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岁的小朋友只到他爸爸大腿,走路还不是很稳,一晃一晃的,她每天只闹着要爸爸抱,要妈妈抱,蛮力无限大,一巴掌能把富贵儿扇飞。
因为富贵儿缺心眼揪人家小辫子。
那是爸爸刚给她梳好的头发。
这是她第二次出生后,猫咪第一次靠近她。
它轻巧地走过去,安静地低头蹭她,那种久违的感觉,让它生
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原来思念是这么痛苦的东西,哪怕近在眼前,也如毒蚁噬心。
但预料之中的暴力却没有到来。
小姑娘弯腰,像是感觉到新奇,她抬手小心翼翼地戳了下猫咪柔软的皮毛,发出一声惊叹:“呀~”
“你可以……抱抱它。”虽然景春有点很不情愿,但这猫看起来有点可怜。
桑洛有些吃力地把这只巨大的猫咪抱进怀里,笨拙地抚摸它的脑袋,她本来没什么分寸的,可像是极珍惜这个新玩伴似的,动作很轻,然后用脸颊蹭它的头,发出一声幸福的笑意:“猫咪,我的。”
景春逗她:“洛洛的呀,那妈妈想要怎么办?愿意给妈妈吗?”
桑洛呆呆地看着妈妈,迟疑地把猫咪递过去,可递到一半,又收回去,抱紧了:“可以……不给吗?”
景春有些惊讶,问:“为什么呀?”
桑洛不知道,拧着眉,有些纠结地抱着猫咪,只是喃喃说着:“我的。”
她的眼神变得迷茫,像是有什么情绪藏在里面,可她分辨不出,于是紧紧地攥住猫咪。
猫咪感觉到疼痛,可连那疼痛它都是熟悉的,它近乎纵容地低头拱了拱她的手臂,安慰她,仿佛被弄疼的不是自己。
景春不逗她了,引导她:“洛洛很喜欢猫咪是不是?”
桑洛像是找到了合适的答案,重重点头。
“很喜欢很珍贵的东西,是不可以和别人分享的。”景春摸摸她的头,“宝宝做得很好。”
桑洛又眉开眼笑了,低着头,捧住猫咪的脸,额头抵着它的额头蹭了蹭,“猫咪~”
猫咪像是得到了某种认可,它抬头,轻轻舔了下她的脸颊。
然后桑寻顿时给了它一巴掌:“干嘛!”
猫咪委屈地趴进桑洛怀里,桑洛有些无措地摸了摸它,跟爸爸说:“猫咪,痛,爸爸,坏。”
桑寻:“……”
他忍不住拧起眉,恨不得把这只猫就地掩埋了。
景春忍笑,叮嘱桑洛去睡觉,然后拉着桑寻的手回了卧室。
桑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自从他恢复神智后,就总是这么看着她,眼神呆滞、出神,像
是陷入了某种迷思里。
景春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产后抑郁啦?”
现在谁见了都说他生了生了生了,生了个闺女,马小红还问他需要不需要坐月子什么的。
景春已经懒得反驳,非常自然而然地随波逐流跟着起哄了。
桑寻摇摇头:“我就是怕一眨眼,你又没了。”
“哪儿那么容易没,”景春笑着抓住他的手,让他摸自己,“你不要被害妄想症。”
桑寻低垂着眉眼:“那我想在你身体里睡,或者你进我身体里。”
景春:“……你能再变态点吗?”
桑寻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他的眼睛是深邃的深墨绿色,看人的时候带着一种难言的深情和哀伤,看久了,景春也招架不住,只好应一声:“那你别太过分。”
“好。”桑寻声音终于轻快了些,抱住她去床上的时候,浑身已经抽枝发芽,将细嫩的叶条伸进她的身体里。
那感觉并不太好受,像是心脏贴着心脏,呼吸连着呼吸,感官被放大,她偶尔能感觉他涌动的潮水一般的欲望。
睡不着,她控制着他的身体移开些,又被他更深地裹进去,他低着头,轻声说:“让我挨着你,不然这一切圆满的,像是假的。”
景春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好,我不动你了,睡吧!”
后来持续半个月,她终于受不了,半夜醒过来浑身浮汗,说:“你故意的吧?”
桑寻亲吻她的眼睛,低垂着眉眼:“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如果是两个月前,她或许会很心疼地抱住他,说你是最好的小树,不要自责。
但现在她只是抬起一根手指提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眯着眼,拆穿他:“道歉、认错,然后坚决不改?”
