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在别馆等候的车队与阙穆沙的马车集合,将近二十名的侍卫前后保护着,一行人往长安前进。
宽敞的马车内,阙穆沙仍是忙碌的,他写了多封信函交代其中几个侍卫快马加鞭,将信先行交到金滔手中,处理后续相关事宜。
“你还忙吗?”官紫熏见他一封一封的信接着写,一直不敢太打扰他。
他笑着放下笔,“不忙了。”
她一直很想知道她跟他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毕竟属于他们共有的记忆仍是空白啊!她深吸口气,“可以聊聊我们过去的事吗?”
“当然可以。”
阙穆沙不厌其烦的谈着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但她还是什么片段也想不起来。
夫妻如此陌生,万一又要行云雨之事,她拒绝不是,接受也不是,在心里深处,她仍觉得自己是个云英末嫁的黄花大闺女啊。
他看出她的焦虑及无措,伸手轻抚她柔顺的发丝,带着粗茧的手指缓缓的移到她粉嫩的脸颊,“别急,一旦我们回到京城,那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知道你是官家大小姐,在熟悉的地方,你要恢复记忆不难。”
“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你已够让我手足无措,我怎么再面对那些我应该认识却陌生的亲友?”她眼眶微红,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又不是爱哭鬼,可最近却特别容易想哭。
他的手握着她柔滑如丝的长发,以不扯痛她的力道,将她略微扯近身的靠向自己,她如兰幽香顿时沁入心田,看着她泪眼婆娑的美丽星眸,眸中满载不舍……
他们如此靠近,她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吹拂在自己脸上,她的呼吸突然变得不顺起来,尤其他深远的黑眸如此深情的看着自己,她几乎无力抗拒他无形中散发的魅力,心跳紊乱不已。
她此刻的神情是极为诱人的,泪光闪动的明眸、粉脸酡红,显得楚楚动人。阙穆沙再也无法压抑一亲芳泽的渴望,他忍不住的再靠近一点,掠夺她芬芳甜美的唇。
“不……”
她轻呼一声,但他却趁机长驱而入,汲取她唇中的甜蜜。
官紫熏试着抗拒,双手挡在他胸前,想拉开两人的距离,但效果不彰,再加上他愈吻愈深,她只能全身瘫软在他怀里,一直到他满意的结束这个吻时,她已气喘吁吁。
“这是大白天……在马车上,请你不要动不动就――”她羞惭的咽下到口的“吻”字,勉强指控,“逾越礼教。”
“你是我的妻子,任何逾矩的行为举止都是合理的。”他笑得邪魅。
也对!她粉颊酡红的望着这张出色的英俊脸孔,“可是我还没想起来,这么亲密……”一想到那晚第一次欢爱的画面,她顿觉脸儿火辣辣的烧烫着,不敢再看他。
“你想不起来,我们就制造新的回忆。”
阙穆沙这句话带着诱哄的意味,事实也证明,她的身体似乎比她的记忆更记得他,更诚实的反应属于两人之间的缱绻缠绵。
他时而温柔、时而狂野的撩拨她,印证了他知道她什么地方最为敏感,只要一个吻就能令她的身子战栗不已,他对她的渴望是如此强烈,放肆的大手在她身上游移,摸索着肚兜里诱人的柔软浑圆……
她低喘出声,“别……别在车上……”
“嘘,可以的,紫熏,叫我的名。”
“穆沙……”
“天知道我有多想你,即使你现在就在我怀里,我仍然不安……”
他将她放在软榻上,他的唇在她的脖颈间轻吻,解开她的上衣衣襟,与她柔软的肌肤相亲。
“我是如此爱你……”
马车不疾不徐的前进着,情/yu再次在马车内点燃,一直到车子停在客栈前要用餐时,她还在他怀里沉沉睡着。不想吵醒她,他遂要随从侍卫们先行用餐。
她就在他身边,他深情凝睇,嘴唇上扬。他太想念她,所以爱得很放肆、很纵情,她得辛苦些了。
第16章 (1)
对官紫熏而言,重回阙穆沙身边的确是很辛苦,但这份辛苦不在于让她害羞的房第之乐,而是他的过度保护。
他们一路北上,路途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但身为阙家各产业的总舵主,一路上仍有处理不完的公事,沿路还有想要攀附迎合的商贾权贵,尽管机会不多,阙穆沙已尽量让车队走偏僻的官道了,但还是会有硬推不掉的邀约,偶尔得停下车队接受招待住一晚或用一餐的时候。
在他跟那些人周旋应酬时,她便有了自己的时间。
虽然她真的得承认,他对她很好,而且是好得过分,保护得过分!
像是他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目光,曾经在经过下雨后的水洼路段时,直接将她拦腰抱起,跨过水洼。
又像是她要到街上走走或到哪家布行小逛一下时,除了她身后一定跟了一大串人之外,他还会派一对人马先行勘查清场,只要能用钱包下来的场合,绝对整个包下,禁止其他人通行,因而就会出现长长一条的市集里,只有她跟侍卫、丫头逛街的诡异现象。
她多次抗议,但这个男人就如同她在云丝村听到的那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尽管只有一只眼,但狂傲霸气又唯我独尊,驳斥她的要求时总是一部理所当然、他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她好的样子,让她很受不了,真是独裁者霸道的男人!
