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了牙套始终捂着嘴不愿多说话的谢千绮此刻惊慌失措地大喊大叫，连嗓子眼都看得一清二楚：“啊啊啊，为什么追我啊，玄柏，救命啊！”
一头扎进沙袋堆装死的玄柏挣了挣，想从里头爬起来，被赶上来的姜楚一脚踹了进去：“待着别动，我去救。”
“千绮，躲到墙后，卡视野！”
高度紧张的谢千绮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姜楚没办法，只能看着她逃跑的路线翻围栏去拦截。
终于，两人都出现在「毁灭者」的视线中，想到导演提到的会优先追击剩余性命多的玩家，姜楚稳了下呼吸，对准谢千绮后背的「致命点」。
身后的脚步声消失，谢千绮缓过神回头时，姜楚已经把人引到远处甩开了。
枪口指了下倒栽着脑袋、怎么都爬不起来的玄柏，姜楚微喘着气：“抱歉，特殊情况。”
『呜呜我们两小只遇到姜楚真是他俩的福气TAT姐，你是我亲姐』
『楚楚单手翻的不是障碍物，是我的心啊老婆』
『纯大心脏选手，安全感爆棚』
『质疑祁昉，理解祁昉，成为祁昉，试图踹开祁昉速速抱走楚楚』
【洗白进度：207】
“呜呜楚楚……”
玄柏挣扎了半天终于拔出了因充血而稍稍泛红的脑袋：“楚姐你真棒！爱你哟么么……”
么字尾音刚落就被谢千绮踹走。
“楚楚，我不知道说什么，只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
玄柏呸了两口沙子，接道：“楚姐，我想给你摘月亮。”
“我还摘太阳。”
“那我摘火星。”
两人念叨了一路，把能叫得上的都喊了一遍。只顾斗嘴，导致姜楚停下来也没发现，齐齐撞到了她的身上。
“抱歉啊楚楚，撞疼没有？”
“怎么了楚姐，咋突然停下来了？”
树下没有人，木盒也没有了。姜楚蹙眉：“祁昉不见了。”
“啊？祁哥是发现了什么去看了嘛？”
“不会吧，感觉天塌下来，祁哥也不会丢下楚姐一个人吧？”
姜楚：“先去附近找找，你们遇到「毁灭者」记得及时躲避。”
“好嘞！”“放心吧楚楚。”
沿着灌木丛一直往前，姜楚在尽头发现了一个废弃的防空洞。洞口的植被荒芜，唯有凋谢的牵牛花干瘪地垂着。
外界的光似乎落在洞中半米处便被隔绝开来，丝丝的凉意顺着指尖往上攀，在脚尖猝不及防地踢到木盒后，姜楚才顺着盒子翻滚的方向看去。
黑暗中，祁昉低着头靠坐在石壁上。
“找到了。”她轻喃着，转身要去叫谢千绮他们。
手腕被拉了下，姜楚被人托着小心翼翼地抱进怀里。
脑子宕机片刻很快回过神，姜楚抡起胳膊准备再给他来一拳时，忽地察觉到一股温热渗入紧贴着肩膀的布料。
他哭什么？难道想起昨晚被揍的真相了？还是……
【……我没让他醉酒，没有没有没有！】
那大概率是第一种可能了，为被队友暴揍的背叛感落泪。姜楚略微心虚地放下手臂，打算推开祁昉后再诚恳道个歉。
耳边很轻地笑了声，他主动松了手，祁昉微偏过头，似乎想要很认真地看看她。
太黑了，视觉受阻时，其他感官似乎灵敏异常。
姜楚突然意识到，她好像很久没有闻到过柏木的清香了。
“应该是我说，姜楚，我找到了。”
“好久不见，姜楚。”
……
谢千绮和玄柏来的时候姜楚和祁昉正在门口候着。
“祁哥，你没事吧？”
“嗯。”
谢千绮小声问姜楚：“他怎么跑到洞里来了？”
“捉迷藏。”
气氛有些古怪，谢千绮和玄柏对望一眼，不知所措地同步挠了挠脑袋。
姜楚从入口处的石碑上收回视线：“进去看看，里面有个暗道，需要你们帮忙开启。”
防空洞顶端的正上方有一个3x3的棋盘，每个方格中都拖了根麻绳，底端吊着个仿真玉米棒。
“按照石碑上的图案，连接对角线。”姜楚伸手松松地握住中心点和其中一个边角的玉米，“你们负责每个边角的机关，我数三声一起往下拉。”
“3，2，1——”
身后的石板发出声响，一道机关锁出现在四人眼前。
姜楚掸了掸表面的灰尘：“有三个凹槽，应该是从墙上挂着的十八道木牌选出三个正确的放上去。”
玄柏嘀咕：“这乌漆嘛黑的能看得到什么呀？我们一个一个拿到外面去看吗？”
