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姜然和精灵们的关系越来越融洽，她心情愉悦，脸上笑意也越来越多，在这种情况下她又想制作些别的食物。
简而言之，她想吃肉了。
让她有点纠结的是烤乳猪和烤鸭该选择哪个，两者的数量她都不少，拿哪个都毫不心疼，还真是甜蜜的烦恼啊。
她问着各司其职的精灵们，“你们要吃这个吗？”她选定的是一只小猪，这样大小的烤乳猪最为鲜美。
卢米嫌弃地直摇头，“吃在嘴里又腻又恶心，是让精灵不喜的口感。”
若是别的东西，卢米也不会如此肯定，可植物猪他是尝过的，根本没有一丝甜味，甚至腻得慌，所以即使姜然笑眯眯，他也不愿尝试。
卢米的话一下劝退了跃跃欲试的不少精灵，一时间无精灵应答。
姜然拍着猪屁道：“那你们都不要了？”
诺顿举起手，“我要！”
露娅和莱西不甘示弱，“我们也要的。”
姜然笑眯眯的，一点没被受卢米劝退的精灵们所影响.，精灵们没什么见识，难道她还没有吗，肉和油脂是最完美的食物。
“既然只有这么些精灵要，那一只烤乳猪的分量也是足够了。”
姜然坏心眼地想着烤乳猪的香气会不会让精灵后悔，但她不打算费劲解释，因为事实会证明一切。
她简单清洗了一遍猪样植物，用尖刺草割开它，发现里面有内脏，但里面没有消化后的五谷杂粮，甚至用不着怎么清洗就可以放心吃，也有摸上去坚硬的组织，类比到动物猪身上就是骨骼。
这个发现也让她对接下来的烤乳猪更有信心，连骨骼都有了，味道还差得远吗？
姜然不由啧啧称奇，还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猪啊，就让她今天尝尝异世的小猪崽。
将猪整个处理完，姜然更是觉得植物猪和动物猪没什么不同，只不过一个能动，另一个不能，现在植物猪更是得姜然喜爱，照她来说，植物猪都不吃饲料，说不定口感更加清新，吃了还健康，简直是再好不过。
她再次搭了一个架子，下面架起火堆，两边是深扎在地里的结实棍子，棍子上分叉，用一根棍子将植物猪横穿过去，再放在分叉处，一个简易的烤乳猪装备就制作完成了。
接着，她取出猪的内脏和肋排等，再用尖刺草在植物猪上划了数道切口。
至于酱油什么的这里可是没有，若是出现也只可能是姜然带来的，但她才来多久，哪里来得及制备（会不会另说），但她觉得味道还是要尽可能的追求完美。
在询问露娅这个吃货精灵得知有一种白色的球状的草吃上去咸咸的后，她马不停蹄地摘了不少这种被她命门为盐草的植物。
盐草碾碎后就是白色的盐，姜然将盐草碾得很碎，直至研磨得和细盐模样差不多她才用极其专业的撒盐手法在植物猪全身涂抹。
可惜没有酱料，姜然也只能用别的代替，叹息一声，姜然取了少量辣度极高的辣椒，捣碎后在猪体外层与内部都涂抹了一圈，还有什么葱啊姜啊的，她也塞进了猪的腹部。
腌制了十几分钟，姜然就将猪串起来，淋上开水定型后再架在火上烤着。
油脂慢慢滴下，落在橙红色火焰上，让火势陡然变大又降下，火舌若即若离地舔舐乳猪，反倒更加诱人，姜然不断地翻动烤乳猪，让它均匀受热。
接着，她开始调制起调料，异世中也有柠檬，但酸度简直要比现世中的酸上百倍，一口下去只感觉牙都要被酸没了，难怪精灵们碰也不碰它，漫山遍野得长了许多，便宜了姜然一人。
取出一个柠檬即可，挤出柠檬汁放在碗里，然后再取一杯旁边已变成红棕色
的甘蔗汁。
取一片厚度适宜的叶子，叶柄有三根筷子粗细，将尖端撕去后竖着撕拉几下就成了野生刷子。
