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团了个雪球，敛了些力气，冲南絮丢去。
玩了很久，三个人都有些跑的累了，开始蹲在地上堆小人。
贺嘉钰被砸的最惨。
心里不住道，小气鬼师父。
少年一身白衣，似乎要和背后的雪景融为一体，一身白衣穿的清冷矜贵，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发带系在墨发上，丹凤眼，唇红齿白，少年脊背挺得很直。
他将手里的小鸭子拿给两人看。
贺嘉钰看了看他手里的小鸭子，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说不出形状的雪：“好可爱，师父教我。”
许衍将小鸭子送给南絮：“好，教你。”
南絮站在一旁，看着玩闹的两人。
贺嘉钰捧着自己的“小鸭子”，眼巴巴的问南絮：“好看吗？南姐姐。”
“噗。”
南絮忍住笑，正色道：“好看。”
两个人一起团小鸭子，一边整齐好看，一边……
却也出奇的和谐。
贺嘉钰将那些小鸭子摆成一排，然后满意的笑了。
中午，一位官员送来了生辰礼，是几位绝色女子。
南絮看着面前的女子，个个都是绝色的美人。
阿衍这些年都几乎没和女子接触过，确实可以考虑留下来。
贺嘉钰看着许衍突然笑了，舔了下尖尖的小虎牙，知道这是许衍要发火的前兆，下意识往南絮后面躲，然后又猛的反应过来。
又不是我惹了师父？
我躲什么？
叉个腰看会戏吧。
那送礼的下人以为事成了，刚想替自家主子邀功，就听到许衍开口：“跟你家主子说，再送这些东西来，他也不必活了。”
那几个下人吓得转头就走。
“人带走。”
“是是是。”
贺嘉钰正吃着自己手里的瓜子，听到许衍开口：“好看吗？”
贺嘉钰不知道他问的是刚刚的事，还是那些女子，摇头又点头。
然后收获了许衍一记眼刀。
南絮还在想要不要带许衍多认识些女子，他已经十五岁了。
“姐姐，我不想和别的女子接触，不喜欢。”
听到许衍说不喜欢，南絮戳破了自己心里的小九九，这种事还是慢慢来，顺其自然吧，要不然可能会适得其反也不一定。
贺嘉钰心里琢磨着许衍的话。
不想和女子接触？！
莫非……
师父是喜欢男人！
贺嘉钰抱紧了自己。
许衍瞥了他一眼，看着他抱紧自己的动作，淡声道：“我不喜欢男人，而且就算我喜欢男人也看不上你。”
贺嘉钰：哭哭。
下午。
贺嘉钰缠着南絮和许衍带他出去。
他一直生活在深宫大院里，对外面的世界几乎是一无所知。
贺嘉钰不敢烦许衍，缠南絮道：“南姐姐，可以吗？”
南絮看向许衍：“出去看看吧，刚好也很久没有出去了。”
“好，都听姐姐的。”
贺嘉钰几乎没出来过，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看糖葫芦想要，看人家小孩里的小风车想要，看人家手里的竹蜻蜓也想要。
贺嘉钰跑在前面，对一切都感到很新奇，南絮和许衍并肩走在后面。
南絮看着他跑来跑去，有些想笑：“总有种在带孩子的感觉。”
许衍看了眼前面的贺嘉钰：“就是孩子。”
南絮笑：“阿衍在姐姐眼里，也是孩子呀。”
许衍想说自己不是孩子，对上南絮的目光，乖巧道：“嗯。”
贺嘉钰的小风车被一群小孩抢了去，站在原地整个人都懵了，反应过来不是冲那些小孩要风筝，而是喊许衍：“师父，他们抢我东西。”
许衍淡声道：“自己抢回来。”
呜呜呜，师父不帮他。
贺嘉钰委屈巴巴的拦住那群小孩：“还我的小风车。”
眼看着许衍和南絮并没有出手的意思，那些小孩更加猖狂了，拿着小风车冲贺嘉钰扮鬼脸：“就不还你。”
说完，他还把风车丢在地上，然后踩了几脚，冲贺嘉钰挑衅的笑。
一群小孩笑成一团。
贺嘉钰问许衍：“可以吗？”
见许衍点头，他一脚踹在那小孩的肚子上，膝盖顶了上去：“你弄坏了我的风车，道歉。”
那群小孩本就是流氓地痞般的存在，都是欺软怕硬的性子，见贺嘉钰出手又快又狠，都低着头开口：“对不起。”
南絮问许衍：“这样子教育他，真的没事吗？”
“姐姐，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本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样子是教他学会反击。”
贺嘉钰打跑那群小孩，捡起地上破烂的风车，冲许衍和南絮委屈出声：“坏了。”
许衍从背后拿出刚刚去买的两个风车：“这两个，算是奖励。”
贺嘉钰眼前一亮，接过了风车：“谢谢师父，师父真好。”
