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语也不抽出来,就着这么个姿势偏过头对着萧玦嫣然一笑,“因为你爱我,你放心不下我。”
也许是和萧玦待得久了,沈祁语肉麻的话甚至都不用经过脑子便可以张口就来。羞耻二字在二人中间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杀伤力了,二人对之视若无睹。
“对。”萧玦果断承认,“我不是很放心唯译,想了想还是换了身衣服直接过来了。”
沈祁语摸了摸自己仍旧鼓得夸张的口袋,选择了噤声。
其实有些丢脸来着,她信誓旦旦准备拿着钱去套消息,但最后的最后竟然连一张都没花出去。
最关键的是,这钱还是萧玦给她的,他定然是什么都料到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一张没花出去......
算了。
这事儿还能瞒得住萧玦吗?
果不其然,那只原本握着自己胳膊的手忽然摸向了自己腰间的口袋。
沈祁语:“......”
萧玦真是狐狸成精。
她转过头,像是不懂萧玦在干嘛。
“拿去零花吧。”萧玦收回手道。
沈祁语:“......”
沉默是金,是金啊。
只是这沉默着沉默着,沈祁语又想到了那个鼓足勇气出来让萧玦收回成命的男人。能说出“以打赌为后盾的事物去改变生活”的人,是不可能没读过书的。
他把读书称为打赌。
想必以前也想着靠读书改变命运吧,只是出生在青州,没有什么机会罢了。
也难怪萧玦会说出公平这样的话。
她想着又是一愣,脱口而出,“唯译呢?”
明明是和她一起去梨杏村的,怎么现在只有她和萧玦回来了。
“你这么关心唯译?”萧玦问她。
“......”沈祁语脑子顿了一下,随即赚得飞快,“毕竟他叫我一声祁语姐,我自然是把他当弟弟看待了。”
慕林之事仍旧犹如昨日,萧玦对她身边的男子好像总是有着危机感。发展到如今,竟然是连唯译都不放过了。
“你怎么老是对我身边的男子一惊一乍的。”她皱眉,像是有些嫌弃,“如今连唯译都可以给你危机感了。”
萧玦却毫无愧疚之感,“你不懂何为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你自然是不理解我。”
沈祁语:“.....”
好,萧玦赢了。
萧玦冷笑着看沈祁语一眼,似乎对她的沉默极为不满,“唯译带着人去秦家了,还不抄掉,留着碍你眼吗?”
话里行间满满的全是怨气。
沈祁语却是一惊,“那可是贵族,说抄就抄?”
“贵族?”萧玦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只不过是一个和朝廷里的官员有着亲家关系的家族而已,朕是皇帝,在手握他们违反大绪法律的证据下为什么不能抄?”
他像是想到什么,缓缓皱起眉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沈祁语回避他的视线,“......”
她不敢说他刚刚说那话的时候真的很像暴君。
萧玦却不放过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扒过来,“说话。”
沈祁语被迫嘟起嘴,“......”
萧玦沉默两秒,没忍住,亲了上去。
沈祁语下车的时候,嘴上的唇脂花得有些狠。
而人在外面混,自然也是需要一点面子,若她直接以这样的形象见人,便是明晃晃告诉别人她刚刚在马车里同萧玦厮混了。若再遇到几个想象力极为丰富的人,沈祁语都不敢想象过几日她同萧玦在马车里干了什么的事情会有多少个惊为天人的版本。
人都爱吃瓜,无论是古代人还是现代人。
所以她是冷着脸捂着唇将萧玦一个人甩在后面独自进的州牧府。
萧玦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笑得有些得意。
可还没走两步,一名侍卫却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参见陛下参见娘娘,紫嫣死了。”
第66章
西南方的院子很萧条。
哪怕是住进了人, 也仍旧去不掉长久以来因为没人住而产生的死气。
而如今,那死气又多了一层。
二人踏门而入,还未见到尸体, 却在开门的一瞬间同时捂住了鼻子。
奇怪的香味几乎是扑面而来, 带着一股熏人的腻,但凡多闻几下很容易便会人事不清。
沈祁语倒是不太懂这些,只是这味道实在有些冲鼻子,她又一向不爱什么香薰,捂鼻子只是自然反应而已。
但是很奇怪,死了人的地方为何会这么香?莫不是死之前还得讲究什么仪式感.....
