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有点冰。”
祁昉与她微垂下的眼眸对上:“下午为什么要拆掉它?”
“影响操作,碍事,反正也不疼了。”姜楚闷哼一声,瞪大眼睛看他,“你……”
“不是说不疼?”移开落在伤口中央的棉球,祁昉忽地有些后悔,他只是想让她珍惜身体,他真的,真的不想再看到伤痕累累的姜楚了。
“抱歉。”他很久才轻声继续,“不会再让你出现这种情况了。”
……
白日里平静无风,夜晚却突然妖风肆虐。
天蒙蒙亮时,草地中央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男人的闷哼声——
冯谚的帐篷,塌了。
姜楚刚下楼就被玄柏拉到了一边:“楚姐,新的一天要从好心情开始,给你看个精彩的。”
姜楚:……还真的塌了?
“人有事么?”
“没事,估计就受到了点惊吓。”玄柏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压低声音,“你说他受了惊吓就算了,周思雪的脸白得跟墙皮似的,嗖地一下就冲出去了。”
“我真不夸张,我眼睛都没眨一下呢,她就扑过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下头埋了她的什么宝贝呢。”玄柏咬了口包子,“平常也不见得她这么热心,真奇怪。”
“奇怪的事情很多,不必事事知道答案。”
“欸楚姐你干嘛去!等等我呀!”
……
大概是托早晨帐篷坍塌的福,冯谚的额头比昨天还要肿一点。
见姜楚过来,他下巴微扬,给她留了个冷酷的侧颜。
玄柏咂舌:“这咋了?把脖子砸歪了吗?天呐好丑啊……”
冯谚回了他一个不悦的眼神,撇下一边嘴角消化清晨的第二股怒气。
姜楚:“是么?”
余光觉察到姜楚看过来,冯谚挺直腰杆,就听她淡淡道:“歪的不是脖子,是嘴。”
『?冯谚什么情况,一大早气得跟河豚一样干什么』
『新的一天发现新的作怪方式』
『楚楚今天和祁哥都穿了黑色欸!情侣装既视感』
导演:“默契与配合是两人合作不可缺少的魔法,这对你们明天的舞台至关重要。当然,除了这些,外在的妆造也同样是演出成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今天所有环节都按照明天表演的名单分组,我们准备了一个小游戏帮助大家提高对于彼此的信任,相信你们通过磨练成为彼此最好的唯一。”
烈日照射下,水面反射出星星点点的碎光。
在大型水池之上,有一个将近五十米的通关赛道。
导演给每组发了个眼罩:“请男嘉宾在起点排队,蒙上眼罩听候指令,哨声响起即开始计时。女嘉宾需要在闯关过程中给予指令协助,到达终点时常最短的队伍获得优先选取服装的机会。”
高建瓴问:“那如果落水了怎么办?淘汰吗?”
“不淘汰,水中的工作人员会将你送回落水点继续开始,期间计时不停,所以减少落水可以极大地节约时间哦!”
苏向青率先登场,他回想起先前玄柏大声给宁菁加油打气、说自己信任她的样子,有些犹豫地望向周思雪。
结果周思雪压根不知道在看哪。
他皱眉,提醒道:“比赛时需要专心,我带眼罩了,麻烦你了。”
“知道了,催什么呀,我又不是不和你说。”她已经没有心情在镜头前营造温柔小白花的人设了。
冯谚今早又受了伤,她紧张地去为他检查伤口却被无情拒绝。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周思雪被赶离屋子时不经意间看到了他的手机屏幕。
他为什么会在看姜楚前两期恋综里的单人cut?周思雪难以置信,冯谚不是说自己很讨厌姜楚么?她忐忑地登入他的视频软件,却发现接连两天的浏览记录都是姜楚。
苏向青的坏预感果然灵验,第八次落水后,他终于压不住怒气:“眼与口分崩离析,逐渐远去,最后沉默再沉默坠入海底,如我的心一般凉得彻底!”
谢千绮眨眼:“苏哥说的是啥意思?”
姜楚:“他让周思雪认真点,要看,要说,别梦游。”
被逼无奈,苏向青几乎是自己半弯下腰一点一点摸索着落了十六次水才过了赛道,在候场区遇见姜楚和祁昉时落泪:“哪里来的妖怪,还是直接把我泡在水里来得痛快。”
姜楚点头:“大概直接游过去会更快。”
祁昉:“辛苦。”
苏向青在看台上坐着坐着心情舒缓了些,他安慰自己这只是个游戏,落水就落水了,十六次而已,不足挂齿,他原谅周思雪了。
直到在屏幕上观看祁昉顺利通关,连一滴水都被沾,他坐不住了。
苏向青:绝对,不可原谅!
