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曼玥脸一红,屏住了呼吸。
萧宗延也瞬间清醒。
两人的目光交汇,碰撞出激烈的火花。
朱曼玥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我们都冷静一点?”
第19章
萧宗延大概也察觉到自己这样的姿势太具侵略性, 将跪在床上的腿向后撤一步,抬起身子,收回手, 坐在了床沿。
朱曼玥赶紧趁机爬起来,缩在了床头的角落里, 怯生生地看着他。
萧宗延沉默良久, 整理好情绪才开口:“这几天你自己住,我回行馆。”
朱曼玥不假思索地说:“单身女性独居不安全。”
萧宗延眼神凌厉地看向她:“你再给我犟一句?你不要以为我无条件让着你,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你独居安不安全我不知道,但我现在就是最大的危险。不是不要我管吗?行,我不管了, 我也没有必要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朱曼玥吓得一抖,带着点哭腔说:“你别这样……我不就是没听你的话多喝了杯奶茶吗?你说得也太夸张了,哪有一而再再而三,我也就今天这次任性了一点。”
“只有今天这次?”萧宗延冷笑, “出去玩骗我说在图书馆写论文的是不是你,打架打输了让我去警察局捞人的是不是你, 打///黑///的被抛在半道上让我去接的是不是你,还有在酒吧喝醉了说要换未婚夫的是不是你?”
朱曼玥心虚地说:“不带这样翻旧账的。”
萧宗延压抑着怒意,紧拧着眉说:“你自己干的这些混账事,我翻不翻旧账轮得到你说?你是有胆量做, 没胆量承认吗?你不愿意委屈自己, 所以就尽管把麻烦和痛苦留给别人吗?朱曼玥, 一杯奶茶就能让你口不择言,你不觉得荒谬吗?”
朱曼玥据理力争:“我不觉得。你认为这只是一杯奶茶, 但对我来说这不只是一杯奶茶,还是我婚后自由的保障。我只要能按时交论文, 你管我是上午写还是下午写呢?打架也是别人欺负我在先,我自卫还不行吗?打///黑///的也是因为形势所迫,我被坑已经够惨了你还骂我。我都喝醉了你还跟我计较,哪有把醉话当真的。你要是了解我,就算我口不择言有什么关系呢?你对我一点儿也不好!”
萧宗延真是佩服她颠倒黑白的本事,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反驳。
他思考了许久,做出决定:“既然我们的意见难以达成一致,那就别再互相折磨了。我也不生你气了,我们现在就结束关系,及时止损吧。”
朱曼玥惊讶地看向他:“我们有过关系?你对我动过心吗?”
她怎么不知道?
“也许有吧。”萧宗延心平气和地说,“但是你不是真的喜欢我,只是把攻略我当成了一场游戏。我不想再为不会有结果的事情浪费时间精力。”
他竟然这样以为……
萧宗延和她四目相对:“你不用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没有资格约束你,也就没有立场怜悯你。这套房子可以无限期地给你住,车也送给你。我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也教不会你。就祝你早日独当一面,今后再见面的时候,身边有一个比我优秀且能包容你所有任性的男人吧。”
朱曼玥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对他动过真感情,听到他这么说还是会有股想哭的冲动。
她没想到萧宗延在醉酒的状态下签下的保证书会这么快派上用场,闻言连忙跑到客房拿出藏起来的保证书,举到他眼前。
“你说过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结束是由我说了算的,你现在是要毁约吗?你想去行馆待多久就待多久,反正左右都是你的地盘,但是想要解除婚约你休想!”
就他投入了感情吗?
她说那些甜言蜜语没有费心思吗?
除了他还有谁让她放低身段讨好过?
压根没有!
连医院里的领导和病号都没有!
他说的都是什么狗屁话。
一点儿玩笑都开不起。
老男人没劲极了!
朱曼玥气疯了,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恶狠狠地瞪着他。
萧宗延全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还写过这种东西,偏偏纸上确实是他的字迹。
当他失神时,朱曼玥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床中央,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神色晦暗地说:“我才不稀罕住你这里呢,我回我爸妈家住去!”
