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含恨意,像是恨不得把眼前的人千刀万剐,“下作的东西,你不配得到大翼皇位。”
却把南旭听笑了,“你知道那册子里写了什么吗?”
和风一愣。
“你那日带着萧玦去了那地方,连那册子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就已经被萧玦拿走了吧。”南旭有些阴狠地掐上她的脖子,“那里面可不止有着我如何在这青州发展的经过,甚至还藏着大翼和雨国准备联合攻打绪国的计划!卖国卖得好啊和风.....”
和风狠狠顿住。
“你.....你疯了吗。”她抓着南旭的手,因为呼吸不过来有些难以说出话,“父皇....如何能准许你....”
像是想到了什么,南旭将她仍在地上,“他算什么?马上都要死了,他准不准许没有用啊。”
他说着说着又笑起来,“倒是你,还没看清局势吗?”
“一旦我继位,攻打绪国那便是即刻之间的事情!而你,身为大翼公主,却在这里干着通敌卖国的事情!若是这次计划失败,你便是大翼亡国的罪魁祸首!”
一番谴责像是狠狠剜了和风的心。她有些呆滞地倒在地上,双目明明无神,却流下了泪水。
“萧玦会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吗?”南旭踹了她一脚,“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我给你三日时间,将沈祁语带来怡红院后面的巷子里交给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月黑风高,一抹黑色身影翻过墙院,消失在夜色里。
第72章
今日的烈阳像是又比往日更灼人了一分。
沈祁语散着头发, 像是有些没睡醒。
这个点正是萧玦练完剑的时辰,恰好早饭也遭人送过来了。
以往总是觉得萧玦很霸道,做什么事情只想着自己的想法。而如今他虽然变了很多, 但有些小事情里仍旧透着很浓的萧玦风格。
就譬如吃早饭一事。
看似他会让沈祁语多睡上一个时辰, 但是到了点沈祁语还是会被他叫起来。
那顿早饭无论如何都是要进到沈祁语的肚子里的。
明明是少年年纪,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深厚的养生思想。
今日的早饭像是有了什么新样式。
荷花形状的糕点做得很精致,像是为了衬着什么的似的,就连摆盘都照着荷花的样子在摆。
“我每日将你叫起来用早膳的时候都像是欠了你点什么。”萧玦往沈祁语碗里塞了快点心,“这是新出的糕点,我特地让厨房做出来讨你欢心的。”
明显还有点起床气的沈祁语:“......”
又不是他做的, 他在邀什么功?
沈祁语冷笑一声,“瞧你这话说的, 不知道的还有这糕点是你——”
“荷花是我早晨亲自去摘的。”萧玦笑着打断她。
沈祁语一哽。
“况且, 我做的,你敢吃吗?”萧玦又问一句。
沈祁语将那糕点放进嘴里,故意偏开视线不看他。
但是想着想着又有点生气,她看了眼东边菜才刚刚升起来的太阳, 忽然又觉得嘴里的糕点没了味儿。
“你但凡晚上不折腾我到那么晚, 这个点把我叫起来我也不会烦。”她将自己咬了一口的糕点扔萧玦碗里, “我身体哪像你这么好啊?”
她的意思其实挺明确的——
你晚上收敛一些。
萧玦能不懂吗?
