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莱恩相信这是实话，他不再和蔚西争论这个话题。
……
今天晚上的聚餐结束之后，一部分人被安排守夜，一部分人则到了临时搭建的营帐里去休息。
蔚西这群学生初到这里，晚上没有安排什么任务，今天晚上他们可以睡个踏实的觉，但是从明天开始，也要尽快地适应边境的生活。
入夜，在不少人睡得正沉的时候，一声凄厉的尖叫把众人从睡梦中唤醒了。
第160章 理智
蔚西听到动静后披上衣服走出了营帐, 在不远处树上休息的奥莱恩看到蔚西走了出来，闪身到了她的身边。
蔚西虽然看不到奥莱恩，但是能感觉得到，她问奥莱恩：“你知道发生什么了吗？”
骚乱从南边传来, 距离他们休息的位置有些远。
奥莱恩道：“不清楚, 但我闻到了血的味道, 不过这个血量，大概是没有救了。”
蔚西：“你这也算是经验之谈了。”
蔚西随着人流往南边走，还没走出营地划给科洛莫斯特学校的区域，就被人拦了下来，拦住他们的不是别人，正是艾戈伯特。
“现在都回到自己住处, 谁也不许出来，否则我会给他（她）扣上五十分！”
昏暗的光线下, 艾戈伯特的目光依旧极有压迫力，扫过所有学生后, 他转过了身, 深蓝色的魔法袍在空中荡起了一道涟漪, 随后他直接冲天而起，向着远处飞去。
在艾戈伯特离开后，被勒令留在营地的学生们开始了小声的议论。
“你们发现了吗？艾戈伯特的心情好像非常糟糕。”
“他刚才整张脸都是黑的！”
“我更好奇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惜距离太远了，就是想打听也没有办法, 而且因为是边境的原因，这里会有信号干扰，甚至无法从网上打听到消息。
……
而在大家关注、好奇的地方, 聚集了不少的魔法师，更有魔法庭的执法人员封锁住了所有的方位, 确保凶手不会逃走，在这里造成更大的伤亡。
一个女人正痛哭着望着地上的某个人，不过她的身侧站着两个执法队员，身前也有其他的魔法师阻拦。
血腥味充斥着在整个营帐内，营帐内印有精美图案的地毯也被鲜血侵染成了深红色，倒在地上的棕发男生大睁着眼睛，脸上的惊恐和不敢置信永远被时间定格下来。
在棕发男生的尸体旁边，莫里斯正急促地喘息着，他的身躯比晚上的时候更结实了，肌肉块块隆起，眼中属于人性的部分正在一点点的丧失，他漆黑的眼睛正盯着棕发男生的手臂，那里有一处缺口，能清晰地看到齿痕。
那是他咬下来的一块肉，鲜嫩甜美的口感和滋味让他现在也难忘。
或许，他应该早早地释放本能。
“为什么？”直到现在，班杰明也无法相信莫里斯会失控，在来这里之前，魔法庭给他和莫里斯都进行过测试，莫里斯属于人性的部分完整，不会给边境线上的同伴们带来威胁。
“为什么……”莫里斯轻笑出声，他目光从眼前的尸体上移开，看向了将他包围住的那些人，有人厌恶、有人恐惧、有人冷漠，那些目光根本就不是在看着一个同类的眼神！
最终莫里斯看向在场唯一一个望着自己，充满痛惜和不解的同类：“班杰明，我们这样的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班杰明不知道眼前这个孩子怎么会有了这种悲观的想法。
莫里斯呵呵笑道：“或许是你的天真才让你坚持这么久，但班杰明，我不可以，我们都不行，这太累了，我不能没有尊严地活着。”
“我们给予了你足够的尊重，否则你不会出现在这里。”一个执法人员看不下去，忍不住插声道。
诺布瑞恩，这么危险的生物，魔法庭放他们随意走动，甚至抵抗了不知道多少的压力。
莫里斯眸光冰冷地望着那个说话的执法队员：“尊重？你们口中的尊重是我们要像是那种小宠物一样定期地去魔法庭喝抑制欲·望的魔药？还是每去一个地方都要和你们报备？或者是忽略你们一双双藏在暗中监视我们的眼睛？我没得到任何的尊重，我不能正常的交朋友、谈恋爱、甚至也失去了我唯一的亲情。”
他明明是勇敢地救了自己的朋友，但是换来的是父母把他赶出了家门，家族里不能出现一个诺布瑞恩，一个给他们带来耻辱、威胁他们生命的怪物！
他的好朋友因为愧疚和同情接纳了他，他当时开心又充满了感激，虽然失去了亲情，但是他纯粹的友谊还存在。
可是莫里斯很快又意识到，当自己的身份改变的时候，这份他无比珍惜的友谊也在不知不觉间改变了。
莫里斯听到最多的一句是：