许衍道：“在外面不要喊师父。”
“那我喊什么？哥哥？”
“可以。”许衍开口道，唇角微微勾了勾。
贺嘉钰跑在南絮和许衍前面，开口道：“哥哥姐姐，我还想要好多好多好吃的。”
许衍笑：“那你还是回去吧。”
“不要！我还没玩够！”
第24章 同淋雪，共白头
贺嘉钰在前面买糖人，许衍和南絮等在树下。
几个小孩正在围着树做游戏，晃下来的雪“扑簌扑簌”的落在两人身上，头上。
看到弄下来雪淋到了两人，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小女孩开口：“对不起，漂亮姐姐，漂亮哥哥，我们不是故意弄你们身上的。”
南絮笑：“没关系，小心些玩。”
“形容男子可不能用漂亮。”
“知道了，漂亮哥哥。”那小女孩眼巴巴的看着面前的许衍，面容艳丽的像一幅画一般，明明就是漂亮哥哥。
几个小孩，又散去跑着玩了。
许衍看着南絮身上落下的雪，想到了些什么：“姐姐，我们这算不算共淋雪了？”
南絮轻轻拍去他肩膀上的雪：“算啊。”
他日若能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许衍低头瞧着南絮，笑了。
贺嘉钰拿着三个糖人回来，就看到许衍和南絮站在原地，身上落下了些雪，许衍不知道在想什么，看起来神色温柔。
“姐姐，哥哥，吃糖人。”
贺嘉钰将糖人递给两人，又补充道：“可甜了。”
三人里就贺嘉钰没有吃过糖人。
前面还有舞狮的，喷火的，胸口碎大石的。
往来热闹，让人有些应接不暇。
还有卖身葬父的戏码。
贺嘉钰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在人群里窜来窜去。
许衍在后面提醒他：“别跑那么远。”
一群穿着官兵模样衣服的人出现，一个一个铺子的收租。
贺嘉钰正在一个铺子前买奶枣，一旁的小摊子就被掀了。
那些人高马大的官兵将南絮抚到一旁，开口道：“滚开，小鬼，别挡着官老爷办事。”
许衍将贺嘉钰拉了过来，将手里的面具递给他，叮嘱道：“你不能露脸。”
说完，他又叮嘱南絮：“姐姐，你们站在这里等我。”
那些官兵还想掀一个老人的摊子，被许衍止住了手。
那带头的官兵看向面前的男子，一身出尘不染的白衣，看起来很瘦，手劲倒是挺大的，他恶狠狠开口：“别碍事。”
许衍亮出令牌：“奉命于谁？”
那官兵本来还想说什么，看到令牌立刻跪了下来：“奉命于吴大人，摄……摄政王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原谅小人有眼无珠，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
“据我了解，出来摆摊的收税是按年或者按地段交，什么时候成了你们这般强行抢夺？”
贺嘉钰小声道：“就是就是，我的奶枣都没吃到。”
不过师父好帅。
那官兵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一旁有胆子大的人开了口：“摄政王，小民们实在是被压榨的没办法了，本来就收入微薄，还三番五次来收租，实在是负担不起呀。”
“是呀是呀。”
“摄政王大人求您给我们做主。”
“摄政王大人给我们做主。”
许衍面色冷淡：“让你家主子今晚来见我。”
“是是是。”
那些官兵散去，街道上又恢复了热闹。
这些小摊贩们自发的捧着东西送到许衍面前：“大人，收下我们微薄的心意。”
“这些留给你们自己吃，你们挣钱不容易，我们去别的地方逛逛。”
见许衍不收，最后那些人塞了些东西在许衍和南絮手里。
三个人今日空着手回来，回去的时候满载而归。
许衍问贺嘉钰：“看到了什么？”
“那些官兵欺负人，我的奶枣都没吃到。”贺嘉钰还在耿耿于怀他的奶枣，差点就吃到了。
许衍敲他的头：“有时候身居高位是看不到底下这些民众的贫苦的，有些人过着奢靡的生活，有些人可能饭都吃不饱，还有些人，生活很苦，还在努力的生活着。”
“那我以后要做个好皇帝。”
“这不是嘴上说的。”
“那我就争取做个好皇帝，绝不嘴上说说！”
南絮笑：“愿以后山河无恙，天下太平，人人都能吃饱穿暖。”
贺嘉钰当天在南絮留了宿，死活赖着要第二日再走。
当天晚上，那名吴姓官员来了南府。
看着端坐着一身白衣，黑靴的男子，他心头有些发颤，开口道：“摄政王，这些微臣都不知道呀。”
许衍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
