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姨从里屋走出,眼角眉梢含笑道:“就饶了他这一回吧,小孩子天生的顽皮,也只是在附近玩乐,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107章 柳家寻仇
柯孜墨一手捏着眉心,无可救药的看着眼下的小人儿,炊烟袅袅升起,柯孜墨一手捂着肚子,一脸不忿的朝厨房走去:“寻你寻了大半晌,为师都饿了。”
“师傅,师傅,那您先吃徒儿的糖葫芦,您只准吃一颗。”倾默屁颠屁颠的跟上他的脚步,仰着天真无邪的小脸儿,轻笑道。
柯孜墨一脸嫌弃的扬扬手道:“为师一颗也不想吃。”
“师傅,师傅,酸酸甜甜好滋味儿。”倾默拿着糖葫芦,继续‘诱惑’道。
炊烟袅袅升起,虽说不是一家人,但却能坐在一处其乐融融的用饭,轻巧的笑声响彻上空,殊不知就因为今日一个见义勇为的举动,便为这毫不相干的人带来不幸。
倾默满嘴塞这饭菜,含糊不清的说道:“师傅,默默想去河畔玩儿,你要折柳条给默默玩儿。”
“行行行,都依你,都依你。”柯孜墨唇角含笑,一脸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孩童。
繁华拥挤的街头,倾默果然被街头上所卖的小物件吸引的停驻脚步,迟迟不肯离去,他眸子噙满泪水,小手拉住男人的衣袖道:“师傅,默默想要这个,仅此一次,下次绝对不会再要了。”
柯孜墨紧咬下唇,取出一锭碎银子放在那小摊儿上,拂袖离去:“真是爹一般的存在啊!”
倾默随在后,把玩这手里的小物件,爱不释手,舟船浮在水上头,青嫩的柳条随风荡漾,一片嫩芽被风撕扯下,随风飘落在河中,犹如一片小舟,借着风力暖暖像远处飘去,柯孜墨半倚在树弯儿上,眼神微阖,听着不远处孩子们打闹嬉戏声,只听扑通一声,岸边传来一阵阵杂乱呼救:“这谁家儿的孩子落水了,快来救人那。”
柯孜墨闻听支起身子,微点柳树,把水中扑腾这的孩童从水中救了上来,只见一衣着华丽的妇人忙不迭忙上前,把浑身湿的透彻的孩童抱在怀里,跌坐在地上不顾形象的大声啜泣:“柳儿,我的柳儿,当真是吓死为娘了。”
柯孜墨一把抱过倾默,搁在肩头上,那位妇人擦拭干泪痕,从怀中取出沉甸甸的钱袋道:“公子请留步,您救了我儿子,便是我柳家的恩人,这点微薄之意还请您务必收下。”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柯孜墨瞧了眼跌坐在地一身狼狈的女子,转身离去。
倾默坐在柯孜墨的肩头,啪啪拍着小手儿道:“师傅见义勇为,师傅好样儿的,好样儿的。”
站在门前,却为眼前这幅光景失了神,柯孜墨忙把倾默倒背在背上,他不安分的踢腾这腿,眼泪倒流:“师傅,师傅你放我下来,让我看看红姨,我要看红姨。”
家,已经全然不成样子,水缸被人掀翻,浸湿脚下的土地,能砸的都砸了,处处破碎不堪,狼狈不已,红姨额头上血红一片,眼看是人用棍棒所伤,柯孜墨剑眉微蹙,心中不忿紧咬住下唇,一股腥甜萦绕在唇齿间,柯孜墨箭步上前把红姨抱在怀中,像附近的医馆走去,那医者眼看已过半旬,发鬓斑白,他暖暖的站起身子,摇首道:“准备后事去吧,我已经无能为力了。”
柯孜墨双眼充斥着血红,他一把抱起红姨已冰冷的身子,跌跌撞撞的像外走去,他神色木讷,轻声呢喃道:“红姨,您喜静,咱后山开满遍地的花,我就把您葬在这里,一年一度花开花谢您就静养在这儿,也图个清静,您放心无论如何我也会还您一个公道,让那些人不得好死。”
街坊邻居纷纷劝阻,也拦不住他一意孤行,柯孜墨把红姨的贴身物件放在怀中,一位显年长些的老人,步履瞒珊走上前:“孩子,那柳昌嚣张跋扈,任意孤行,调戏良家妇女,无恶不作,此次竟牵扯人性命,县衙里年休民大人为官清廉,你别被一时的仇恨冲昏了头脑,报官吧,事情闹得如此之大,想必已传入年大人的耳中。”
“老人家,不必了,红姨的仇我必定会为她报的。”柯孜墨微抱拳,唇角扯出一丝苦笑。
老人扼腕叹息,负手伫立:“你若一意孤行,我也不便拦你,劝慰一句别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你年纪尚轻,到时回不了头,莫要怪人怪己。”
