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怜拉下她的手,“辞尘,我在沐浴,稍后去找你。”
屋内响起了水声和衣物的摩挲声,李辞尘识趣的告辞,“那顾兄,辞尘回去等你。我们晚上再来商议一番。”
等到听见门口没了李辞尘的声音,虞声声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大口的呼吸着。
虞声声:“我差点要憋死了。”
顾怜撑着头看她,好心的提醒,“其实,我在住处四周都布了灵阵,别人是听不见你说话的声音的,也看不见你。不然,李辞尘早就在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存在了。”
“那你怎么——”怎么都不说一声,看她傻里傻力的表演很开心吗?
顾怜无辜的摊摊手,拿了软帕把虞声声的头发擦干,“顾怜以为声声你是知道的,没想到,你竟然连这个都忘了。不过——”
他笑意深深,眼眸弯弯,“我倒是觉得你这样很可爱,比之你之前说的自己一把年纪和好像垂垂老矣,这样子才像个小仙娥。”
取笑我!哼!
说我笨呢!
虞声声在心里吐槽。
虞声声跳下床榻想着要远离他,却被脚下的鞋子绊倒,她这视线受阻,灵力又没有,眼看着就要亲吻大地了,还是被顾怜圈着腰再次回到了贵妃榻上。
“顾怜说错了,声声不是笨笨的仙娥,声声是这世间最温暖的,最温柔的神女,怜悯世人,渡人出世。不过,你现在受伤了,先让我这个信徒好好的照顾你?嗯?”
他这样温柔的叫着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就好像是在刻意的诱惑着她。
这种声线,这种宠溺的感觉,怎么都不想正常顾怜该说出来的话。
反倒是处处透露着算计和讨好。
顾怜他不对劲!这种样子,这种香气——
虞声声迅速地在脑子里搜寻着……
欢颜的体质其实从一开始就是被支配的一方。往往情动之时身上带有异香,也会催生他人对其的喜爱之情。
欢颜年幼时身上便会控制不住的散发着那种奇异的香气,等到年长时便能够控制。
若是遇到盛宴,便无法控制住自己的香气和神魂,为之倾心。
这是书中所说欢颜的体质,可并不是所有的欢颜都是如此,或者甘心如此。比如,顾怜的父亲就是那个改变欢颜体质的人。
顾兰庭当年的盛宴便是宫烟柳,但他从不喜欢宫烟柳,也能克制住欢颜对盛宴的臣服和不自觉的讨好。
而顾怜从小便试图彻底摆脱自己欢颜的身份,他无法容忍自己要对着另一个不认识的人摇尾乞怜,感情和生命都被另一个人所控制。
他只想要做自己的主人。
所以他一直在修炼秘术压制着自己的欢颜的体质,他不喜欢去讨好甚至是引诱别人,除非,那个人到了死期。
虞声声脖子一凉,觉得自己是不是命不久矣?
正想着,手上却多了一叠符咒,“你如今护不住自己,那边多拿一些我画的符咒防身。声声还记得吗?你曾经教过我画符,我的很多秘术都是你教的,你如今记不起来了,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说罢,他又执起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在纸上画符。
虞声声动弹不得,完全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
她的脖颈处紧紧的贴着顾怜的唇,她的鼻尖又是那令人沉溺的香气,她的手被大掌包裹着,整个世界都好像只剩下了她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的欢快极了。
虞声声却发现顾怜的心跳是那么的平稳,好像一汪死水。
她固执的停下手,不看那之上画出的长长的一道弧线,只是固执的看着他的眼睛。
虞声声用尽全力和那种压制做抗衡,然后轻轻的伸手抚在顾怜奇翘起的唇角上,揉了揉他的脸。
“顾怜,不想笑就不要笑。不想做这幅样子就不要做。我不需要你刻意讨好和引诱,我只想要你好好的。你这个样子,很不开心吧?在我面前,不要这样的。”
顾怜的笔一顿,复又做无事发生,继续握住她的手,温声软语,“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是勉强呢?我是真的喜欢声声,喜欢你,想要你成为你的欢颜,想要我们一起共修灵力。”
虞声声的耳朵小巧可爱,耳垂已经红了起来,却还是极力抵抗着顾怜的“进攻”。
玉簪花一样的耳垂被轻轻的咬住,手中的笔终于是不堪重负掉落在纸上,虞声声手脚都软了,站都站不直了。
外面的雨细细的,柔柔的,顾怜轻轻一挥手,所有的窗户便都被封住了。
就像是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木匣子中,檀木香混合着花香,把她包裹着。
木匣子还有一个不对劲的大珍珠试图腐蚀她的意志力。
“你不是没有灵力了吗?我也需要提升灵力,不如我们一起,春风一度,明日醒来,你便可恢复,也不必这般处处受桎梏了?嗯?”
