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以后有我
他的目光干净澄澈,眼里只映着她一人。
王箐此刻心里有些迷茫。
七岁那年看到母亲惨死,她的世界几乎崩塌了,小小的她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她永远的失去了母亲,可那个凶手依旧活在阳光下,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凭什么呢?
她恨,她想报仇。
一年又一年,报仇几乎成了她心头的执念。
可如今这仇报了,她以后又当如何呢?
张泽林似乎能看穿她的想法,将手覆在她的手上:“以后有我。”
以后有我,就四个字,一下击中了曲蕾的心脏。
多年来毫无波澜的心脏此刻剧烈的跳动起来。
对啊,以后有他。
她不是自己一个人。
从今以后,就为自己而活。
王箐心里默念着,母亲,您看到了吗?阿箐生活的很好,您的仇报了。
张泽林看王箐的眼神,柔情到几乎可以拉丝。
王箐反握住他的手,一双水眸里满是温柔笑意。
张泽林有些受宠若惊的抬起了头,手底下是她温热软嫩的手。
他忽然很想掐自己一下。
安筠和林瑾逸相视一笑。
“阿逸哥哥,你说,世界上有因果报应吗?”安筠一双杏眼圆圆的,看着林瑾逸。
林瑾逸看着安筠,觉得她似乎是想起了安将军的事。
“没有黑暗可以一直藏在阳光下,那些坏人,自然有人收拾他们。” 他抬手在她的发上揉了一把。
安筠冲他点点头。
那青衫男子和白衣男子并不知晓,坐在他们身旁的就是王家四小姐,他们口中的曲蕾害死的那个可怜人的女儿。
“你说这王家四小姐当了尼姑?”那白衣男子似乎有些不信。
那青衫男子抿了一口茶,悠悠开口:“是喽,不过是带发修行,如果我是她,我这辈子都不想进王家。”
“说的也是,这王小姐也是个可怜人。”
那白衣男子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个俏生生的声音:“阿箐姐姐是世间最好的女子。”
他抬头看去,是一个小脸粉白的女孩,眼睛瞪得圆圆的,粉嫩的唇微微撅起,似乎是对他说的话有些不满。
那白衣男子笑了两声:“小妹妹,你认识这王家四小姐?”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有三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有些压迫。
小妹妹?小?还妹妹?
林瑾逸的眼神要把他烧一个洞。
“谁是你小妹妹,那分明是我和阿逸的妹妹。”谢以安有些不满。
那白衣男子有些尴尬的喝了口茶水。
王箐手里还握着那杯茶:“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可怜的王家四小姐。”
那白衣男子喝茶的手顿住了,一时之间有些尴尬,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抱歉,我不是有意而评价的。”
最尴尬的莫过于你在说一个事,正主就在你身后听着,而你还在口无遮拦的评价着。
“阿箐以后有我,我定会让她幸福。”张泽林看着他,语气坚定。
猝不及防一把狗粮胡乱的拍在脸上。
那白衣男子冲两人鞠了一躬:“我祝二位和和睦睦,圆圆满满,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越说越离谱,王箐的脸白了又红。
张泽林听到那句百年好合,好心情的笑了:“多谢。”
如果不是青衣男子拉住了他,那白衣男子嘴里还能跑出更多惊世骇俗的话来。
“想请问一下二位,这山下可有什么出名的吃食?”张泽林看这白衣男子顺眼了不少。
那青衣男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差点想给那白衣男子的嘴捂上:“几位小姐和公子可以去那登仙楼,里面有各色菜肴,是当地最大的酒楼。”
“那就多谢这位兄台了。”
“不敢当不敢当。”
“那我们去这登仙楼如何?”张泽林问道。
谢以安咧着嘴笑了:“只要好吃,去哪都行。”
付了钱,一行人出了门。
登仙楼。
紫红色门匾上是几个烫金的大字,门口放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
