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晚安静的陪着丈夫,以前的她独来独往惯了还不能理解,来了这里体验了亲情的可贵,对这样的状态也是理解,握住丈夫的手紧了紧,没有言语却是无声的陪伴。
顾律怀低头看了一眼与自己手牵手的人,嘴角勾了勾,“晚晚,以后放假我多陪你回家看看爸妈吧。”
他离家已经许多年,分别的时候依旧会觉得心中难受,而他的妻子才第一次离家,应当会十分念家。
况且林家的情况他是知道了,也是个充满爱的家庭,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多单纯善良,也更念家。
林听晚倒是不知道顾律怀心中想了这么多,但是事事被他照顾着她很开心,挽着丈夫的手臂重重的点头。
这边婆婆刚走,嫂子许燕下班就先叫上林听晚一块回家了,说是以后晚饭都在她家吃。
“那我和律怀每个月给生活费吧。”不是林听晚和自家哥嫂客气,实在是她们两个人一个月吃的也不少,况且顾律怀每天都要训练饭量也不小,这么下吃下去地主家也会没有余粮的。
许燕一听,立刻皱了眉,“晚晚,你这是和嫂子见外?”
林听晚立刻挽住嫂子的胳膊讨好的说,“没有,嫂子我就是没和你见外才给生活费呢。”
她自认为自己忽悠人的功夫还是有一套的,不过嫂子愣是没被忽悠过去,反正就是一句话,给生活费就是不认她这个嫂子,不去吃也是不认她这个嫂子。
在这事儿上许燕格外强势,简直不给林听晚说话的机会,最后她只能认怂,嫂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不过顾律怀倒是给林听晚解决了这个问题,他直接就把自己一部分的津贴转到了林知学的名头上,这让许燕不收都不行。
林听晚听了丈夫的话悄悄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你什么时候转的?”
“去车站接你的之后就去填了申请。”
林听晚:“……那么早?”
不对,他怎么知道她就会和她结婚?
顾律怀挑了挑眉,“也不早。”
还不早?林听晚忍不住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万一咱们相亲没成呢?那你可亏了。”
顾律怀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脸颊,“不亏。”给她的怎么都不亏。
林听晚看着男人自信大气的样子,忍不住撅撅嘴说,“你现在肯定不亏了,娶了我这么个漂亮可爱的妻子。”
顾律怀侧头看着洋洋得意的妻子,跟小狐狸似的,背后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咧嘴一笑,笑的肆意又张狂,“晚晚说的对。”能娶到她怎么都不亏的。
林听晚本来是情绪上头一下没管住嘴,王婆卖瓜了,结果男人出奇的配合让她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别开脸不看他。
顾律怀笑的更大声了,男人硬朗的轮廓在笑声中显得温柔,十多年的军营生活早已让他收敛了年少时候的桀骜顽劣,在林听晚跟前都显现了出来。
许燕在厨房外都听到了顾律怀的笑声,走到门口更是看到一个嘟着嘴生气,一个笑意融融的低声哄着。
这一刻她是知道为什么两个都不想结婚的人撞在一起快速的就成了一家人,般配两个字还真不是随便说的。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许燕端着摘好的菜走进厨房,看了一眼林听晚还在搅动的面粉,又往里面加了一把葱花。
顾律怀往灶膛里加了一点煤块说,“开心是能娶到晚晚这么漂亮可爱的妻子。”
他把漂亮可爱几个字咬得很重,说话的时候还故意朝林听晚挑了挑眉。
林听晚面对挑衅的人扔下筷子绕过灶台跑到顾律怀身边伸手重重的拧了一下他的腰。
许燕没懂两个人的暗语,听到顾律怀这么说又忍不住看了两人一眼,心想这人到底有多喜欢晚晚啊,以前在人前哪里会多话,现在夸起晚晚真是张嘴就来。
在她看来只有足够喜欢一个人才会满眼都是她的优点。
而顾律怀刚被拧了也不恼继续夸赞自己媳妇,直到把林听晚听得耳朵都发烫了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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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的时候林知学想到妹妹今天第一天上班,肯定要关心一下她过去的情况,“晚晚,新工作还习惯吗?”
林听晚点点头,“挺习惯的。”
许燕给两个孩子夹了点菜接着问,“团里的人都好相处吧?”
