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是觉得自己很仁慈,“你若是乖巧些,日后倒也不难过,来了这里成为了拍卖物,就该知道,所有的傲骨都应当消散了。何必还做着这幅清高的模样?我更喜欢看你们衣衫凌乱,更喜欢花朵染酒。”
“五百万灵珠!”
有人加价。
“一千万灵珠!”韩思翻了一番。
纪檀张口道:“谁能想到这平日里勤俭的掌门人私底下都是一掷千金?老鼠打洞,藏的可真多。”
韩思蹙着眉,心下不悦,只想着人到手之后如何磋磨。看向虞声声的眼神却带着怜惜,“美人跟着这等不解风情且口舌毒辣之人平日里定不好受吧?来这里吃了很多苦吧?不怕不怕,我等会儿便将你带走好好照顾。”
虞声声看着他,为他点了根蜡烛。只觉得他脑袋上的血条等会儿估计要掉的更多了。
她不作回应,不想浪费情绪。
韩思却以为她是被这场面吓怕了。还想着如何安慰着佳人,却被一旁的林子风截了胡。
林子风:“两千万万灵珠!”
林子风,是威震江湖的岚山峰峰主。原本只是一个内门小弟子,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修为一路增长,还自创了剑法,成为了一峰之主。
而如今,他却不过是一条毒蛇。
吐着信子,要将虞声声收入囊中。
韩思错愕,“你要和我抢?”
林子风不怒自威,端起一杯茶轻抿。
继续加价,“再加五百万万灵珠。”
他看向韩思:“我需要纪檀的灵力。”
韩思暗了眸子,他不敢反抗林子风,论修为他并不及,且要仰仗着林子风的鼻息苟延残喘。虽是合作关系,他的地位却并不高。
林子风这些年在这里都只是拍盛宴女子带回去修炼,只为了提升功力,这还是第一次,他要和自己抢。
韩思打着商量道:“林兄要人,韩某自然是放手,只不过这女子可否让我带走。这女子恐怕并没有多少灵力,纪檀就算灵力受限,也有从小习得各种功法,可这女子娇娇弱弱的又不是什么名门贵女,也不是什么有名的女修——”
林子风手头的杯子轻轻落在桌上,“不行。”
“她,也是我的。”
韩思咬牙,实在不想错过这样一个合自己心意的女子。
而两个的对话皆被一旁的李辞尘听到了,他伪装成魔族坐落其间,丝毫看不出那清秀少年的影子。
若是有人能认真看看他的表情,便会知道何为真正的修罗。
赤红的鲜血才是最好看的,而这些脏污的人或者魔都需要被炼化。
韩思畏惧着林子风不敢再叫价,却听得一旁的魔族张开口道:“五千万灵珠。”
林子风冷眼看他,李辞尘回以一个眼神。
林子风却觉得浑身炽热无比,是赤裸裸的压迫。
这里何时来了这般厉害的魔?!
虞声声腕间的小火焰开始跳动着,她轻轻勾手,安抚着,平复着李辞尘的情绪。
目光扫去,轻轻的笑了。
李辞尘周身的暴戾之气瞬间烟消云散,也回以一个微笑。
像一只摇着尾巴的乖巧小狗。
从恶犬变成了奶狗。
藏起了锋利的牙,收起了要撕烂肉的爪子,只是乖巧的冲着虞声声笑。
韩思只以为美人是在对自己释放善意,看着那张脸越发的不舍。
林子风加价:“五千五百万灵珠。”
台上的宫烟柳道:“八千灵珠外加我的两个男宠。”
夏庆銮不知道宫烟柳这是什么意思,可是后悔了?