一遍蘸柠檬，一遍蘸甘蔗汁，重复十数次，植物猪烤得也差不多了，这股霸道浓烈的气味和糖的甜味不一样，这是属于油脂的香气，对姜然来说，还是肉的味道更让她口齿生津一些。
即使是精灵，没吃过肉食的精灵也难免被香气吸引，不少曾经在熬煮红糖的锅子旁翘首以待的精灵都顺从本能地来到姜然跟前，情不自禁地望着架子上滴着油的小香猪。
植物猪的香味也在火的加持下愈发迷人，表皮也逐渐变成了诱人的金黄色。
姜然割下一小片的猪皮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微硬但脆脆的口感一下征服了她，“完美！”
这和她在现世吃过的猪相比也是不差的了，更因为这是自己亲手制作的，姜然还觉得更加味美。
随着她表情露出满意，周围的精灵不由吞咽起唾沫，味道……好像……不错？那么试试也未尝不可。
可惜他们错过了先机，只有之前说要吃烤乳猪的三小只得到了姜然的“恩赐”，能吃到一口微辣中带着油香的猪肉。
姜然并没有注意到其他精灵的望眼欲穿，因为熬煮的甘蔗汁已经变成了红褐色，该出锅，将浓稠的甘蔗汁倒入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容器内，晾凉后红糖便制作完成。
得知姜然并没有意见，精灵们就将剩下的锅炉平分了，只是，他们一个个狂舔未凝固红糖汁的模样真是让姜然对他们的滤镜碎了一地，这不是晚会上高冷优雅的精灵，只怕是护食的幼儿都比他们更有形象！
回想起下午卢米的行为，姜然不得不感慨一族人护食的模样都差不多。
但一想到精灵们从前都只喝露水，算得上不食人间烟火，第一次感受到糖的甜美哪里还忍得住，她又不禁释怀了，孩子们只是没见识罢了，美貌满分足以抵消他们的这些愚蠢行为。
红糖有了，烤乳猪有了，还有烤红薯、烤甘蔗加上精灵族的特产——各种露水，叶子灯不知何时亮起，氛围正好，一场自发的聚会自然而然地开了起来。
热闹、喧嚣。
这和之前的晚会不一样，晚会上展示的是精灵们优美的身姿、动人的声音，这次就是精灵们的情感宣泄。
虽然精灵们稍微有点遗憾没能吃上烤乳猪，但他们已经有了甜滋滋的红糖，红糖在嘴里慢慢融化，他们的心似乎也变得柔软。
不少精灵偷偷望着姜然，心中的崇拜也越来越深，这是智者，是有恩于他们的人，他们之前不该犹豫，智者做出的食物一定是好吃的！
大家吃着、喝着、聊着，是从所未有的欢欣愉悦。
火光在他们的脸上或明或暗，脸上的笑容真真切切。
巨大的动静也惊扰了不少人，包括族地深处将自己紧锁在门内的哈蒙。
对他来说，睡觉是件奢侈的事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觉了，这天，安妮来找过他，在和安妮的交流中哈蒙耗费了不少能量，躺在床上只觉得比平时更累，他悲观地想：他崩溃的时间要比想象中还要更早。
思绪在深海中游荡，突然热烈的歌声、欢呼声、起哄声，俱都传入哈蒙耳中，他第一反应自然是难捱地捂住耳朵，他拒绝倾听外面的声音。
小精灵们总是那样快活，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他们又在聚会吧，聚会有什么好玩的，无非是品尝不同的露水，跳着一样呆板的舞，这样的聚会开不了多长时间，哈蒙很是确定。
但接下来反而愈加热烈的声音让他知道自己错了，他有些错愕，但只有一点点。
算了，他翻了个身，小崽子们应该也快要结束了吧。