那官员不知道许衍信了还是没信，一直低着头不敢说话。
“你也不必解释，俸禄罚三年，若有这种情况，你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是是是。”
果然许衍同传言中的一样，玉面阎王，真不是白叫的。
许衍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安排人，好自为之。”
离开南府，那官员都还觉得有些心慌，还好许衍没有生气直接将他砍了。
小命还在。
他要回去好好整治那部分下属，差点害他丢了命。
门被敲响。
贺嘉钰眼睛亮亮的看着许衍开口：“师父，南姐姐还有惊喜给你。”
“阿衍快出来。”
南絮牵着许衍的手跑了出去。
许衍感受着手心的温暖，看向两个紧紧相握的手，唇角忍不住轻扬起来。
烟花在天空中炸开。
绚烂无比。
贺嘉钰还在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声音被烟花声盖住了。
绚烂的烟火里，许衍看懂了南絮的嘴型，她说：“阿衍生辰快乐。”
南絮杏眼弯弯，一双清澈的眼睛里盈满了笑意，她的眼里只映着他。
只有他。
烟花放完。
“都是姐姐准备的吗？”
南絮道：“你在屋内召见那官员的时候，我和小钰一起摆的。”
贺嘉钰抢答道：“烟花都是南姐姐准备的，说要给师父一个惊喜！”
许衍笑，眼神里都染上些温柔：“我很喜欢，姐姐今日已经不知道给了我多少惊喜，自从有姐姐的每一年生日，我都很开心。”
可他又有一种错觉，觉得这些日子似乎是自己借来的，偷来的一般。
像是一场梦。
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梦醒来还只剩下他孑然一身。
“日后的每一年我都陪阿衍过生辰好不好？”这是许衍来的第一年，南絮对他说的话，南絮也确实做到了。
他总一遍又一遍的问南絮。
就是想确定南絮会不会离开他。
没有安全感的人大概是人就在你身边，你也会觉得不安，怕她离开，怕她讨厌自己，怕她日后不似以前一样喜欢自己。
许衍曾做过一个梦。
梦的最后，南絮温柔的冲他笑：“我该离开了。”
许衍拼命的追，却也只抓住了她的衣角。
梦醒来，他发觉自己已经满脸泪。
他偷偷去了南絮房里，确定南絮还在。
他看她看了许久。
最后伸出手碰了碰她的睫毛。
姐姐还在。
姐姐还要他。
姐姐没走。
梦是假的。
都是假的。
贺嘉钰耐不住困意，已经回房睡了，外面只剩下南絮和许衍。
许衍问：“姐姐以后都在吗？”
“傻阿衍，说什么傻话，姐姐当然一直都在。”
许衍的每一次问，都会得到回应。
每一句都是。
姐姐在，姐姐说她一直会在的。
南絮知道他没有安全感，伸出手同他拉勾，笑道：“盖章，姐姐不会离开阿衍的。”
“那姐姐可不许反悔。”
“不会反悔，反悔的人是小狗。”
……
宝子们，下一章时间线又回到现在了，回忆结束～
第25章 想吻她
许衍慢条斯理的穿上外衣，扣上扣子，看着坐在梳妆台梳头发的南絮，他走到了南絮身后，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姐姐，我来吧。”
南絮也没拒绝，透过铜镜，看到了站在后面的少年，一身白衣穿的清冷矜贵，唇红齿白，不食人间烟火。
少年虽然在她后面，可她还是觉得那一双眼睛，直直的看着自己，还带着些笑意。
许衍离开前，扣住她的腰，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姐姐，我走了。”
南絮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心莫名乱了起来，随口应道：“嗯。”
“姐姐可以抱抱我吗？”
看南絮站在原地没有动，许衍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将她抱了个满怀，他将头抵在她的肩头，轻声道：“姐姐不抱我，那我抱抱姐姐也行。”
中午的太阳很暖，南絮懒懒的躺在躺椅上，怀里还抱着只小白猫，她眯着眼去看透过树叶洒进来的光。
回忆这些天的事，她总觉得似乎是做梦一般，总觉得不是很真实。
这些年，许衍一直呆在自己身边，几乎没有和别的异性接触过，可能他只是把对自己的依赖感当成了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