虞声声浑身都像是没有骨头一样,她软软的往下滑,被顾怜接住。
第47章
热风香汗琉璃窗, 鸳鸯交颈旖旎起。
虞声声艰难的伸手,轻轻的抚在顾怜的脸上。
他真的很好看,艳丽而不艳俗, 媚气却不女气。
像一只艳丽而又高贵的蝴蝶,有毒,却诱人深入。
而这只蝴蝶可是自己一点点守护着养大的。
你到底怎么了?
虞声声用力握紧手中的瓷片,鲜血从右手指缝中溢出。
她一手抚着他脸,一只手软软的搭在他的肩上,被顾怜揽在怀里。
小小的一只, 缩在他怀中, 就像是幼年顾怜捕获的一只兔子。
可怜又可爱。
眼睛被月华纱挡住了, 只留下娇艳欲滴的唇。顾怜却记得那月华纱之下的一双眼, 像是被幽泉浸染过的一样, 若是那双眼睛里只有他……
不, 那双眼里不应有他, 有这么肮脏、卑劣的他。
他捂住虞声声的双眼, 隔着手背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正要离开, 却被虞声声拉下了脖子,她轻轻的送上自己的额头。
他们的额心相触, 虞声声总算放下了心,沉沉的进入到了顾怜的识海之中。
系统提示:人物黑化, 识海相救。
虞声声凭着最后的理智试探着进入到了顾怜的识海之中。
要不是她刚刚偷偷藏起来一块瓷片一直扎手保持着清醒, 估计这会已经沉醉在顾怜的温柔乡里了。
他身上的香气太过香沉,若不能保持清明, 早就跟着顾怜一起沉沦了。
不可不可, 顾怜脑袋上的黑化值可是一直没消退,虞声声觉得事有蹊跷, 但又无从下手,还好,这游戏世界还有提示。
她的记得游戏设定里,识海这个东西是需要在人最放松的时候才能试着探入的。
不过识海里的危险远比现实中更甚,一个不小心,也许就会被吞噬。
但也想不了这么多了,虞声声只觉得顾怜再这样下去,他会疯的。
他明明最不喜欢自己这种不受控制的样子,明明最讨厌那些欢颜曲意逢迎的姿态,恨极了被情感所操控的感觉,可现在,却这样子的迷失了自己。
要是他清醒过来会不会很恶心?会不会很难过?
虞声声也不喜欢被约束,若果是她,经历过顾怜的一切,恐怕只会比他更极端。
在虞声声看来,顾怜已经很克制了,他能够让自己摆脱天生体质的束缚,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感,虽然想法偏激了些,但总算没伤到别人,只是自己一个人不碰触情爱,奋发向上。
这样的好少年可不多见了!
真好,还是我的纸片人。
虞声声心中升起一股自豪之感来。
沙漠,枯藤,烈日,枯叶之蝶。
虞声声竟然真的进入到了所谓的“识海”之中,按照自己自己里的方法。
她越发的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怀疑,虞梵造就的这个游戏世界是虚拟的吗?