可外面的声音似乎是要跟他作对似的，掌声经久不息，吵得他头疼，哈蒙这一次再也坐不住了，他一下坐了起来，想要冲出去让精灵们小声点，可每次这种时候他都会在门口停住，他不想出门，他只想在房间里面度过余生。
他重新返回，来到床边呆呆的坐下，他想继续任思维游荡，可惜外面的喧闹注定让他的计划失败。
他的眼神无意扫过桌上的烤红薯，这是安妮送来的，说是很甜，甜？呵，有什么用。
他憋着一点气，来到桌边，掰开一点红薯塞入口中，唔，这口感，这，这……
这一次他脑海中的所有杂音都散去了，只有手上的红薯沉甸甸。
但似乎是这分量太过沉重，红薯落到了地上，也惊醒了哈蒙。
他的脸上不知何时已布满泪水，他弯腰捡起红薯，甚至没有拍去上面的灰尘，直接塞入口中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红薯已经彻底凉了，上面还有灰尘和细小的石子，但哈蒙却感受到了从所未有的温暖，这温暖扫尽了他四肢百骸曾经驱之不去的寒冷，他的头脑又回到了从前的冷静平稳。
他回忆着先前安妮和他说的话，他怎么就没多问问呢，他先前怎么就这么麻木呢，现在他的脑海里对手上之物完全是一片空白。
究竟是什么，怎么会甜入心扉。
这时，门外又传来了声响，是安妮！
“爷爷，我又来了。”
安妮给哈蒙带来了煮过甘蔗汁的叶子锅，上面有残留的甜甜汁水，她想让爷爷品尝，可在注定失望的前提下她也不免丧气，叹息一声，她就要离开。
可好运悄然降临，今天注定会成为她记忆里最绚烂的日子，因为她听见了那扇本该禁闭着的门“嘭”一声砸在门框上发出的巨大动静。
安妮转过身来，看见对面身影后又惊又喜，“爷爷？！”
第13章
安妮定睛一看，哈蒙手上竟拿着一块有明显齿痕的红薯皮，爷爷对外物有反应了！
咕咚。
安妮眨了眨眼睛，这似乎是爷爷肚子里发出的动静，可……怎么会？
找到了哈蒙视线所在，安妮懂事地将手上东西递了过去，甘蔗汁已经凝固成红糖，在微弱月光的照耀下显示出独特魅力。
不用安妮提醒，哈蒙就自发地知道该怎么吃，他风卷残云地将锅底的红糖舔了干净，一边品味着甜味，一边放肆流泪。
安妮试探地说道：“爷爷，族里最近来一个人族，她会的可多可多，她说绿杆杆叫甘蔗，烤红薯也是她弄出来的，红糖味道更加甜美。”
怕哈蒙不知道红薯和红糖是什么，安妮又和哈蒙细细解释了一边去，也夸赞了姜然许久。
哈蒙不知他手上、下巴都沾上了灰烬，喃喃自语，“烤红薯和红糖……好，太好了。”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精神抖擞起来，“安妮，还有红糖吗？”
安妮看向旁边的艾泽尔，他也是来族地深处看望自己的亲人，可惜的是，他的奶奶玛莎并没有和哈蒙一样从门内走出。
其实艾泽尔的情况才算正常，哈蒙的出现违背常理，一般将自己封锁的精灵不会再出门。
艾泽尔闻言不由捏紧了手上剩下的红糖，“我想给奶奶。”
已知红糖很重要，这种情况下他自然紧着自己的亲奶奶。
他有两份红糖，一份是精灵们拆分的锅炉，底下有残留红糖汁，还有一份是姜然发给他的，是他辛勤劳作的犒劳，他将后一份放在了玛莎那，自己留着小块锅炉。
好在哈蒙并不介意，他看向艾泽尔的目光尤其欣慰，“好孩子，你是玛莎的孙子吧，我记得她情况更不好，现在她怎么样了？”
艾泽尔摇头，“不好，奶奶她谁也不见，一点不理我们，算是情况最不好的几个精灵之一了。”
哈蒙的脸色沉重起来，“我们得快点让玛莎他们也享受到这些，眼下我已经找到了让我们情况好起来的办法，就在这个红薯、红糖上面。”
