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几天林家父母都要过来了, 顾律怀的母亲曹湘君也要来陪着孩子们过年,所以年货肯定要比以往准备多一些才行。
不仅是鸡还有鸡蛋, 一些这边特有的干货, 许燕都准备不少。
林听晚特别喜欢这边的干货,听说是秋天的时候去山上捡来的各种蘑菇, 然后晾晒干之后存着过冬天的。
她过来的时候家属院有些嫂子给她送了一些,她吃着觉得很香, 许燕见她喜欢所以又在老乡家问了哪些家有多的,打算多买点回去, 到时候爸妈回去再给他们带一点。
还别说这时候条件不好,只要有人肯出钱买,愿意卖的还不少, 等回去的时候几人手里都提满了东西。
林听晚付钱的时候老乡十分热情, 听说她是刚来的军属又多给了一些道, “大妹子,等来年秋天可以去山上捡蘑菇,就后山那一片遍地都是,往后就不用花钱再买了。”
关于这边山上蘑菇多这事儿林听晚是知道的, 不过听到遍地都是还是忍不住双眼放光,同老乡道谢之后决定秋天自己去摘。
回到家属院好些人看到许燕几人提了不少东西羡慕的问,“燕子, 你准备的年货也太丰富了吧?”
不仅在老乡家买东西, 还去市里商店买了不少,这一趟趟的往家都不知道送了多少趟了。
许燕道, “今年家里父母要来探亲。”家里人多准备得自然也多了。
听了这话大家又道,“那你们今年可热闹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老林的父母都还没来过呢。”
说起父母探亲驻地多少离家十多二十年的都没回过家,家里也没人来过,交通不方便是一回事,远一点的车费就要十多二十块,来回一趟都不划算了。
所以更多的是逢年过节给家里汇一笔钱,平时电话都少打,写信的更多。
所以听到林家父母要过来,也真心实意的替他们开心。
当然说到林家父母要来,又提到了林家的小弟和小妹过来这事儿,有好事者就悄悄算了一笔账,这四五个人一来一回得上百了吧。
羡慕别人一家团聚的同时又觉得这钱太多了。
“听说林团长家父母都是工人,林团长自己又努力,肯定也不差这点钱的。”林知学在这边十来年了,许燕又是医院的医生,他们两口子不管是为人还是工作能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在这事儿上倒是没啥说的。
但是家属院人多,也不是个个都清醒,这不就有一个人站出来胡言乱语显示自己是个大聪明。
“要我说还是林团长妹子嫁得好,嫁到顾家。”
在哪里都有所谓的圈子,就算顾律怀已经很低调了,来了十来年才知道他父亲是北京城里的老首长,但是一旦被人知道了,肯定就会让人高看一眼。
自然也有人会觉得是林听晚高攀了顾家。
不过清醒的人也多,“这话就不对,说起来林团长功绩并不比顾团长差,而且据我所知林团长的妹妹也很优秀。”
“优秀啥啊?不就在台上跳跳舞,这谁不会?”
这话就狂妄了,众人都不想说话了,说实话驻地文工团选拔条件并不简单,要那么轻松家属院人还少,怎么不见随便哪家妹子女儿进去?
说话的人见大家眼神不屑,又自顾自的找补几句,不过也没人搭理,最后只得悻悻的说,“我说的可是实话,就算在文工团又能挣几个钱,女人啊还是应当在家相夫教子,你们看看林团长妹子同顾团长结婚也有两三个月了吧,那肚子啊一点动静没有,你们等着看吧,等顾团长的母亲来了肯定没有她好日子过。”在她看来娶回家的媳妇儿都这么久了还没能怀上,指不定就是怀不上了。
都不能生孩子娶来做什么?
