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岚摆摆手，让她放到供桌上。
然而，下一秒，她就突然反应过来，迟疑地抬头看萧鸿越。
果然就见对方阴沉着脸，一扫刚才的温柔。
“你在祭奠谁？”
第56章
“你在祭奠谁？”
萧鸿越一把夺过叶岚手中的贡橘，细细打量。
他突然想起，萧怀镇寝殿中的香炉，那些燃尽的香料残渣，似乎就是这种橘子的味道。
他扫了一眼供桌上的一碟码放的整整齐齐的贡橘，和康安殿里摆放的水果也一样。
他一把抓住宫女的胳膊，厉声问她：“这个季节，怎么会有贡橘？哪里来的？”
宫女被吓了一跳，手上的香炉发出金属轻微碰撞的声响，是她手抖的昭示。
“贡橘是、是内务府每个季节都会备下，因、因为先帝要求一年四季都要有……”
宫女回话的时候，叶岚闭上了眼睛，叹气。
果然就没有一个消停的时候。
“闭嘴！不用说了！”
萧鸿越一把推开宫女，香炉砸在地上，香灰撒了一地，散发出宁神静气的淡淡檀香，却不能平息萧鸿越翻涌的怒气。
“请、请皇上皇后饶命，奴、奴婢……”
“滚！自己去领罚！五十大板！”
萧鸿越怒吼，打断了宫女的求饶，叶岚慌忙睁眼，阻止道：“不要！”
可是她的话毫无作用，外面冲进来两个太监，立刻把哭哭啼啼求饶的宫女拖走了。
叶岚扑出去想要阻止，却被萧鸿越一把拽回来，扔到床上。
她愤怒地爬起身，控诉：“萧鸿越，你不可以这么做！是我惹怒了你，你找我的麻烦就好，何必牵连旁人！”
萧鸿越把供桌上的东西全部散落地上，冷声：“我不许你祭拜他。”
叶岚生怕他发疯，深呼吸一口气道：“好，我不祭拜他，你放了那个宫女！”
对方就像是没听见一样，站在原地不动，只是望着她。
“我说我不祭拜了，你放了那个宫女，好不好？”
叶岚以为他没听清，再重复了一遍，结果就被萧鸿越拖着身子，一把拽起来，怼在墙上。
后背撞击的疼痛，让她倒吸了一口气，面前人逼视着她，几乎咫尺距离。
“岚岚，你为什么对每个人都那么好？为什么就对我这么薄情？这么狠心？”
叶岚眉头紧锁，忍着背上的疼痛，道：“我对每个人都好，对你也一样，我没有对你薄情，更没有对你狠心。”
“那你为什么要祭拜萧怀镇？你是我的妻！你是我的皇后！你祭拜别的男人，这不是狠心薄情这是什么？啊？”
萧鸿越歇斯底里，声音几乎要把叶岚的耳膜震破。
“萧鸿越，我不是你的妻子，也不是你的皇后，是你强迫我做的，我根本不想做！我愿意祭拜谁就祭拜谁。”
叶岚简直要受不了他，但还是存留着理智，不想火上浇油。
“先帝已经是先帝，萧怀镇已经死了，你别这样好吗？”
“就是因为他死了！我才这样！”
萧鸿越声音都在发抖，他控制不住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因为你还惦着他，你还记着他！我我永远也比不过一个死人，我这一生都不如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对不对？”
叶岚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想的，看着他可怜的目光，她心中的火气熄灭了一半，声音平静道：“我没有。”
“萧鸿越，我真的没有。我对先帝是朋友之情，手足之情，没有其他的感情。”
她眼神坦坦荡荡，如一湾池水清澈见底，映照出萧鸿越的面容。
“……真的？”萧鸿越听到她这么说，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叶岚点头。
她知道此刻不能惹怒对方，最好的办法是安抚，解开误会。
萧鸿越愣愣地望着她，接着开口道：“那你对我呢？是什么感情？”
叶岚眉头一跳，没想到对方会直接问这个，顿时有些慌乱。
“你对我是什么感情？岚岚？”萧鸿越循循善诱，不死心地问她。
“……朋友之情。”
叶岚眼睛眨了眨，迟疑地回答。
听到这个回答，萧鸿越如遭雷击，失魂落魄地后退一步。
“朋友之情……朋友之情……”
他喃喃地重复，叶岚见他这副游魂模样，也不敢靠近，顺着墙慢慢地往旁边移动。
萧鸿越双手撑在墙上，把叶岚圈在自己的范围内，强打精神问她：“就算是朋友之情，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相信时间久了，迟早会喜欢我的，对不对？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叶岚从没听过萧鸿越如此祈求的语气，况且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得到了天下一切，哪里用得着如此低三下四地求人？
