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许衍根本不在乎这些情爱的东西。”
贺嘉钰拧眉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他如今已带着少年帝王的感觉，说话不怒自威，带着一股压迫感。
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请陛下赐婚于我与南平郡主。”
贺嘉钰就等他这句话了，差点没笑出来：“允了。”
“陛下，万万不可，请三思。”
贺嘉钰听了这话，眉头紧锁：“景少卿是在置喙朕？”
景骁跪在地上，出声道：“不敢。”
他说完，抬起头，看着贺嘉钰，一字一句开口：“摄政王与南平郡王是姐弟，实在是万万不可呀！”
“世人皆摄政王与南平郡王并非亲姐弟，景少卿又何出此言？”
“臣以为，此举实在是有违背伦理，有违纲常啊！虽不是亲姐弟，但是摄政王自幼是南平郡王养大的，和亲姐弟有什么区别？”
正当贺嘉钰不知道怎么回他这句话的时候。
许衍轻笑出声。
朝堂之上很是安静，许衍的笑显得有几分突兀。
他看向景骁：“并非亲姐弟，何来三纲五常伦理一说？还是说，景少卿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看不出？”
其余人均是一头雾水。
只有柳茨几个人知晓许衍这句话里的意思。
“我承认我喜欢南平郡王，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景骁说着，目光看向站在许衍旁边的南絮。
朝廷里的众人一脸吃瓜的表情。
竟有这事？
摄政王和景少卿居然喜欢同一个女子？
这算什么？
许衍冷着脸看他：“本王与南平郡王情投意合，景少卿还是管好自己的事。”
“你就不怕成亲之后的流言蜚语？你就不怕阿絮一辈子活在骂名里？你果真是一个自私冷血的人。”
景骁话音刚落，南絮就开了口：“阿衍从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
一向没什么存在感的赵言蹊也开了口：“景少卿，你不觉得你说的尽是一些歪理吗？摄政王与南平郡王两情相悦，何来骂名一说？还是说，他俩赐婚，戳到你痛处了？”
景骁还想出言反驳，贺嘉钰冷声道：“今日之事，景少卿莫要再提，也休要再胡言论语，念在定宁一事，就免去你的责罚了。”
“摄政王与南平郡王的婚事赐在元月五日，全国上下三年减赋税三成，沈牧，沈瑾川，护国有功，退敌千里，赐黄金万两，布匹……柳茨在定宁，边境一事均有功，赐玉如意一对……”
沈牧／柳茨／沈瑾川拱手恭敬的开口：“谢陛下。”
贺嘉钰看着底下的柳茨和沈瑾川：“沈小将军，朕还有一个礼物要送给你。”
“谢陛下。”
“你可以向朕提一个奖赏。”
沈瑾川毫不犹豫的开口：“请陛下赐婚于我与柳家之女柳茨。”
贺嘉钰点头道：“允了，元月五号是个好日子，就也定在元月五号，喜上加喜。”
第122章 神明为他而来
“许衍，你个小贝戈种！你他妈死哪里去了？是要渴死老子是吗？”
“我……我在厨房烧水……你说要喝热水……”
“你他妈烧水烧那么慢要渴死我？”
许衍将烫红的手蜷缩进袖子里，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
许父一脚狠狠的踹在他身上，嘴里咒骂着：“我要你有什么用？生了个没用的废物。”
许衍整个人跌坐在地上，右手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许母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将许衍护在怀里：“他还那么小，你冲我来，你打他做什么？”
“你个贝戈妇，他是我儿子，怎么？我打不得？”
他说着，撕扯着许母的头发，把她甩向一边，面容狰狞：“你他妈装什么装？有那么娇弱？去给老子做饭，老子饿了。”
许母整个人摇摇欲坠。
许衍扶起她，哭的眼泪汪汪。
“哭哭哭，再哭老子掐死你。”许父的脸显得有些可怖。
许衍止住了眼泪。
许母做饭，许衍生火。
“娘，是不是爹死了我们就能过好日子了？”
许母眼底闪过一丝光亮，很快又消失不见，她看向许衍，语气有点凶：“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可是……”
“不许再说了！”
许母一向是温柔的，鲜少会用这种语气跟许衍说话。
许衍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低下头，声音很小：“对不起，娘，我以后不说了。”
