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提出自己正好也有这样的想法，让他不必内疚时，乔暮接着说：“你应该也知道我前不久才回国，其实我在国外已经...”
“有女朋友了是吧？哎呀，没关系，没关系。”渔晚忍住笑意。
“嗯...不过不是在国外，他已经先我一步回国了。”乔暮说到这儿，微有些扭捏，似乎难以启齿。
“既然你都交了女朋友，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跟家里人坦白呢？”
“莫老师你不知道，我家比较传统，我实在没有办法直接向他们说出我已经有了男朋友的事实。”
“你说什么？！”渔晚被刚刚喝下去的咖啡呛到了，喉咙里又苦又涩。
毕竟现在是21世纪，大家在这方面还是十分包容的，但当这种事真正的发生在自己身边时，渔晚还是适应了很久。
“嘿，Chou，这里！”
乔暮突然转身对着大门口打招呼，渔晚还沉浸在刚刚那个反转中走不出来，但她还是忍不住跟着看过去，等那人渐渐走近，渔晚仿佛遭受到了强烈的暴击，瞳孔张大到快与虹膜一般无异。
白孤舟？！！
白孤舟似乎也看到了莫渔晚，先是疑惑，随后目光扫过乔暮，眉头紧锁。而此刻的乔暮却是背对着渔晚朝向他，一脸挑衅。
渔晚的视线一直没离开过白孤舟，随着他的身影直到跟前。
“介绍一下，这位是莫老师，我今天的相亲对象。”乔暮特别将“莫老师”三个字加重来说，生怕白孤舟听不到。
白孤舟则毫不在意，面无表情，冷冷道：“你说的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
“别这么酸，叫人家看了笑话。”说罢还故意朝渔晚使了个眼色。
方才还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貌，此刻在白孤舟面前突然就换了副面孔，妥妥的茶里茶气。
“人畜无害”是渔晚对他最大的误解。
接二连三的冲击让渔晚总感觉有一块骨头堵在喉咙口，取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对不起，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不等乔暮开口，渔晚拿起手边的包，急匆匆离开了。
看着渔晚离开的背影，乔暮朝白孤舟耸耸肩：“啊欧，她好像有些误会了，你要不要追上去跟她解释解释？”
白孤舟看着乔暮却没做出任何表示，完全一种事不关己的语气：“闲得无聊就赶紧来研究所帮忙，我这儿还有一堆实验等着你来做。”说完，转身离开了。
乔暮却以一副悠闲的姿态端起桌上的咖啡杯，浅尝一口，随即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自言自语：“我若不是抛出莫渔晚，你还会出来吗？”
咖啡见底，乔暮潇洒起身，披上一直搭在椅子上的大衣，结账离开。一次荒唐的相亲随着桌上一空一满的两个咖啡杯被服务员收走而草草结束。
离开咖啡厅后，失魂落魄的莫渔晚坐在前往医院的公交车上。周末的206路公交汽车意外的没有那么多人搭乘，渔晚坐在最角落里，头靠在车窗上，两眼放空。
她虽然无论如何也不信他们俩居然是这种关系，但...万一呢？
不过就算是这样，那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真因为自己跟他提了分手，他一气之下就...
渔晚猛地摇了下头，这个想法未免太荒唐。
这时，公交车突然一个急刹，让渔晚靠着车窗玻璃的额头撞到了前边的铁栏杆上，疼得她嗷嗷叫，并直挠脑袋。车上仅有的几位乘客都为此受到惊吓对着司机师傅骂骂咧咧，而司机师傅也一样指着侧方闯红灯的骑小毛驴的大哥破口大骂。
车子平稳起步，车厢内的乘客又各自端起手机看了起来，事情发生得突然，也平静得迅速。
渔晚也因为思绪被打断，不再胡思乱想，掏出手机，准备给芷渝打电话，就在准备点下拨通键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算了还是给她发消息吧。
【芷渝，你说一个出柜了的人见到前女友还会内心毫无波澜吗？】
消息刚发出去不到10秒，就收到了回复。
【！！！白孤舟出柜了？！】
渔晚见她秒回，手一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我没说是他，我是说如果...(汗)】
【害，吓死我了，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渔晚愣了几秒，手起指落。
【就是临时想到了这么一个话题，想找人聊聊天。】
【我和我老公都没出过柜诶（狗头），要不你找出过的人问问？】
渔晚汗颜，顺便把这碗狗粮推翻。
【终究是我不配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这有几个优质男同胞的资源，要不我现在给你撮合撮合？（勾手指）】
渔晚吓得连忙发了个再见的表情包提前结束了这场对话。
“人民医院到了，请下车的乘客...”
下了车，渔晚调整好心态直奔医院的住院部，到了病房门口，却听到妈妈和舅妈在房内窃窃私语。
“阿音，晚晚和小寒都已经长大了，你也该为你自己考虑考虑了，我看那老范就挺不错的，他老伴走得早，身边也没个一儿半女的...”
舅妈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妈妈急切打断，“嫂子，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但你也说晚和小也都寒长大了，我不能不顾他们的感受...”