之前精灵们曾寻找过无数办法挽救处于衰落中的他们，可无济于事，到今天，哈蒙突然好转，他们才明白想要好好活着，红糖和烤红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而它们的共同点就是一个字——甜。
安妮：“可是族地深处的门不能从外面破开。”
哈蒙：“谁飞得快，快去找女王，她能从外面破开房门。”
安妮飞到半空，“我去。”
艾泽尔去找玛莎，哈蒙则是去找其他的精灵，他几乎忘了自己还能飞行，他跌跌撞撞地跑着，绿色的草衣都被划开数道口子，他挨个敲门，在月光下，他那沾满了灰尘的脚格外显眼。
……
姜然这边是热火朝天，她光是看着精灵们因兴致而起的舞蹈，饮着露水，吃着烤乳猪，简直快活的不得了，要不是还想着现世中的种种，她觉得一辈子待在这也没什么不好。
当然她也不是完全不闻周边景象，她也发觉了很多精灵来了又走，还多了很多陌生又苍老的面孔。
来的这些她不认识的精灵都没参与过她组织的集体活动，只是静静坐在
聚会的角落安静注视快乐的精灵。
她也看见不少年轻精灵见到这些长辈们到来的惊喜，就像是许久未见面的熟人重新见面，两方俱是热泪盈眶。
不久，女王艾德琳来了。
女王像是普通的长辈，没什么架子，她来到姜然身边，身后是一群年老的精灵，他们列队整齐，是前所未有的恭敬，是内心的投射，是对女王的尊重，更有对姜然的感激。
许多年轻精灵们不知所以然，摸不着头脑地跟在长辈们后面，也有知道些消息的精灵，他们目露感激。
但聚会处很快安静了下来，大家将目光放在了姜然身上。
姜然注视着这一大波精灵，其中的一位很难让她不印象深刻，她头发花白，眼神中还透露着些许迷茫与呆滞，但身体残存的礼仪还是让人挑不出错漏。
接着，让所有精灵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女王在对姜然行屈膝礼！
这可是下位者对上位者行的礼仪，女王怎会做出如此行动！
卢米惊疑不定地看了眼女王，又见从前最懂礼仪的玛莎奶奶也没发表意见，只能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从烤乳猪旁边退下，退到边缘地带，乞求没被精灵发现自己刚刚正坐在姜然旁边，姜然能不能受得起另说，他肯定是受不起的。
还好现在却没有任何精灵及人类注意到他的行为。
女王终于开口，让年幼精灵们松了一口气，刚刚的氛围简直快要让他们的小翅膀紧张掉了。
“我在此代表所有草精灵感谢您的慷慨……”
随着女王的讲述她才知道关于精灵一族的往事，他们这一脉叫草精灵，亲近草木，但有一点遗憾就是他们族地周围找不到花香，甘蔗几乎是他们能找到的唯一的带甜味的食物。
长久以来，上了年纪的精灵们会渐渐失去对生活的希望，将自己封锁在族地深处直至死亡。
他们渐渐认为这是一种宿命，反正结局已经注定，总要走上那条消亡的、衰竭的路，精灵们认命了，平时倒是表现出来，那骨子里总能透出些多愁善感。
姜然：这就是你们晚会表演曲目那么凄凉的原因吗？
若是姜然没有出现，草精灵的命运会这样一成不变，但她带来了烤红薯，制出了红糖，那些把自己封印起来的精灵吃到这些食物后竟然意外地好了起来，精灵们这才意识到甜味的作用不仅限于满足他们的口腹之欲，更能将他们从寂静孤苦的深渊中解救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