许母将他抱在怀里：“是娘刚刚没有控制好脾气。”
“饭还没做好，是要饿死老子？”
许母手忙脚乱的端起饭，不知道在想什么，汤撒手上都没发现。
那天许母出了一趟门。
回来的时候许衍看到她偷偷将一个纸包藏了起来。
许母回头看了他一眼，见许衍蹲在地上玩玩具，松了一口气。
那天许父喝了酒，摔死在了池塘边。
家里来了很多人。
都是一个村子里的，许父平日里是什么样子，他们也都看在眼里，只不过许父是个泼皮无赖，纵然他们可怜许衍母子二人，别人的家事他们也掺合不了。
其实那天许衍看到许母偷偷拿出来了那包东西。
他以为他终于要和母亲过上正常的生活了。
许母死了。
他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人。
他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
“你是扫把星，你克死了你爹娘。”
“你就是不祥之人。”
“像你这种人是不会得到幸福的。”
许衍想说他以后遇见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可耳边充斥着的声音不断提醒他。
“你不配得到幸福，像你这种不祥之人，靠近谁谁就会变得不幸，你只配一个人痛苦而孤独的活着。”
许衍陷在梦魇中醒不过来。
分明是冬日里，南絮却看见他额头上沁出些汗。
她从怀里掏出帕子，抹去他额头的汗。
她伸出手，抓住了他的手，握得很紧。
她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但应当是噩梦。
南絮哼唱着软糯的歌，那声音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
许衍一直紧皱的眉头舒展开。
他睁开眼，看清了面前的人。
南絮还未开口，就被他整个人带进了怀里。
她整个人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住。
“姐姐，你会离开我吗？”少年的声音有些轻颤。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后日就要成亲了。”南絮说完，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似是安抚：“你做了什么梦？”
“姐姐还记得带我回家的那一年吗？我一直以来被称为不祥之人，克死父母，那年大雪，姐姐冲我伸出手的那一刻，我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神明一般。”
那年大雪，他和他的神明撞了个满怀。
许衍还没开口，就听得南絮先开了口：“带你回家，是渡你亦是渡我自己。”
她不过也是一个普通人。
却不曾想也成为照亮别人的光。
温暖他的同时，她也在被温暖着。
她不止是在救他，更是在填补那个时候残缺的自己。
那段时间，她双亲去世，那些所谓的亲人惦记南家家产，她们骂她，说她是天煞孤星，说她命格不好。
她有想过，若是没有许衍。
她的那段时间，应当是黯淡的，难熬的。
许衍抱她抱得很紧，他声音低哑：“姐姐，如果你是骗我，我宁愿你骗我一辈子。”
“不会骗你，更不会离开你。”
第123章 除夕
“阿衍，你还要再睡一会吗？”
许衍摇头，一双眼睛直盯着南絮瞧。
“怎么了？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是，只是觉得好不真切。”
他总怕一觉醒来，这只是一个荒诞的梦。
“傻阿衍。”南絮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就在你身边。”
许衍有些恍惚，是啊，姐姐就在他身边。
南絮看着有些微微走神的许衍，轻声道：“吃完午饭去转转吗？今天是除夕。”
“好，姐姐。”
……
集市上很是热闹。
卖红灯笼的，对联的，还有各色的年货。
往来人很多，许衍将南絮护在怀里。
“阿衍，快看。”
许衍顺着南絮的目光看过去，看到了精致可爱的小灯笼。
他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商贩：“送一些灯笼去南府。”
看着南絮和许衍离去，那老板又看看手里的银子，他追了上去：“公子，太多了，我这里只有两百个灯笼，也没有那么多钱找给您。”