好不容易他们离长安城近了,他却要她先安置在陕西白河镇的别院里,待他将婚约解除后,再亲自接她回长安。
他的第一考量就是要保护她,穆沙府的东厢肯定已被布置成新房,她若此刻入住冷渊阁,张涵湄一定会前来胡闹,他不认为她有能力应付那位娇蛮郡主。
官紫熏对这一点没有异议,一来是近乡情怯,二来是失忆的她也无法去那一淌浑水,还不如就让阙穆沙放心的去处理那件棘手的婚事比较好,三来则是她也需要喘息一下。
所以她向他提出了要求,“我想自由的进出别院,不许派人跟着我,尤其是在我们刚进入白河镇时。这里的人并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安全的,我想象在云丝村一样,可以自由的做我想做的事。”
又来了!阙穆沙一直都明白,失忆的她与过去养在深闺的妻子在个性上有些许不同,但她的独立与渴望自由的确很困扰他,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将她紧紧的拴在自己身边,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
“紫熏――”他一脸为难。
“你要学着信任我,我不想当一辈子的笼中鸟。”她希望他能学着信任、学着放手,不然她永远都要像这样被这么多人包围着、保护着,这会让她无法喘息,她才真的会逃走。
她是要他放开手吗?他喉头紧缩,看着她笃定的眼神,不得不承认,过去那个深爱着他、以他为天的紫熏很吸引他,现在这个更有个性、知道自己要什么的紫熏更吸引他了。
或许,他真该给她适当的自由与喘息的空间,如果她一辈子记不起过去的事,他也要让她再一次的爱上他,再一次的把自己的心交给他,他们这一辈子还可以相知相许的相爱下去。
“我知道了,你想出去走走就去走走。”
“太好了,我逛一逛就回来了,顶多是看看这里的织坊,不会太久的。”她粲然一笑。
这是一个贴心的承诺,阙穆沙明白,多名侍卫偷偷的看着他,以为他会下令跟踪,没想到――
“派人跟杜大人说一声,我临时有事,无法跟他用餐了。”
侍卫们看着主子亲自上阵跟踪,一点也不意外。毕竟是面对死而复生、失而复得的夫人,主子可承受不起再来一次意外!所以他们当然也得小心翼翼的跟上保护哩。
阙穆沙看着官紫熏巧笑倩兮的步出别院,朝熙来攘往的街道走去,他隔着一大段距离,小心的跟着她,他知道他应该放手,不该这么紧张兮兮的,在未来的某一天――也许是她想起她爱他的那一日――或许可以,但绝不会是这个时候。
他并不担心她发现他,就是吃定了她心软,他知道就算她发现自己也不会太过苛责,毕竟他没有封街也没有派侍卫前后保护,只有他一个人,她应该不会太过计较或生气。
古朴的街道上,官紫熏愉快的走着,问了路人最热闹的街道在哪后,快步的走着,不时的左顾右盼,阙穆沙远远跟着她,对她孩子气的举动感到好笑,看来他的确把她闷坏了,才会让她这里跑那里跑的想把握时间,却也因此暴露了她的跛脚。
他的心不由得一疼,手陡地一握。
“来啊!来啊,活跳跳的鱼啊!”
“过来这边看啊,新鲜的蔬菜!”
“看看看,热腾腾的现宰羊啊……”
长长的街道上,店家及摊贩热络叫他喝,招呼着客人。
官紫熏穿梭在热闹的人群里,一会儿进布庄、一会见逛糕饼店,又看到卖着生鲜鱼肉的小贩,心情原本是极好的,但当听见每家店与客人们闲聊的话题都是同一件时,她的心情开始产生变化。
不像云丝村的封闭,肃王郡主张涵湄成了鬼眼阙穆沙的第二任妻子的消息早已在这里传得沸沸扬扬。
听说成亲的日子就在半个月之后,听说阙家长辈们已经紧锣密鼓的安排相关事宜,待阙穆沙一回京,不必再多费心思就可以等着当新郎倌拜堂了。
还有很多很多的听说,全是阙穆沙要讨老婆的事,这让她心神不宁,感到莫名的沉熏?万一,要是万一无法解除婚姻,还是那个郡主一定要下嫁,不在乎与她这名原配共事一夫怎么办?
不!她不要,像阙穆沙这样的男人,就算少了只眼,三妻四妾也不会有人说他什么,但她不要,她不要跟别人共享一个丈夫!
想到这里,她眼眶都红了,心不在焉的走过摊贩,却没有察觉到身后不远处有人在大喊。
“抢劫啊!”
一个高壮身影冲撞过人潮,急促的脚步声伴随乒乒乓乓的东西倒地声响起,随后一些人追打过来,再加上逃避不及而被撞倒的路人与摊贩,场面看来混乱极了。
“哎呀,我的菜……”
“该死,我的古董货啊!”
