这个问题令莉莉安猛然抬眸，她瞪大眼睛呆愣片刻后整个人疼到发颤。
如果她来此处的目的是达米安，那一定是她失去了自己的达米安。
有一个达米安死了, 他死了。
莉莉安的眼神刺激了阿芙厄，原本神色冷漠的她突然变得狞厉可怖。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她，不要在她面前露出那种神色……
黑色的蜘蛛纹路瞬间爬满全身, 一股嗜血而疯狂的气息从阿芙厄身上爆发, 她发出尖锐的叫声释放出浓郁的黑雾，她要将所有人扒皮剥肉让他们再也不能那么看她。
令人毛骨悚然的黑雾化成一条条巨蟒的形状最先朝莉莉安袭去，这个胆敢露出悲痛和怜悯的人必须第一个死。
莉莉安一边用防御屏障抵挡黑雾巨蟒一边下令：“所有人离开这里。”
说完她换上荆刺女巫的装束仗着超高的防御力与她周旋引她到高空对决，没有玫瑰权杖莉莉安勉强和她打成平手。
一模一样的两人，一个满是杀意, 而另一个却异常平静。
阿芙厄歇斯底里的样子让莉莉安感受到了她的绝望与悲伤，这股无法宣泄的情绪啃噬了她的灵魂把她变成这副模样。
莉莉安看透了她突然发疯的原因, 她在企图欺骗自己，骗自己并没有失去达米安, 所以她不允许有人提醒她,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她太痛苦了, 不管她付出多大的努力去掩饰都没用, 只要有一点点刺激她都会原形毕露。
漆黑的天幕闪烁着阵阵咒光, 森林的宁静被彻底打破, 传奇大巫师之间的交锋令这片天地沦为混沌。
***
达米安和肯特兄弟没能离开魔法界，格林小镇成了空镇，所有店铺的传送阵都被毁坏，包括无忧花田小屋私设的那个。
边界的禁令没有解除，天马飞不出去，雷电双刀划不开屏障，两个小超人合力攻击也无济于事。
就在他们打算返回找莉莉安时某处的屏障被捅出一个口子，两位老父亲趁机钻入来到黑暗森林。
“我听到了父亲和蝙蝠侠的心跳声。”小乔和康纳架起达米安眨眼间跨越半个森林投入父亲的怀抱。
经历生死离别又分开两个月，蝙蝠侠听到了儿子对他的问候，“您没死？”
“…………”
蝙蝠侠低头看他然后默默将他拉出怀抱，刚才的父子情真多余。
达米安认为归家的喜悦可以稍后在流露，“既然您和超人还活着那外面的情况应该不算糟，我们赶紧去接应莉莉安。”
蝙蝠侠看了超人一眼，超人会意带他们来到五角高塔附近的地方，这里灌木茂盛是很好的藏身地。
上空得到玫瑰权杖的莉莉安不再周旋，她的力量徒增数倍开始对阿芙厄步步紧逼。
蝙蝠侠确定小女儿占据优势后按住达米安的肩膀和他讲述有关黑魔王的来龙去脉，对方为他而来，他必须先了解情况。
听完始末缘由达米安望着阿芙厄沉默了许久，他的心像是被几千根长针刺穿一般疼得厉害。
爱屋及乌，莉莉安对小达米安的偏爱源自他，此刻也一样，他对阿芙厄的心疼也源自对莉莉安的爱。
如果当年他没有活下来……
如果他的莉莉安也变成这样………
只是想想就椎心泣血，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少对韦恩兄妹，他只知道达米安不能没有莉莉安，莉莉安也不能没有达米安。
高空中两人的巅峰对决即将落下帷幕，荆刺女巫以绝对的实力碾压对方，在阿芙厄准备放出百亿亡魂和骷髅大军与她拼死一战时两把长刀分别立在她们面前。
达米安飞到两者中间，他先对莉莉安说道：“父亲在下面等你。”
明白他的潜台词，莉莉安犹豫了几秒才飞身离去。
落到地面她和老父亲生死离别首次见面的场景很感人，一句“您没死？”彻底将某人感动到说不出话。
高空中，终于得偿所愿的阿芙厄站在原地看着达米安，这一刻她空洞的躯壳有了重量。
达米安转身面向她缓缓张开双臂，“阿芙厄，过来。”
一样的脸同样的声音，阿芙厄恍恍惚惚一步步朝他走去，模糊的视线，浑浊的神志，她在看他，又好像没有看他。
短短的五步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日夜不休的学习魔法，屠戮整个地球的生灵，用亿万亡魂撕裂宇宙屏障……
她所做的一切只为这一刻，她想见见达米安，她好想他，真的好想他。
精疲力尽的阿芙厄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接住，达米安抱住她，让她聆听自己的心跳。
阿芙厄紧紧搂着他似笑似哭地哽咽道：“达米安，我好想你。”
她的思念隔着生死，达米安听到了，只有他听到了，他代替另一个自己接下这份思念亲吻她的额头。
阿芙厄脸上黑色的蜘蛛纹路尽数褪去，她露出白皙的脸庞微仰着下颌注视那双和她一样的绿眼睛。
