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躲闪的举动全部落入江清月眼中,江清月扯动嘴角自嘲地笑了笑。
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落空,反而不觉得难过。
忽然,陆母温婉的声音从人群中透出来:“那我呢,我总有资格跟你提吧。”
只见陆母越过人群走向这边,先是关心的问了江清月一句:“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
江清月目光微顿,随即摇头。
陆母这才放心,侧身与江母两人面对面。
“我不在乎值不值,只知道不能让清月受委屈。监控,必须查。”陆母的态度和陆霁风一样。
她甚至没问事情缘由,就这么无条件护着江清月。
江清月眼眶有了湿意。
谁都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江母见无法收场,将最后的希望放在温华馨身上。
毕竟这是温华馨的主场,作为主人肯定不想自己的宴会被无关紧要的小辈打扰。
然而她没想到,温华馨对江清月赞赏有加。
了解情况之后,温华馨直接开口同意调监控。
“妈……”江云姿声音微颤,此刻是不敢再往江清月身上泼脏水了,硬着头皮继续装可怜。
她说:“我觉得不舒服,能不能先去医院。”她急着想离开这里。
饶是江母再怎么偏爱江云姿,这时候也听出了不对劲。
听这意思,分明是江云姿做贼心虚,想要逃跑。
“云姿……”江母目光呆滞。
又下意识看向江清月,此刻眸子里满是歉意。
“清月……”
江清月微微别过脸,不愿意与江母对视。
而这时候关山越已经回来:“我把监控连到主屏幕了,大家可以看看。”
所有人回头,果然看到主屏幕上的监控内容。
监控里虽然听不到声音,却能看到两人的神情,明显江云姿在挑衅江清月,但江清月没搭理她。
最后,在江清月碰都没碰江云姿的情况下,江云姿摔倒在地。
之后便是江母和其他人看到的那幕,江云姿开口便说是江清月推了她。
真相大白,刚才还在对江清月窃窃私语的人这会儿都心虚地闭上嘴。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陆母睨了江母一眼,不懂作为母亲为什么不爱自己的亲生女儿。
如果她有江清月这样的女儿,恨不得捧在手心呵护,谁也别想欺负。
江母哑然,紧紧捏着江云姿的手。
江云姿被捏得生疼,此刻却不敢吭声。
许久,江母才吐出一句:“回去我会好好教育云姿,这事就算了吧。”
“就算了?”陆母冷笑,觉得自己听到天大的笑话。
“清月白白被冤枉,如果没有监控,今晚就要背上骂名。这些委屈你不管不顾,只有一句算了?”
“你不疼女儿,我可疼我儿媳妇。”陆母站到江清月身旁。
左右站着护自己的人,江清月觉得很有安全感。
关山越放完监控,又过来疏散人群:“各位,这是他们的私事,大家还是把关注点放在今晚的晚会上吧。”
陆霁风用眼神示意关山越,表示感谢。关山越不在意地点头,自己也走了。
现在只剩江清月和陆霁风,还有江母跟江云姿四个人。
江云姿已经不装可怜了,被江母推开,现在旁边。
江母不知什么时候红了眼眶,想来拉江清月的手,声音颤抖:“清月……妈妈不是故意的,只是……”她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只是我在你心中并不重要。”替江母补充。
江母猛地摇头:“不不不,你怎么这么想!你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是我最重要的人!”
江清月避开江母伸过来的手,江母见状还想拉,被陆霁风挡住。
碍于陆霁风,江母不敢继续,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江清月。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清月冷酷无情,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愿意搭理。
“你说这些话的时候,自己相信吗?”江清月嗤笑,双眸更加冰冷。
她不知道江母是怎么做到的,能毫无心理压力地说出这种话。
她重要?一个被父母故意抛弃的孩子,会是父母最重要的人?
“我……”江母想解释。
江清月直接打断江母的话,反问道:“知道你的乖女儿刚才跟我说了什么吗?”