舅妈还待再说些什么，渔晚推门而入：“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间疾苦知多少，花开花落少不了，把一切看成玩笑。”
谁的人生没点小烦恼呢？一切你认为受不了的，其实笑一笑就过去了，回头看看倒也不过如此
第18章 水中花
病房内，渔晚的到来迫使舅妈不得不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莫如音看到渔晚，便即温声唤她：“外面冷，快点进来里面。”
妈妈的手日好一日，已不似之前那般无法动弹，于是她轻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渔晚坐过来。
渔晚赶紧上前阻止：“妈，你手刚好，还不能乱动。”
舅妈见话被打断，也不着恼，拉过渔晚在身边坐下，试探性问：“怎么样？”
渔晚佯装听不懂：“什么怎么样？”
舅妈急了：“别跟我装了，相亲啊！那个男孩子怎么样？”
渔晚摇头，换了种舅妈能接受的理由，郁郁道：“人家不中意我这样的。”
“怎么可能，以你的条件，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舅妈听渔晚这般说辞，忿忿难平，嗓门逐渐变大。
“唉呀，感情这种事是强求不来的，舅妈，您就别再替我操心了！”
舅妈还想再说点什么，渔晚见机赶紧向妈妈发出求救信号，知女莫若母，于是莫如音立即扶了扶自己的额头，十分虚弱，轻咳几声：“嫂子，不行了，你快来扶我躺一下，我有点儿难受...”
这下舅妈哪里还管得了渔晚，迅速起身搀住了阿音，然后扶她躺了下去，还不忘关切询问：“怎么样，这样好点没？”
“嗯...好多了，嫂子你先回去吧，我哥还在家等你呢，这儿有晚晚陪我就行了，待会儿小寒也会过来，你不用担心我。”
舅妈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哎哟，都这么晚了，那行，晚你好好照顾妈妈，明天我再过来。”说完急急忙忙收拾饭盒，准备离开。
渔晚将舅妈一直送到门口，司机刘叔叔已经到病房门口等着了，临上车前还不忘嘱咐晚晚多多留意身边的男孩子...
——
妈妈见渔晚送完舅妈回来，忙问：“回去了？”
晚晚点点头，愉快地比了个“OK”的手势，俩人这才舒口气。
傍晚，莫雁寒打包了晚饭来到病房。
“妈，医生说这两天就可以准备出院了，今晚在这儿再住一晚，明天我再去办理出院手续，姐，明天周末，你应该没什么其他安排了吧？”
“没有，今天晚上我就在这儿陪妈妈住，明天我们一起回去。”
“嗯，也行。”
翌日，渔晚难得在周末起了个大早，在医院的陪护床上将就着又睡了一晚，晚上翻身的时候惊醒了好几次，差点儿掉下来。
简单洗漱后，渔晚顶着她那双黑眼圈边收拾杂物，边等小寒的电话。
一切都已经收拾妥当，渔晚刚坐下没多久，正准备歇一会儿，小寒就恰好推门而入，“姐，出院手续我已经办好了，可以走了！”
“嗯，好，你先过来把这些行李箱带下去...”话还没说完，拖箱子的动作就被迫停在了半道——“小雪？还有...白孤舟？”
“晚晚姐姐，我们也来帮忙了，”小雪十分活泼地越过莫雁寒，一蹦一跳地走到渔晚身边，然后转身乖巧地跟莫如音打招呼：“莫阿姨，您身体好些了吗？”
莫如音见小雪他们过来，稍微有些惊讶，随即温柔一笑：“嗯，已经好多了，小寒也忒不懂事了，怎么能带你到这儿来呢？”边责怪边瞪了瞪站在一旁等待姐姐“发号施令”的莫雁寒。
莫雁寒面露无辜：“冤枉啊，妈...”
“阿姨，您别怪小寒，是我要求他一定要告诉我您什么时候出院的，而且我哥正好今天休息，也是我拜托他来帮忙的...”