真好，她的达米安回来了。
从今往后他们再也不分开，阿芙厄微微扬起唇角用移行术带他离开。
“呃……”小乔和康纳面面相觑，“我们要不要去救他？”
“他暂时没有危险，先不用管他。”莉莉安目光落在五角高塔上，“她这是想做什么？”
“回去再说吧。”蝙蝠侠甩起披风将女儿拢入怀里眯眼警告偷偷摸摸靠过来的氪星崽。
求生欲满级的超人赶紧带父女俩到森林边缘，小蝙蝠崽崽已经长大，他要是不想死必须24小时牢牢看住自家的两只猪崽。
莉莉安把手贴在边界屏障上尝试撕裂它，半分钟后她摇摇头：“我做不到，还是按照你们过来的方式回去吧！”
“…………”
蝙蝠侠和超人静静看着她，“你不知道自己的权杖可以捅破屏障？”
“我不知道啊！”莉莉安眉头一皱对老权杖委屈指责，“你能捅破屏障怎么不早说？要是放假的时候我直接回家哪来的这么多事！”
“小主人，你怎么能冤枉人呢？”老权杖从她手里挣脱出来辩解：“当初我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可是把自己的本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莉莉安回想对方长达三个小时的自我介绍，她好像只记得十五分钟前的内容。
自知理亏莉莉安认栽，今晚说什么也要再听一遍老权杖的自我介绍才行。
几人来到t望塔，正联的成员基本都在，两个月里大家忙成一团。
科技侧的成员在工作室研究穿越宇宙的机器，魔法侧的成员在用神神叨叨的办法尝试找孩子，其他人则想办法怎么一招制服阿芙厄不给她反击的机会。
本以为这种情况还要持续一个月，没想到小崽子有能耐自己回来了。
“怎么就你们三个？”
“达米安呢？”
“他留在魔法界陪阿芙厄。”
想到那个女孩黑化的原因大家不再多问，这件事想想都后怕，众人为此对蝙蝠侠进行了多次深刻教育让他引此为戒。
“滴滴滴――”
钢骨脸色大变，“有程序入侵了t望塔。”
“抱歉，无意冒犯。”莉莉安的手表传出一道男音，“我是贾维斯，斯塔克小姐的专属Al。”
“斯塔克小姐是谁？”
“呵呵……”莉莉安挠挠脸把手举到额头，“是我。”
“看来你们这段时间过得很精彩？”
“何止是精彩，莉莉安一个月内认了三个爸爸，斯塔克先生就是其中一个。”
莉莉安摆手谦虚， “我哪里比得上你们，你们把超人和卢瑟坑到要死要活的地步比我的故事精彩多了！”
以防氪星崽又揭老底莉莉安赶紧转移话题，“这两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在五角高塔灭了一支骷髅大军，十几万人的数量哪来的？”
这个话题让刚刚活跃的气氛陷入沉重，大家默默不语，蝙蝠侠一个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他们听。
三人安安静静听完前因后果呈现出不同的反应，小乔和康纳虽然同情阿芙厄却也怕她，屠杀整个地球的生灵抽取他们的亡魂再把他们的尸体制成骷髅兵，这比电影描述的邪恶女巫还要恐怖千万倍。
莉莉安则是面无表情地对老父亲翻旧账，“您真该庆幸当年达米安没事。”
这是父女俩一辈子都抹不去的隔阂，莉莉安不怪他没有在危险之际赶来，唯独记恨他当时保护了塔利亚。
“那种情况不会再发生……”
“当然不会再有，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成为荆刺女巫？自身的实力远比他人的承诺更可靠，如今即便有十个蝙蝠侠阻拦我，我也可以当着你们的面杀掉塔利亚。”
眼看莉莉安要窜起小火苗大家赶紧救场，他们摊开计划书强行塞到小姑娘手里。
“仅仅两个月阿芙厄就残害了魔法界十分之一的人口，我们要尽快捉拿她恢复魔法界的秩序。”
“魔法界的两大战力龙骑士团和护卫队已经全部牺牲，其他人恐怕没有胆量反抗阿芙厄，所以解救魔法界只能依靠我们。”
“之前我们一直忌惮她的骷髅大军，毕竟我们没法在极短的时间内消灭它们，一旦惹怒她遭殃的是数不尽的普通人。”
“如今你回来最棘手的问题得到解决，你负责骷髅大军，法师负责亡魂团，其他人想办法制服她，再不济也能拖延时间等到你们……”
莉莉安默不作声安静了许久，之后计划书在她手中化为灰烬，“不用给她留活路，杀了吧！”
气氛越发沉重，大家都不再言语。
“你们以为她还活着吗？以为她只是失去理智疯了？我就是她，我可以告诉你们她没救了，她已经死了！”
“不要试图去救她，她五年前就死了，你们不要妄想达米安能治愈她。”
“她现在只是在欺骗自己，以为找到一个达米安就可以重新开始，这种痴望没用的，她亲眼看到达米安死去，她怎么会忘记那一幕？”
