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里，李辞尘的样子便是他最肆意的样子，虽然危险，但却真实。自己也是可以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知道他开心或者是不开心。
可回来之后，他只是把好的一面展现出来，却从来不去展现自己那些不好的情绪亦或是难过。
做一个完美的善人也是很累的。李辞尘一定也很累。
李辞尘自嘲的笑笑，将自己陆离剑身上的鲜血轻轻擦拭干净，静静的靠坐在一边。
要是这个时候虞声声能够上线的话，就能看见李辞尘此刻冰冷无情的模样，以及他被鲜血染红的脸。
点点鲜血落在他的脸上，却毫不丑陋，反而激发出了一种美感。白玉无暇，却比不上红玉耀眼。
此刻的李辞尘就像是一块红玉，灼热的燃烧着自己，用杀戮压抑着另外一个自己的出现。
他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撑不住了，完完全全的让心里的那片黑暗占据了全部。
她不会喜欢的，不会喜欢那么一个不完美的他，就像在识海一样，她会害怕，会想要逃离。
可，要怎么才能完完全全留住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他怎么样都好，开心就成。毕竟我得不到的快乐，他们得到就好啦。而且辞尘很好，很好，我希望他能再开心一点就好。我想尽我所能把一切都送给他，看着他实现自己的梦想，考上好大学！哦，不，应该是在霜寒宗身居高位，实力变强，不再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就算，身份暴露也没关系，我也要在这个游戏里能护得住他。”
林雪点点头，竖了个大拇指，“我们家声声果然是有大志向的人，你这格局太大了，跟我等凡夫俗子不同。不过，你说的也是，有些现实生活中不能得到的，或者无法守护的，不如就让纸片人替我们去拥有和守护吧。”
“嗯。不过，其实我们也可以做的很好，这两次，我们都算守护了别人。也不算在现实中毫无用处。”
“对的对的，还守护了我们的cp！兰鲛和申熙的神仙爱情可是我们守护的！想想就开心，还能抱申熙大腿！对了，兰鲛说这周末想跟我们一起吃饭，她啊现在在申熙的帮助下进入到了我们学校学习，刚好就是她喜欢的数学系哦。嘿嘿嘿，虽然我对数学不感冒，但是我对美女姐姐都很有兴趣。特别是，你和兰鲛坐在一起的画面，简直是和谐的很。而且，你没发现吗？”
“什么？”
“兰鲛对你很有好感！”
虞声声抖了声音，“这可不兴乱说，我们是磕cp的，不是拆cp的。”
林雪：“我说的是，她对你有一种天然的亲切的感觉，就好像你身上有她熟悉的气息，每次在你身边她就会觉得安心。她在你昏迷的时候每天来看你照顾你，有一次，她跟我说的。她说总觉得你周身的气息很熟悉，就好像你也是鲛人族的一样。”
纸片人？他们？兰鲛？鲛人族?
李辞尘默默的咀嚼着这几个词语，她的世界里好像有很多人喜欢她，那个兰鲛是鲛人族吗？
想起来洛水那张漂亮空灵的脸，鲛人一族本就貌美，若是真的喜欢她，还在她受伤的时候照顾她，那么她会喜欢那个叫兰鲛的吗？
还有纸片人又是何人？而且，“他们”这个词，说的是包含自己在内的人吗？她和她的朋友将这一类人都成为纸片人？
她除了自己还有别人？还有其他人也会拥有她的关怀和照顾吗？她也会像这样去维护他们吗？
嫉妒扎在心里，渐渐的发芽。
虞声声点点头，“我倒是没有那种感觉，不过是觉得和你们相处很舒服罢了。鲛人尾巴可不好操纵，变成人腿都很难行走，我要是跟兰鲛一样是个鲛人，怕是走起路来可不想现在这么熟练，而且大尾巴总是要泡水的。你以为人人都是美人鱼吗？”
林雪点点头，觉得做鲛人也是很累的，“可是，当时在梦境里，你操纵鲛人尾巴也是很熟练的，我看你当时的样子还以为你以前是花样游泳冠军呢！你操纵着鱼尾的样子特别自然，还有第一天见你的时候，你的裙子被雨水打湿了，沾在腿上，长发倾泄而下，自带一种清冷的氛围感，而当时候我都觉得你穿鱼尾裙一定很漂亮。当时那条裙子就像鱼尾一样贴在你大腿上，就像是你的鱼尾。”
林雪想起了初见面时候虞声声那令人惊艳的模样，如果说她也是鲛人族，自己也毫不怀疑。