人不是自己抓的又送来的吗?怎么又要自己拍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
场上的的中人、魔也乱了,不知道宫烟柳是什么意思。
而虞声声却是轻轻推了一把纪檀道:“到你啦,小徒弟,为师可砍不动这么大的柱子。”
银竹出鞘,巨大的鹤飞舞在控制,纪檀的灰发翻飞在空中。
这是纯粹强大的灵力,蔓延着轻飘飘的将所有的人几近于冻结。
所有的水在这一刻都成了冰,时间仿佛凝结了。
他们看着原本不堪一击的纪檀轻轻的伸手,那银竹剑便飞向所有的柱子。一晃而过,看似坚硬高大的支柱却像豆腐块儿一样被切开。
一个一个,逐渐倒塌。
他们想逃却动都不能动。
只要修为稍低,便会被冻结住,只能眼睁睁僧的看着纪檀摧毁着这些柱子。
而诸如林子风和韩思等人只觉得自己的脚下像是生起了火,身上冻结成了冰。冰与火在他们的身上交错着,像是两股力量在对抗着。
林子风的灵力运转,却只是为了对抗这强大的水系灵力和火系灵力,竟已经强弩之末了。
韩思也痛苦的倒在原处,根本来不及逃。
而高楼之上的宫烟柳冷漠的看着一切,她的身后是顾怜。
银杏叶飘洒开来,那些傀儡都被定在原地。
整个场上,竟是只有虞声声和她的三个纸片人是可以动弹的。
天柱终于被破了,而这一场闹剧,总算是要梳理清楚。
不把这些两面人留在原处,这外面的人可不会1轻易相信。
毕竟,这里坐着的人族是他们眼中完美无缺的掌门,是和他们息息相关的亲人,若是没有确凿的证据,怎么能一击即中呢?
虞声声想起了月华碎片之中的提示,这水下的世界,果真是人魔颠倒了。
他们喊着骂着的魔,却端坐其上,他们信赖恭敬的人,却面目丑陋,还有他们曾经仰望的人,皆已成为阶下囚。
这整个世界终于重建了阳光。
被暴露于阳光之下。
所有的人都准备好了吗?
虞声声拉住纪檀的手,灵力灌注纪檀身中。
却只觉得浑身都被包裹了起来,暖暖的,竟是三股灵力同时护着了她,将她藏在了最安全的地方。
纪檀看她,“我在。”
银杏叶轻轻的落在她的额间,不似对待旁人那般锋利,就像是轻轻的稳住了她。
而腕间的小火苗温暖的跳跃着。
此刻,三个人都只为了护住她。
虞声声以为自己是在保护别人,却原来渐渐也成了被保护的人。
他们真的很好,付出有回应的感觉也很好。
如今,唯愿一切顺利。
混乱、吵闹、冻结、颠覆……
一切都在整个地下宫殿翻涌而出之时便乱了套了。
宫阙幻山造化出的世界在天柱摧毁之后重新显露在人间,覆盖了原先的拍卖阁。
回溯之地的异动也引起了人族的注意。
大批的人赶往回溯之地,而更有许多人震惊于横空出世的宫殿以及众多的冻结住的魔与人。
赶来的灵修们看到了这宫殿之中的人族翘楚们,竟是吃了一惊。
“这是走失许久的夏庆銮?”
“林峰主?”
“韩掌门?”
还有这些人,不都是消失很久的男人吗?
还有这么多的魔族?
他们为何欢聚一堂?!
不不不,这奇怪的氛围,难道是一种幻境?!
有族中小辈传音呼唤家中长老,有好事者赶来看热闹。
而李辞尘持剑立在纪檀身旁,威慑着想要靠近的人们。
“诸位,这些魔的归处自有去处,不着急在此时建功立业,倒不如先想想这些掌门峰主缘何与此,且还和魔族如此亲密?”
第96章
覆盖于原址之上腾空而出的宫殿一时之间将溯回之地四分之一的地方都侵占了。
还好这溯回之地建筑并不多, 陡然出现也并不会太过奇怪。
但也有人在一旁惊诧,“这缘何出现是这样一个建筑,这般大?为何全是魔族?”
这是看热闹的来了。
“那场上的少年可是霜寒宗的李辞尘?”一红衣少女惊诧道。
“没错, 是他,我家师姐可是心悦于他。日日看着他的画像,错不了!只不过,这短短几日,为何他的修为提升如此之多,竟是让人胆寒。他好像更强了。”粉衣少女有些激动握着剑, 觉得自己好像参与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怕是得了什么机缘, 且他的御灵兽可是白虎?!”
“这可是最强的妖兽啊!他竟是好运气!这一遭恐怕是要变天了。”
玉蝉奴此时也显露人前, 昂首挺胸看起来威武不凡, 却又傲娇不已。要不是要帮助主人, 他才不想待在这里呢, 这些人一点都不好看, 还很聒噪。远不比小鱼可爱。
各大门派的长老们已经收到了消息, 各种传音符、通灵镜、信流阵交错不绝, 各种灵力波动着,各方势力探讨着。
终于还是有人忍不住了。
一颇具威严的老者问道:“这是何意?你是霜寒宗的弟子?缘何在此?可有人能解释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看了看他身上的配饰,小声惊呼:“是云散山人。”
瞧来是个德高望重的大人物。
李辞尘点点头, 看向众人道:“我原本和几位友人在这宴宝阁, 却一时不查被这水面吸引,掉入了这水面之中。未曾想, 这水下竟是魔族的入口。”
众人惊讶, 这回溯之地的宴宝阁之下竟是魔族的大本营?他们还不知,竟在之上安坐?
