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闻到八卦的气息,继续说道:“有点可惜了。”
“上面那段采访不要放出去,那部分与我的工作无关。”温珣抬眸,语气虽淡却冷,“我们进入正题吧。”
记者也不好反驳,只能点点头:“前不久你才在金鹂奖上获得了最佳制作人奖项,有什么感想吗?”
温珣神色淡淡地答:“是这些歌遇到了适合的歌手,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效果,并不是只属于我的奖。”
“但听闻录音的时候,你会要求得异常严格。”记者笑了声,“我们杂志采访过的艺人也曾说,每次来你这录音是最紧张害怕的事。”
对此,温珣神色透着漫不经心,“我一向对来这里录音的人一视同仁,这里不是捧着他们的地方,唱不好歌就不要找我买曲,我也不会卖。”
“你的粉丝也很多,就没想过进圈拍戏吗?大家都说很浪费这张脸。”记者笑着说道。
温珣眼神寡淡,轻声回答:“因为我有自知之明,不想祸害观众们的眼睛。”
***
《荒芜春日》的音乐一结束,电台主持人便念起了下个听众的故事。
褚眠轻蹙眉尖,说道:“有点吵,关掉吧。”
时姿不疑有他,关掉电台频道后才开口问:“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
车窗被打开半扇,有冷风灌进来,刺激得褚眠又清醒了几分。
“先回去看看再说。”她淡声说。
时姿叹了叹气:“唉,这事千万别让万总知道,以免他在合约到期后给你使绊子,他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褚眠心不在焉地回:“我会小心的。”
“你什么也别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时姿连忙安慰,“我给你定的是明天下午回津城的机票,所以你可以休息得久一点。”
褚眠唇角噙了一抹淡笑,“我什么时候睡好过。”
“你这失眠的问题也瞧过医生了,还是压力太大导致的,只能靠你自己去解决。”时姿无奈,“不过这部戏拍完,你也有充足的休息时间了,下个剧本我们慢慢挑,也好好挑一挑。”
褚眠托着腮看向窗外,自己打趣起来:“可能当初我妈妈给我取名取错了,我生于十二月,她就给我取了眠字,希望我能好好睡觉好好吃饭。现在一看,一样都没做到,不知道她会不会失望。”
“幸好没让你叫褚饭或者褚睡。”时姿哈哈大笑,“想象一下你叫这种名字,也太好笑了。”
褚眠幽幽地盯着她,“才不好笑。”
时姿收住笑容,咳嗽了一声,“好吧,要不然还是听歌吧。我看你刚才听得挺认真的,喜欢那首《荒芜春日》吗?”
褚眠怔了一下,“还行。”
“温珣这个名字你应该听过吧,现在比一些所谓的顶流男明星都火。”时姿感叹了一句,“我看过他的一些视频,那副相貌不拍戏实在太可惜了。”
褚眠神色淡淡地说:“当然听过,初中的时候就听过。”
时姿瞬间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褚眠欣赏着时姿的变脸,见她如此惊讶,心情瞬间好了许多,“我们是初中同学,怎么会没听过他的名字。”
时姿将震惊压下,说道:“你怎么都没提过这件事?”
“我们并不熟,那时候我经常因为拍戏请假,和整个班的同学都疏远了。”褚眠眸色晃动,也多了几分落寞,“在网上刷到他时,觉得有印象就留意了下,后来才知道他和我是同学关系。”
时姿再次感慨:“这世界真小。”
窗外夜色清凉,浓黑如墨。
褚眠垂眸轻喃:“是啊,世界很小。”
***
因是年末,离春节也没剩几天,褚眠便给时姿和唐祐宁放了假。
而她折腾着回到津城的家里,当晚好不容易因为累早睡了一点,结果第二天七点钟便被吴恺明的电话吵醒。
“年三十过来吃饭,到时候我们聊聊相亲的事。”
褚眠睡意全无,冷淡地回了一个嗯字,然后便挂了电话。
津城的一月很冷,寒风凛冽,满地荒芜。
褚眠裹紧了大衣便开着车出门,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到达了一间名叫“芝士”的咖啡厅,然后便拎着行李从一楼的侧边上楼梯直接去了二楼。
三声敲门过后,防盗门被打开,里面探头的是一位年轻女性,穿着浅灰色毛衣,清丽脸蛋带着笑意。