大家都是女人,虽然有的已经做了婆婆,可思想觉悟还是没问题的,听到这话顿时脸色都不好了,其中肖翠英年轻的时候就受过婆婆磋磨,后来丈夫争气在部队升职了才带着她来随军,自从来了这些年日子也更舒心了,听见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张红梅,你这话真可笑,连伟人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了,你还在这说女人只能回家生孩子,我给你说你这就是思想觉悟有问题,再胡言乱语看我不把你关进牛棚你这封建的思想该好好改造改造了。”
肖翠英也是妇联的干部,这话说的可是有理有据,张红梅本就没什么文化,又封建的厉害,听到这话肯定是被吓一跳,不过随即又梗着脖子叫嚣,“你凭啥关我,我家三代都是贫农,那可是……”
“别可是了,就你刚才这封建糟粕的话不关你十次也能有八次。”旁边有人帮腔,都是女人谁见得惯你迫害女性啊。
张红梅瞧着大家不善的眼神知道自己是惹不起一群人,只得灰溜溜的离开,不过等走远了忍不住“呸”了一声,“有什么了不起,吓唬谁呢。”
林听晚她们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两个煮夫已经在做饭了,一个忙着炒菜,一个忙着添火,看起来做得非常不错,对于两个人的厨艺林听晚是放心的,毕竟在部队待久了,用顾律怀的话说就是除了没有那个本事生孩子,别的都可以。
不过作为一个体贴可爱的妻子,林听晚夸人也是有一套的,进门就忍不住吸鼻子,“做了什么啊,好香啊。”
顾律怀看着搞怪的妻子,明明是个很幼稚的动作,因为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就变得十分可爱了,起身走到她旁边捏了捏她冰凉的手说,“做了你爱吃的辣子鸡,快去用热水洗个手,休息会儿准备吃饭了。”
“哇,是你做的吗?难怪这么香?顾律怀你也太厉害了吧。”
还在灶台上翻炒着菜的林知学白了两人一眼,特别是自家妹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合着自己这个哥哥炒了好几个菜根本没入她的眼呗。
“行啦,什么时候炒个菜就厉害了?没看到别的菜都是你亲哥炒的吗?”林知学故意把亲哥两个字咬得很重,不满的样子属于过于招摇了。
林听晚故作惊讶的“哇”了一声,随即朝着门外大喊了一声,“嫂子,你快进来一下。”
许燕还以为有什么事情赶紧客厅进来问,“怎么了?”
林听晚笑嘻嘻的道,“你看我哥炒了一大桌子的菜呢,他在等你的夸奖。”
林知学听完,眼睛一瞪,他什么时候求表扬了?还有这个妹妹不能要了,眼里完全没自己这个大哥了。
许燕则是瞪了一眼林知学之后又敷衍的夸了两句,惹得顾律怀笑的不行,顺道还朝大舅哥挑衅的看了一眼,毕竟前不久有人才炫耀过几十年的感情肯定比他这短短几个月的感情来的深。
没想到啊风水轮流转!!
林知学被妹妹气的不轻,索性扬了扬手里的铲子把两人赶走,“去去去,赶紧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林听晚本想说话顾律怀则说,“晚晚,先出去呆会儿,现在油烟大别把脸熏着了。”说着就把妻子推了出去。
自己则留下来和林知学继续做饭.
林知学看了一眼忍不住摇了摇头,还以为妹妹嫁给顾律怀日子也就图个安稳,他又是个有责任心的好男人,不求别的,至少不会过糟心日子,倒是没想到会这么宠着妹妹,宠得甚至让林知学都有些看不懂了,自己和顾律怀认识也有十多年了吧,愣是没看出来他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以前的顾律怀谁见了不说一句难相处,这也是两人认识这么多年林知学都没想着把自家妹子介绍给他,实在是这人太不解风情了。
他真是万万没想到某人结婚后是这副样子,不过林知学也是十分开心,毕竟宠的是自己妹妹。
当然心里开心,也拦不住嘴上的吐槽。
顾律怀丝毫不在意大舅哥的吐槽,甚至还怼两句林知学,气的林知学想抓狂,好半响才说了一句,“难怪上次老首长说师部参谋的职位适合你。”
在驻地的都知道做参谋的十有八九都是心眼儿多一点的人,林知学以前还不觉得,现在觉得顾律怀可太适合。
两人斗嘴也不忘干活,林听晚才出去没一会儿就听大哥叫吃饭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饭桌上就更热闹了,又因为林家父母和顾家母亲都要来,大家坐在一起自然就要讨论父母来了怎么安排住宿的问题,还有就是到时候谁去接。
顾律怀看了一下时间锁,“我妈和爸妈是同一天到的,不过她那趟车要造一个小时后,到时候我去接就可以了。”
林知学今年反而要忙一些也就没和顾律怀客气了,倒是林听晚扯了扯丈夫的衣袖小声道,“辛苦你啦。”正巧那几天她在开始演出了,基本属于没空的阶段。
顾律怀看着妻子笑道,“跟我客气做什么?我是你丈夫。”你的父母自然就是我的父母。
许燕给孩子夹了菜,正要替丈夫夹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拍了一下自己道,“对了,今年过年维钧也要过来。”
林知学转头看着妻子问,“维钧要来?”