正热身运动的玄柏奇怪:“向青兄,你很冷吗?抖什么?”
高建瓴:“很明显啊,气的。”
“他的拇指在手机屏幕上都快搓出火来了,在写什么啊?”玄柏靠近看了两眼又迅速回来,“原来以为只有你们rapper写diss别人的词会很顺手,没想到向青兄的创作欲也这么旺盛,佩服佩服!”
别组的突发状况都不间断,虽没有苏向青连掉十六次这么夸张,但溅起的水花基本没停。
祁昉和姜楚毫无悬念地拿下第一。
由于是替对方选衣服,选择时双方不可以干预,虽然可以依照自己的喜好和眼光给对方搭配,但很容易出现造型不搭的情况,因此也算是一项隐形的默契考验。
两人的舞台是由单人part与双人唱跳组成,因此要选择两套服装。
祁昉的第一首单人歌律动很足,姜楚替他搭了套较宽松的无袖上衣与工装裤,外头配一件黑白的印花夹克。
相比于前一套的少年感,双人舞更欲,是反差极大的类似于成年人间的暧昧,姜楚选了比较中规中矩的黑色衬衫与长裤。
祁昉拎着两个布袋,姜楚过来时,他往后藏了藏。
“怎么了?”
他提着粗糙的带子,连后颈都些微泛红:“没事。”
不对劲。
她假装路过,而后步子一转,伸手去拿祁昉手里拎着的衣服,被躲开。
“早晚都是要穿的,早看一天没什么。”
祁昉不说话,侧过头不去看她。
姜楚抿了下唇:“你选了奇装异服?”
两人僵持间,导演喊道:“现在请所有嘉宾在化妆室集合,明天的舞台妆将由化妆师按照今天你们互相化的妆面一比一复制,请大家认真对待!”
祁昉进化妆间时,手上的袋子已经不见了。
影帝的审美应该不至于到见不得人的程度吧?不对,既然成了影帝,那必然有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姜楚对祁昉审美的怀疑在此刻达到巅峰。
有绘画的基础在,早些年出道时又只能靠自己,因此祁昉的化妆技术并不差。
正在手背试色的动作顿住又继续,几次三番后他背脊绷得很紧,干脆秉着速战速决的想法给姜楚化妆。
可刚近距离对视他的动作直接在半空悬住。
他半阖眼眸,声音带着点哑:“姜楚,闭眼。”
“画眼线需要睁眼。”
“我知道。”祁昉缓开口,“但不止是眼线……”其他的,这么盯着他都画不了。
他刚刚蒙眼闯关时该去水里降降温的。
太热了,躁得朦胧的水汽都挥散干净,心意无处藏匿。
第41章
“玄柏, 你真的会吗……?”
“怎么跟谢千绮玩久了,连说话的调调都是一样的?”玄柏嘴里叼着个黑色盖子,含糊地和宁菁保证, “放心吧,你别躲, 我真的是高手。”
“玄柏。”
“哎!咋了楚姐?”
姜楚往后退了些距离,抬手指了下祁昉的手:“这个是修容。”
“啊?那我这个呢?”
姜楚:“你那是眉笔。”
“哦哦怪不得,我说怎么用得这么剌手, 原来是不小心看错了。没事宁菁,小插曲, 没事的。”
宁菁的颧骨多了好几道红印,她苦着小脸, 弱弱道:“玄柏,你真的会吧?”
玄柏干笑:我……我是会的吧?好像又不太确定了。
姜楚坐正,道:“你跟着祁昉的步骤来, 他是对的。”
『小熊的小啾啾尾巴要摇起来咯~祁昉:嘿嘿嘿楚楚夸我啦!』
『玄柏, 害人精』
『客观评价,祁哥的手法真的很不错』
导演:“还有五分钟,第一套妆面即将拍照定档,请各位抓紧时间~”
祁昉涂完口红, 退了两步打量了会, 转身询问工作人员:“你好, 请问有装饰水钻么?”
学葫芦画瓢的玄柏:……啊?
全场的男嘉宾:妆都化不好了还整这个, 讨厌没有边界感的卷王!
祁昉从隔壁储物间回来时不仅拎了几张装饰水钻, 手里还提了个银色的皇冠。
姜楚的单人曲目是一首节奏较为欢快的小甜歌, 当晚看到投票趋势时姜楚就觉得不对劲,果然小甜歌的投票数一骑绝尘。
曲子已经和她日常的风格大相径庭, 别说又来了个亮晶晶的水晶皇冠。
“祁昉,我能不戴那个么?”