“今日属下按例送饭, 但敲了好一会门也没人理会。”那名侍卫同样捂着鼻子,说话有些朦胧不清, “那个时候属下推门进去便发现人已经死了, 但那个时候并没有这样的香味。”
萧玦朝着那侍卫点了点头,又将沈祁语往外稍稍推了推,“你就在外面等我,我进去看看。”
但沈祁语却不依, “你都能进去我有什么进去不得的?”
“我曾经专门练习过憋气。”萧玦按着沈祁语, 让她半分动弹不得, “你有过吗?没有就到外面乖乖等着。”
沈祁语:“.....”
她确实犟不过在某方面下了决心的萧玦。
此时日头正盛着, 若是站在阳光底下会有些难以睁开眼睛。树荫相较以前似乎更深了一层, 从沈祁语的视角看过去,葱郁的绿叶随着微风稍漾,阳光跌跌撞撞地从枝丫之间透过来, 一切的一切都透出了夏天的味道。
倒是真真切切地入夏了。
入夏了.....
她顿了顿, 像是想到什么,抬脚绕着紫嫣的屋子迅速转了一圈。
古代的东西其实很让人眼花缭乱, 无论从各个角度来说,后人对于前人的探索总是欠缺且匮乏的。所以用香杀人其实不是什么很难以让人接受的事情,或许也是类似于无痕换脸的一种秘法,抱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目的,去完成某种见不得的人事情。
夏季闷热,若是关上门窗,空气难以流通,闷热和窒息感最易产生。
若是真的用香杀人,门窗肯定是从外面做了手脚锁住的,不然紫嫣也不可能闻到异香还不跑出来。
可门窗完好无损,一推就可以推开。
绕了一圈,一无所获。
萧玦不知是何时出来的,盯着外面也不知道在沉思着什么。沈祁语并未上去打扰,她脑子也并非不清醒,对于紫嫣的死也没抱着必须查明真相的情绪。
她并不关心紫嫣是怎么死的,她只是有些想不通紫嫣为什么会死。
她好像是连接在他们和南旭中间的一条线,但这条线并未起到什么效果。
沈祁语原本想着靠紫嫣引出南旭,可一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搞清楚紫嫣和南旭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一个女人对男人的喜欢可能会让她的嘴闭得比谁都紧,但不能保证她不会因为脑子不好而做出一些对她喜欢的人不利的事情。
南旭不会不知道这点。
要说这三年来紫嫣没在南旭那里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沈祁语是万不可能相信的。
可南旭到底在哪里呢.....
“她是自杀。”萧玦突然道,“自己准备了白绫自缢而死的。”
沈祁语缓缓皱起眉,“自杀?”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萧玦牵起她的手,淡淡道:“找个地方埋了便是,本来留着她也没什么用。”
沈祁语却不动,“那这香是什么?”
萧玦摇头,“但我刚刚不小心多吸入了一点,只感觉若是你要让我去死我大概也是心甘情愿的。”
沈祁语本还在恼萧玦说得极为不正经的比喻,却又在下一瞬反应过来,“你吸多了一点?你现在没什么事吧?”
她脸上透出来的慌乱和关心并不是假的,瞬间便把萧玦哄得服服帖帖。他状若无力般往沈祁语身上靠了靠,“还好,只是微微觉得有些浑身无力,犯晕得紧。”
沈祁语一边怀疑一边非常自觉地楼上了萧玦的腰。
怎么说呢?
她直觉觉得萧玦在装,明明前一秒还站得笔直,她问了他有事没事就忽然没力气了。
但那香味的厉害沈祁语也是见识过的,确实腻得紧,极易让人犯恶心。萧玦在房间里还待了会,她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多吸了几口,也不能保证萧玦到底是不是真的没力气。
简言之就是,她现在只能站着给不知是真没力气还是假没力气的萧玦占便宜。
“我去给你叫大夫。”沈祁语试着挣扎了一下,“让这个侍卫大哥扶你去房间休息。”
萧玦没说话,只是微微抬了抬头。
接收到带着威胁意味眼神的侍卫大哥:“.......”