而李辞尘却想了识海里她鲛人的模样，那时候她在浴桶中长发挡在白皙的后背上，长长的尾巴从水面掠过。
水珠反射着珠光，却难以遮掩她的脸。
当时只觉得稀松平常，如今回忆起来却处处都是惊艳。
她的面容倒映在水面上，紧闭着双眼，长长的尾巴沉在水底，而她的头却轻轻的靠在自己肩上。
李辞尘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日子里，肩膀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他的尾缠绕着……
【警告警告！李辞尘语音数据出错，将置换其他语音包为您服务！】
车载语音系统传出提示，迅速的切换了顾怜的声音继续进行导航。
而李辞尘只觉得自己耳畔的声音突然消失了，而自己的心跳却久久难以平复。
他的记忆一点点的残存着自己的理智，那些拼了命压制的美梦，就像是毒药一样一点点的侵蚀着他的心。
红衣，墨发，铃铛轻响，温泉池畔难以抑制的吻，还有那杯未曾真正入喉的合卺酒……
不该生痴念的！
可还是放任自己却想。
当时自己是从谁的手中抢来了她？她又曾经如何温柔的对待着谁？
李辞尘只是记不清其他人的脸了，可却总觉得那人，他认识的。
他发了疯一样的嫉妒一个不知是否存在的人，一个在识海中能让她念念不忘的徒弟？！一个能够让她照顾很多年的少年！
他在识海里发了疯一样的嫉妒，想要将那人挫骨扬灰，却又害怕她真的恨透了自己。
而如今，他好像再一次的魔怔了。
李辞尘打坐调息，将自己暴走的灵力重新引导着，让自己的心慢慢的平复下来。
……
【前方500米右转，小心不要被路边的风景迷了眼！比起来，我更喜欢声声眼里的风景，你所在的地方，皆是风景。】
顾怜的声音成功的被这个游戏系统玩坏了！他根本说不出这种话的！太奇怪了！
虞声声闭嘴不说话，只盼着早点到学校。
林雪捂着嘴偷偷笑，看着虞声声耳朵已经红透了还强装着淡定的模样就觉得可爱。
我看透了一切，但我不说，就喜欢看你口是心非，又悄悄害羞的样子。
虞声声从后视镜看到林雪的笑，有些恼羞成怒，“你笑什么呀？我们家顾怜平常很好的，不会这样子和我说话。这是系统搞的鬼！”
林雪：“嗯嗯，你说得对。”
极其敷衍的回应。
与此同时，正在制药画符的顾怜停下了手下的动作。
她的声音？
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她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们家的……
林雪：“我没有笑啊，我这是天生的笑脸，哈哈哈！你紧张什么？还有啊，声声，你们家的人可真多呀！又是辞尘，又是顾怜，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
林雪想了想，“哦，对，你之前说过的，叫纪檀！啧啧啧，你瞧瞧你一个人要拯救三个小可爱，这太辛苦了。”
顾怜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甚至在一些人名出现时自动的消了音，他便只能靠着已有的声音去猜。
三个人？
她还拯救其他人？
不是独一份的示好和救赎？
自己也许只是良善又蠢笨的她所顺手救赎的一个而已。
可笑自己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有所图谋，以为她是带着利益来帮助他，是想要他来偿还的。
却未曾想，自己也许只是她顺手而为的一个善缘。
她真的仙界的人吗？想来便来，想走边走。
又这般良善不求回报的把那些符咒、禁术、还有天灵地宝送给自己，若不是是个傻的，便就是仙界的良善仙人？亦或者是神？
神，爱世人，宽恕世人的欺骗和愚蠢。神，也从不期许从愚蠢的世人身上得到些什么。
她也会爱每一个可怜的世人吗？
顾怜虽是修道之人，却从不相信那些关于仙人的故事。
故事里的仙人都是普度众生，怜爱世人。
可他们又是被仙界规则所约束着，不能恨不能爱，只能去救赎可怜的世人。这样的仙人不做也罢，且若是自己都已经被规矩所束缚了，自己都已经断情绝爱了，又怎么去爱世人呢？
岂不矛盾？
可她之前却说，她所在的世界里也有规矩，也有束缚，也是充满了不公和不平。
