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玦沉默两秒,往自己身下看了一眼,“别的地方我也让你摸啊。”
成功接收到萧玦信号的沈祁语:“.......”
这话她是说不下去了。
但萧玦有话说。
他起身帮沈祁语理了理裙摆,“今日是祈岁节,要去放孔明灯吗?”
“嗯?不是明天吗?”沈祁语蒙了一瞬。
“是你自己说要将报名之日选在人流量最大的祈岁节当日的。”萧玦帮她捏了捏肩膀,“忙糊涂了?”
是了。
她当初是这么说的来着。
她突然回味过来,“你在约我?”
萧玦点点头,“是的,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皇后娘娘共放孔明灯呢?”
沈祁语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跟个纯情少年一样?”
萧玦欣然应下这个称呼,“我确实纯情,只喜欢你一人。至于年纪,我如今不过也才二十三,怎么不算少年?”
古代没有这个说法,但是.....
他们这样真的有点像谈恋爱。
沈祁语偷笑。
“有啊。”沈祁语朝他走近一步,抬头道:“全天下只有你一个人有这个荣幸呢。”
第70章
青州不似京都, 帝后二人在这里并未有着那么强的影响力。二人携手出行,往黑一点的地方走,并不会起到什么很大的影响。
这说来也是稀奇。
沈祁语与萧玦二人, 一个是第一次接受别人的约会邀约, 另一个则是第一次向别人提出约会邀约。
但看着就像是已经实践了一万次似的。
二人十指交握,沿着河道走得惬意。
祈岁节其实算不上很大的活动,寓意也只是祈祷平安顺遂而已。
但是氛围实在是很温馨。
没有什么很盛大的节目表演,也没有什么特定官员的演讲。一切一切的流程都是由百姓自行安排,放烟火、组织游戏、放孔明灯等等等等,只要是有人想玩, 自行组织便可以了。
自由度很高,是个很放松的日子。
沈祁语看着天空中一盏又一盏的孔明灯, 忽然有些感慨, “之前在京都过雨水的时候,我们也看到了很多孔明灯是不是?”
“嗯。”萧玦又将她的手握紧了一点,“京都的要更加盛大一些。”
只是那个时候他们的心没有靠在一起。
表面的和平下是骇人的波涛汹涌。
和如今的温馨惬意毫不搭边。
“怎么听起来像是兴致不高?”沈祁语抬头看他,“怎么?想扫兴?”
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配上俏皮的语气, 很容易就能听出来她是在开玩笑。
“没有, 我很开心。”萧玦绕过沈祁语, 自她背后将她搂在自己怀里, “只是觉得以前对你很不好,现在想起来便有些觉得遗憾。”
“.......”沈祁语无言。
她其实是知道萧玦直言的属性的,在他喜欢自己之后, 在对于自己的情感上无论是开心还是难过, 又或者说委屈还是生气,他总是表达得格外直接。
也不知道是生来便是如此还是不懂得何为含蓄。
但萧玦这话说得其实没什么毛病。
感情这种东西都是互相付出的, 那个时候他们都未曾对对方有除了防备和利用以外的感情。有什么样感觉便做什么样的事情,他们对对方不好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若一定要说,那只能说萧玦对原身确实有着对不起的地方。
这是沈祁语到如今仍有介怀的一点。
但萧玦确实是是个很好的君王。
他做得不对的地方便是将原本应该放在沈祁语身上的关心一分不少地全部给了政事。
他但凡多关心沈祁语一点,原身也不会在严冬溺水致死。
“你确实该为前三年的沈祁语感到遗憾。”她道,“你身为她的夫君,却未给过她一分一毫的关心与爱护,你该跟她说对不起。”
她似乎是想到什么,垂眸,“还有那些被你纳进宫却从未被你正眼看过的女子,她们在那红墙绿瓦里为了你平白无故浪费三年大好时光,是你的错。”
她比萧玦更为直接。
在帝王面前数落帝王的不是。
说得全是可以被当街斩首的言论。
她胆大包天。
可萧玦并未生气,他抱着沈祁语,看着天空中渐密的孔明灯,不知道在想什么。
若是以往,他肯定是无法理解沈祁语的这番话的。
他将那些女子纳入宫中,给予她们的家族权势与地位。虽然没有正眼看她们,但该给她们的他也从未亏待过她们。
可如今不一样了。
他知道有沈祁语这样的女子存在。
有一个沈祁语必然就会有第二个沈祁语。
没有被关在深宫宅院女子的也是可以有无限可能的。
谁也不知道如果这三年她们不在后宫里,会有着什么样的造诣。
每一个女子都不可以被小瞧。
“对不起。”他又将沈祁语抱紧了一些,“是我的错。”
他缓缓道:“以往总觉得男女尊卑,若不是在你身上看到了偏差,这个思想也不知道会在我身上存在多久。”
让一个在高处坐惯了的人认错其实很难。
被人簇拥惯了,有时候无论是看到的还是听到的,纵使是不对的,也会被周围的人将黑的说成白的。
所以沈祁语其实没指望着萧玦能诚心实意为那些女子道歉。
她只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为那些女子讨一个公道,为其实已经死去的沈祁语讨一分道歉而已。
她没想过能在萧玦嘴里听到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是大绪的帝王。
在这个时代里,他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人。
孔明灯的光亮很柔和,晕在萧玦的侧脸上,衬得他温柔又沉静。
沈祁语转过身抬头看他,像是要从他脸上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壁垒都是用来打破的。
沈祁语心想。
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朝前走。
犯了错误就应该接受惩罚,立了功劳就应该得到奖赏。
这个世界一直都很有人情味。
“也别遗憾了。”沈祁语捏了一把他的脸,“我之前对你也挺不好的,我俩打平了。”
以前的沈祁语终究是以前的沈祁语了,她住进了她的身体,开启了新的人生,她很感谢她。
她做了一切她可以做的事情。
沈祁语该朝前看了。
“是吗?”萧玦笑一声,语气忽然拐了个弯,“我怎么记得是谁为了让我对政策上心总是想着法儿到我眼前晃来晃去,甚至想讨好我来着?”