说着她光着脚踢踢踏踏,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
萧宗延更头疼了,追上去看见她在玄关换鞋,禁不住吼起来:“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不是说单身女性独居不安全,你大半夜一个人在路上就安全?”
朱曼玥被他气哭,话说到一半表情就开始扭曲,忽地放声号啕:“不是你说你就是最大的危险吗?今天本来挺高兴的,都怪你扫兴。明明是你因为一杯奶茶突然变脸,却怪我因为一杯奶茶口不择言,好没有道理!一定是你早就想退婚了,所以故意挑起事端,借机提出退婚的要求,我才不让你得逞呢!”
说到这里她痛心疾首地拍着肚子说,“呜呜奶茶也太可怜了,莫名其妙背了这个锅。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们干杯。”
萧宗延没忍住,破功笑了出来。
他无奈地想道:她可能就是他这辈子渡不过的劫吧。都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把狠话说出口了,一向杀伐果断的他却心软了。
试想一下,他百般容忍、千娇万宠,以至于在他这儿受不得一点委屈的人,怎么可能面不改色、心无波澜地看着她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呢?
不过是在气头上说的话罢了。
被她那套歪理一洗脑,他竟觉得有几分道理,或许真是他小题大做了。
无论如何,总不能让她以为,他真的是早有退婚的念头才借题发挥。
就算是要分开,也要体体面面地说清道明,不给双方造成任何困扰,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大吵一架后双双离家出走。
他的情绪很久没有产生过这么大的波动了,今天却因为她差点失去理智。
想到这里,萧宗延伸手挡在门口,顺势将身材娇小的朱曼玥揽入怀中,随后收回挡在门口的那只手,抚摸起她乱蓬蓬的头发。
“今天是我不好,不该管你喝奶茶。以后一天三杯,要喝就喝个够好不好?”
朱曼玥还在生气,发现推不开他以后就更生气了,拿拳头使劲捶他:“真当我听不出正反话!糟老头子坏得很!你放开我,我要回家!”
萧宗延:“……”
他五味杂陈地问:“这里不也是你的家吗?”
“什么家?”朱曼玥泪水涟涟地望着他,又气又委屈地说,“这里冷冰冰的,一点儿温度也没有,顶多算个旅店。我在家的时候还能把腿搭在我的大毛熊上睡觉,在这里半夜醒来身边都是空的。我在家还能一边看投影一边在床上吃东西,但是因为你有洁癖,我不可以。在家里我看综艺可以放声大笑,但是在你这里会害怕打扰你休息。你说我别的可以,但你要说我完全没有迁就过你,我不服气!”
这下萧宗延彻底心软了,用拇指指腹替她擦掉眼泪,哄着她说:“别哭了,你家那个大毛熊是什么样的,有空我们去逛商场,你想买几个买几个好不好?”
“嗯。”
“你想在床上吃什么就吃什么,吃完让大姐打扫就好。综艺你随便看,想笑随便笑,我呆书房里关上门就好。”
“嗯。”
“现在食品安全这么差,就算不喝奶茶,不吃零食,也会有其他危害健康的食物被吃进肚子里,偶尔喝一杯奶茶也不要紧。”
“嗯。”
“正餐那么难吃,不吃也无所谓。”
这次萧宗延话没说完,朱曼玥就积极打断:“也不全那么难吃。”
不知不觉间,没再哭了。
两个人再次对视,眼神有了点含情脉脉的意思。
萧宗延的脸色由阴转晴,朱曼玥也没再闹着要回家。
萧宗延一笑:“没事了吧?”
还没完呢。
朱曼玥把头上的发圈和发卡摘下来,放进萧宗延的手心里,郑重其事地说:“你明天上班都得戴着这个小发圈,胸口也得夹着这个小发卡,不许摘下来。我随时都有可能跟你视频,要是看见这两样东西没有了,就代表你还是不愿意和好。”
萧宗延除了答应能怎么办呢?
总不能继续跟她冷战僵持,不管不顾地像她这样样幼稚地闹别扭吧。
他终归是比她成熟一点。
就算是戴着这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凭他的身份地位,也没人敢当面笑话他,更不可能因为这点小问题就取消合作。
于是第二天,见过萧宗延的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萧总,顶着一张严肃正经的扑克脸,明晃晃地戴着发圈和发夹,招摇过市。
想笑又不敢笑,憋笑憋得辛苦极了。
有老实人一脸懵逼地问:“萧总什么时候有女儿了?”