看来人间和仙界都有恶人和约束，但不论是何处，总会有一些人蠢得可爱，总是想要去救赎这些恶心愚蠢的世人。
自己也是其中面目丑陋的一员，他的心已经腐烂变臭了，却可笑的想要伪装着，想要让她多在这边停留。
虞声声：“也没有你的说的那么难，都是顺手为之而已。而且，我不是主导着他们的人生，我只是在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要是没有自己的努力，我的那些很少的帮助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我只是想让他们少受些苦。”
顾怜他们都很好，即使没有自己，他们也会用自己的办法和这个世界做抗争，但也许会遍体鳞伤，也许会痛彻心扉，也可能玉石俱焚，亦或是在最后功成名就、大仇得报，可这些其实只要她的一切帮助，也许就能扭转一些悲剧。让他们少受一些苦。
“我不愿意做故事里高高在上的观望者，我想真正的做些事情，如果，你是故事里挣扎在这些泥泞中的人，你会期盼有一个人能够拉你一把的对吗？”虞声声轻轻的说。
她的声音温暖而有力量，她是在很认真的告诉着林雪自己的坚持。
“我总觉得，曾经也许有这样一个我，可能也在绝望中期盼着一个奇迹，一个给我一点点温暖和救赎的人。”
“也许，我不曾得到。但我却想要让其他人可以得到这束光。”
虞声声说：“顾怜很好，他的性子是被那些人的恶所雕刻出来的。他总是喜欢笑着面对一切，虽然那笑容不好看，很假。”
顾怜习惯性的笑容僵了一瞬，他收敛了笑意。
“我总是想跟他说，不想笑就不要笑了。可是又觉得，这也许是他的保护色，就像是变色龙一样，他自小吃了很多苦头，需要用这样一副面孔才能在仇敌的手下活下来。我不应该让他丢掉那层保护的笑容，至少在他完全有自保能力以及可以对抗别人以前。”
行至一处红绿灯前，顾怜的声音继续提醒着，他的声音动听又富有磁性，就像是一朵盛满露珠的娇艳花朵，吸引着你去低头轻嗅。
艳丽惑人是他的保护壳，且样貌姝丽从不是他的罪，而是一个礼物。
是天地山水富裕的美。
只是有人总会以卑劣的爱去玷污那些上天赋予的美好。
“他真的很好，而我啊，只想守护这个美好。”
林雪看着她却认真了起来，“可我觉得这样守护别人的你才是真的美好。你总是和别人看问题的角度不一样。”
虞声声自嘲道：“你是说圣母吗？总是想要救赎别人的我一定很可笑对不对？”她倒是不在意这些，甚至开自己的玩笑倒是毫不留情。
林雪摇摇头，很肯定的告诉虞声声：“不，你不会因为自己得不到就恼恨的不想让别人得到。你总是把自己得不到的或者期待的东西寄托在别人身上，希望能他们获得幸福。”
“你很善良，真的。圣母这个词是指那些无条件、无节制的拯救别人，且要靠伤害自己或者损耗他人利益的行为拯救别人的人。但你不一样——”
林雪想起了第一次梦里面对梦魔那个勇敢的她，她当时可并没有因为事不关己而逃走，她是在用自己的力量救人。
而在海洋馆那一次，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就想办法杀了兰鲛，而是用一场梦境破了她的执念，甚至是损耗着自己的灵力去让她体会到真正爱。
没有去依靠他人，却尽可能的去救。
不是没有规则，不是一味盲目地拯救，来感动自己，而是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和点醒那些在泥泞中挣扎的人。
林雪对于虞声声的感情是患难见真情，是从一开始的惊艳，到完全被她的品节所折服。
跟在她身边就会很安心，就会很有力量。
“唉，我怎么不是个男孩子呢？我真的很喜欢我们家声声，这么好的女孩子，可惜我没办法娶回家。以后不知道要便宜了谁！但是，声声宝贝——”林雪趴在前座上，“我可以是你永远的朋友哦。男朋友、老公这些容易分手、离婚，但是好朋友可以一直拥有，考虑一下，请问你愿意永远做我的好朋友，即使我又懒又笨还不爱劳动，除了对你输出彩虹屁，做你的小跟班，帮你挡掉烂桃花以外一无是处，你还愿意和我一直一直做朋友吗？”
她俏皮的说起了“结友誓言”。
虞声声笑着点头，宠溺的不像话，“好好好，我愿意。”
林雪笑嘻嘻，“那礼成，我现在要和我的好朋友贴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