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放心吧，最后的十天我保证把最后一个人选找到行吗？”
“说的轻巧，你要求那么高，找不到怎么办？”
“我……”
不知为何，也许是连日以来的疲惫与焦虑到达了顶峰，又也许是谢平乐再也无法忍受和台长的来回争辩。平日里脾气这么好的一个人，竟然也被逼得说出了一句连自己都没想到过的狠话：
“我引咎辞职，行吗？”
“……”
台长肉眼可见的沉默和震惊。
显然没想到谢平乐会说出这么狠绝的话来。
毕竟这么多年谢平乐已经相当于橙台金字招牌了，谁都想象不到谢平乐离开橙台的画面。
而他一时怔楞住，谢平乐便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哐当一声推门，走出了会议室大门。
但其实走出去以后谢平乐其实就冷静了下来。
她这么说绝不是自暴自弃的意思，只是想缓兵之计。
毕竟谢平乐是一个有始有终的人，业内都知道，她对自己的工作非常上心，绝对是业内最负责的导演之一。
不过不巧的是。
这一次也正是这个“负责”两个字如今困住了她。
要在十天内找到一个有特点、看点，还要区别于已有嘉宾身上的特点看点的爱豆，谈何容易？
简直就像是大海捞针一样的困难。
这段时间谢平乐和她手下的助理，节目组相关工作人员都快找疯了，却始终没能再找到最后一个完美填补空缺的人。
但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吧。
谢平乐前脚才刚在办公室里才刚受了台长一肚子气出来，后脚，她的小助理就一脸兴奋地从办公室里蹦Q着出来，给她看手机：
“谢导谢导，快来看这个妹妹符不符合要求！她绝对是宝藏练习生，舞蹈真的绝了。但最有意思的其实不是她的实力，而是她如今的生活方式。她竟然现在在家里当全职女儿唉，全职女儿谢导你知道不？就是最近网络上新兴的一种职业，特别火，上了好几次热搜呢。”
“哦？我倒还的确没听说过，我看看。”
疲惫不堪的谢平乐被小助理这么一说也忽然勾起了些许兴趣。
可当她拿过小助理手机，正想要好好了解一番何为“全职女儿”时，忽然，一张漂亮灵动的脸庞映入谢平乐眼眸。
登时她吃了一惊：“这不是瑶瑶吗？”
第十九章
“谢导, 你认识她？”
“嗯，是一个很不错的小姑娘。”
不过，上次见到她的时候还是在一年前, 她才刚刚回国的时候。
五官没怎么变。
还是那样的漂亮。
可是上一次谢平乐见她，她的眼里是几乎浓郁到化不开的焦虑，人瘦的也几乎是皮包骨。
谢平乐心疼地劝她不要太苛刻对待自己。
毕竟她实力那样好, 在谢平乐看来就是迟早会出道, 在舞台上发光发彩的那种练习生。
但池瑶还是非常焦虑。
非但如此, 还一直对谢平乐保证她一定会尽快赚钱，一定会尽快把在国外这两年的训练成本还给谢平乐。
谢平乐说, 我不要你的钱。
当初说好了这笔钱就是资助你。
可小姑娘说什么都不愿意接受，很倔。
谢平乐就只好作罢。
后来两人也不是没有联系过。
谢平乐最早开始弄这个项目就有想过请池瑶来参加。
毕竟不论私心的来说，池瑶真的是谢平乐知道的练习生里，最有信念感, 也是最努力的一个。
但池瑶很果断地拒绝了她。
理由是比起让观众看到幕后的自己, 她更想以舞台被众人知道。
谢平乐尊重个人选择, 也就没再找她。
只是后来谢平乐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手头上这个项目几乎吸干了谢平乐所有的时间, 她只有非常偶尔的时候才想起来，在微信上问候一下池瑶。
而池瑶也很忙。
除了每个月定时打过来的钱以外, 往往给她回复的时候也就到了第二天。
所以对池瑶的近况，谢平乐其实并不算很了解。
但让谢平乐吃惊地是, 今天竟然会在热搜上看见池瑶, 还是以“全职女儿”的身份。
小助理却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渊源, 只当池瑶是谢平乐的一个熟人, 便高兴地说：“那就太好了, 我觉得她挺合适我们节目最后一个人选的，谢导你考虑一下要不要联系她来。你们是熟人的话, 应该会很好说话吧？”
“我想想吧。”
谢平乐看着手机屏幕里带着王冠，笑得开心的小姑娘。
眼底略过一丝好奇。
……
池瑶收到谢平乐的微信，是在第二天。