桑寻看着她,仿佛笃定她不会怎么样他,认真而缱绻地告白:“我爱你。”
如果有人能看到,大概会清楚地分辨,那眼神里分明写着恃宠而骄。
景春气笑了,起身去看女儿,桑寻寸步不离跟在身后。
桑洛睡在隔壁,她侧身蜷卧着,猫咪就团在她怀里,脑袋枕在她的左手臂,她的右手搭在它的肚子上,呼吸频率一致,睡得安稳香甜。
猫咪醒了,但没有理会两个人,只是把脑袋插进桑洛怀里爪子紧紧勾着她,生怕自己被拽走似的。
桑洛察觉到它的不安,小手摸到它的脑袋,轻轻抚摸了下,呢喃着:“猫咪,不怕。”
景春歪着头跟桑寻小声说:“这是你徒弟吧?”
桑寻忍不住笑了,抱她回卧室睡觉。
“不关我的事。”
夜还长,时光温柔而寂静。
惟愿岁岁年年如今朝。
(正文完)!
第68章 番外一:大学
衍大大一报道那天,桑寻半道被校园记者拦在半路采访。
学姐问她开学第一天什么感受,对学校印象怎么样。
“抱歉,我在找我老婆。”他很有礼貌地抬手挡了下镜头,眼神往远处张望了一下。
景春的气息彻底消失了,她根本不在校园,明明刚刚还在的,他只是去给她买了瓶水。
桑寻有点着急。
学姐看他表情认真、态度诚恳,带着那么一点认真的搞笑,没忍住真的笑了,她说了句抱歉,含着笑意解释:“学弟不要紧张,我们就是随机抽些新生随便聊聊,你去哪儿,我们可以边走边聊,或者我们帮你一起找?”
新生报到是两天,这是第二天下午了,他们采访的素材也够了,本来已经不打算折腾,但这学弟外形实在出众,发出去肯定吸引人。
桑寻不太会拒绝人,抿着唇,说:“我去校外。”
他往外走,学姐和捧着相机的学长就跟在他旁边。
“你是自己来的吗?还是和家长一起来的呢。”他并不是很排斥,学姐对付这种沉默内向的采访对象一向不气馁,从最简单的寒暄开始,慢慢打开话匣就行了。
首先是要降低对方的防备心和抵触心理。
“跟我老婆一起来的。”他回答,抬眸往后看了眼,又往前看,显然还在搜寻目标,回答问题也显得心不在焉。
有一种不是很着急找人但又很着急的感觉,莫名有点逗。
学姐忍不住又笑:“你跟女朋友感情很好啊!”
桑寻点点头,就沉默了。
学姐继续寒暄:“你好高啊!远远看过去,肩宽腿长,这比例也太优越了。”
其实有点不太想理会,但景春说,融入人类社会就需要基本的礼貌、礼仪,和对人情世故有那么一点学习和运用。
于是桑寻回答:“谢谢,你也很漂亮。”
景春说,这是标准回答。
学姐一愣,这学弟一看就是有点冷淡的类型,这突然的夸奖让她有点无所适从、受宠若惊,她笑了笑:“谢谢谢谢,你女朋友肯定也很漂亮。”
桑寻点头,发自内心地承认:“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学姐被他的认真再次逗笑,见过夸自己女朋友的,没见过这么夸的。
真的要被这学弟笑死了。
“那学弟这么说我就很好奇了,很想见一见呢!”
桑寻微微蹙眉:“我也在找她。”
学姐提醒他:“要不打个电话问问?”
这么瞎找怎么能找得到。可惜景春消失是连着信号一起消失的,所以桑寻才会这么急。
他没有办法解释这种现象,只好说:“她不接我电话。”
这语气……带着那么一点焦急和委屈。
学姐看他又这么着急,同情道:“和女朋友吵架了?”
桑寻不说话,只是眉毛皱得更深些。勉强算是默认了。
学姐也不好意思再寒暄了,只是问从哪里消失,有没有说去哪里,她和旁边的学长对学校和周围都熟悉,说不定可以帮忙。
走了大约七八分钟,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桑寻。”
桑寻扭过头,突然大步走过去,旁若无人地紧紧抱住她,低着头,带着点隐忍的委屈:“你去哪儿了?不告诉我。”
即便生活平静而美好,他们之间几乎没有摩擦和阻碍,提前过上了老夫老妻的生活,但她突然的消失,还是会让他像个惊弓之鸟,但他此时的惊恐又带着点霸道和强势,他锁着她的身体,勒得她骨头都要断了,好像在说:你再这样我就把你锁起来。
景春笑了声,拍了下他的后背,安慰道:“对不起嘛!刚刚看到一只流浪猫,应该是个在逃犯,我怕打起来引起骚乱,打了29处电话,让猫咪过来了一趟,它突然抓我过去问问题,我没来得及。”
猫咪现在任职29处,顺便带孩子。
两个人没来得及说什么,学姐和学长走了过来,礼貌问了句景春,愿不愿意接受采访,随便聊两句。
学姐盯着景春看了两眼,似乎理解了学弟说的:“没有人会不喜欢她。”
她身上好像有一种……生命力。
景春点头,笑了笑:“当然。”
学妹比起学弟“开朗”多了,话没有那么少,聊起来也让人很舒服。
结束的时候,学姐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你们感情很好啊!从小一
起长大的吗?”