刚进门,一位店小二般的男子便迎了出来,笑的十分灿烂:“几位里面请。”
林瑾逸要了个包间,店小二走在前面,带着他们上了楼。
房里的布局清雅,雕花木窗开着,可以看到外面的光景,靠窗的地方放着几株花。
店小二给几人倒了一盏茶,然后拿出菜单:“几位先喝点茶,这是菜单。”
菜单被推到了安筠和王箐面前,林瑾逸笑着开口:“你和王小姐来点。”
安筠捏着那菜单,靠在王箐身上,笑的杏眼弯弯:“阿箐姐姐来选。”
“阿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王箐看着她,眼里满是宠溺。
安筠一把握住她的手:“我想跟阿箐姐姐一起点。”
“好。”王箐有些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
两人点了几个菜,安筠将菜单递了过来。
谢以安直接伸手接了过来,咧着嘴冲林瑾逸和张泽林笑道:“你们不点,那我点了。”
张泽林:“……”
林瑾逸:“……”
“你请吃饭吧。”看着谢以安没停似的一直打勾,林瑾逸开了口。
谢以安停住了笔:“我没钱。”
“你是猪吗,谢以安。”张泽林看着他递过来的菜单,满满的都是勾。
店小二看着那菜单,嘴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真希望这样的大客户天天有。
第27章 狗县令
“菜来喽。”
店小二春风满面的上来了,后面跟着几个端着菜的小厮。
桌子很大,但点的太多,有些放不下。
“谢以安,你不吃完的话,我把你拴在这里。”林瑾逸看着那满满一桌子菜,有些头大。
“吃的丸。”谢以安有些口齿不清的说道。
他咽下嘴里的菜,咧着嘴去拉林瑾逸的胳膊,被他躲开了。
林瑾逸看着他油乎乎的手,有些嫌弃:“吃你的饭吧。”
这登仙楼的甜品做的极好,就连林瑾逸这不爱甜品的人都喝了满满一碗。
清甜可口的冰糖银耳炖雪梨,软糯甜烂的赤豆糖粥。
安筠笑的眼睛弯弯,两条腿开心的晃呀晃呀。
她准备喝第三碗,小心翼翼的看了林瑾逸一眼,林瑾逸不知道在跟谢以安说些什么。
她准备悄悄的再盛一碗。
手刚伸出去,林瑾逸伸手接住了她的碗。
安筠紧张的舔了一下唇,看着那甜汤,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林瑾逸给她盛了满满一碗,放在她面前,然后笑道:“喝了这碗吃些饭,喜欢喝我们明日还来。”
“谢谢阿逸哥哥。”安筠笑的很甜,脸上是可爱的小酒窝。
谢以安有些不满:“怎么就不跟我说想吃明日再来。”
“我把你拴在这里,你想吃多久吃多久。”
“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不会消失,根本就没有过。”
谢以安一脸痛心疾首,像极了被抛弃的怨妇。
然后他又猛吃了一大口肉。
呜呜呜,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张泽林被两人逗的差点一口饭喷出来,不过旁边还有王箐,他忍住没有喷出来。
朋友,欢笑声,这都是王箐以前所没有的。
她喝着软烂的赤豆糊,忽然觉得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也挺好的。
朋友在身边,喜欢的人也在身边。
一直以来她所执念的事也放下了。
吃了许久,四人都停下了筷子,只有谢以安还在孤军奋战。
张泽林真的很想问,你在尚书府里吃不到饭的吗?
谢以安终于吃饱了饭,满足的摸了摸肚子,又喝了一碗汤。
林瑾逸付了钱,店小二笑的格外灿烂:“欢迎几位下次再来。”
他默默的记住了谢以安的脸,这可是个大客户。
刚到楼下。
四个壮汉抬着个华丽的轿子在路中间走着,四周跟了十几个随从。
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从街边跑了出来,跪在轿子前:“求求官老爷为我女儿做主。”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去官府里好多次,无奈县令一直不在,她只能今天堵在这里了。
那穿着官兵服装的男子踢了她一脚:“哪里来的妇人,别在这挡路。”
周围响起了议论声。
“这老妇人是谁呀,不会想讹县令吧。”
“想钱想疯了吧。”
“说的什么话,没听到她说让官老爷为她做主吗?”
“真可怜,那么大的年纪……”
“这县令什么德行你们不知道吗?”