“外面很冷吧,快进来。”纪闻知连忙帮她拎起行李箱。
褚眠跟着进门,扑面而来的暖意瞬间熏热了她苍白的脸颊。
“我刚刚起床呢,听说你来,赶紧收拾了下。”纪闻知温声笑道,“早饭吃了吗?一会可以跟我去咖啡馆吃,听小夏说今天烤了椰香司康和紫薯芋泥包,肯定很好吃。”
褚眠往沙发一坐,便不禁感叹:“我好像选错了职业,你这样的生活真不错。”
这栋二层小楼便是纪闻知自己的,二楼是她的住处,一楼则是被她开成了咖啡厅,甚至还请了人来帮她打工。至于她自己,主业是插画师,忙的时候就在楼上画画,闲暇时就去楼下喝杯咖啡帮帮忙。
因为处于津城较偏的老城区,所以客人并不算太多,大多都是附近的居民,也乐得清闲。
纪闻知弯眸:“你要是真的能忍住不去拍戏,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不可以。”
褚眠低声喃喃道:“我确实放不下这个工作,否则我爸也不会这么容易捏住我的命门了。”
她从初中起接触演员这个名词后就没想过要走别的路了,能从剧本上演绎不同的人生是她最为开心的事,仿佛让她原本无趣的生活都变得鲜活起来。
她不会放弃,也不愿意放弃。
“知知,我爸让我相亲,如果我拒绝就让我再也拍不成戏。”褚眠神色平静地说出这件事,“就在刚才我突然生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如果我能继续拍戏,相亲结婚也不是不可以。”
纪闻知愣了几秒,“对方是谁你都不知道,性格品行甚至爱好习惯,可能都不同。”
“我明白你的意思。”褚眠抿紧了唇,眸底是一片凉意,“但在我爸眼里什么都比不上利益,我虽然是他的女儿,但也只是一个可以换取利益的玩具,或许价格高昂一点,这甚至更利于他的开价。”
褚清如在她高中时生病去世,之后她直接搬去了姥姥家住,吴恺明对她几乎不闻不问。大学时姥姥去世,她便再没了依靠。
纪闻知走过来紧紧抱住了褚眠,语气着急地说:“眠眠,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吧。要不要找我爸妈去说说,或许你爸能松口呢?”
褚眠拍拍她的后背,笑着说:“这种棘手的事谁来了都觉得烫手,就不麻烦阿姨叔叔了。”
纪闻知松开怀抱,一脸担忧地问:“那你想好要怎么应对了吗?”
褚眠面上带笑,可那笑意却未达眸底,“年三十回家,先去赴那场鸿门宴再说。”
***
私人娱乐会所。
偌大的包厢里只有三个人,以至于台球互相碰撞的声音十分清晰。
这时,一个面容俊俏的男人从门外进来,“为了欢迎牧时回国,我今天可是从家里拿了最好的酒过来了啊,今晚不醉不归。”
正在擦拭台球杆的男人嘲笑了一句,“林崇,你酒量最差,好意思说不醉不归这种话吗?”
“路子湛,有本事你别喝。”林崇瞪他一眼。
靠在落地窗边站着的温珣淡淡开口:“我明天有工作。”
言下之意,便是拒绝。
秦牧时将六号球送进球袋,便笑着说:“心意我领了,但我明天要回老家祭拜,宿醉不太好。”
林崇不由嘀咕:“搞了半天只有我一个人兴奋啊。”
路子湛见秦牧时就快赢了,也有些泄气,“你这在国外那么久,台球技术还没退步呢,还是得让阿珣来治你。”
秦牧时挑眉,“你让他试试?”
“不玩,今晚没兴趣。”温珣拒绝得很干脆。
秦牧时便不客气地将最后一球打入网袋中,随即笑着说:“下次再玩吧,等我把相亲这事处理了。”
“你要相亲?”路子湛讶异地问。
林崇也是同样惊讶,立马走过来问道:“怎么一回国就相亲?”
“家里安排的。”秦牧时淡笑了一声,“你们应该认识,她叫褚眠。”
包厢里瞬间寂静下来。
林崇率先开口:“我好歹也是导演,怎么可能不认识这位。”
路子湛还在惊讶的余韵中,结果手里的台球杆就被温珣一把抢了过去。
“我突然想打了。”
秦牧时也不讶异,直接重开了一把。
“褚眠的父亲叫吴恺明,与我家有商业上的往来,所以就安排了这场相亲。”秦牧时解释了一句。
路子湛好奇地问:“时间定了吗?”
秦牧时点头:“年初二,在我家饭店。”
林崇倏地将秦牧时打量,“之前活动我见过褚眠本人,是真的漂亮,别说你们外形上还挺配。”
他刚说完,温珣举着台球杆将他撞到了一旁。
“抱歉,别挡着我。”
林崇也不生气,换了个位置继续说:“看你这不像是厌恶反感的样子,那对这个相亲也不抵触咯?”