长长的眼线笔末端挑起姜楚的下颌,祁昉半垂着眼眸给她在眼尾贴水钻:“和裙子很搭。”
“奇装异服?”
祁昉笑:“不是,很漂亮。”
眼线笔在指尖转了一圈,他俯得更低了些,冰凉的柔软笔尖在眼尾轻轻缀了下:“我们就试一试,好不好?”
姜楚拍照存完档才后知后觉自己又被绕到了某个“好不好”的迷糊湾里。
再回化妆间,祁昉斜斜地倚在桌边,见她进来,主动递了一个盒子过去。
“这是什么?”
“彩绘颜料。”
姜楚看了下色彩齐全的颜料,重新看他:“要颜料做什么?”
祁昉坐好,语气诚恳:“我以为你会想在我的脸上画乌龟。”
【嘎嘎!宿主小气鬼】
借化妆报仇的想法这么明显么?姜楚眯着眼抽了几支颜色艳丽的彩笔出来:“给画么?”
“嗯,画什么都可以。”祁昉说着还扬了下下巴,方便她动手,“我试过了,很好上色。”
谢千绮听得手痒痒,从姜楚拿边顺了两支过来,满怀期待地看着刘海夹起的高建瓴:“我也能画一画不?”
“你们师兄妹别逮着我一个人薅啊,下次,下次有机会去画玄柏。”
玄柏竖起耳朵:“喊我干嘛?”
“夸你帅。”
“哈哈,低调低调!”
……
导演:“考虑到大家明天排练的时间紧张,故今晚的练舞室和练歌厅彻夜开放。希望各位在练习之余能够好好休息,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期待大家的精彩表现,我们明天舞台上见!”
前几天基本都是一个人在练,自祁昉住院后他们就没再合私下过舞。姜楚回房间卸了妆又拎了两瓶水便打算去舞蹈室。
“这么晚还要出去?看来你很在意明天的比赛。”靠在灯光暗处的人突然出声,往前两步挡住姜楚的路,“只是个综艺而已,真人秀,知道什么叫作秀吗?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让让。”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冯谚理了下衣襟,双手插兜,“行了,还生我的气呢?我们当初的事情是两家公司都同意的结果,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双赢,没让你吃亏。”
“抱歉,我赶时间。”
冯谚手臂一伸,拦住她:“原来如此……既然不是生公司的气,那就是气我咯?”
他叹息一声,眉眼中满是宠溺:“你在气我谈恋爱了?小楚,你知道的,娱乐圈中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我只是需要个女伴来挡桃花,仅此而已。”
半年前还爱得死去活来,现在就变成女伴挡桃花了?担当是被狗叼走了吗?
姜楚冷笑:“要我请你让开么?”
她一笑,冯谚心底痒了一下,压低声音劝:“小楚,要像我一样,成熟一点,谈私事的时候放下戾气,你这么说气话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我呢,就是看你今天的情绪不对,来安慰一下你。”他的另一只手滑到姜楚的肩膀,还意味不明地捏了捏,“不生气了?嗯?”
下一秒,冯谚撑在墙面的胳膊一麻,视线调转,整个人被往后钳住右臂压在瓷砖上。
“气话没有用,但你的刻意激怒会收获满满。”
“嘶疼疼疼——!”
“免费正骨,不用谢。”
玄柏练rap练到嘴皮子都要磨出火来,忙里偷闲开了个直播和粉丝聊天:“嗐,rap不在话下,这次是真不在话下。”
『喜剧人当多了,都忘了玄柏是团内ACE了』
『啊啊啊恋综的另外几个,能不能向玄柏看齐!人家知道开直播,你们呢!』
『柏柏是不是说睡不着!给你安利个超好看的悬疑片,惊悚带劲!特别绝』
玄柏凑近屏幕,挑着弹幕回复:“他们估计在练习呢,开不了,毕竟需要保持神秘感嘛。惊悚片?不要不要,我一个人看的话,心理负担还是有点大的。”
他忘不了上期蒲辰边高速贴地攀爬、边大喊大叫的诡异场景。
后颈应景地灌了一阵阴风,玄柏缩了缩脖子,心惊胆颤地回头去看:“呼,吓死我了,原来是天窗没关。”
『不是啊,好像真的听到了哀嚎声啊』
『我靠!走廊转角那边,投到墙上的黑影有人看到没有』
『啊啊啊救命玄柏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