情商高的人马上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小点声儿,萧总那不是有女儿了,是有女人了,你昨天不还见过。”
十点钟有客户来拜访,也以为萧宗延跟女儿玩忘记把这些小零件取掉了,跟萧宗延谈完正事后,看着萧宗延手腕上的发圈和胸前当胸牌戴的小熊发夹,好心提醒道:“萧总您真是个好父亲啊,百忙之中还能抽出宝贵的时间陪家人。”
萧宗延沿着对方的目光看了一眼,没有过多解释,只是坦然道:“钱是赚不完的,家人当然更重要。”
第20章
朱曼玥跟人吵架只有一个宗旨:不管过程是否杀敌一万自损八千, 也不管丢没丢脸,吵赢就行。
何况和萧宗延的这场较量她可谓是大获全胜,别提多得意了。
只是第二天早上起来, 看到保姆大姐在辛苦地收拾书房的残局,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愧疚又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姐姐, 给你添麻烦啦。”
保姆宽厚淳朴地笑笑:“没事,这是我的工作,您和萧总和好了就行。”
朱曼玥瘪着嘴吐槽:“我知道他脾气差,不知道他脾气这么差。没同居之前我都想象不到他大男子主义这么重,什么都得听他的。他以为他的话是圣旨啊, 他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朱曼玥从小就这样。
本事不大,却格外擅长挑战权威。
最烦约定俗成的陈规陋习。
自诩是仙女,但倘若真是仙女,天条怕是都被她犯遍了。
她跟保姆说这话, 一点儿也不怕传到萧宗延耳朵里,甚至巴不得被他听到。
反正自从她昨晚首战告捷就飘得不行, 仗着萧宗延纵着她,对摸萧宗延的老虎屁股这件事上了瘾,挑衅的心蠢蠢欲动,恨不得骑到他头上去。
用萧宗延的话说就是皮痒得要紧。
保姆始终温和地笑着:“那是先生厉害, 天生就是当领导的命, 大事都由他做主, 又有那么多人听命于他,有点脾气是正常的。而且先生的脾气也没有您说的那么差, 底下人犯了点小错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去处理的,看着严厉, 实际上很宽容。朱小姐,您太调皮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人把先生气成这样,他早晨出去的时候连您的发卡都还别在胸前呢。”
“那是我让他戴着不许摘下来的。”朱曼玥天生反骨,较劲地说,“他越是想退婚,我越要叫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未婚妻。”
“先生想退婚?”保姆惊讶,随即摇了摇头,“不会啊,他前天还向我打听咱北京的婚俗,我听他的话音,是想给您补办一个订婚宴。”
“你看,他又这样。也不征求我的意见,就想一个人把这件事定下来了。”朱曼玥板着个脸,不满地说,“这种带仪式的宴席繁琐死了,我跟他的圈子又不重叠,除了烧钱没什么卵用,还不如直接结婚呢。”
“是吗?我怎么听先生说是他承诺给您的,您当时也没提出意见,大抵是默许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不知道啊……要不晚上先生回来,您再跟他沟通沟通?”
说到这里,保姆语重心长地说,“我看出来了,先生是个闷葫芦,您又偏生是个倔脾气,时不时就会产生点误会。比如说这个地,我今天来的时候地上的碎渣都被先生亲手扫了装进垃圾袋了,不用猜都知道是怕您扎到了脚。还有杯子什么的倒是不值钱,就是这墙上的画框是欧洲运回来的,一个框几万欧元呢。”
朱曼玥是没想到这满大街的文创店都能买到的破框这么值钱,不禁感叹:“他可真有钱……”
见他们已然冰释前嫌,保姆点到为止,朱曼玥也该去上班了。
今天萧宗延要在几家分公司之间辗转,老吴跟着萧宗延走了。
萧宗延又给她安排了一个话少的司机,比老吴年轻几岁,长着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看着比萧宗延还不好相处。
不过所有事态都是按照她期望的方向发展的,朱曼玥今天心情倍儿棒,从停车场到医院大门的路上,她都是哼着小曲儿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