姜楚：“规则刻在锁旁，木牌可以带出去，锁不行。”
“那咋办？一个一个试嘛？可这种东西应该还有顺序吧，这得试多少遍？”
姜楚转头看他：“还记得我救你的时候，你说了什么吗？”
“……楚姐爱你么么哒？”
祁昉：？
“前一句。”
“楚姐太棒了，此生无以为报，只能送你……”
“嗯，现在报的时候到了。”姜楚后退，把玄柏的脑袋往前压，“玄柏，笑。”
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穴中，亮起眼花缭乱的绚丽彩光。
第62章
石壁上雕着一些简易的原始风格的图画, 与头顶的玉米机关一样被实线分隔成九块。
玄柏瞪大双眼凑近：“好像还是九宫格漫画欸！大家一起找不同吗？”
“不是。”
玄柏的嘴一张一合，洞里的灯光也跟着一明一灭：“啊，那是啥？”
姜楚在他好奇心几乎溢出的眼神中缓声开口：“咧嘴, 少说话。”
“哦……”
『笑死我了，导演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作为累赘的惩罚道具还能这样用。玄·移动电灯·柏被迫敬业的一天, 今天要把一个月的笑都透支完了』
『所以直播镜头没拍到楚楚找到祁昉的画面吗，好可惜啊』
『楚楚跑得太快了，跟丢了, 我还在姜楚和祁昉的双人直播间里听到摄像老师的叹气声了』
祁昉摘了高处的几块木牌：“上面的一排是十天干，下面是八卦。”
九幅壁画描绘的都是土著民的生活面貌：烹饪、舞蹈、祭祀、狩猎……唯一类似的是, 画面中总会有雷电与火这两样不变的元素。
“震”代表雷，“离”代表火。
姜楚抽了对应了木牌放进靠后的两个卡槽中, 仰头去够上面的那排。
“壬？”
“嗯。”
木牌落位，伴随着简短的闷响，暗柜的门弹开, 里头的木盒比姜楚先前在树上发现的那个还要大。除了勇士留下的字条, 旁边还有两副包装完好的电子眼镜。
——“我猜你因「毁灭者」的追击苦不堪言，我想说，强大但并不代表无坚不摧，戴上这个, 它们的两个「致命点」就会完全暴露, 命中任意一个都将其消灭。
请注意, 若弹药击中「致命点」以外的地方会触发它的防御模式, 再想消灭就只能击中全部的「致命点」。
如果你勇气充沛, 「毁灭者」的人头会让你变成名副其实的富翁。”
姜楚递了一副给谢千绮。
“不用了楚楚, 你和祁哥一人一个吧，反正我们也在一起, 而且……”她拍了拍腰侧的铁桶，无奈叹气，“感觉我和玄柏只有躲得份，真近身估计直接就没了。”
“谦虚来谦虚去是图个啥啊。”玄柏啧了一声，眯缝着眼用下巴对准镜头，“小气鬼，再给两副！”
少有的傲气让姜楚都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不。”园内喇叭里传出的声音同样冷漠。
“设定了至少四个人才能触发的机关，最后只提供两个道具也太不合理了点吧？”
——“不。”
“好，这是你说的。”夜视画面中，玄柏扭头就走，只是没走两步又折返回来捧住摄像机，“呜呜，导演帅哥，眼镜酷酷，柏柏也要！”
姜楚：……
玄柏抱着摄像机十分钟都不肯撒手，导演深感无奈加上确实如他所言设定不太合适，因此还真派人又送了两副电子眼镜来。
玄柏朝姜楚飞了个wink：“撒娇的人有眼镜戴~报告楚姐，圆满解决！”
看完全程的祁昉默默垂下了眼睫：……悟了。
从防空洞出来，四人没有一刻是歇下来的。在他们解锁的时候就已经放出了第二批「毁灭者」，园内共六个「毁灭者」，有四个都追他们着跑。
玄柏哇哇大叫：“啊啊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片还没什么建筑，想躲都躲不了！”
“这就是撒娇的代价。”一个深蓝色的巨型油桶罩下来，把玄柏的声音盖住大半。姜楚则拎了个白板跟着「毁灭者」的行动缓慢移动方向，终于将第四个甩开。
“呼，好险。”玄柏掀开油桶，惊魂未定道，“导演你是不是玩不……”
谢千绮一把将他的嘴捂住：“没事导演，玄柏夸你帅呢。”
“唔？唔（我）牟（没）有！”