其实她的心里早就有了怀疑,一件件事情好像都在推动着她。
不断的接近着真相,却又发现真相好像还在很远的地方。
不论是现实还是虚拟都是谜团,但这一切都有一个牵引线,那就是虞梵。
她总觉得虞梵是知道一切的,虞梵的失踪也和这些奇怪的事情有关。
而他一定在什么地方等着自己,等着她找到答案。
虞声声提起裙摆,试着召唤自己的瑶波和汀兰,却都没有反应。
看来在识海里是不能运用外来的东西的,这里完全是顾怜的精神世界,受他操控。
不能飞,又不能运用道具,只能依靠着游戏的提示来了。
虞声声眼前有路线图,可以指引者她走到顾怜的识海深处,安抚处于走火入魔状态的顾怜。
可惜,她一贯是个路痴,方向感很差。
就像是最初去解救顾怜时,自己也是找不到准确的方向,操纵着水镜一顿乱走。
现在,她也只能努力的区分方向,看着自己的小圆点一点点曲折的靠近顾怜的小头像。
小头像里的顾怜可怜又可爱,萌化了,让人忍不住亲亲抱抱。
识海里全是黑色的藤蔓,是一望无垠的沙漠。
炎热、干燥、没有生命力。
连一点风都没有。
虞声声觉得自己的脚都要被烫坏了,那种炙热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痛苦。
她觉得自己的双腿格外的敏感,好像就要化成那鱼尾了一样,她极度的渴望水。
想要去到一处湖泊,跳进去畅快的游一游。
她在这里自动的换上了蓝色的衣裙,长长的裙摆被藤蔓缠绕着。
脚上的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被拉近顾怜的识海了,实不相瞒,她觉得脚底板有些烫,伤口好像又裂开了。
可是这地图显示,顾怜所在的地方有漂亮的月亮湖,有胜利的终点。
虞声声在沙漠里走了很久,终于看到了那个靠在树下小憩的“罪魁祸首”。
顾怜睡得很熟,眉心却有着一道红色的火焰。他的身后是一颗巨大的银杏树,这树足足有二十多米高,枝繁叶茂,银杏树叶层层叠叠漂亮极了,就像是一位穿着金色铠甲的守卫。
诡异的是,银杏树旁身上却挂着黑色的藤蔓,就好像将这银杏树囚禁在了此处。
虞声声小心的提着裙摆,轻手轻脚的走近顾怜,他的肩上听着一只枯叶蝶。
那只枯叶蝶轻轻的挥动着翅膀落在了她的肩头,亲昵的蹭着她,微微颤动着翅膀。
虞声声自己也有一只玉腰奴,玉腰奴是蓝色的蝴蝶,如今看着这只枯叶蝶竟也从心底里生出一种亲切之感。
不过重要的是眼前的顾怜,她要把黑化的顾怜弄回正常的样子。
虞声声的手刚接触到顾怜的肩头,便被藤蔓束缚住了手脚,拖拽到了银杏树旁。
藤蔓将她的手脚快速的圈起来,牢牢的将她束缚在顾怜身侧。
就见刚刚还在熟睡的顾怜睁开了眸子,眼中一片清明,毫无一丝困倦之意。
他刚刚在装睡,以一种无辜、无害的样子让她放松警惕!从而一击即中!
虞声声努力扯出一个“温婉”的表情,看着顾怜,“顾怜,你怎么把我绑起来了呀?”
顾怜靠在她的肩头,头发扫在她的颈窝,很痒,又很酥麻,“怕你跑了。你在外面就骗我,来了这里一定还是想骗我。”
他的声音有些委屈,像个告状的小孩子一样,瞳孔很黑,有些空洞。
虞声声心里越发的慌张了。
完了,他已经成了小孩子心性了,又别扭又傲娇,根本不好沟通。
虞声声摇摇头,“我没有想要逃跑的,我就是想进来看看你,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孤独吧?我是来带你走的。”
顾怜把头一撇,“我不愿意走,外面的女人总是让人厌恶,这里很好。况且,还有你陪着我,来了便永远也出不去了哦。”他幽幽的说道。
“可外面的你还在等着我,你不想要我去救他吗?我所认识的顾怜从来不想自己成为一个被欲望操控的人,哪怕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应当也是从心而发,而不是被人控制着成为欲望的奴隶。”
“哦?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真的想要那般对你?也许他就是如此的卑鄙无耻、秽乱可憎,轻易的就会被别人拿捏,刺激出心底最脏污的一面来。”
“不,他不会的。我相信他。”虞声声相信自家的崽,有问题的一定不是他,要么是游戏系统,要么是世道压榨,或者就是他人的迫害,但她不相信那么善解人意、温柔大方、美丽动人的顾怜会是他自己口中的样子。
他一定是在说反话。
顾怜纤长有力的手指掐上她的下巴,轻佻的吻在她的唇下,“他是个骗子,胆小鬼。他其实从小就脏了。”
他笑着给虞声声讲曾经的故事,亲手要挑开自己的伤疤。
这里的顾怜在笑,可虞声声却觉得他在哭,他的眼睛在哭。
“没有父母庇佑的顾怜,从小就学会了讨好和欺骗,想要活下去,就要笑,要用着一张脸让人心生怜悯。”
“宫烟柳喜欢我父亲,我知道的,我也厌恶她。可为了活下去,我要努力回忆父亲的样子,在不经意间复制着父亲的爱好和动作,只为了让她能收留我让我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