林听晚说,“团里大多的人都去慰问演出了,留在团里的人不多,大家还挺好相处的,我们场务还是川城的呢,说起来就是玉成镇的,就是咱们县城下面的一个镇呢,他还说认识我,大哥你还记得不,他说我们小时候还去他家那边摘过橙子。”
林知学听到妹妹的话点点头,“当然记得,你二姐还摔沟里了,还把刚穿上的新衣服刮了一个洞,害怕被妈打,回家我还帮她补衣服。”
当时的林知学年纪最大,看着二妹哭兮兮的样子,第一次抄着针线给妹妹补衣服,结果他也笨手笨脚的,剪线的时候又把衣服剪了一个洞,晚上就被母亲发现了。
结果就是母亲拿着鸡毛掸子追了他一栋楼。
林听晚一边吃饭一边听大哥讲小时候的趣事,她是独自一个人长大的,那个时候爷爷奶奶管教又比较严格,而她自己也要练舞,所以出去玩的时候很少,那种跟一群孩子爬树掏鸟窝的日子就更不曾有,听得可感兴趣了。
许燕和顾律怀不曾参与兄妹俩的童年,也没插话,安静的听着,时不时听见好笑的跟着笑一声。
果果和豆豆就对爸爸和姑姑小时候可感兴趣了,他们俩从出生就在这边,很少回隆安那边,总感觉爷爷奶奶家比这边好,嚷着闹着要去隆安。
最后还是林听晚说等开了春带她们去山上捡蘑菇才算是给哄住了。
林知学想到妹妹说了团里的场务,顺口问了一句,“那个场务是不是叫李彬。”
“对。”
“你不认识他了?”林知学问。
咦?林听晚过了一下脑子,记忆里好像没这么人啊。
林知学看她一脸懵的样子,又道,“你可能没见过他,但是他妈妈你见过吧,就是五姨妈程瑶。”
“五姨妈的儿子?”说到程瑶林听晚还是认识的,在隆安的时候她还总给家里送东西来。
虽然叫姨妈,可是听母亲说两家人的关系已经远到不能再远了,不是亲姨妈,但是因为和母亲一个姓,她人又特别好,两家人自然关系就处近了。
李彬本来在另一个师部,因为执行任务受伤,本来要退役回去的,是林知学帮忙让他留在了文工团做场务。
林听晚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原因,“难怪他长得还挺好看的。”原来和五姨长得很像,她就说看起来莫名的有点熟悉。
林知学也说,“李彬人不错的,以后在团里有什么事也可以找他。”
“好的,大哥。”
林听晚和顾律怀在哥哥嫂子家吃过晚饭帮着把厨房收拾了也就先回家了,还没走到院子门口就听到房子旁边闹哄哄的。
等走进才发现红英嫂子家旁边站了好些人,林听晚忍不住垫着脚看了一眼,“怎么了,怎么那么多人?”
顾律怀也看了一眼,还看到卫城在那边来来回回的说着什么,低声道,“过去看看吧。”
林听晚正有此意,赶紧跑了过去。
“红英嫂子。”
段红英扶着肚子回头看到林听晚,眼角挂上笑意问,“晚晚,律怀你们回来了?”
“嫂子,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在外面?”
段红英朝着更里面一点的人群努努嘴道,“孔家吵架呢,我听到摔桌子丢碗的就出来看看。”
林听晚才刚来,对家属院的情况都还不太熟悉,对不怎么来往的邻居就更不熟了,不过听到人群中还有女人的哭声,忍不住问了一句,“不能是家暴吧?”
段红英摇摇头,“不是,因为结婚的事儿吵架呢。”
“啊?”结婚有什么好吵的。
段红英想着林听晚才刚来肯定是不知道这些事儿的,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了,她也站累了打算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同林听晚说隔壁两家邻居的事情。
这孔老太儿子来这边也五六年了,这些年回家的次数少,在这边也没找到个合适的对象,孔老太就着急了,在村里给儿子相看了一个女孩子,然后前不久就把人给带过来了。
林听晚知道这个年代这样结婚的不在少数,“孔营长不同意?”
段红英摇摇头,“也没有不同意,两个人就这么相处着,这不就说准备结婚了,结果那姑娘家不干了。”
“为什么?”
“能为什么,为了钱呗,姑娘家爹妈都来了。”
“怎么回事啊?”
