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出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其他人,可才刚刚起身,她便瞬间感觉到一股热流。
身子瞬间一顿,她大脑宕机,维持着半站半蹲的动作半晌,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你怎么了?”
褚栩察觉到边上的影子始终顿着,没忍住皱了皱眉头。
岑鸢鸢尴尬地站直身体,咬了一下嘴唇。
“殿下,要不您先起来一下?奴婢给您换一下床上的被褥。”
褚栩拧紧眉头,压根没有动作:“被褥怎么了?”
“奴婢好像来那个了……”岑鸢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也觉得褚栩八成是听不懂。
说什么?生理期?例假?大姨妈?但好像哪个都不符合。
就算她说癸水,八成褚栩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吧。
想到这里,岑鸢鸢没再打算和他多说,只很快道:“您先起来一下,奴婢很快就好。”
可很快,褚栩的狭长深邃的眼眸微微睁大,像是领会到了她话语中的意思。
腾得一下站起身,他看着浅色床单上明显的暗红色痕迹,盯着看了片刻,将视线挪开,耳廓诡异地红了。
岑鸢鸢不知道他怎么了,但看见他配合起身还是松了口气,转身去边上的柜子找到了干净的被单换上。
等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抱着脏了的被单立在床边上。
“殿下,可以了。”
褚栩许久没动,岑鸢鸢好奇转头看过去,触见他还盯着刚才那染了血的干净位置后,心底瞬间咯噔一下。
完了,大姨妈在古代是不是不吉利的象征来着?不会因为她弄上去了,所以褚栩嫌脏吧。
心底稍有些唾弃这种行为,但她还是大着胆子解释了一句:“殿下,奴婢刚才起来的很快,所以并没有弄脏下面的垫子,您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奴婢再去为您找干净的垫子来。”
褚栩闻言看了她一眼,先是皱了皱眉,接着很快便大步过去坐在了床上。
看见他的动作,岑鸢鸢又是松口气。
但褚栩却皱了皱眉头,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看向她:“我没嫌弃,只是在想……若是来了那东西,明日便在房中好好休息吧。”
岑鸢鸢睁大眼睛看他,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真、真的吗?”
褚栩拧紧眉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人?”
那可多了去了。
回想到原先刚认识的时候,褚栩嘴里就没一句实在话。
但毕竟熟悉以后他的确还不错,岑鸢鸢便没有翻旧账,只很快谢了恩,便抱着被单美滋滋离开了。
等回到了后院,她将被单放到了明天要送去清洗的篮子,然后便回到屋子里将不用守夜的消息告知了其他宫女。
“殿下今晚竟然又不要人守夜了。”
出乎岑鸢鸢的意料,大家第一反应却并不是高兴,而是奇怪。
“又是什么意思?”她有些不解。
最后还是翠儿告知了她情况。
“殿下原先就不爱让人守夜,除非德妃娘娘有令,后面是你来了以后殿下房内晚上才进人的。”
岑鸢鸢感到诧异:“可是……我没去的时候也有人守夜啊。”
“那都是在外头,而且前些时候不是说后宫有鬼影吗?德妃娘娘还特意嘱咐了咱们,一定要守在外头。”
听到这,岑鸢鸢才算是终于明白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那殿下的确挺方便地,”
她说完以后感觉两侧腰有些疼,才回想起来正事,连忙将翠儿拉到了一边。
“翠儿,癸水用的东西,你们都是去哪领的?”
在穿越以后她使用过这里的‘卫生巾’几次,但是只觉得那玩意难受到不行,而且非常不方便。
不过既然人已经在这了,没有从前方便是肯定的。
翠儿闻言很快反应了过来,带着她去了屋内的柜子里,将最底下的抽屉给拉开。
“这就有,你自己拿。”
岑鸢鸢道了谢,可是等看见里面的东西以后却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抽屉里面满满当当都是用纱布所包裹好的片状物品,她取出一片轻轻捏了一下,却发觉触手柔软无比,很像是现代所使用的卫生用品。
只是包装略显简陋,外头是纱布,里头是缝合的厚棉。
看得出来还是没有现代的舒适,但是比起她从前用过的那些硬邦邦布条,已经不知道好了多少。
“这东西看起来倒是奇特。”岑鸢鸢被迫装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惊讶表情,很快便收获了翠儿骄傲的轻哼声。
“那是自然,据说这是德妃娘娘从宫外带回来的物什。”
德妃。
岑鸢鸢的心跳微微加快,有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莫非,德妃娘娘也是穿越的?