“玄狗，你是不是嫌刚刚不够累，还想被追啊？”
玄柏安分了，并且朝摄像头比了个赞。
姜楚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其他人应该听见我们击杀「毁灭者」的语音通报了，但没有眼镜，看不到「致命点」。红黑魅影面具的那个身上有颜料，见到了要小心。”
“好。”
接连消灭了两个「毁灭者」后，姜楚和祁昉的枪内颜料已经所剩无几。
“一直都没有更新玩家击杀的消息，他们可能在颜料池附近守着。”姜楚低头查看水枪的剩余颜料，“但我们得过去，玄柏的桶也已经空了。”
只剩千绮的小半筒颜料根本支撑不到游戏结束。
“那我们刚刚在路上找到的那个纸条……”
新纸条上说有提前终止新的「毁灭者」出笼的方法：场地中一共有东南西北中五处铁笼，若在电子锁开启之前找到灵石放到旁边的凹槽中，则可以阻断其准时开启。
姜楚问：“你觉得阻断是个好主意么？”
“什么？”
姜楚：“半小时会开启一个门，但开启过的门就不会再出现「毁灭者」。也就是说，只要守好剩下的三处电子门，剩下的不是九个「毁灭者」，而是积分。”
谢千绮奇怪：“积分？”
“如果你勇气充沛，「毁灭者」的人头会让你变成名副其实的富翁。”姜楚重复防空洞中纸条上的最后一句话，“应该是节目组设置的隐藏得分方式。”
“所以最佳路线是，取颜料，再去门前蹲积分。”
许久不出声的祁昉突然开口：“嗯，你说得对。以防被蹲伏，我和玄柏去接颜料，你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自洞中被祁昉莫名情感充沛地饱了下后，这还是姜楚第一次看他。祁昉背着阳，轮廓似乎并不那么清晰，漂亮的眼睛带着笑，勾人得厉害，像是……
姜楚脑中蹦出网上常描绘笑容的一句话——“他笑起来像是在发光”。
怎么会发光呢？姜楚蹙眉：“玄柏，不许笑。”
玄柏连嘴都没咧一下：“楚姐我没笑啊。”
姜楚木着脸叫系统：“出来。”
【……那个，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呃，但我可跟你说哈，反正都已经这样了，我不管！不会复原的！】
“不管？”姜楚冷漠，“你最好把眼睛给我治好了。”
望着坚信自己的眼睛是因为上次在车上被系统一jio踢出了后遗症的姜楚，系统：好险，吓我一跳。
……
答应了祁昉的提议，姜楚从谢千绮桶里借了一点颜料，将水线保持在半管左右。
谢千绮跟姜楚并肩，表情生动道：“中午玄狗在那边特工来特工去地叫我还没什么代入感，现在这么偷偷摸摸地跟着，突然觉得我真的是02特工了。”
“唉，只可惜我没……”
一把枪横了过来：“试试。”
“真的可以吗！”
“嗯。”
淘汰区的唯一活人蒲辰看着房间内的直播大屏，举手：“姜楚违规，游戏前说了不给交换武器。”
他抹了把黑脸，碎碎念：“淘汰她淘汰她淘汰她！”
导演轻咳一声：“请各位玩家注意，水枪不可以交换，属于违规行为。”
姜楚弯腰解开鞋带重新系：“抱歉，腾不出手，临时让千绮帮忙拿一下。”
谢千绮瞄着不远处的沙袋射出颜料。
——“水……”
“水枪有点故障，会走火，蒲辰可以证明。”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主直播间的镜头对着蒲辰的黝黑脸蛋时，他的血压飙升：救……有没有好心人可以救救我？
斜侧方隐约传来逐渐加重的脚步声，意识到不对后，姜楚直接带着谢千绮往左闪避。
窄木板盖不住两个人，确认谢千绮安全，姜楚便扑向掉在一边的水枪，力度过大，几乎是贴着沙地滚了一圈又滑了两米多的距离才稳稳握住。
左边的镜框下侧裂了一块，姜楚单眼瞄准「毁灭者」胸前显现的那个红叉扣动扳机。
正中红心，却没有停下动作。姜楚视线一晃，看到了它的红黑色魅影面具。
正面没有「致命点」了，在背后。
姜楚半跪着爬起，与「毁灭者」的距离不过三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