她指的乖女儿,是江云姿。
话音落下,江母和江云姿的表情各不相同。
江云姿慌乱又惊恐,却没办法让江清月闭嘴。
江母则尴尬与疑惑,尴尬的是“乖女儿”三个字,疑惑江清月的问题。
江清月轻轻拉扯陆霁风的衣角,示意他此刻不用挡着。
既然今天发生这么多,有些事也该有个了结。
当断则断,向来是江清月的行事风格。
在江母疑惑的目光中,江清月走到她身旁,一字一顿道:“她告诉我,当年,你是故意把我弄丢的。”
“不不不!”江母脸色煞白,极力否认。“我没有!”
说着,江母转过身,猩红的双眸直瞪江云姿。
江云姿被看得浑身发毛,反应过来想解释,结果来没张嘴,江母直接一巴掌下来。
这一巴掌是江母用尽全力的,江云姿半边脸肿起来。
“用这种话来离间我们母女的关系,真是心思歹毒。枉我养你怎么多年,居然养出你这么个东西!”江母气急败坏,口气很重。
江云姿被打懵了,又被劈头盖脸骂一通,脾气也爆发了。
她扬起被打肿的脸,破罐子破摔:“什么样的人养我,我就是什么样。那些话是我亲耳听见的,论歹毒,比不过你。”
江母被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也不管什么修养什么仪态,抬手又要打江云姿。
江云姿也不甘示弱,抓住江母的手反抗。“我说的是实话,你凭什么打我!”
“反了天了!”
两个人开始撕扯起来,仪态全无。
殊不知,监控还连着大厅的屏幕,这会儿所有人都看到她们扭打的场面。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甚至拿出手机录像。
江清月看着两人打起来,并不上前劝架,而是双手环胸看好戏。
看了一会儿,转身对陆霁风说:“能抱抱我吗?有点累。”
陆霁风二话不说,直接将江清月打横抱起。
江清月落入陆霁风宽厚的怀中,愣了下,哭笑不得:“不是这个抱。”
她指的是拥抱。
陆霁风理直气壮:“我喜欢这个。”
江清月也不跟他辩,干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享受这份服务。
然后发现,她也挺喜欢这种抱。
江母发现陆霁风要把江清月抱走,心里没由来慌了,她意识到这次会彻底失去女儿。
“求求你,别带走她。”江母破音。
“带我走。”江清月低声说。
陆霁风没有任何停留,抱着江清月大步流星离开。
江母瘫坐在地,想起当年江清月被带走的场景。如果当时她没狠下心,如果她像刚才那样喊住对方,或许今天就不是这样的局面。
可惜没有如果,世上没有后悔药。
此刻江清月也想起小时候的一幕,曾经无数次在噩梦中出现的场景。她被人抱着,母亲的脸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殆尽。
不同的是,这次抱着她的人是陆霁风,她愿意跟他走。
江清月贴着陆霁风的胸膛,听着他强有力且真实的心跳声,安全感十足。
“陆霁风。”她喊他的名字,似乎不够,又喊了好几声。
“陆霁风。”
“我在。”
“我们回家吧。”
“嗯。”
第35章
陆霁风抱着江清月径直穿过人群, 脸上流露出的清冷俊逸让人不敢上前说什么。
任谁遇到这种事,都没心情留下来。
陆母理解这样的心情,没有阻拦, 只上来跟江清月说:“回去好好休息,过去的事不要再想了。”
她抬手轻抚江清月的头发, 眸里满是心疼。
外人对江清月的身世并不清楚,只知道江清月小时候丢了,后来机缘巧合找到江清月。谁曾想, 里面的内情居然是这样的。
作为一个母亲,陆母无法想象居然有人故意弄丢孩子。而且从江母的反应来看, 当年的事很有可能是预谋好的……
陆母不敢细想也不想细想,对江清月的心疼又多了几分。
“没关系, 以后会越来越好,我们不会离开你。”陆母声音轻柔,带着些许哽咽。
江清月睫毛颤动, 双眸泛红。等克制住情绪, 她才点头:“嗯。”
她早就不执着那些事,但陆母的话确实让她感动,甚至觉得自己可以不用再封闭内心。
她应该再去靠近,去接受得到自己想要的感情。
比如陆霁风。
曾经她不让自己动心, 因为怕再次失去。所以她一直克制着对陆霁风的感情, 告诉自己不要动心。