“同情、怜悯、悲痛……任何一个眼神都能刺激她将她带回五年前达米安死去的那刻，当她有一天彻底清醒意识到达米安永远消失的时候，你们有想过她会做出什么事吗？”
莉莉安心里有说不出的悲哀，阿芙厄的绝望她无法感同身受因为她的达米安还活着，可就是这样她也能生出锥心的巨痛。
所以可想而知已经失去达米安的阿芙厄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她是身在地狱吗？不，她自己成了地狱。
杀了她，才是真正的解救她！
“这件事你们不要插手了。”莉莉安站起来低声说道：“再给她两天时间，之后我会去解决她。”
“不要意气用事，我们可以重新拟订计划一起对付……”
“用什么计划？”莉莉安勾动一下唇角像是自嘲又像是讽刺，“你们以为杀她很难吗？”
“杀她，只用一句话就够了。”
第166章 世上最残忍的手段
◎阿芙厄.亡。◎
莉莉安把自己关在房间不见任何人, 她蜷缩着身体坐在窗口的位置凝望外面浩瀚无边的宇宙。
“小姐，你在为同位体的遭遇感到难过吗？”
“我不仅仅是难过，我还有愤怒和无力，达米安的死只会让阿芙厄痛不欲生, 将她逼疯的人是蝙蝠侠, 是她的父亲。
百亿生灵化为亡魂全是因为他, 明明这场悲剧可以避免，只要他不插手，只要他袖手旁观就好, 可他做了什么？
他在阿芙厄悲愤欲绝的时候袒护了塔利亚，袒护了杀害达米安的帮凶。
他可是他们的父亲啊，他怎么可以在阿芙厄失去达米安时又做出让她失去父亲的举动？
如果那时他不插手, 如果阿芙厄杀了塔利亚之后他能抱抱她, 她也不会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贾维斯，我无力极了，我帮不了她，她的达米安死了，我帮不了她……”
莉莉安突然遏制不住地哭泣, 阿芙厄不该有这样的人生，她才找到达米安一年, 他们才团聚一年而已。
为什么不让她和达米安一起死去？
为什么独独留下她，为什么让她成为亡灵巫师给她不切实际的希望？
她整整痛苦了五年, 被折磨了五年, 看着自己的灵魂被蚕食殆尽, 看着自己不人不鬼的样子………
这一切本不该发生的。
莉莉安回想当年天台发生的事忍不住发颤, 差点被死咒击中的达米安, 差点坠楼身亡的达米安……
仅差一点点她的达米安也会丧生在当日, 她一辈子也忘不了那时的恐惧和无助，更忘不了蝙蝠侠挥刀阻止她的那一刻。
“贾维斯，我很爱父亲……”莉莉安捂着疼痛的心口近乎呓语，“可如果有来世，我不想选他做父亲了。”
…………
………………
安静许久后贾维斯很认真地问：“那我可以为sir预约下一世父亲的名额吗？”
莉莉安流着眼泪被逗笑，贾维斯放出托尼的全息投影，他反坐在转椅上转了两圈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甜心，希望你看到这段留影的时候已经安全到家，唔……如果你选择不回去最好。老贾，她要是不回去你记得删除影像。”
“好的，sir。”
“回去有什么好，没有爹地在你身边你被坏队长欺负了怎么办？指望布鲁斯给你报仇吗？他虽然有一身肌肉却是一个战五渣，估计连对方的一只手都掰不开。”
“sir，韦恩先生是自然岩壁攀登爱好者，他曾挑战过全美最具难度的三座高山，由此可见他的臂力可以和队长……”
“静音。”托尼恼怒地嘀嘀咕咕，“到底我是爸爸还是布鲁斯是爸爸？”
“甜心，你要记住自己叫莉莉安.斯塔克，如果在外面过得不开心记得想办法回家，当然我也会努力去找你，以爹地聪明的头脑我们会有再见的一天。
如果有人欺负你，记得用战甲打回去，碰到解决不了的仇人你先让老贾记着等爹地过去了帮你报仇。
总之不要受委屈，我们斯塔克可以小心眼不用大气，你要开心、快乐然后乖乖听我的话离两只氪星崽保持那么、那么、那么远的距离。”
“甜心。”托尼离开转椅走过来，“爹地爱你，所以别忘了每天爱我三千遍。”
莉莉安伸手摸摸虚空的托尼爸爸，他真好，将来他和波兹小姐的孩子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宝宝。
情绪得到缓解的莉莉安召唤出玫瑰到城堡里制作武器，阿芙厄身为亡灵巫师想要杀她必须抽干她的魔力在灭她的灵魂。
***
天空岛女王居住的宫殿里阿芙厄正拉着达米安肆意奔跑，他们穿过长长的廊道来到外面的小湖边。
此时东升的朝阳刚好透过云层将耀眼的光芒射向湖面，夏风吹拂细波荡漾，湖面波光粼粼像是撒满了金粉。
阿芙厄捂住达米安的眼睛带他到湖边大树的另一侧，“你猜猜我准备了什么惊喜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