莫如音谨慎地看了眼渔晚，对于自己女儿的情感史，她还是知道一些的，也知道小雪是个乖巧聪明的孩子，没道理让身份尴尬的两个人在这个时候见面啊。
“阿姨，我车就停在楼下，我们先下去吧。”莫如音还没想明白就被白孤舟的声音将思绪牵了回来，只见他无声无息地接过渔晚手上的行李箱，率先出门。
“啊？诶，好、好...”孩子的事情自有他们自己解决，她也就不再多想了。
自从白孤舟出现，渔晚仿佛被禁言了一般，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是自顾自地拿着剩下的行李，默默扶着妈妈走在后面。
在车上，渔晚也是一言不发，车上异常安静，还是莫如音想到了什么，突然急声问小寒：“我们坐小舟的车回家，那你们舅舅舅妈怎么办？”
“哎呦，妈你吓我一跳，放心吧，我出来前就已经跟他们打好招呼了，他们现在都在咱们家等着呢！”
看样子这臭小子都安排好了，故意隔应他姐姐呢！莫如音埋怨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吓得莫雁寒连声哄她：“哎呦，妈你别动啊，这手才刚好没多久，稍微注意点儿，姐你管管妈！”
坐在里头的莫渔晚却沉默不肯回应，只是瞥头看向窗外。
“小寒，你都多大了还跟妈妈闹，阿姨您千万别动气！”还是坐在副驾驶的小雪出来打圆场。
三人说得不亦乐乎，独独开车的白孤舟和坐在车上欣赏风景的莫渔晚与他们格格不入。
顺利到达家门口，白孤舟率先下车给他们开了车门，然后从后备箱里将行李一件一件搬了出来，随即走到莫如音身边语带歉意道：“阿姨，抱歉我一会儿还有些事就不送您上去了，我让小雪在这儿陪您。”
莫如音还想挽留：“诶，小舟啊，既然都来了就上去喝杯茶再走也不迟。”
“是啊，孤舟哥，本来送我们回来就已经很麻烦你了，吃完午饭回去也不耽误事儿，是吧姐？”莫雁寒用胳膊杵了杵一直都不在状态的莫渔晚，示意她说句话。
突然感觉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自己身上，渔晚感觉很不自在，但挽留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我同事还在等我，就不上去了，小雪有什么事记得跟我打电话。”白孤舟淡淡说完就急匆匆驱车离开了。
莫雁寒目送白孤舟离开后直跟姐姐抱怨：“姐，你这也太没礼貌了吧！”
不料刚转身回来就吃了姐姐一记暴扣：“你还说我？你让他接我们怎么不事先问问我？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说罢拎着行李气呼呼离开了。
莫雁寒这才发现，小雪早就扶着妈妈先回去了，只剩自己还杵在原地，他挠挠头小声嘟囔：“这不还是为了你好嘛...”
饭毕，渔晚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带回来的东西，韩江雪此时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蹑手蹑脚靠近，试探性问她：“晚晚姐姐？你今天生气啦？”
倒也不是莫渔晚矫情，说实话这种先斩后奏的事，不管放谁身上，都很难一笑而过，从未给过小雪臭脸的她一反常态，停下手中的活儿，正视她：“是你的主意还是小寒的主意？”
小雪被她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怎么说她也是从小跟着渔晚屁股后头玩儿大的，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姐姐，莫渔晚也乐得有个跟小寒一般大的妹妹，从来都没跟她发过脾气，可这次，小雪知道自己闯了祸。
“对、对...对不起，渔晚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小雪她或许真是害怕了，眼泪啪嗒啪嗒止不住地往下掉，连话都说不利索，甚至还不断抽泣。
渔晚见她竟吓成这样，气瞬间消了大半，最后只能叹气，妥协道：“我也没有责怪你们的意思，就是你们别总是想一出是一出，做任何事情之前，都要考虑清楚你们做完后会不会无意中伤害到别人，这是原则问题。”
小雪不敢再说话，只是受教般地点点头。
“好了，进来吧，我都看到你的鞋了。”渔晚突然对着门口大喊。
莫雁寒迟疑着推开门，然后唯唯诺诺地小跑进来，接着一副大义凛然负荆请罪的模样对着渔晚大声说：“姐姐，这一切的过错都是由我造成的，与其他人一概无关，要打要罚悉听尊便，还请手下留情放过小雪吧！”
渔晚被他们气笑了，本来气就消了不少，被小寒这么一闹，阴霾一扫而光，学着他的语气回道：“既然如此，那就烦请阁下先去把洗碗池里的碗都洗了，然后把家里里外外都扫一遍，最后再拖一遍地吧！”说完还抱一抱拳。
俩人都十分惊喜，“姐，你不生气啦？”
渔晚上前就是一记栗子，“当然气，你快先去把碗洗了吧！”
“好嘞，遵命！”说完拉着小雪就跑，就怕渔晚后悔。
很快这一小插曲就像鹅卵石入小溪流，只是溅起了片刻的水花，留住刹那间的回忆，但终归是沉入水底，不再记起。
转眼，渔晚放假已经近一个星期，妈妈在渔晚和小寒的精心照料下也已经能自由活动，同时换句话说，莫渔晚也已经一周没迈出家门了。
“姐，舅妈过来了，你快出门接一下！”莫雁寒拍门大声喊。
渔晚迷迷糊糊睁眼，气急败坏，吼道：“莫雁寒，你就不能自己去吗？我还要再睡会儿！别烦我。”然后拉起被子蒙住头。
“不是啊，舅妈说她还带了客人过来，点名喊你出门接她。”
渔晚无动于衷，继续睡回笼觉。
约莫一刻钟，渔晚的房门又响了，相较刚才，这次倒是轻声了许多，接着缓缓传来轻柔的声音：“晚，快起床了，给妈妈开开门。”
渔晚立刻睁开眼，捶了下床，撒会儿起床气。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认命地打开了房门。
“晚，你都这么大了还赖床，这都10点了，快先去洗漱一下，然后过来跟你乔叔叔打个招呼。”舅妈走过来补一刀，渔晚内心立刻有些烦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