即便自己又一次慢慢沦陷, 却还是禁锢着内心, 有所保留。
这很难受, 也很难做到。
想着, 江清月下意识环住陆霁风的脖子。
这个动作让陆霁风低头,两人四目相对。
江清月没说话, 只看着他笑。
陆霁风勾起唇角,跟着她笑。
见两人浓情蜜意的,陆母也抿唇偷偷笑,过了会才干咳出声。
“本来有件事想跟清月说的,不过今天这样不合适,过几天再说。”
江清月也想起这件事,有点好奇,但现在确实没心情听了。
“嗯。”陆霁风淡然点头。抬腿要走。
陆母又拉住他,一通叮嘱:“开车慢点,回去给清月煮点醒酒汤,再煮点带汤的食物。还有,别老冷着一张脸,心情再好看到你冷冰冰的模样也得抑郁了。总之,照顾好清月。”
陆霁风:“……”
江清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知子莫若母,以前的陆霁风还真是这样的。
“走了。”陆霁风冷着脸。
“……”陆母被儿子的反应噎到,还想继续说,可惜人已经走了。
没多久,温华馨找到陆母,得知江清月已经回去,有些愧疚道:“今晚的事怪我,不该让江云姿母女来的。”
按理说温华馨和江家不熟,她不会邀请江母。但发邀请帖的事是她底下团队的事,江家在南城有些地位,团队就把她们列入其中。
“不。”陆母性子温和且沉稳,情绪波动不大。她知道这件事和温华馨没关系,“别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影响今晚的心情。”
毕竟是多年老友,彼此间互相了解。温华馨闻言点点头,脸上的担忧和愧疚慢慢消散。
温华馨说:“我已经让人把她们送走了。”
话音落下,陆母就看见江云姿两人被安保往门外“请”。
这两个人头发散乱,看得出来打得很激烈。在众人的目光中,她们羞愤难当,用手提包死死挡住自己的脸。
然而刚才的一切已经通过大屏幕播放,即便她们把脸遮住,在场的人也都能认出她们是谁。
今晚,江家的脸丢尽了。
与其他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不同,陆母目光漫不经心的扫过去,刚才还温和的眼神瞬间冷冽起来。
如果有人注意到这边,就会发现陆母此刻冰冷的目光和陆霁风如出一辙。
人群里,同样变了目光的还有陆雨鸣。
从监控在大屏幕播放开始,他便死死盯着上面的人看。
最后,他冷笑一声,意味不明的说了句:“江清月,原来是她。”
*
江清月今晚情绪波动挺大,在车上放松下来后,觉得浑身的力气被抽走,累得很。
她看了眼陆霁风,以为他会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这个男人安静地坐在她身旁,没有任何言语。
察觉到江清月的目光,陆霁风侧身,喉结滚动:“睡一会。”
说着,他抬手把江清月搂入怀中,脱下的西装轻轻盖在她腿上。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比如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和江母决裂,估计有不少人在看笑话。比如关于当年到底怎么回事,江家人为什么这么对她。
以及,今晚的宴会受影响,陆家必然要向温华馨赔罪。
“先休息。”陆霁风的声线一如既往沉稳,“其他不重要。”
江清月睫毛微颤,疲倦的眼底浮现笑意。
她低低应了声:“嗯。”安心地靠在陆霁风怀里,不知不觉熟睡过去。
车子在夜色中行驶,不多时到达目的地。
“陆……”秦旭斌正要开口提醒陆霁风可以下车,结果从后视镜看到后排场景,猛地闭嘴。
想了想,他自己开门下车,把空间留给陆霁风两人。
江清月做了个梦,梦里她回到小时候的车站,她独自站在人群中,忽然被人抱起。她吓得大叫,四处张望,希望妈妈能冲出来救她。
很快,她看到江母的身影,可无论她怎么喊,江母却像没听到似的,站在原地。
但江清月知道,江母肯定能听到她的哭喊,因为江母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