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这侯门主母我不当了!——礼午【完结】
时间:2023-09-21 23:05:09

  蔺云婉脸上淡淡的,不怕也不慌张。
  陆老夫人疑惑道:“我看寻常人学字,都是一笔一划地写,你怎么要他们日日都画横线?”
  “书法名家,很多都是这么练的。”
  蔺云婉淡淡道。
  陆老夫人半信半疑,语气看似在向蔺云婉请教:“这写法到底有什么讲究?”
  蔺云婉简述了一遍《竹枝帖》的特点和最后的能达成的效果。
  “从写横开始感受落笔的力度,之后还要训练手腕的平稳性与灵活性,那才是有难度的地方。”
  还有更难的?
  她还想怎么为难庆哥儿?
  陆老夫人沉着脸问:“这套练字的方法,到底是什么来历?”
  “王羲之,可曾听说过?”
  “当然!”陆老夫人道:“这是东晋的书法大家,谁不知道?”
  蔺云婉娓娓道来:“入木三分,说的便是王羲之练字的故事。”
  “他便十分注重控腕练习,于练字只事上,不仅勤而近痴,还从世事之中,感悟如何练字。他曾观察白鹅的体态,领悟如何运笔。”
  “在旁人眼里看来,仿佛做了些稀奇古怪的事,其实是在苦心钻研。”
  陆老夫人这才知道自己无知,很有些不好意思。
  蔺云婉继续说下去:“我们蔺家祖辈,便学的是这套练字方法。”
  “看起来虽然古怪,却十分有用。”
  “若能坚持住日复一日练习,不出十年,便可如书法大家一样,写出来的字力透纸背,苍劲老辣。”
  “如老夫人所见,长弓写的字已初见成效。”
  陆老夫人吸了口冷气。
  照蔺云婉这么说,庆哥儿的苦练只不过是刚开了个头,他苦日子还在后面。
  可孩子现在就已经累病了,以后还要只怕还有更累的,这怎么了得!
  葛宝儿也吓傻了。
  这练习的方法根本闻所未闻,还要十年之久!
  这哪儿是教孩子,这分明是找借口虐待。
  她可不敢把儿子交给蔺云婉这么折腾。
  陆老夫人看了看陆长弓的字,又看了看庆哥儿写的字,忍不住问:“那庆哥儿现在也能写出像这样漂亮的字了?”
  “不能。”
  蔺云婉答得太过干脆。
  陆老夫人感觉到一种敷衍,心里顿时火气上来,皱着眉头说:“云婉,不管是把陆家交给你,还是把两个孩子交给你,我一直都很放心。”
  “你要是实在不想教庆哥儿,府里也不会强迫你,再请个老师就是了。他是府里的哥儿,你这个做嫡母的,怎么能拐弯抹角地去伤他的身体,毁他的前程?”
  蔺云婉嫁到陆家这么多年,老夫人还是第一次在下人面前落这个孙媳妇的脸面!
  老太太这回是真动怒了。
  严妈妈怕事情没办法收场,赶紧过来低声劝道:“老夫人,老奴上次深夜去给夫人送册子,夫人都还在给两位少爷批作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陆老夫人的脸色并没有好转。
  然而蔺云婉只是冷静地说:“老夫人先看看他们两人的作业再说。”
  她朝外面看了一眼,两个聪明丫鬟果然已经候着了,还有……陆长弓!
  这孩子怎么也来了?
  她惊讶地看着他。
  顾不得想太多,蔺云婉喊道:“桃叶,进来。”
  “奴婢在。”
  桃叶抱了满怀的宣纸进来,走到陆老夫人面前。
  不同厚度的两叠宣纸,分开放在桌子上。
  陆老夫人不明所以:“这是什么?”
  桃叶低头道:“回老夫人,这是大少爷和二少爷往日一天里练习的作业。”
  陆老夫人瞠目结舌。
  左边的那一叠,厚得跟城墙似的,而右边一叠,几乎比手纸还薄。
  陆老夫人先摁住那厚的一叠。
  “这……”
  桃叶:“这正是长弓少爷写的。”
  陆老夫人瞪大了眼。
  陆长弓一天里就写了这么多张纸?
  莫说是葛宝儿,严妈妈都不信,两个人也是一脸的惊讶。
  陆老夫人紧绷着脸,亲手去翻看那些宣纸。
  该说不说,有的人还真就是有天赋,单单是一条横线,都画得很有美感,而且一张张宣纸翻下去,几乎是眼睛看得见的进步。
  她嗫嚅着,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蔺云婉又淡淡地道:“老夫人再看看庆哥儿写的作业。”
  陆老夫人当然也得翻一翻……
  寥寥不到十张,也眼睛看得见的不同——根本就不是一个人画出来的横线。大年纪小厮写的东西,怎么可能和孩子一样呢。
  庆哥儿居然让小厮代写作业!