“送一百个灯笼过来，其余钱算是你送过来的辛苦费。”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那商贩笑的眼睛都弯了，他今天是遇见大善人了，可以回家好好过个年了。
南絮和许衍又置办了些年货，回了南府。
刚进门，许衍看到了院子里坐着的三个人。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沈瑾川先开了口：“小茨儿说今年想和你们一起过年。”
柳茨纠正他：“是想和阿絮一起。”
贺嘉钰兴奋的开口：“和师父师娘一起过年！”
南絮听着他的称呼，没忍住笑了。
许衍只想和南絮一起过新年。
“人多热闹，今年格外热闹。”南絮说完，看向旁边的许衍：“是吧？阿衍。”
许衍一点也不觉得人多热闹，他不想任何人分走一丝一毫南絮的关注。
他只想姐姐属于他一个人。
独属于他一个人的。
“姐姐说的对，人多热闹。”
柳茨目睹了许衍变脸的全过程，刚刚还是一副死人脸，听见南絮同他说话，立刻眉开眼笑了。
啧，变脸真快。
那些灯笼很快就送过来了，还有缕花和桃符。
“挂灯笼喽。”
贺嘉钰是最开心的，拿着小灯笼跑来跑去。
不一会功夫，他就将门前的树挂满了红彤彤的灯笼。
许衍看着跑来跑去的贺嘉钰，提醒道：“小心些，别摔了。”
贺嘉钰冲许衍咧嘴笑：“我知道了，师父。”
“难得他还这般单纯天真。”皇宫里明争暗斗很多，他生长至这般年岁，还能性情如此，倒是难得。
许衍笑道：“何止是天真，有点天真的蠢。”
“师父，师母，你们在说什么？”贺嘉钰突然冒出脑袋。
“没什么，夸你聪明。”许衍面不改色的开口。
贺嘉钰对许衍的话深信不疑，笑的一双眼睛都弯了：“我还以为师父会觉得我很笨。”
“不笨。”
得了夸奖，贺嘉钰开心的又跑去贴缕花了。
柳茨和沈瑾川在贴对联。
南絮突然想到了什么：“小茨儿，你和沈公子不去沈家过年吗？”
“就是来找你的，同萧伯母和母亲说过了。”
“姐姐，我不知道贴的正不正，你帮我看看。”
听见许衍的声音，柳茨瞪了他一眼。
卑鄙。
自己不会看贴的正不正吗？
许衍只是跟她对视了一眼，又很快错开了视线。
南絮认真的看了一会许衍贴在最上面的对联，然后开口：“贴的很正，不用再挪位置了。”
＊
等到众人布置好所有的地方，已经接近暮色了。
天边都带着淡淡的粉色，仿佛被晕染开来的水墨画。
“我肚子都要饿瘪了。”
南絮忍不住笑：“厨子这就上菜过来了。”
许衍看了他一眼：“先吃点糕点。”
贺嘉钰塞进嘴里几块糕点，信誓旦旦的开口：“我觉得我饿的能吃下一头牛。”
一桌子上的人都笑了。
羊肉秋葵馅的饺子，芹菜猪肉馅饺子，虾仁馅的，牛肉馅的……
单单是饺子就做出了十几种花样。
吃到一半，柳茨突然想起今天带来的酒，她冲几个人开口：“我带了桂花酒过来，你们要不要喝一点？”
南絮点头：“好啊。”她说完，吩咐一旁的婢女去把酒拿过来。
贺嘉钰眼巴巴的看着几个人面前的酒，小心翼翼的开口：“师父，我可以喝吗？”
“小孩子不能喝。”
贺嘉钰扁了扁嘴，语气有些失落：“好吧。”
许衍给他倒出来一点，提醒他：“就只能喝这些。”
贺嘉钰眼睛都亮了：“谢谢师父，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
“少嘴贫。”
酒里带着淡淡的桂花味，入口醇厚，带着微微的甜味。
贺嘉钰喝了一口，舔了舔唇，还挺好喝的。
“不许再偷喝。”
“好，我不会的，师父。”
沈瑾川看着柳茨连着两杯下肚子，止住了她想继续倒酒的手：“不能再喝了。”
“最后一杯。”
“一口也不行，会醉。”
“要喝。”
沈瑾川最后还是无奈的妥协了。
一顿饭吃到最后，柳茨喝的有些醉了。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冲许衍开口：“照顾好阿絮，要不然过两日我直接抢婚。”
许衍一句不用你提醒还未说出口，柳茨就醉倒在沈瑾川怀里。
沈瑾川冲几人开口：“她醉了，我带她回客房里。”
“翠竹，带沈公子去南边的厢房那边。”
被唤作翠竹的婢女恭敬的开口：“是，小姐。”
许衍看着同南絮说话的贺嘉钰，眸子暗了几分。
“天色不早了，你去睡一会吧。”
“我不困，师父。”贺嘉钰还有些意犹未尽。
“睡一会，晚上起来继续玩。”
贺嘉钰那句真不困还未说出口，就看到了许衍看过来的表情，他打了个哈欠，表情浮夸：“我实在是有些困了，我去休息一会，师父师母。”
南絮冲他点头，神色温柔：“去吧。”
“姐姐，我们要不要也回去休息休息？”
“你困了吗？”
“有点困了，姐姐。”
南絮拉起他的手：“那就去睡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