“行了行了,别说了,被县令听到了,割了你的舌头。”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虽然这么说,但那是县令,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那妇人在地上一直磕头,额顶几乎要磕出血:“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官老爷,求求您给我做主吧。”
“把她扔到一边。”轿子里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
“是。”
林瑾逸实在看不下去这场面,拦住了那几个官兵。
安筠和王箐将那妇人扶了起来。
“两位小姐,把我放下吧,我年纪大了,身上也脏。”那老妇看着两人的穿着,定是富家小姐。
“阿婆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扶着您。”王箐扶着她的胳膊。
安筠掏出帕子,轻轻的擦了擦那老妇人脸上的灰。
为首的官兵看着林瑾逸,骂道:“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拦着我们县老爷的轿子。”
林瑾逸嗤笑一声,亮出了自己的腰牌,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轿子里的人听到:“好大的官威。”
那几个官兵看清楚了他的腰牌,“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知是九皇子大驾光临,请九皇子恕罪。”
那县令听到了九皇子三个字,急忙掀开了帘子,挪动着肥胖的身躯从轿子上下来了。
他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汗,双腿有些颤抖,结结巴巴的开口:“卑职参见九皇子。”
这县令名刘民安,起了个好名字,人恰恰相反,平日里最爱欺压民众,百姓是敢怒不敢言,生的是肥头大耳,眼睛似绿豆般大小,一身锦衣华服紧绷在身上。
“我是贱民?。”林瑾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殿下是天之骄子,我是贱民,我是。”
刘民安说着,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腿快抖成了筛糠,想把刚刚那个说话的随从嘴给撕烂,他趴在地上,一句话不敢说。
谢以安摸出了自己的腰牌,在一旁添油加醋:“看来我也有必要回去跟我爹说一下。”
刘民安抬头看清了他的腰牌,尚书之子和九皇子,他今天是真倒霉,撞见了这两尊大佛。
他嚣张跋扈惯了,欺压民众,但是没人敢反驳他,如今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你叫什么名字?”林瑾逸看着他。
“卑职刘民安,是这四水县的县令。”
“我刚刚似乎听你说要把那老婆婆丢出去?”林瑾逸的表情有些严肃。
刘民安咽了咽口水:“我坐在轿子上,这贱……老妇突然冲了出来,卑职……”
“所以?”
“所以……所以……”
刘民安所以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第28章 离奇失踪的少女
看着他半天所以不出来,林瑾逸有些糟心:“你难道没想过这阿婆为何会来堵你的轿子?”
见刘安民摇头,林瑾逸又道:“去衙门能解决事的话,她何故会冒着生命危险在你轿子前拦着?”
“殿下说的是。”刘安民一直点头。
林瑾逸知晓自己是对牛弹琴,低声道:“起来吧。”
刘安民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讨好的笑:“不如九皇子去卑职府上说吧。”
“行。”
那老妇腿脚不便,被安置在了马车上,刘安民走在林瑾逸身侧,敢怒不敢言。
县令府。
刘安民将自己最好的茶叶找了出来,吩咐婢女泡好了茶,小心翼翼的给几人倒了茶,站在一旁。
林瑾逸抿了一口茶,看着身旁的妇人:“阿婆,有什么事您在此处说,我定会为你做主。”
那老妇“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民妇多谢九皇子。”
林瑾逸扶住了她:“你年岁这么大了,别跪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会为你做主。”
那妇人被扶着坐在了旁边的板凳上。
“民妇叫王春萍,住在不远的琏水村,我的女儿今年十五岁,名叫李萍燕,丢了已经有月余了,我去那衙门报官,那些官老爷跟我说过几日就回来了。
眼看着燕儿半月都没回来,我实在是着急,又去报了官,他们根本就不理会我,我实在是想我的燕儿,不知道她去了哪里,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拦了县老爷的轿子。”
衙门不管事,县令狗仗人势,林瑾逸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县令。
那县令被看的一哆嗦:“殿下,这衙门的事与我无关。”
林瑾逸没接他的话,看向那老妇人:“怎么丢的?。”
“前些日她跟我说要跟隔壁村的人去镇上做工,那姑娘我瞧着眼生,但是隔壁那么多村子,我也就没在意,她们二人吃了早饭便去了,天将黑时,燕儿回来了,她还给了我一锭银子。
她告诉我她寻了个好差事,明日还要去,我问她什么差事,她只告诉我是一家卖脂粉的店,在镇上的东边,燕儿每天都天黑之前回来,可有一天她没回来,我一直坐在门前等。
隔壁的邻居孙阿婆劝我别等了,许是太晚了,就在那边住下了,我觉得她说的也在理,那晚我睡的不太安心,但是一连三四天,我的燕儿都没回来。”
“你说你这女儿是去镇上做活一直没回来?”林瑾逸皱了一下眉头,难道是黑店?
王春萍点点头,又想到了什么般,从怀里掏出一盒香粉:“这是燕儿第三天的时候带回来给我的,我年岁大了,用不到这东西,便一直留着。”
林瑾逸接过了她手中的小盒子,在鼻尖处嗅了一下,淡淡的茉莉香。
安筠好奇的也凑过来闻了闻,又摇了摇头,她只能闻出是茉莉香。
“阿筠,我对这女孩子家的东西不太了解,你和王姑娘闻闻吧。”林瑾逸将那小盒子放在安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