他笑着将那糕点夹起来, 正准备吃的时候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道:“诶,宫里那边送过来的避子汤昨日夜里到了。”
看着像是漫不经心的样子。
实则是不把沈祁语的话放在心上,且完全和沈祁语反着来。
不过这也是二人如今仍未圆房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新政在即, 也不知道未来如何发展, 实在不适合要孩子。
最主要的是,沈祁语如今年纪尚小, 这放在现代才刚刚被划分出未成年那栏。就算是现在是古代,她也不可鞥在这个年纪里生孩子的。
想都别想。
她闻言偏头就这么看着萧玦。
很冷漠。
萧玦却被她这幅样子逗到,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若真的有了,那便让你睡到自然醒。”
沈祁语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力道之大甚至让碗里的粥晃了晃
眼神更冷漠了。
“错了错了。”堂堂帝王还是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的,“用早膳早膳。”
沈祁语这才放过他。
不过想来也是好笑,因为这个时代的避子汤,是给男人喝的。
这点沈祁语倒是很满意。
女子已经很辛苦了,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若是这种伤身子的药还得让女子来承受的话,那还不如不要。
这点现代倒是得和这个时代学学。
烈日初现,这空气便闷热起来了。
二人用完早膳,正喝着茶,原本气氛还算得上和谐,直到外面有人急匆匆进来通报了一声。
“陛下,边境有乱。”
两人拿着茶杯的手皆是一顿。
疾驰的马蹄声消失在街头拐角,沈祁语垂眸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但还没想出个什么所以然出来,视线便被唯译手中看着像是刚拿回来的信封填了个满。
“这是什么?”她明知故问。
“是陛下要处理的奏折。”唯译道:“边境有乱,陛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奏折怕是要堆到比我人还高了。”
沈祁语却笑了一声。
萧玦是那种会堆奏折的人吗?
一个几乎全部心思都扑在国事上的君王,就算是边境有乱,那也会差人把奏折运到边境去才是。
放着不管放在州牧府是个什么意思。
是让她沈祁语帮忙批的意思。
“放陛下房间里去吧。”她轻飘飘说了一句。
还能怎么办,晚上再处理喽。
只是.....
她有些心神不宁。
像是被什么魇住了。
有些害怕,但又说不出为什么。
以至于沈祁语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蝉鸣声烦得很。
卧房里的书桌上还摆着盆萧玦今早刚摘回来的荷叶与荷花,是这个房间里唯一的鲜亮。
那荷花开得正盛的样子,荷叶大而圆,绿叶衬粉花,光看着都觉得有着很浓的夏天味道。
沈祁语想象了一下萧玦双手提花的模样。
不自觉弯了唇。
也算浪漫。
于是又有些觉得不习惯。
若是往日,这个时候背后已经有人黏上来想亲热了。
今夜的卧房看着很是空荡,空荡到沈祁语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
罢了。
只求他早日平安回来。
毛笔与宣纸接触,三两下之间便是好几个秀气的小楷。
沈祁语只觉得眼睛有些酸疼了,无奈之下放下了笔。
这两天她一直跟着萧玦在夜间批阅奏折,学的东西很多,也很杂。但很幸运的是她前世是个语文老师,知识储备也还算丰富,所以这两天也能跟上萧玦的节奏。
关于某件事情她时常也能提出自己的看法,偶尔和萧玦意见不合时也能讨论好一会。
通常是萧玦提醒她该休息了。
直至今日,她还是没能摸清楚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
但是萧玦在的时候,她从未像今日这般熬到眼睛酸疼过。
她是真的有些累了。
身侧的蜡烛忽然无风自动了一下,沈祁语眉心一跳。
房间里已经很久没有声音过了。
唯译抬头看了看漫天星辰,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去边境一事陛下肯定是没有带着自己的,毕竟他得留下来保护祁语姐。其他的暗卫这些天被派去隔壁大翼查事情去了,他倒是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着极为神圣的责任。
而且其实他们已经在青州过了相当长的一段安稳日子,虽然陛下一直告诫他们不可懈怠,但是这不是正常得很吗?
“祁语姐,你什么时候困觉了,已经很晚了。”他礼貌地敲了敲门,声音里满是困意,“再不睡你明日又得起不来了。”
沈祁语张了张嘴,但是被脖子上忽然用力的刀将声音逼了回去。
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呢,大半夜在困倦的时候忽然被人拿刀架住脖子吓醒的感觉。
“把他支开,不然我们一起死。”和风附在沈祁语耳边,声音里带着抖,“你也一定很舍不得萧玦吧?”
沈祁语眨了眨眼睛,“......”
她回忆了一下小说以及电视剧里一些傲骨之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时是何情景,可想着想着,满脑子都只有那些人被捅个穿的场景。
她可不是什么主角有什么主角光环。
她若是真被捅穿了,那便是真的死在这里了。
使不得。
“本宫有些饿了。”她声音冷漠得有些过,“唯译,你去给本宫到厨房里热些莲花糕来。”
不像是饿了,像是发脾气了故意在给人使绊子。
唯译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漠冷了个寒颤。
明明是盛夏天,他祁语姐怎么这么冷漠啊.....