——莫里斯，你要听话，你和我们不一样，你不能吃肉。
他被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和正常人不一样。
因为儿子死亡而痛哭的女人转过头，哭得红肿的眼睛死死盯着莫里斯，沙哑吼道：“是你亲手杀死了你们的友谊！”
“不，夫人，我只是想让我们的友谊加深，好朋友不是应该一起享受快乐，承担痛苦吗？我是诺布瑞恩，当里奇和我一样，我们的友谊才会更好，很可惜，这一切都被您破坏了，您看到我咬了他，第一时间出手将他杀死了。”
莫里斯的话一下子折断了女人最后的神经，她崩溃地吼了一声，在一片惊呼声中，抬起的魔杖对准了莫里斯。
莫里斯早早地闭上了眼睛，然后他等待的安宁并没有来临，亚伦夫人的攻击被赶来的艾戈伯特挡下了：“我觉得这件事需要交由魔法庭来审判。”
亚伦夫人冷冷望过来：“艾戈伯特，你还对这些怪物抱有什么希望吗？即使他们通过了测试，他们也没有了人性！”
艾戈伯特皱眉：“亚伦夫人，我觉得您并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因为您甚至不愿意给您的孩子留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这话再次刺激到了亚伦夫人，她歇斯底里甚至打算对艾戈伯特发起攻击，但最后还是艾戈伯特更快一步，直接一个魔咒把亚伦夫人放倒了，然后对周围的执法队员说：“亚伦夫人似乎并不适合待在这里，她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
“谢谢您的帮忙，这也是我们的打算。”执法队的领队说道。
有人把亚伦夫人抬走了，有人用魔咒束缚住了莫里斯，然后在他身上套上了专门对付诺布瑞恩的器具。
班杰明呆呆地看着这一些，高大的身躯似乎都有些佝偻了。
艾戈伯特走过去，他并不擅长安慰人，只是无声地站在好友的身边。
“我并不知道莫里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他对着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恨意，艾戈伯特，他没有丧失了人性与理智，他是自己放逐自己，他放弃了自己……”班杰明大受打击：“我以为他只是心情有些糟糕，想着听取奥萝拉的意见，带他离开这里，去看一些更美的风景，但一切都太晚了。”
艾戈伯特挑眉：“她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种话？”
“在晚上我们聚餐的时候，她说莫里斯不适合待在这里，我应该更早一些听她的话。”班杰明充满了自责。
艾戈伯特不想看自己的好友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难得劝慰道：“你已经做得够多了，这对莫里斯来说是一种解脱，他只是选择了大多数诺布瑞恩选择的那条道路。”
“有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班杰明喃喃说道。
艾戈伯特按住了班杰明的肩膀：“别放弃，我对诺布瑞恩的研究已经有了初步的成效。”
班杰明只是无力笑了笑，他知道这是老友在安慰自己。
“很抱歉，班杰明，我们还需要对你做一些检查。”执法队的医者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些便携的医疗设备。
莫里斯的事情，让他们不得不对诺布瑞恩更多了一些警惕。
班杰明很理解，配合执法队的检查。
一切快结束的时候，天色已经是灰蒙蒙的，崭新的黎明即将要到来。
艾戈伯特邀请班杰明去自己的营帐，现在他不能放任班杰明一个人度过这种难熬的时光。
班杰明理解好友的心情，并没有推辞。
两人走向了属于科洛莫斯特学校所在的营地，散落的星光为他们映清了前方的路。
艾戈伯特张口，正想打破这沉凝的气氛，手腕却忽然被身边的人抓住了。
艾戈伯特吃惊，抬起眼，正对上班杰明暗沉沉的眸光。
第161章 你行你上
时隔许多年, 艾戈伯特终于再次感受到了自己对于深渊物种的恐惧。