“对了,殿下应该让你明日不用去服侍了吧。”翠儿说完以后便紧紧盯着岑鸢鸢,将她眼底的错愕都纳入眼底,接着才高兴地笑了起来。
“殿下向来如此体贴,你同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他虽然阴晴不定,但极少管手底下的人。”
岑鸢鸢也很赞许她的话,褚栩这人的确只有不熟的时候才让人感觉可怕。
张口闭口抄别人满门,熟悉以后却跟个傲娇小公主似的,好哄的很。
等到了夜深,岑鸢鸢清洗干净换上了那还算舒适的棉质卫生巾躺在床上,脑海中翠儿的话却依旧没有消失。
德妃娘娘从宫外带回来的,但这件事情有多少人知道,这所谓宫外带回来的,会不会就是她自己做的。
这一点她目前还没办法验证,但却越发觉得德妃娘娘此人神秘,那种探究的欲望也越来越强烈。
这天晚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
只是等到第二天一早睁开双眼,身体恢复感知的瞬间,她就知道完了。
痛经了。
岑鸢鸢从前是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生理期吃冰和大冬天穿破洞裤是基操,谁知等过了二十岁就开始了无限痛经。
此时小腹的钝痛让她几乎有了种反胃的感觉,浑身抽不出一点力气,后腰也是一阵酸痛。
转头看向边上,却发觉其他宫女都已经起床离开了。
好疼啊……
身体不舒服的人最是娇气,岑鸢鸢眼眶几乎瞬间浸湿了。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等到她终于有力气起身以后,便想着在屋子里头找一个汤婆子抱着,却怎么也找不到。
气馁往床上一坐,她的脸色微微苍白,浑身也使不上什么力气。
还没用早膳,她现在只感觉气虚体虚,小腹还一阵阵的抽痛,几乎要将她所有的体力都耗尽。
电光火石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了褚栩屋内的画面。
昨晚替他找被褥的时候似乎就看见衣柜里面放着个汤婆子,要是找他要的话……
缓缓吐出一口气,她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走到门口就耗费了很多力气。
院子外面一片安静,让她隐约感觉不太对劲。
难道是今天外头来客人了?
不确定自己现在出去合不合适,她便只得试探着朝外面挪去。
好在褚栩屋子的院内也很安静,一道身影也看不见。
所以这是去书院了吧。
如此想着,她深深吸口气朝着大门走去,还在纠结要不要先去找他打个招呼。
走到了门口,她还在外头纠结着,就在快要下定决心去推门时,身后却忽然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喂!你要干什么?竟敢擅闯八哥的屋子!”
岑鸢鸢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入眼却是一张熟悉的少年面孔。
褚正进来的时候手中还抓着一根细长的棍子,将其尖端搭在肩上,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谁胆子这么大呢。”
他说着挡在了岑鸢鸢的面前,明显是不打算让她进去。
岑鸢鸢没力气和他争什么,光是站着就已经很耗费力气了。
于是也只是简单地行了个礼:“十一殿下,奴婢并未擅闯。”
“是吗?那你经过八哥同意了吗?”
褚正冷哼一声,分明个子和岑鸢鸢差不多,偏偏要扬起下巴,做出用鼻孔看人的高傲姿态。
岑鸢鸢拿他没办法,也知晓自己理亏:“既如此,奴婢便等殿下回来再进去。”
她说完转身离开,褚正却追在她身后。
“你进去以后想干什么啊?不会要趁着八哥不在偷他的东西吧!”
第30章
岑鸢鸢拧紧眉头,但却没有太多回应的力气。
太阳就在头上晒,她的眼前逐渐发黑,脚步也开始沉重虚浮,耳边几乎只剩下自己过大的喘息声。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就是即将耗尽体力的前兆。
可偏生褚正没打算放过她,见她没反应,还忍不住在后面推了一把。
“你倒是说话啊!区区宫女竟敢在我面前摆脸色,小心我告诉母妃!”
岑鸢鸢根本没预料到他会在背后做什么,被推的瞬间狠狠朝着前面栽去。
原本以为自己肯定要脸朝地摔个满面是血,可沉重的身体却骤然倒进了一道坚实温暖的怀中。
褚正压根没想到这小宫女竟然这么容易就被推到了,可等看看见他八哥阴沉的脸色以后,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八、八哥……我什么也没做。”
要是换做平时的话,褚正肯定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但是现在看见八哥脸上的表情,却一下子有了不安的感觉。
好像犯了什么大错。
虽然平时他天不怕地不怕,和八哥的关系很不错,两人甚至经常打闹,可是看见他这副模样,却不敢再造次。
褚栩盯着他看了良久,最后一句话也没说,只是抬手将那具僵硬的身体揽入了怀中。
他垂眸看去,发觉那小宫女的脸色苍白,院内正是大好阳光,可被他触到的指尖却泛着微微凉意。
这是怎么了?