摊贩们紧急的抢着收货,又惊又怒的呼声此起彼落,偏偏有人跌倒了,后面的人闪避不及,摔成了一团,东西也撞碎了一地。
在这一片混乱里,尚未回过神来的官紫熏被一双有力臂膀给拉到一家面摊旁,她吓了一大跳,飞快回头,竟然是阙穆沙。
“你怎么在这里?”
“你认为呢?”
可他的诚实并没有换来她的谅解,她带着控诉的双眸直瞪着他,正要开骂,又见那名粗壮的抢匪还会功夫,竟然打飞了一名要抓他的年轻人,她想也没想的就推着他道:“你去帮忙。”
他连应声都懒,只是紧紧扣住她的腰。他要守着她,绝不让她出任何意外,其他人与他何干。
她看出他的想法,不能说不感动,但是她也不能不管其他人。“抓他对你来说是易如反掌的事,你瞧他乱窜乱跳的,伤人又伤物,你就帮帮忙嘛。”
阙穆沙抿紧了唇,还是不动。
“好!你不帮,我帮!”
官紫熏生气了,要推开他走上前,他莫可奈何的挡下她,不得不飞身出去抓那个罪魁祸首。
“真是的,这一团乱怎么做生意啊!再不收一收,说不定连吃饭的家伙都要毁了。”一旁的面摊老板边叨念边用两块抹布将煮得烧烫的一锅汤高高拿起,准备收到后方。
同一时间,官紫熏却惊见有个小男孩直往面摊这里跑过来,在他身后,那名四处逃窜的抢匪正被阙穆沙揪住衣领的做垂死挣扎,手脚乱踹乱丢的,看来是吓到了小男孩,他才会直直往面摊老板这撞过来。
“嘿,你搞什么!”
老板惊慌的挪高那一锅汤,免得被撞倒,没想到男孩没撞到汤,却冒失的撞到他的肚子,他身子一斜,唉叫一声,男孩的头往上一抬,就见到他手上的热汤往下倾倒,眼见就要泼到他身上了――
“小心!”官紫熏冲过去推开了男孩。
“天啊!”
在惊呼声中,一道黑影迅速窜来,及时的抱住了她,她尖叫出声,以为自己要被烫伤了,急边的喘着气,全身泛凉。
周遭的人都看到了,她救了小男孩,但也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被热汤烫伤了,要不是有人不怕死的上前挡住了那锅刚烧滚的热汤,紧紧弯身保护着她,这原本的花容月貌怕不是就这么毁喽。
这里发生的变故让大家都惊呆了,四周突然静寂下来,每个人都呆若木鸡。
阙穆沙忍着手臂上及后背被烫伤的痛,缓缓放开怀里的人儿,因为极度的担心与紧张,他的呼吸变得急促。
她眨了眨眼,缓缓抬头,在看到竟是阙穆沙舍身护住自己时,她错愕得不敢置信。
此时两名护卫急急推开围观的人冲了进来,“七爷,你的手1”
两人自责极了,当他们发现夫人要被热汤淋到时已飞快的掠身过来,太过混乱的情况阻碍了他们,没想到主子已先行打飞那名劫匪急掠而至,护住夫人。
宫紫熏脸色发青的移到他们所注视的地方,这一看,霎时慌了,“天啊,你的手――”
过高的温度让上等贯锻粘在他的手臂上,而洒落在地上的汤水还隐隐冒着烟,可见温度之高。
“快!快冲冷水,快啊!”她急急的喊道,两名护卫及旁人赶忙勺来冷水用力帮他冲凉降温,她眼眶盈泪,动作未停,拚命用冷水冲他的手臂手掌和背部,而看得到的手掌部分己是红肿起水泡的惨样。
“你有没有事?”他关注的眼眸只锁着她。
都到这时候了,他还是只想着她有没有事?!她泪水溃堤,“我没有事。”
他松了口气,“太好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她好后悔,她不该叫他去帮忙的,那么他一定能比她还快速的救走那男孩,也不会因此而受伤。
“别哭,你没事就好,我一点都不痛。”
他忍着痛,温柔深情的安慰着她,她却哭成了泪人儿。
“七爷,快回府,我们马上找大夫。”两名护卫忍不住出声,从刚刚热水的温度看来,七爷的手臂应该已经全部烫伤红肿,再不快点处理不行。
“对!我们快走。”经这一提醒,官紫熏也急了。
阙穆沙以没有烫伤的手紧紧握住她的,她没有异议,用力回握,主动的拉着他穿过那些看得目瞪口呆的百姓身边,赶回府里。
一行人很快的回到别院,大夫也被请来了。
得到消息的地方官更是惊恐,频频致歉,还宜说贼人抓到了,要任凭他处置,他家里有妻儿老母要养……
“够了!回去做你该做的事。”他简直快被烦死了。
这留着八字胡的地方官一听,立刻像领圣旨般的迅速率众走人。
阙穆沙的权势,由此可见一斑。
第16章 (2)
房间里,官紫熏伫立一旁,忧心忡忡的看着大夫小心翼翼的剪开他的衣袖,这一看,她登时倒抽了口凉气,他的手臂已是血肉模糊,像被烙了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