许燕说,“是啊,也不知道今年怎么想过来了。”要知道自家这个弟弟因为工作原因,基本很少在单位以外的地方过年的,想不到今年自己这儿还成香饽饽了。
第54章
今年要来驻地过年的人多, 那两边的房子都要用起来,也幸亏林知学以前这栋房子多了两间屋子,本来只是多余的堆放杂物的, 后来林知学自己把房子改了一下,又花钱重新翻修了一下, 就相当于多了两间卧室。
林听晚她们的房子偏小一些, 就两居室的,所以打算林家父母跟着林听晚她们住, 顾律怀的母亲曹湘君还有林家姐弟,许维钧都住在林知学他们这边。
分配好住处, 两边的屋子都要收拾一下,正好林听云和林知文在, 趁着休息一天也就收拾得差不多了。
段红英出了月子,但因为孩子还小也鲜少出门,在家也是闷得不行, 看到林听晚家里进进出出的收拾屋子抱着孩子就过来凑热闹了。
林听晚看到段红英过来笑着逗了一下她怀里的孩子, 段红英看着林听晚布置的房间夸了一句, “晚晚妹子你这墙上挂的画还挺好看的呢。”
“这是我随便画的。”林听晚分到这个房子之后屋里除了基本的家具,别的什么都没有,她感觉屋里空荡荡的总感觉少了点意思,正好自己会一点油画, 就画了几幅挂在家里。
顾律怀写字挺好看的,她又让他写了几副字,稍微收拾一下还挺有模有样的。
段红英听到这些画都是林听晚画的, 围着画来来回回的看了好几次又笑道, “晚晚妹子,你可真厉害啊, 这画得真好看。”
虽然她不懂画,可感觉非常好看,奈何没多少文化也想不出更好的词语来夸赞,但是就是觉得漂亮,每一幅画都栩栩如生的。
林听晚道,“就是画着玩的。”她这水平还说不上多好,只是有点模样而已。
段红英听着她谦虚的话,也没再多说,倒是和林听晚讨论起了驻地外面的院子里也有个国画大师,六六年的时候差不多是第一批被下放的。
说起那个国画大师,段红英也是忍不住唏嘘,悄声对林听晚道,“我听说他在解放前还是海城的大少爷,在国外留学回来又投身战场上,局势安定之后因为依旧醉心于绘画就留在了北京城,家里的产业基本都是他哥哥在打理,不过五几年不是有公私合营吗?他家为了国家建设把家里的厂子都上交,结果六几年查到他家还有不少门面,就因为这事儿基本所有财产充公,他也被连累下放了。”
“下放之后成天都有干不完的活,晚上还要开批评大会,每一次上去做报告都是他,台下好多是什么也不懂的人,但是就对他的过往进行抨击打压,甚至说他的绘画……也就是咱们老首长来了之后,才把这些取消了。”
段红英是不知道对于一个国画大师看着自己的画作和工具当众毁坏的心情,但是听他家老卫说那东西之于他们都算是自己的孩子。
她也不明白,也就是喜欢画点画怎么就变得十恶不赦了,他也没做那些资本家的恶事啊。
不明白的事情多了,林听晚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感慨一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红英嫂子,那他现在还画画吗?”
段红英说,“画呢,你家应该就有一副吧,他送给顾团长的,我听老卫说好像他还自杀过一次,是你家顾团长把人救回来,然后又不知道说了什么,后来也没想过自杀了,人还开朗了不少,你家顾团长回北京又帮他弄来了一套画画的工具,他拿到之后就给你家顾团长画了一副。”
她说着嘿嘿笑了两声继续道,“也就你家顾团长有文化能欣赏,要给我也就觉得好看。”段红英记得她家老卫说过,当时顾律怀拿着画回来还仔细收藏了起来,结婚后应该从宿舍带过来了。
林听晚闻言赶紧跑进屋从衣柜里找出那副画,结婚的时候顾律怀就给过她,说是一个长辈随意画的,她当时觉得长辈画的也就没挂出来,甚至也没拿出来看一眼。
今天猛然的拿出来看到画上的内容的时候讶异的睁大了眼睛,因为这幅画以前也在她家,不过也不算是她的家,是她父亲拍回来了,当时那幅画在佳士得拍出了八千多万的高价,是近代国画少有的价格。
林听晚并不关心,只是父亲觉得得到了宝贝,非要把她叫过去吃饭,然后就把这幅画给林听晚看了,那时候她在舞蹈上已经有一席之地,也可能是长大后的她并不和父亲有多亲,父亲知道她也喜欢这些,就想把这幅画送来讨女儿的开心。
哪知道后妈却不开心了,父亲最后还是没能把这幅画给她,倒是在北京给她买了一套房,正好她那会儿也即将胜任舞团首席,结果房子才刚拿到钥匙她也刚当上首席就来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