他不太明白情况,但第一反应便是将人打横抱起,朝着屋内走去。
褚正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乖乖给他打开门,接着又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察觉到他要将人放在床上以后,便伸手将被子给掀开。
将人放好以后,褚栩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一会儿,正打算起身。
可还没来得及动作,手就被攥住了。
岑鸢鸢的手指带着凉意,一触到他带着滚烫温度的手腕就不自觉抓紧了。
“冷……”
声音很微弱,褚栩并没听得太清楚。
冷?
他微微皱眉,抬眸看向边上的褚正。
“把炉子烧起来。”
褚正闻言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八哥,这都已经开春了,还烧炉子?”
“你是想让我亲自来?”
褚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很明显。
褚正虽然不情愿,但还是转身出去找宫人烧炉了。
出去的时候最里面不停嘟囔,脑海中闪过那个宫女的脸时还心生不满。
她该不会是故意装的吧?知道八哥人好,所以在他这受了委屈以后故意这么做。
但他虽然心底这么想着,却半个字也不敢和别人说。
等到屋内烧起了炉子,褚栩感觉到掌心中的手逐渐回温,才稍微松了口气。
“殿下,这是……”
翠儿被匆匆传唤来的时候还满是诧异,等烧好炉子以后才大着胆子往床上看一眼,谁知这一看就看见了自己眼熟的人。
褚栩听见她声音时又是皱眉:“下去。”
要是换做平时,翠儿肯定听见他开口的瞬间就告退了,可现在看见岑鸢鸢躺在殿下的床上,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殿下,鸢鸢怎会在您这……这不合规矩,奴婢还是带她回后头休息吧。”
谁知褚栩却面不改色:“方才一进院子便见她晕倒了,炉都烧好便在这休息吧。”
翠儿没敢多说,这会儿只得点点头,接着立在边上片刻。
等到察觉到殿下转头朝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好像想要说什么时,才想起来开口:“殿下,奴婢去为她准备些吃食?她像是起来还未进食过。”
褚栩自然没什么意见:“去吧。”
翠儿松了口气,转身离开时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又去柜子里找了个东西出来,这才快步离开了。
大门吱呀一声被关上,屋内瞬间陷入了安静当中。
褚栩垂眸看着床上人那张苍白的脸,微微愣了神。
那是一张算不上很让人感到很惊艳的面容,但是眉眼秀丽五官干净,睡着的时候显得格外恬静安详。
褚栩如此看着,不由得将呼吸都放轻了。
他没忍住伸手轻轻在那微微鼓起的脸颊肉上戳了一下,确定上面还泛着温度以后放心下来,但很快视线又落在了那微微恢复红润的干燥唇瓣。
平时他总觉得岑鸢鸢吵闹,跟在身边的时候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可是现在她忽然安静了下来,却反而叫人感觉不习惯,就像是少了些什么。
“唔——”
像是感觉到被触碰,床上的人微微转了一下脑袋,小脸微微皱起。
褚栩的手瞬间僵在空中,一动也不敢动。
等到那人终于完全安静了下来,他才将手缓缓抽开。
鸢鸢是个很有趣的人,他希望她可以一直留在自己身边。
与此同时,南书院中一片热闹。
身为太子的褚成难得来到书院,还带着常年居住在宫外的明和公主。
“八哥竟然不在,难不成又在偷偷看那些话本不成?”
明和公主身着浅银色刺绣长裙,上身的交领外套微微收紧腰身,发髻上的步摇流苏随之轻微晃动,显得天真灵动。
“八弟向来不怎么来书院,不过他知道的还真是不少,夫子考什么他都能答出来。”褚成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明和公主轻哼一声:“大哥原先不是不喜欢八哥吗?怎么现在这样维护他,难不成……”
她说到这刻意拖长了音调,接着眉眼间透出笑意:“难不成是被嫂嫂温柔的性格给影响了?”
褚成笑着无奈摇摇头,却是并未回答她这明显是玩笑的问题,而是说:“我倒是听说你这些日子在宫外闹出了大动静,同兄长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提到这个,明和公主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却一副想要将话题给转移开的架势。
“太子哥哥怎么也听见这些传闻了,分明连真假都不确定。”
褚成并不蠢,知晓她既然这么说,就代表这些传闻有一定的真实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