“哦....”他有些委屈,“那你吃几个啊?”
“......”沈祁语大气不敢喘,但还是冷着嗓子,“九个。”
门口的脚步声渐远,沈祁语背里还冒着冷汗呢,冷不丁腰间忽然被狠掐了一把。
“嘶。”她倒吸一口冷气。
“跟我走。”和风扯她,“你最好老实点。”
沈祁语微红着眼眶照做。
唯译啊唯译,你最好能品出来我的求救信号。
要不然我可经不住什么酷刑,大概率直接死在外面了。
唯译的脚步猛地一顿。
为何是本宫....祁语姐已经很久没有自称本宫过了。
九个.....
九。
救。
“来人!封锁州牧府所有出口!警戒!”
暗卫的血性像是忽然觉醒了,唯译三两步上了房檐,边借着月光搜寻着熟悉的身影边往沈祁语房间跑。
可人早都已经不见了。
唯留杂乱桌面。
原本宁静的州牧府忽然变得嘈杂,火把和灯笼的光亮将这片方寸之地照得亮如白昼。侍卫交叉巡视,所有人都在找失踪的皇后娘娘。
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所有人都明白了——
边关有乱,调虎离山之计而已。
陛下离开的当日晚上,皇后留下求救信号后不见踪影。
令所有人猝不及防。
“你哪来的滔天本事将本宫带出这州牧府?”沈祁语被按在墙上,拼尽全力对脖子上的刀视而不见,“都已经寻求大绪皇帝的保护了,你今日这番行动的意义是什么,本宫不懂。”
“你闭嘴!”和风红着眼眶,像是处在崩溃边缘,“那册子里记载着大翼和雨国联合攻打绪国的计划,我不信萧玦一点察觉都没有,他就是在引诱我卖国!”
沈祁语狠狠一顿。
“我夺嫡失败是我的事情,可翼国如何能亡?!”她大概是真的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激动之下手里竟然不自觉用上了些力道,顷刻之间,沈祁语的脖子上便出现了一道细小的红线。
“萧玦太卑鄙了,我无法拿他怎么样,但是拿住他的皇后我还是可以的。”她阴沉沉道:“你最好不要跟我耍什么花样。”
沈祁语没说话。
什么事情都被串成一条线了。
为何萧玦不跟她说册子里这些事情,为什么萧玦要她学着批奏折,为什么萧玦夜夜都忍着没有要她。
因为开战后他必定御驾亲征,因为他想让自己在他打仗的时候主掌大绪政事,因为他怕他死在战场上,自己会无人可依。
萧玦.....
“本宫能耍什么花样?”她冷静下来,看着附近不停晃动的火把,“你真有本事把本宫带出去?”
“嗤。”和风嗤笑一声,表情有些狰狞,“不得不说你很聪明,知道暗戳戳求救。”
她阴狠狠笑着,“可你为何会觉得我会傻到一个人来挟持你呢?”
沈祁语一怔,下一秒,脖子上传来的力道使她晕了过去。
第73章
外面好像下雨了。
头顶上传来的噼里啪啦声很是嘈杂, 混着马车行走的车咕噜声,像是在闹谁的耳朵。
沈祁语眨了眨眼睛,却发现什么都看不见。
她的眼睛被什么东西蒙起来了。
“你打算把她怎么样?”和风声音没什么起伏, 像是一潭死水, “拿她威胁萧玦?”
沈祁语把呼吸放得很轻。
她此刻似乎是在一个正在行走的马车里,车里的人对她没什么怜香惜玉的方法,就这么蒙着她的眼睛,将她扔在了马车的角落里。
此刻也没人发现她醒了。
“不该问的就别问了。”
侧后方传来一道听着像是有些不耐烦的男声,“我没有杀了你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你竟然还有胆子管我接下来要做的事?”
大概是南旭了。
沈祁语在心里暗暗猜测。
自入青州起, 和南旭的事情一直都是萧玦在周旋。她与南旭的渊源,也只有那日怡红院招呼紫嫣出场之时, 她曾在二楼远远看过南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