他嘶一声,“呀,记性不太好,忘了。”
沈祁语冷笑一声。
这萧玦不提还好,一提她又想到她刚穿越过来时到底是过得什么水深火热的日子。
每天都是生死一线,如果想要过安稳日子就只能在暗无天日的后宫里等死,想想都觉得窒息。
“忘了最好。”她干脆把身子靠在萧玦身上,“以后不准再提,不然你就去睡偏房。”
威胁得明明白白。
但这招对萧玦来说无疑是有用的,他点头,“不说了,以后我来讨好你。”
沈祁语没忍住,又捏了一把萧玦的脸,“挺上道。”
已经不是骑到老虎头上了,是直接养老虎了。
“萧怀陵,我们也去放孔明灯吧。”沈祁语牵起他的手,“放一个属于我们的孔明灯。”
那么多孔明灯,她也希望有一盏独属于他们。
“叫我什么?”萧玦问她。
沈祁语笑笑,“萧怀陵。”
“再叫一次。”萧玦朝她更加靠近一点。
“萧怀陵。”沈祁语声音极柔,“怀陵。”
萧怀陵。
怀陵。
他的表字。
只给最亲密的人喊。
萧玦将下巴抵在她头上,“以后就这么叫可以吗?”
沈祁语环上他的腰,“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啊。”
俏得很。
她少有这般的时候,往常一般都是敷衍且带着欺骗性质,没有真正走心的时候。
所以萧玦不敢问。
你这次是真心的吗?
叫我的表字。
你喜欢我吗?
不敢。
他们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缠绵的氛围。
他不敢。
他抱着她,心跳不加遮掩。
他变胆小了。
萧玦心想。
“去放孔明灯吧。”萧玦微颤着嗓子,“去放属于我们的孔明灯。”
梨幽城西边沿湖。
山峰与湖光交映,点点橙黄倒映在湖面上,衬得场景格外梦幻。
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没人注意到帝后二人也来了这里。
沈祁语挑了盏蓝色的。
古代手艺人众多,明明只是一盏很普通的孔明灯,在画笔婉转的加持下,看上去像是变成了一盏工艺品。
实在是好看得紧。
“这幅画同我画的相比,哪个好看?”沈祁语忽然转过身子,将孔明灯竖在萧玦面前,“要说实话哦。”
萧玦:“......”
他沉思两秒。
他记忆力很好,在沈祁语问完他的下一瞬间,他脑海里便浮现了之前沈祁语在养心殿画得那副王八....那副菊花图。
很难评。
“你画得好看。”他道,“这个如何能与你的作品相比,根本不是一个派别。”
像是为了体现自己的真诚,他又道:“我更喜欢你画的。”
沈祁语沉默两秒,说得有些含蓄,“你话好多哦萧怀陵。”
真要是觉得她画得更好看一些的话,他不可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
萧玦不说话了。
罢了。
沈祁语也不想跟他计较这个。
“我们到上面写自己的名字吧。”她拿出刚刚找老板借的笔,“互相写对方的名字。”
萧玦自然是什么都依她,“好。”
沈祁语很认真地写上了萧玦的名字。
萧怀陵。
三个字。
工工整整。
她长得很有攻击性,偏偏字迹却是又秀气又精致,很难将字与人对应上。
但萧玦却不一样。
他简直字如其人。
同样的笔同样的纸,甚至是同样的位置,但是不同的人写出来的字就是完全不一样。
萧玦陛下的字苍劲有力,每一撇每一捺仿佛都被刻上了萧玦的名字。
那是帝王风范。
“你字怎么写得这么好看?”沈祁语在一旁弯着腰,脸像是要贴到孔明灯上面去,“你这样显得我的字写得很没有气势诶。”
在撒娇。
“我觉得你写得好看。”萧玦道,“显得我的字很不工整。”
平静极了。
沈祁语没忍住笑出声。
真不愧是萧玦呢。
她想。
萧玦给孔明灯点了火。
两人捏着边缘让它充气。
“怀陵,许个愿吧。”沈祁语忽然道。
许个愿。
做个以前没人陪你做的事。
抛弃帝王的身份,做一次普通人。
感受一下人间烟火。
“许愿之后可以实现吗?”萧玦问。
“嗯.....”沈祁语笑笑,“指不定呢?”
“好。”他闭眼,双手合十。
“希望....沈祁语可以最喜欢我。”
我无法阻止沈祁语喜欢很多人。
她会喜欢她的家人,喜欢她的朋友。
她会有自己的世界。
但我希望沈祁语最喜欢的人是我。
千万。
一定。
沈祁语愣了愣。
“笨蛋,愿望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她忍着鼻尖泛起来的酸,“说出来会不灵的。”
萧玦就这么看着她,“可我不说出来,怎么会有人帮我实现?”
愿望从来都是给人实现的。
没什么天道一说。
他鼓起勇气,接着许愿的机会,偷偷说出了沉在心底许久的表白。
他不知道这次是否会再一次得到以往虚伪的回应,但不试怎么知道呢。
两人对望的时候,若是没人踏出第一步,又如何会有接下来的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