却听得李辞尘又道:“可是若是如此, 便是简单了。我们伪装成魔族,被抓起来竟送到了一处宫殿之中,未曾想竟是极乐门的门主在这地下广收男宠,还和魔族合作。玩腻了的,不听话的,或是长相丑陋的便杀了,或是送到这地下的拍卖场,成为拍卖品。我倒是想先听宫门主给大家解释解释这一切。”
李辞尘的剑只是轻轻一挑,宫烟柳所在的阁楼门扇皆碎,连同原本的结界都破了。
众人只见这紧闭的房中竟是端坐着一个艳丽的女人,一脸的怒容,却无法动弹。
像是被迫的留在了这里。
宫烟柳闭了闭眼,又无奈的睁开。她的眼角微动,似在看什么,却口不能言。
李辞尘道:“是要辩驳吗?这些魔族可都是认识你,随便一个魔族都能指认你,还有这些被你送来的男宠,此刻也能作证。你的宫殿也还在,其中的内侍、魔卫,谁人不知道你宫烟柳的威名?若不是辞尘容貌平平,性格木讷,恐怕也早就成了你后宫的一员。幸好大难不死,在纪兄掩护下得以偷生,又偶得御灵兽,获得了些许机缘这才有机会重新站在这里将你和魔族的事情说出来。”
虞声声站在阴影处将头上的兜帽轻轻笼住,努力做个隐形人。
刚刚她是想要和崽们站在一起的,却在反被轻轻的推出了大舞台,让她保护好自己便可。
反正自己现在灵力也不大够用,还得继续修炼,想着现在李辞尘、纪檀、顾怜,可都是升级版的,总比自己现在这个半吊子灵力好。
于是乖乖放手,站在台下看三个崽只手遮天。
有时候,适当放手,更有利于孩子成长。
虞声声想起来曾经学到的教育理论,觉得很是有道理。颇有种老师在台下看学生闪闪发光的满足感。
尤其是混在这些看热闹的群众中央,看他们在台上熠熠生辉,这般感觉,实在是美好啊!美好的有那么一点想当老师,但一想到三个学生就已经让她筋疲力竭了,若是真的教导很多个学生,她这么废柴恐怕会心力交瘁。
李辞尘此话一出,宫烟柳没什么反应,但那些被她关押的人纷纷冲了上来。
张千灵朝着宫烟柳怒骂道:“臭婊子!宫烟柳这女人和魔族早有勾结,她广开后宫,这些年很多消失的仙门世家子弟或者是青年才俊八成都是被她糟蹋了!我就是被拐来的,要不是我宁死不屈,怎么会被送上这拍卖台!诸位,看看我啊,我可是张千灵!你们快放我走啊!圈住我做什么?!我要回去!”
张千灵想走,却如何也动弹不得,只觉得自己身后仿佛还有个隐形的线。他只是能小幅度在原处动一动,却半点都迈不开步子。
他着急的喊,怒骂,完完全全是个被害者的模样。
可李辞尘和纪檀却无动于衷,反倒是宫烟柳却轻轻笑了。她竟是能够开口了,脑中只留下顾怜的声音——“说话。”
“可笑。”宫烟柳轻嗤道。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我宫烟柳就算沦落至此,也不允许你这等人来指责!”
她看向众人,眼中全是讽刺,“你们以为自己很清白吗?站在这里想要指责我?我不过是把你们对女子所做之事原封不动的做了一遍还给你们,这便恼羞成怒了?”
张千灵脸色一变,直觉这宫烟柳所说之话会让他声名狼藉,且他们在这地宫所做之事如是全被人知道了,往后还有何尊严?
他冲着纪檀喊道:“纪檀神官?你还不杀了宫烟柳,为何要容她在此口出狂言?你们掠昇宫就是这般处事的?掠昇宫的神官可是要除魔卫道,要除七情六欲,你如今可是想触犯宫规?”
他这是在威胁,更是在警告。
暗暗提醒着纪檀自己可是知道他动了心,在地牢里有个喜欢的女子,这女子现在藏起来了。若是不杀了宫烟柳,他纪檀的事情恐怕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