彼时她正在家里试衣服。
在淘宝上买的那一大堆衣服和鞋子陆陆续续到了。
所以池瑶几乎每天都在试衣服。
但今天不同以往的是，试衣服的时候，妈妈也在。不但在，还会帮池瑶整理一下领口裙摆什么的。
池瑶觉得还是蛮好的。
毕竟她一个人照镜子搭配，思路总是相似的，所以穿来穿去好像都一个样。
可如果有妈妈在，搭配的思路也能丰富点，不合适的衣服也能尽快决定退不退。
但池瑶却没想到。
妈妈给出的意见是这样的――
“嗯，很好看。”
“这件好看。”
“那件也好看。”
池瑶给逗乐了，当妈的果然对女儿有滤镜啊。她又想起曾经一个同学，其实还是挺肉乎乎地，可每次减肥只要敢瘦下来一斤，她妈妈就仿佛天塌了一般给她买各种好吃的，说“不敢减了不敢减了，减出毛病了怎么办？”
于是没忍住撒娇道：“妈妈，你就说实话吧，我保证不会伤心的。”
“我说的是实话啊。”
池飞云却一脸认真，非常笃定地道：“瑶瑶的身材这么好，脸蛋这么漂亮，穿什么不好看？”
“这……”
似乎说的也是实话？
池瑶看着镜子里活泼靓丽的自己，心想，这几天在池家吃好喝好睡好以后，果然，肤色和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好得不得了。
别说以前熬夜的黑眼圈。
现在脸上连毛孔都没了！
而池瑶本身又是练习生，练跳舞，身姿体态非常挺拔，纤细。所以几乎就是活脱脱的衣架子，用句俗话来说，那就是披麻袋都好看。
但池飞云在夸完以后，却又顿了顿：“不过，有一个问题。”
说着，池飞云的眼眸没由来暗了几分。
池瑶没有发觉到妈妈的变化，还以为妈妈是就她的搭配提意见呢，当即追问：“什么问题啊？颜色太亮了？”
“不，瑶瑶年轻漂亮，穿亮色好看的。”
“那是？”
“瑶瑶，你实话跟妈妈说……是不是妈妈给的零花钱不够花？”
“？？”
池瑶正照镜子呢，听到池飞云这猛不丢的一句话一下子一脸懵逼：“够啊，非常够，妈妈怎么会忽然问这句话？”
难道是昨天热搜上的事情被妈妈发现了？
池瑶正猜测。
池飞云却紧接着问：“那瑶瑶为什么买这么便宜的衣服？”
“……”
池瑶沉默看了眼手里捏着的一条针织小背心，一个小背心而已，竟然就要三百块。池瑶买的时候其实还是挺肉疼的，因为想到支付宝余额有够充裕，再加上评论里都说这家衣服版型好，她才买的。
可没想到她都这么“奢侈”了。
妈妈竟然还觉得她买的便宜？
池飞云却已然眉头紧锁，陷入了紧张的忧虑之中：“妈妈昨天帮你拿快递的时候就想说了，家里不缺你这点儿花销，你有什么想买的尽管去买就是。像这种几百块钱几千块钱的牌子，虽然也能穿，可是版型和设计肯定是不那么好。”
其实也怪池飞云自己。
本来作为母亲，她应该自己带着女儿逛街买衣服的。
可是最近几天公司忙着收购的事儿，她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时候，瑶瑶的快递都已经到家了。
而池飞云本想着。
网购也行吧。
毕竟瑶瑶是年轻人，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网购的，大多数的品牌也都有网店。
可当她看到快递的包装盒以后，便立刻开始后悔了。
因为包装盒里放着本次购物清单，清清楚楚地写到了瑶瑶买的每一件衣服的价格。
连衣裙一千二，牛仔裤七百，上衣三百二……
池飞云看了以后登时头开始嗡嗡地疼。
虽然她平时不太关注衣物的价格。
可她也并不是没有给沈熙买过衣服，沈熙的吃穿用度在同龄人里也不算顶级好。但一双鞋子的价钱也要九千多，至于冬天的大衣和羽绒服外套就更贵了。
但瑶瑶买了这么多套衣服……加起来竟然才四五千。
连沈熙的一双鞋价格都不如！
一想到这里，池飞云顿时觉得自己头疼的越来越厉害，心脏也仿佛搅作一团。
眼看着情绪又隐约在崩溃的临界点即将爆发，她想起沈浩晟曾经跟她说过的法子，果断给瑶瑶又转过去了一笔零花钱，这才情绪稳定了下来。
但，情绪是稳定了下来。
心中的忧虑却半点没有少。
于是池飞云今日一早便刻意推迟了一些工作，留在家里，想要好好和瑶瑶沟通一下这个问题。
“瑶瑶是不是没有安全感？”
池飞云猜测了一个答案，很快自顾自想了个解决办法出来，语速飞快道：“那这样好不好，妈妈再给你名下买两套房子，再送你一些公司股份。”
而眼看着行动效率超高的妈妈当场都要拿出手机开始安排房子股份了。