她心中虽然有些说不清来由的难受，但她一定要逃离这里，所以不想骗他。
“萧鸿越，你会遇到和你两情相悦的女子，我……我不能陪你，你放我走吧，好吗？”
叶岚见他情绪平缓了些，试探着想要离开他的圈禁。
然而，她只是刚刚动了下身体，便被对方一把钳制住肩膀。
“你还是要走……你的心肠好硬，岚岚。”
萧鸿越说完这句话，冷着脸拽过叶岚，一股大力把她推倒在床榻上。
紧接着，他拉开床头的暗格，抽出一条铁链，利落地扣在了叶岚的手腕上。
“萧鸿越！你干什么！”叶岚慌了。
她疯狂反抗，惊声尖叫，反被对方按住了双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扣上两条铁链。
此刻，她满脸惊恐，四肢被铁链捆缚，整个人被压制在床榻之上，动弹不得。
萧鸿越的手指划过叶岚的脖颈，眼神里满是疯狂的底色。
“岚岚，你总是要跑，要离开我，我抓不住你，只好把你锁起来了。”
叶岚脑袋努力地偏移，想要躲开萧鸿越的手，却无济于事。
她内心压制不住地恐惧，声音都在发抖：“萧鸿越，你别这样，我，我害怕……”
“怕？我觉得你好像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总是挑战我的底线。”
萧鸿越的手指慢慢下移到了叶岚的领口，眸光愈暗。
叶岚胸口剧烈起伏，惊恐地摇头：“不……不……”
“别怕，我会温柔的。”
说完，萧鸿越手指一勾，扯开了叶岚的衣襟，欺身压上去。
“不要！不要！萧鸿越！你放开我！”
叶岚吓得眼泪一下子流出来，疯狂扭动着身体想要逃离，却被对方用力压制住。
“不要害怕……我问过太医了……只是会痛一次……”
萧鸿越声音朦胧，温柔，极尽缠绵，但叶岚听了更怕了！
她语无伦次地疯狂叫着熟悉的人：“救我！青青！爹爹！仪潜！仪潜救我！”
听到“仪潜”的名字，萧鸿越停了一瞬，膝盖顶开对方的双腿。
“他救不了你，他已经被我关进天牢了，岚岚，别再提别的男人……”
萧鸿越俯身吻住叶岚的嘴巴，唇齿纠缠，侵占掠夺。
叶岚一直在哭，萧鸿越心疼地为她擦拭眼泪，虽然迟疑，但不能停下。
眼前的人要离开，也许只有把她变成自己的人，让她怀上自己的孩子，才有可能让她心软留下。
叶岚感觉一片冷意，知道衣服被扯开，更加恐慌。
没有办法了！她咬住自己的舌头，用力，顿时有甜腥的液体充斥口腔。
紧接着，鲜血从她口中吐出，叶岚闭上眼睛，不动了。
“岚岚……岚岚？岚岚！”
萧鸿越被这一口血吓得浑身冰凉，他轻拍了拍叶岚苍白的脸，没有反应，鲜血正顺着她的嘴角缓慢流出。
…………
……
太医战战兢兢地诊脉，他不敢抬头看面前的皇上，更不敢看榻上的皇后。
皇上衣衫凌乱满脸怒气，皇后身上盖着薄毯，严严实实，但露在外面的手上锁着铁链。
论谁都知道这情况不正常，但没人敢问，都噤声当没看到。
“岚岚怎么样？”萧鸿越紧张地问道。
太医琢磨了下措辞，小心道：“皇后娘娘她……忧思成疾，急火攻心……体内似乎……似乎有内伤……故而吐血。”
叶岚闭着眼睛，听到太医在旁边说得这些话，微微放下心。
她一直在装昏，舌头被自己咬破了，痛得要死，她怎么可能昏的过去。
所以萧鸿越慌乱地叫太医，太医慌乱地来诊脉，她都知道。
萧鸿越慌了神，会以为自己吐血。太医也不可能扒开她的嘴巴去检查，所以他就不会知道自己是咬破了舌头。
这太医还算上道，说的话模棱两可，既不得罪皇帝，又显得煞有介事。
“急火攻心？那该怎么办？”萧鸿越着急问道。
“……额，没什么大碍，臣会开下药方，皇后娘娘只需要好好休养一段时间……不要动气，畅达心情，果断时间就会好了……”
太医欲言又止，萧鸿越让他赶紧说完。
“……还请皇上稍加节制……近期不宜行房……”
太医的话差点让叶岚再喷出一口老血，不过她强忍住了。
他这么说也好，起码萧鸿越应该就不会再对自己那什么了……
萧鸿越耳朵微红，面色尴尬，又不好说自己和叶岚并未圆房，只得冷着脸点头。
“嗯，你下去吧。”
太医下去之后，叶岚感觉萧鸿越似乎还在自己面前站着，完全不敢睁眼。
直到她快要忍不住的时候，才听到一句小声地道歉。
“……岚岚，对不起。”
随后，便是一阵脚步声，萧鸿越离开了承欢殿。
第57章
萧鸿越一走，叶岚便睁开眼睛，捂着嘴巴，呲牙咧嘴。
呜呜呜，舌头太痛了！
幸好她急中生智，咬破舌头假装吐血，才免遭被萧鸿越那啥！
她才不接受他的道歉！用强未遂，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嘛？简直要吓死她了！