秦牧时看着温珣一杆杆进洞,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回答:“如果是她,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了。”
话音刚落,红色的11号球就直接飞到了秦牧时的身上。
温珣面露歉意,“手滑了。”
第3章
当椰香司康和紫薯芋泥包送到褚眠面前时,仿佛诱惑降临,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小夏的手艺你是知道的,现在是你休息的时间,吃这个应该没事吧。”纪闻知笑眯眯地说,“你喜欢的燕麦拿铁正在做。”
褚眠微微抿唇,“姿姐又不在,我吃这个她不会知道的,之后再运动就行了。”
蛋糕的热量太高,她前段时间因为进组拍戏,这些连碰都没碰一下。
这些话虽然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但显然很有效果,拿起紫薯芋泥包的时候也没有什么罪恶感了。
这时,小夏端着做好的咖啡过来,“今天来的客人应该不会多,所以褚眠姐你放心在这里待着,有情况的话我会处理的。”
褚眠先是道了谢,随即又看向纪闻知,“你上辈子修了什么福分,竟然能找到小夏这么好的员工。”
纪闻知弯了弯眸:“因为我运气好啊。”
店门口的风铃轻响,有客人进来,小夏便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去招呼。
两个女生点了焦糖玛奇朵和一份蛋糕便在咖啡厅里四处张望,似乎想选择一个最好的位置。
纪闻知眼神乱晃,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紧张。好在二人是在最里面的位置,而褚眠刚好是背对着门口坐的,再加上渔夫帽遮挡,也不会被认出来。
褚眠神色淡然地吃着蛋糕,甚至还小声笑道:“知知,你现在的表情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纪闻知赶紧低下头,随即压着声音说:“她们过来了。”
褚眠自然没有回头看,端起咖啡杯抿了口咖啡,就听见两道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怎么正好坐在我们前面啊,好危险。”纪闻知有些懊恼。
两个女生刚坐下便开始聊起娱乐圈的八卦。
“我今天看热搜,孟则果然被曝出黑料了,之前看剧还对他有些滤镜,没想到还劈腿。”
“看到了,锤还挺实的,但粉丝好像死活不信。”
“幸好我担不这样,他整天待在剧组拍戏,应该都没时间谈恋爱哈哈哈。”
“李灏辰嘛,我看他好像刚刚杀青,好像还是和褚眠合作的,资源真好啊。”
“这也是他努力的结果嘛,他的演技一直在进步的。”
“……”
过了许久,二人喝完咖啡,才离开了咖啡厅。
纪闻知在人走后也松了一口气,随即说道:“被迫听了这么久的娱乐圈八卦,她们刚才说的那个李灏辰是你这次拍戏的合作对象吧?”
褚眠轻轻点头:“是他。”
“这人怎么样?真的像刚才说的,温柔有礼貌,谦逊还善良?”纪闻知好奇地问。
褚眠已经续了一杯咖啡,她摩挲着杯沿,对于这句话只露出了一个冷笑。
“拍戏时迟到,不满意的戏份让编剧改剧本,自己拍不好拖整组进度还非要发火怪工作人员,喜欢对女生动手动脚,私下嘴里满口脏话,还将粉丝送给他的礼物和信全都扔进垃圾桶。”她一口气说完。
最后补充一句:“如果撇除这些,他勉强有个人形。”
纪闻知目瞪口呆,“这人怎么这么坏啊,那你跟他拍戏的时候不会受欺负了吧!”
褚眠摇头:“没有,这部戏虽然是没办法才接的,但也是在瑞泽的最后一部戏,以后挑剧本可以全凭我的喜好来。”
纪闻知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安慰:“说不定这部剧能火呢。”
褚眠看了一眼窗外,阴云密布着,路边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
她轻飘飘地回:“那怕是比津城冬天不下雪还要困难。”
纪闻知:“……”
***
年三十,气温骤降,比前两日还要冷得多。
傍晚时分,褚眠开车去了郦山别墅区。
比起外面的华丽,进屋后她便感到一阵压抑着的窒息感。
吴恺明穿着西装,头发更是梳得一丝不苟,见到褚眠来没露出半分笑意,反而是冷冷地开口:“来了。”
褚眠也没叫他,点了点头便来到沙发坐下。
赵嫂赶紧给褚眠倒了一杯茶送过来,她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谢谢。”
声音打破寂静,仿佛连窒息感都敲碎了不少。
吴恺明在褚眠对面坐下,将她打量了一遍后,语气冷硬地说:“厨房的饭菜快做好了,吃完年夜饭再说。”
“跟我吃年夜饭会不会委屈了您?”褚眠唇角勾着冷笑,意有所指,“你该找合你心意的人一起这顿团圆饭,毕竟我妈妈去世后,你对我也没几分情意。”
吴恺明盯着她看,“你以为这样气我,就能不去相亲了?”
褚眠抿了口茶,淡声说:“如果能有这样的效果,那我可以做得更过分一点。”
饭菜摆好,虽然菜式丰富且精致,但却没有多少褚眠喜欢吃的菜,所以她也兴致缺缺。
“时间地点已经定好了,年初二在华悦。”吴恺明的语气柔和了些,“这可是秦家的公子,与你相配也绰绰有余了。”
“华悦,秦家。”褚眠轻轻念着这两个词,也大致猜到了是谁。
吴恺明见她无动于衷,便继续说道:“你已经25岁了,难道要一辈子不嫁人吗?我也是为了你好,除了秦家,你还能找出条件这么好的对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