  “老师领进门,修行在个人。长弓写得好,是他应得的结果。要是庆哥儿也能写得和长弓一样好……如此天赋,该让他做我的老师。”
  蔺云婉明艳的眼眸,波平浪静。
  陆老夫人却感觉到了一种嘲讽。
  她的气焰短了一截,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你也不该累病了庆哥儿,他毕竟只是一个孩子。”
  蔺云婉觉得可笑:“才写这么点儿作业就累病了?真是闻所未闻!”
  二门上的婆子正好过来传话:“老夫人,大夫已为庆少爷把完了脉象。”
  “他怎么样了?”
  陆老夫人心里一紧。
  葛宝儿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
  婆子支支吾吾:“庆少爷他、他……”
  陆老夫人不耐道:“你快说,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是累病了还是受了风寒风热?”
  “回老夫人,庆少爷他没病。大夫说的,不是奴婢说的!”
  婆子说完都觉得汗颜。
  陆家一听说庆少爷生病,前院后院忙乱成什么样子,请了五个大夫过来看诊,结果他却是装病!
  众人都无言了。
  “那他的小厮怎么说他是累病的?”
  陆老夫人皱着眉头,完全想不通,区区一个小厮,还敢欺骗她不成?
  婆子提了小厮过来,小厮两股战战地回话:“老、老夫人,是庆少爷自己这么说的……小的就是……就是……”就是照着庆少爷的话回,他哪里知道庆少爷是真病还是假病啊。
  老夫人脸色铁青。
  躲懒装病,还冤到嫡母身上。
  她的儿子和孙子,从来没有哪个像这样子!就是庶子也没有这么顽劣的。
  葛宝儿以前到底是怎么教庆哥儿的?怎么把他教成了这个样子!
  听到这里,葛宝儿实在沉不住气了。
  好个厉害的主母,说来说去,居然全是在说庆哥儿一个小孩子的不是!
  她蔺云婉竟一点错都没有?
  明明庆哥儿以前在乡下读书的时候,表现十分卓越,偏偏到蔺云婉手底下就变了不成?
  葛宝儿上前一步,道:“学生本就各有不同,年纪小的学生性格顽皮,那也不算什么。我倒是曾听人说过,教不同的学生要用不同的方法,只要老师肯上心,就没有教不好的学生。”
  说穿了就是蔺云婉不肯尽心教罢了。
第21章 泼粪
  这个乡下女子,怎么这么没规矩!
  堂堂侯府的主母,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外人来指责?
  屋里的下人们都诧异地看着葛宝儿。
  陆老夫人虽然也不喜欢葛宝儿这时候出头,可葛宝儿却说出了她的心里话。
  蔺云婉微勾着唇角笑了。
  这就按捺不住了?
  她甚至还没有在他们母子身上用什么手段!
  蔺云婉问得颇为好奇:“表姑娘待嫁之身,又没有兄弟姐妹,倒是颇通教养孩子的事,不知从何处耳濡目染?”
  “我……我……”
  葛宝儿抿了抿唇,不知所措。
  陆老夫人黑着脸责备了一句:“这哪有你说话的份,退下去!”
  真是个蠢货!
  这时候急着跳出来干什么。
  葛宝儿低着头,赶紧躲到陆老夫人身后,暗暗咬牙。
  蔺云婉怎么会这么敏锐?
  陆老夫人连忙转头和蔺云婉说:“宝儿说的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教孩子就要因材施教。你既然知道庆哥儿躲懒,就不该纵容着他。”
  蔺云婉被逗笑了。
  “像庆哥儿这种学生,又蠢又懒还喜欢偷奸耍滑,我是不应该纵容——老夫人说得没错,的确怪我没有因材施教。我应该下重手责罚,狠狠打他几板子,打得他皮开肉绽才知道长记性。”
  “可我尚且没有责罚他,老夫人便这般兴师问罪,连表姑娘都对我颇有微词……”
  蔺云婉直接请辞:“这种学生我教不了,老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陆老夫人着急地挽留:“云婉,你……”
  葛宝儿却在生气,蔺云婉怎么能把庆哥儿贬得一文不值!
  严妈妈赶紧地出来打圆场,笑着说:“夫人莫要生气,老夫人今日只是随便问问,怎么就要请辞了?不至于不至于。”
  蔺云婉也不回绝,只是问了一句:“老夫人当真还想让我教?”
  她一脸的真诚。
  陆老夫人立刻闭上了嘴。
  话赶话地说到这个份上,就算再让蔺云婉教,只怕她以后真的会针对庆哥儿。
  “你管家已经够累了,还是让世子再为庆哥儿请一位老师。”
  蔺云婉点着头道:“既然老夫人已有裁夺……”
  “祖母。这是怎么了?”
  陆争流突然回来,一看与寿堂里的情形,浓黑的眉毛紧紧拧着。
  他才半日不在家,又惹出了什么事?