池瑶终于是再也坐不住，慌忙出手拦住了池飞云。
“妈妈妈妈，别冲动，我没有没有安全感，我也不是缺钱花。妈妈给我的零花钱都已经够多了，我特别高兴，也特别满足。”
“那瑶瑶是？”
“我，我……”池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还是红着脸说出口：“我就是穷习惯了，可能还不知道该怎么花。”
“妈妈别笑啊，我说的是真的。”
池瑶想了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就是在买衣服的时候，我有过想买好一点的，贵一点的。但一来我知道的那几个牌子也就那么多，他们的价格再高限度也在那里；二来，我这不是网购不敢盲买么？只能买一些以前在商场试过，觉得还不错的牌子。”
而且其实池瑶买的这些衣服都还不是这辈子试过的。
是上辈子她好不容易出道以后才接触到的品牌。
无论是原主，还是池瑶上辈子出道以前，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也不怎么研究时尚和奢侈品。说难听点儿，就算是她有心想买一些奢侈品牌，也不知道什么奢侈品牌适合自己呀！
就好像之前去搬家，舍友们认出来的那个什么爱马仕小房子。
她压根儿就不认得。
再者，退货可是很麻烦地。
听说有些奢侈品还不能退货。
池瑶就更觉得麻烦了。
于是几重原因下来，就导致了池瑶买了如今这几家品牌的衣服。
却万万不成想……让妈妈给误会了。
难怪昨天夜里忽然又收到妈妈转账。
但池瑶也不是那种要求特别高的女儿，她就觉得如今这些衣服鞋子和生活已经非常好了，便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池飞云：
“所以妈妈别担心，我现在的零花钱真的很多了，有什么喜欢的需要的我会买的，绝对绝对不存在不够花的情况。”
但池飞云在听完池瑶的解释以后却问她：
“瑶瑶不喜欢去逛街吗？”
既然网络上不好盲买，那去实体店里总该没有这番顾虑了吧？
池瑶的回答却是摇头，疯狂摇头：“不不不……逛街太累了，妈妈，有那个时间，我倒是宁愿在家里打游戏。”
“好的，我知道了。”
池飞云面容严肃地点了点头。
此刻的池瑶还尚且不知道妈妈这个表情到底意味着什么，就单纯觉得妈妈是理解自己了的意思，于是当即开心起来，又抱着妈妈好一阵撒娇。
母女俩在衣帽间呆了好一会儿。
直到池飞云公司的事情实在是不能再拖了，她才非常恋恋不舍地离开。
而池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拿起了手机，看到了谢平乐的消息。
……
起初乍一看到谢平乐的消息。
池瑶还有些震惊。
怎么会有人的网络ID叫“恩人”啊！这也太奇怪了叭？
可当她仔细又定睛一看才发现。
原来“恩人”不是别人的ID，而是备注名。
所以……微信号对面是原主的“恩人”？
可以这么理解吗？
池瑶有些惊讶，但不多。
毕竟在原主的生活轨迹之中，的确有一些不能以常理来解释的经历存在。
比如就说这个“海外练习生”经历。
原主和池瑶一样都是孤儿院出身，所以池瑶特别能理解原主从小到大的境遇。也能理解原主为什么没选择上大学，而是小小年纪就投身于练习生这一行。
但池瑶不能理解的是。
原主是哪里来的钱去当海外练习生的啊？
要知道，成为海外练习生的渠道非常有限。
池瑶上辈子稍微打听了一下就被吓怕了。
要么，就是你和经纪公司签劳工合同，被经纪公司送去镀金，但这意味着非常苛刻的合约年限和条件；要么，就是干脆就直接是通过了海外公司的面试，打算在海外出道。
但怎么看原主的情形都不属于任何一种。
所以……池瑶一边垂眸定睛看向“恩人”发来的消息，另一边，则拿出了自己原来的手机，打开上一个手机里的备忘录。
“瑶瑶，我在热搜上看到你啦，是你吧？”
“（捂脸）（捂脸）是我啦，没想到以这种方式上热搜，让大家看笑话了。”
“怎么会，照片多漂亮啊，恐怕这次吸了不少粉丝吧？不过比起这一点来说，我觉得更应该祝贺你的是终于有家了！这么多年真的是辛苦你了。”
池瑶想了想，回复道：“是啊，苦尽甘来，终于回家了。这么多年也多亏了您的帮忙。”
与此同时，翻着旧手机备忘录的纤细手指一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