“那姑娘家还有两个弟弟,她父母的意思是两个弟弟也都快到结婚的年纪了,家里条件不好就把主意打到了孔营长身上,说是娶他家姑娘可以,必须要五百的彩礼,还有要安排一个弟弟的工作,最好是留在部队当兵。
孔老太当初带着姑娘来的时候也算和姑娘家说清楚了,彩礼也都商量好了,这不是那家父母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孔营长在部队当大官,觉得一百块的彩礼亏了,结果过来又发现部队条件虽然艰苦,但是个个月还还有津贴,连衣服都要发,觉得比在乡下种地拿工分强太多了。
这不就开始狮子大开口,若是孔营长不同意就要把女儿带走,刚才哭的就是那个姑娘呢。
段红英说着叹口气,“真是造孽,后天都要办婚礼了,才闹这么一出。”
林听晚听着这家人的神奇操作,简直惊呆了,先不说五百在这个时代有多少人能拿得出来,再说部队是说能进去就能进去的吗?
而且他家女儿已经在谈论结婚的事情了,就这么带回去了不是让她女儿被人戳脊梁骨吗?
还有这个年代村里说闲话的可不少,确定这样回去她女儿能忍受的住流言蜚语?
见过吸血鬼父母,还没见过这么吸的,简直了。
“那姑娘怎么说呢?”
段红英说,“那姑娘能说什么?她肯定不愿意回去,这样回去流言蜚语之下一个小姑娘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呢。”
“而且孔营长也担心姑娘寻短见,极力把人留住,也在积极交涉,希望女方家能把同意女儿嫁给他,他倒是说五百块能想办法,但是关于姑娘家弟弟要进部队的事儿就不行,部队也有部队的规定。”
林听晚说:“这个孔营长倒还是个重情义的,要放到有些人身上指不定就让姑娘的父母把人领走了。”
段红英也认同的点头,“是啊,说起来孔营长真是仁至义尽了,那姑娘来了也是以礼相待,半点没做出格的事情,那个姑娘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谁说不是呢?
陪着段红英走到门口,林听晚又同她说了两句话才告别回家。
回去的路上还在和顾律怀说,“你说怎么有这样的父母?难道女儿就不是她们的孩子吗?”
不怪林听晚生气,听到这样的情况不免会想到自己小时候,有一次母亲来看她,本来开开心心的,结果她就问了一句‘妈妈,你为什么要和爸爸离婚。’那个时候身边的同学都有爸爸妈妈,只有她没有,她单纯的觉得如果爸爸妈妈不离婚,她也是有人爱的孩子。
结果母亲的一句话让她从那以后对亲情再也不渴望了。
“谁让你是个女儿,你要是个儿子,你爸才不会和我离婚。”
顾律怀进屋先开了灯,把门关上,才转身捧着妻子的脸低声温柔的问道,“说别人家的事情怎么自己还小脸皱巴巴的了?”
没等林听晚说话,他又继续道,“有的人是不配为人父母的,别生气了。”
林听晚其实也没生气,就是无法理解怎么有这样的父母。
“顾律怀,以后你会对孩子们偏心吗?”或者说会不会重男轻女?
顾律怀听见她的问题想也没想说,“不会,就算要偏心,我也只偏心你。”
不得不说林听晚还是俗气了,被丈夫的甜言蜜语给哄住了,但是嘴巴依旧不饶人的说,“你就喜欢说好听的话哄我。”
顾律怀伸手把人拉进自己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说,“没有哄你,其实我也没想过我们要生很多孩子。”
“为什么?”这倒是让林听晚惊讶了,这个年代好多人都要生好几个,有他这种想法的倒是极少数了。
“儿多母苦。”他舍不得她太辛苦了,就算是孩子他一个人教养,可怀孕的那十个月总是辛苦的。
那是他无法替她承受的苦,所以没有必要生那么多的孩子。
林听晚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了,忽然觉得上天对她也是很好了,以前的孤单大概就是为了把顾律怀送到她身边吧。
她也有过想被人哄的童年,但是她自己把自己哄住了,还以为错过了童年,但是顾律怀却出现了。
她好像变得幼稚又矫情了,喜欢被他哄着,心底涌起的全是丝丝的甜味。
“顾律怀,你真好。”她捧着他的脸不吝啬的赞美,又垫着脚亲了亲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