  陆老夫人无奈地说:“没什么。庆哥儿顽皮,云婉教他十分吃力,我们正商量着重新给他找个老师。”
  “这还没什么?”
  陆争流脸都冷了,他不经意地看了葛宝儿一眼,没说什么,进来向老夫人请了安。
  陆老夫人问他:“你怎么现在过来了?”
  陆争流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蔺云婉,才说:“张逢安张先生又说不离京了,派人来问我,陆家还要不要给孩子请先生。”
  “当真?”
  陆老夫人格外欣喜。
  陆争流点头:“先生说让我两日内务必给他一个答复,还有许多人家都想请他,但陆家出资较多,又先去一步,就打算先问了陆家的意思再说。”
  他也很心动,所以赶回来和老夫人商量一下,要不要再多请一位老师。
  没想到蔺云婉已经不想教庆哥儿了。
  陆老夫人怎么会不肯?张先生简直是一场及时雨!
  “你赶紧去让人答应他。”
  “祖母别急,张先生还有两个要求。”
  “什么要求?”
  如果是要银子,他们武定侯府不至于连哥儿的束脩的都出不起。
  当然不会是钱的问题了。
  陆争流道:“张先生一次只带一个学生。他还说他对学生一向严格,要是长辈溺爱,舍不得孩子吃苦,就不要考虑他,免得到时候闹得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他就担心老夫人舍不得庆哥儿吃苦才特地回来跑一趟。
  陆老夫人不怎么忧心这个问题。
  教出名气的老师,又不会故意害学生。能有多严格?
  还能比蔺云婉说的还吓人吗?
  她道:“既然有云婉教长弓,张先生就正好教庆哥儿一个,这也没什么妨碍。”
  陆争流:“好。孙子明天就让人去请张先生进府来住。”
  他还想问一问,今天又发生了什么事,碍于蔺云婉在场,不好意思开口。
  蔺云婉正好也懒得在这里耗费时间。
  “孙媳妇告退。”
  可以说是很满意地走了,张逢安的脾气暴躁古怪,他来教庆哥儿,真是太好不过!
  陆争流终于问:“祖母,云婉为什么不教庆哥儿了?”
  陆老夫人才和陆争流说今天的事情。
  陆争流听得脸色铁青。
  陆老夫人手里还攥着陆长弓写的字,纸张都皱了,深深叹气:“你看看,长弓才来府里多久,就写出这么一手漂亮的字。”
  而她的亲重孙,到现在只会画横线,她都想剁了陆长弓的手接给庆哥儿。
  陆争流接过宣纸看了一眼,又看了庆哥儿写的。
  严妈妈忍不住说出一个更残酷的真相:“这还是长弓少爷第一天写……”
  陆争流的脸色更难看了。
  陆老夫人:“都怪这个蠢货!什么都不懂,又喜欢挑唆。当谁都跟她一样满肠子的心思,当谁都要害庆哥儿,到头来就是她害庆哥儿最多!”
  葛宝儿站在屋子里,十分难堪。
  她不也是为了庆哥儿好!蔺云婉教不好是事实。
  “祖母。”
  陆争流稍微喊了一声,却没有规劝。因为他也说不出口。
  “家门不幸,真把人烦都烦死了……”
  陆老夫人脑袋发昏,回屋子躺平了。
  陆争流才和葛宝儿说了句话:“以后有张先生在,庆哥儿念书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了。”
  这是在怪她?
  葛宝儿泪眼婆娑地看着陆争流。
  青天白日,陆争流也不好多逗留,也没安慰她,直接走了。
  葛宝儿茫然站在原地。
  还好,还好她为庆哥儿争取来了一个更好的老师。
  值了。
  回到自己的厢房,看着简陋的布置,她突然就一肚子的火气,蹙眉问丫鬟:“不是说要给我布置房间吗?怎么东西还没送来?”
  五儿有点儿紧张:“这是主母管的事,奴婢不晓得啊……”
  算了,早晚要送过来。
  葛宝儿洗了洗脸,去园子里闲逛散心。
  垂丝堂里,蔺云婉在和陆长弓说话。
  “你刚才在与寿堂外面都听到了?日后在我面前学习,十分辛苦。”
  “儿子不怕苦。”
  蔺云婉笑容温柔:“逗你玩儿的,也没有那么苦。并不是每个人都要当书法大家,写一手齐整的字就够了。”
  陆长弓摇摇头,说:“儿子要写一手好字。”
  “为什么呢?”
  蔺云婉十分好奇。
  陆长弓仰望着她,满眼孺慕之情:“母亲的字就很漂亮,儿子想和母亲一样。”
  蔺云婉一笑:“好。”
  刚说了几句话,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喊:“夫人,了不得!”
  萍叶出去看了一眼:“怎么回事?”
  一个在园子里侍弄花草的婆子进来说:“乔大往表姑娘身上泼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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