他看到了班杰明的眼眸一点点被墨色吞没，这个可恶的来自诺布瑞恩的基因正在他面前侵占班杰明的人性部分，但他却毫无办法，甚至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班杰明, 绝对不会去吃人肉, 他为什么失控了？！
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 艾戈伯特甚至感觉到那股力道在挤压着自己的骨头。
班杰明张开了嘴，他的牙齿已经变得尖利，口中有了些腥臭的味道，他艰难地道：“艾戈伯特，杀……杀了我……”
班杰明竭力维持着理智，不想让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让更多的人看到, 结束生命是最好的选择。
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艾戈伯特甩了出去。
艾戈伯特落到几米开外，后退数步才勉强站稳, 紧接着立刻甩出一道控制魔法，很多年前, 班杰明就用玩笑的语气说过, 让艾戈伯特研究出一种专门对付自己的魔咒。
艾戈伯特甚至希望自己的这道魔咒永远不会用到, 但事实并不会像他想象的这么美好。
以火焰凝结的绳索将班杰明牢牢地捆缚住，诺布瑞恩对火焰的惧怕本能让他不断地挣扎，然而这道魔咒已经针对他研究了很多年，班杰明没有挣脱出魔咒的束缚, 绳索越来越紧，上面带来的灼烧感让他忍不住大叫。
腥臭的涎液从班杰明的口中流出，他如野兽一般的目光盯着艾戈伯特。
艾戈伯特神色冷凝, 用魔杖对准班杰明，发出一道红色的魔法光束。
班杰明倒了下去。
……
夜里发生那场混乱之后, 蔚西睡得不太安稳，索性缩在营帐里看起了从文森特那里拿来的笔记。
世界上总有天赋者，文森特就是其中之一，他笔记里的内容总是一针见血，很多关于魔法的思考直指核心。
笔记后，还有一些文森特对于魔咒的发散想象，这让蔚西很感兴趣，不知不觉就看入迷了，直到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传来，蔚西才把自己的注意力从笔记上移开，她这次发现帐篷外的天已经亮了，蔚西听到有人叫“艾戈伯特”。
她收起笔记，起身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希拉瑞等一批已经毕业的几个学生围住了艾戈伯特，看样子是在打听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蔚西发现艾戈伯特的脸色比昨天晚上更难看，眼中甚至布满了血丝，再配上脸上狰狞的伤疤，胆小的学生根本不敢近身。
艾戈伯特只觉得额角阵阵抽痛，他紧皱着眉头说道：“营地里一个诺布瑞恩咬了人，虽然他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但是为了你们的生命安全，不要去那边看热闹。“
执法队要把莫里斯带走，还需要确保一路的安全，这需要一部分审批流程，彻底办完也要今天晚上。艾戈伯特提醒自己的学生，是他不能保证这些学生会不会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作为一名有着多年教学经验的老师，他依旧搞不懂某些学生的奇怪思路。
拿学分进行了威胁之后，艾戈伯特走出了学生们的包围，无意间瞥见了站在十几米开外的蔚西。
他想了想，朝蔚西招手。
“我要来做一个实验，你来当我的助手。”在蔚西走过来后，艾戈伯特说道。
蔚西：“待会希拉瑞还要对我们进行遇到深渊物种的紧急情况训练练习。”
艾戈伯特：“我会和希拉瑞说明你的情况。”
不过艾戈伯特还是善良地留给了蔚西吃早餐的时间，这里的早餐也并没有什么，只是两块饱腹感很强的干面包，吃到嘴里没有一点味道，干巴巴地扎嗓子。
蔚西从005那里兑换了一瓶辣椒酱，抹上去之后味道好多了。
简单地吃完了早餐，蔚西去了艾戈伯特的帐篷。
老师的帐篷布置和学生不同，或许是因为艾戈伯特教授的是关于深渊物种的课程，他的帐篷在教师群中也是豪华的，内里设置了精妙的空间扩展魔法，蔚西之前常见的实验器材都在帐篷里见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