景春愣了愣,旋即点点头,“差不多……算是。”
自己养大的小树,四舍五入算是一起长大……嗯。
……
学校资讯台的公众号和微博都发了采访剪辑出来的纪录片,总长度一小时零二分,精彩版十九分钟。
采访按采访顺序排了,桑寻和景春的在最后,占据了足足五分钟的长度。
没想到突然小小地火了下。
起因是有人提:“最后那对儿学弟学妹好养眼啊!这身高这脸蛋,是真实存在的吗?女娲是不是有点不公平。”
然后才有人注意:“没人觉得这哥们儿身上有一种冷幽默的气质吗?全程都在神游太虚,三句话不离我老婆。”
“打听到了,叫桑寻,这姓还蛮少见的。”
“哈哈哈哈哈桑寻,寻老婆的寻吗?”
“前面没找到他女朋友的时候,他感觉都要六神无主了。他女朋友一来,他瞬间就高冷矜贵起来了,但全程握着她女朋友的手,看着特体贴,但结合前面半段看,有一种生怕他老婆再把她丢下的感觉。”
然后那条评论下面叠了好高的楼,全都在哈哈哈哈。
然后不知道哪个人才重新剪辑了,搞出来一个鬼畜视频。
“跟我老婆一起来的……她不接我电话……我在找我老婆……没有人不喜欢她……我在找我老婆……我在找我老婆……”
然后鬼畜又加各种bgm,甚至还有人剪伤感小视频。
那段时间各大高校都在新生报到,各种笑料一箩筐,衍大这一届桑寻当选笑料精选了简直,剪新生趣闻必有他。
以至于开学没多久,连富贵儿这个大二生,都知道大一那则著名的“寻妻记”。
以及桑寻的新称号:老婆哥。
——那位老婆脑的小哥哥。
富贵儿搂着桑寻的脖子,恨铁不成钢:“你踏马的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桑寻想也没想地摇头:“不能。”
“没有她你会死?”
桑寻点头:“我会死。”
富贵儿狠狠吸气,然后又吐出来,冲他竖了竖大拇指:“你牛逼。”
景春早就见
怪不怪,歪着头评价一句:“你俩真够无聊的。”
新生宿舍景春和桑寻都没有申请。
两个人在附近租了一个公寓,复式的小公寓,两室一厅一卫,空间挺小。
景春嘀咕了句:“你说,怎么说服猫咪把洛洛送过来。”
桑寻沉默片刻,提醒她:“那只猫觉得除了它谁也带不好。”
富贵儿狠狠点头:“你上次给洛洛剪指甲,差点剪到肉,它那牙呲得,比亲爹还紧张。”
景春叹口气,这不是问题,问题是洛洛这小崽子,也叛变了,她对猫咪的喜欢都快要超过亲爹妈了。
“说好最爱我们呢!”景春蜷在沙发上,闷闷不乐。
桑寻凑过去,把她抱进怀里,亲她的鼻子和嘴巴:“或许是因为爱爸妈,也被爸妈爱着,所以才并不执着和父母待在一起了,因为不必再担心没有家,可以随时飞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景春楞了楞,好像觉得有点道理,点点头:“好吧!那你这么黏着我,是觉得不被我爱吗?”
桑寻笑了笑:“父母和子女注定是要越走越远的,但我和你,是注定一辈子在一起的,我黏着我老婆有错吗?”
好吧,无法反驳。景春点点头,“小树从不犯错。”
桑寻很受用她哄自己,黏黏糊糊地捧着她脸细细啄吻。
富贵儿变回鸟形,蹲两人脸前的桌子直勾勾盯着两个人看:“我靠,当我不存在是吗?你俩要点脸?”
景春变出一片叶子,遮住了他的眼睛:“你一把年纪不谈恋爱,整天打扰人二人世界还有理了?”
富贵儿抽了平板自己滚去楼上,自觉封闭听力:“好好好,你俩随意,你俩把楼干塌我都不带下楼的。”
景春还想吐槽他两句,他已经跑了。
扭过头,想和桑寻说点什么,却再次被他吻住。
他最近很喜欢人类亲热的方式,接吻,拥抱。
还有交合。
他抱景春去卧室。
她盘腿挂在他腰上,是个婴儿抱的姿态。
景春鼻尖贴着他鼻尖,接吻的间隙问他:“不会是你忽悠猫咪把洛洛带走的吧?”
好方便他随时随地干点什么
事。
桑寻笑了下,摇头:“虽然我想过,但真不是。”
景春撇撇嘴:“你最好是。”
桑寻低头看她,突然神色凝重起来:“老婆,你……不想和我单独在一起吗?还是不想和我做?”
景春:“没有,再乱想打死你。”能把这种问题问得真的直白真诚的,估计就他一个了。
“那你也亲我一下。”他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