他哪里见过何等场面,当即就有点结巴,“属下还有....还有狗没喂,先....先告辞了。”
沈祁语只觉得面前像是掠过了一阵热风,“.....”
“怎么办?”萧玦又往沈祁语身上蹭了蹭,“他好像很忙,不能扶我去休息了。”
他说着说着又往沈祁语的唇上瞥过去,入目是浅淡的素粉。像是想到什么,声音都低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将唇脂擦去的?”
却差点给沈祁语问笑了。
这人也不看什么场合,在马车里亲人。再加上他每次亲人都极深,那马车随便颠一下对她的唇脂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顶着那张花得离谱的唇要如何见人?遂在那侍卫通知过后她便趁着萧玦同人讲话的功夫随便找了个房间整理了仪容。
“不擦?不擦等着让人笑话吗?”沈祁语没好气,“我好歹是个皇后。”
萧玦抱着她,鼻尖都快喷到她的脸颊,“谁敢笑你?你跟我告状。”
沈祁语干脆偏过头,鼻尖都和萧玦的碰在一起,“你啊?你不是头一个笑我的吗?”
萧玦把脸凑过去,“我不可以是个例外吗?”
气氛带上了暧昧。
他的视线已经开始飘了,像是盯上了某个猎物,现在说的话都是在给接下来的动作弄个虚晃罢了。
就跟马车上亲她之前的视线一模一样。
沈祁语万不可能在同一个坑里摔倒第二次。
她笑着将手覆盖在萧玦脸上,语气温柔,推萧玦脸的手劲儿却不小,“可以啊,所以我这不是没把你怎样吗?还扶你去房间休息呢。”
萧玦被推得被迫仰起头,“.....”
他家皇后当真是很不好糊弄。
两人之间的不愉快早都过去了,双方都顺着台阶下,极为默契地将以往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沈祁语的视线在房间里自己的衣物上停留了一秒,不动声色地将萧玦扶在了床上。
若是以前,她肯定是要阴阳怪气萧玦一番,问他自己原本在另外一个房间的衣服为何会出现在萧玦的房子里。但她现在学乖了,按照萧玦那在她面前就像放飞自我一样的性子,他八成不仅不会恼羞,还会蹭过来向她讨要奖励。
而这个奖励是什么,那估计得是根据气氛而定。
沈祁语不想再换衣服了,毕竟古代的衣服真的很麻烦,换起来很需要耐心。
唯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二人晚膳并未等唯译一起,草草吃了点便开始休息。
沈祁语单方面休息的那种。
她昨晚是累着了,并没有怎么睡好,今天操劳的事情也多,用完膳便直接去沐了浴。她也没管萧玦,天黑了没一会便上床休息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屋内还燃着烛火。
沈祁语翻了个身,眯着眼睛朝着正前方椅子上正提笔写字的背影看过去。
其实在她的映象里,萧玦无论什么时候,人都是笔直的。站着也好,坐着也罢,总能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像是天生就适合站在高处的人,薄情眼无论看向谁,都能让人为他臣服。
若是我,我肯定是要弯着背写字的。
沈祁语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想。
萧玦今日白天压着的事务看着真的有点多。
沈祁语无法辨别现在是什么时辰,但从萧玦身旁那支快要燃到底的蜡烛可以看出来,现在必定已经很晚了。
他明明那么多事务要处理,今日白天仍旧是为了自己去了那个并没有什么危险的村子。
所以他到现在还在处理堆积起来的事务。
沈祁语觉得好笑。
出发前他又是给了自己唯译,又是给自己配备了那么多护卫,还给自己准备了那么多钱。其实算得上万无一失了,但他还是亲自过去了。
就跟家里念念叨叨的老父亲老母亲似的,一边念念叨叨,一边皱着眉给自己把什么都准备好,最后还不放心,非要自己去亲眼看一眼。
当然,就是个比喻。
沈祁语才不会主动让萧玦占她便宜。
他很粘人。
真的。
跟平日里所有人以为的萧玦都不一样。
他就粘她一个人。
想想都觉得刺激。
似乎是听见身后人翻身的声音,萧玦落了笔,转身见沈祁语眼睛微微睁着,试探性问了一句,“醒了?”
沈祁语往床边上挪了挪,“不然呢?我睁着眼睛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