她活动了下麻木的手腕，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四肢依然还被锁着。
这死白眼狼……
叶岚心里刚骂了这么一句，便听到门口脚步声，连忙闭眼躺下。
只听有东西放在桌子上的声音，紧接着一阵金属晃动摩擦的声响，叶岚手脚的锁链被解了。
“这药每半个时辰御膳房会过来换一次，太医嘱咐不能凉了。如果皇后娘娘醒了，就立马换热的，喂她喝下去。”
“是，奴婢谨记。”
那人走后，叶岚立刻□□了两声，假装自己醒过来。
开玩笑，半个小时换一次，这也太浪费了，她还是赶紧喝了吧，舌头早喝早好。
“奴婢服侍皇后喝药。”面前的宫女低眉顺眼，语气软软。
“不用了，我自己喝。”
叶岚大着舌头道，咽下苦药，面目狰狞。
“皇后娘娘，这是皇上给您准备的蜜饯。”
叶岚立刻含在嘴里一颗，缓解苦味。
嘶！舌头杀得怪疼。
她吸溜了两下口水，大着舌头问宫女：“皇上呢？”
“皇上去前朝了，嘱咐奴婢们好好伺候娘娘。”
“哦。”叶岚听出她嘴里帮萧鸿越邀功的意思，可惜她毫不领情。
“你知道有个叫青青的吗？是我娘家丫鬟，貌似在什么嬷嬷那里学礼仪？”
宫女应声：“是，青青宫女等会儿便会来伺候娘娘了，皇上还允许了皇后娘娘的父亲和娘家兄弟入宫。”
……娘家兄弟？应该说的是仪潜吧。
叶岚对宫女每句话都给萧鸿越脸上贴金的行为完全不感冒，就当没听到。
大鼻涕流到嘴里，知道甩了？犯错完了，知道道歉了？晚了！
不过叶岚还是挺高兴的，高兴地是自己熟悉的人终于能相见了。
她满怀期待地在宫里等着，大概一个时辰后，青青着一身宫女打扮，低眉顺眼地被太监带来了。
“青青！”
叶岚直接扑上去，却被太监拦住了，笑脸行礼。
青青也直接跪下扣头，恭恭敬敬道：“奴婢给皇后娘娘行礼！娘娘万福！”
“青青，快起来！快起来！”
叶岚扶着青青起来，那太监点了点头，也退了下去。
“小姐！不，皇后娘娘，我好想您！呜呜……”
太监一走，青青就和叶岚抱在一起痛哭，互相安慰。
“怎么样？宫里的人有没有欺负你？都怪我！让你跟着进来受苦！”
叶岚愧疚地摸着青青的脸蛋，感觉她都瘦了！
青青抽抽噎噎，用力摇头：“没事的，小姐！只要能跟着您，去哪儿我都愿意！”
二人又互相倾诉了一番最近的遭遇，叶岚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萧鸿越拉拢忠王势力，在将军的鼎力支持下登基，李氏外戚全部下狱调查，将于秋后处决。
他一上任便开始推行新政，而仪潜并没有被关进大牢，而是被任命辅臣，外派负责新政实行。
叶岚心想萧鸿越果然是在吓唬自己，但她没想到仪潜真的成为了辅臣。
她再次想起了灵矶子的话，心下便开始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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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鸿越召见了仪潜。
仪潜一身白衣，看起来像是个文弱书生，但萧鸿越知道，此人绝不似表面这般光风霁月。
“你可以见皇后了。”
萧鸿越开门见山，仪潜抬眸，看似平静无波，但难掩眼底激动。
“我知道你甘愿为我所用，都是为了皇后……不过，你别痴心妄想了。”
“岂敢，我只求能见她，护她周全。”仪潜不卑不亢，眼底情真。
“就凭你这肮脏卑贱的出身，做她兄弟都不配，记住你的身份。”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萧鸿越见不惯对方这副样子，故意言语刺激他。
“我知道，我不配。”
仪潜万箭穿心，但他只在叶岚面前暴露柔软，对着任何人，都是冷心冷面。
“……替我调查忠王，搜集罪证绊倒他。”
萧鸿越背过身去，望着屏风上的猛虎下山图，对身后人安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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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岚和青青相见后的没两天，搬去了整理一新的坤宁宫。
叶将军是第二个来看望叶岚的，她知道对方也是一心想把自己送给萧鸿越，所以心里别扭，只是和他敷衍了两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