把倾默推给一户人家照顾,便往那柳家前去,他浑身戾气叫人不寒而栗,十里开外的人纷纷避行,穿过两道街头,只见那门匾上提着两个大字,这柳家以富闻名,家中有个长子和一个小儿子,那长子便是柳昌横行霸道无恶不作,他父亲为人倒是正直,一直气自己生了个不争气的儿子,柯孜墨径直闯入,红着眼冷笑道:“自己这不争气的儿子杀了人,想必他爹爹还不知晓。”
府中家丁见了闯入的人脸生,纷纷慌了神,拿出棍棒摆好架势,那一脸赤诚忠心为主效劳的模样当真是叫人笑掉了牙,柯孜墨眸如鹰隼,拿了个站在首位的家丁‘以儆效尤’,只见他挥了挥衣袖,那家丁便如大雁般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个滚,应声撞在石阶上,晕了过去,见识过了来人身手不凡,其余的家丁心生胆怯,寒意涔涔,一直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与他周旋,立在后的家丁一瞧不大对,忙是屁滚尿流的回正堂禀告给老爷。
“来者何人?为何来我柳
家生事。”来人负手而立,看模样已有四十来岁,鬓角斑白,他拧眉询问不怒生威,柯孜墨启齿轻笑,不卑不亢道:“柳大老爷年不过五十,可鬓角发已霜白,想必定是被您家中荒淫无道,霸道成性的长子给气的。”
话音刚落,柳老爷的一张脸已由红变紫,好不痛快,虽说家中儿子不成器倒也评不上外人去说,他厉声斥道:“有何事尽快说,怎扯到我儿子身上去了,老夫懒得与你浪费口舌,来人,不过是生事讨一些银子,快打发他走。”
第108章 柳家寻仇(二)
府中下人露出鄙夷的神色,从怀中摸出俩铜板儿放在柯孜墨手中,挥挥手示意人散去,男子唇角勾起邪魅一笑,把玩着手中的铜板儿,一指微弹,只听闻那柳老爷哎呦一声,捂住后脑怒不可解的怒视一脸幸灾乐祸的男子:“你……你这个疯子,来人,都愣着作甚,快把他给我赶出柳家。”
“柳老爷且慢,晚辈此番前来,就是为了您的长子柳昌,他调戏良家妇女,晚辈路过此处实在看不过眼,便帮了那姑娘一把手,不料柳昌仗着多年为非作歹,草菅人命,把人活活打死,这次前来柳家便是讨要一个说法。”柯孜墨虽神色淡然,内心却早已风起云涌,他恨不得……恨不得提柳昌的头跪在红姨坟头前请罪。
只见刘老爷神色大变,脸色变得煞白,往后踉跄几步跌坐在石阶上:“这个不孝逆子,来人,把那逆子给我找出来,老夫定打断他的腿。”
这柳昌家里妻妾便是成群结队儿,几乎挤满了整个柳家的宅子,此刻他正拉住一美人儿寻欢呢,只听一声娇喘,里面是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哎呦,相公,你轻点儿,弄痛人家了。”
柳昌浑身大汗淋漓,正跪在那美人双腿间卖力,一张脸因兴奋憋得是又黑又红,他用满是胡渣的下巴微蹭那美人儿细如凝脂的脖颈,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道:“美人儿,美人儿,爷让你欲仙欲死。”
正当柳昌迈在云端之时,即将喷发而出之时,那小家丁没头没脑的闯门而入,看见眼前这幅光景,哪里承受的过去,两行暗红的鼻血暖暖流下,被这来人的一个惊吓,柳昌家伙儿一软,憋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好生难受,他用被单擦拭着自己的宝贝儿命根,暗声骂咧道:“不想活了,还是想死了,有何事呆在外头禀告,害的爷一曲儿未尽。”
那家丁用袖子胡乱擦拭着鼻血,心神不宁的断续说道:“少爷,老爷唤你去正堂,有人上门闹事,嚷嚷着少爷您的名字。”
柳昌提上裤子,看了眼榻上娇羞可人闭月羞花的小娘子,唇角勾起邪魅一笑,他斜瞥立在门外的家丁,放荡不羁的吹着哨子道:“这女人爷赏给你了,被人看过的身子便不那么稀罕了。”
榻上女子听闻此言,猛地支起身子,不可置信的看着扬长而去的柳昌,一双玉手把床榻捶打的闷声作响:“柳昌,柳昌,你这个王八蛋。”
柳昌闻言,微的蹙蹙眉,唾了一口不屑说道:“瞧你在爷身下放荡不堪的模样,倒真敢骂爷是王八蛋,那老爷子岂不是老王八蛋,我娘便是母王八蛋,我们柳家一家上上下下都是王八蛋,你个小贱人够毒的,胆敢骂我一家儿。”
话罢,他满脸堆笑,拍了拍那家丁的肩头道:“顺子,你的福利来了,看这榻上的美人儿就是你的,去好好儿享受吧,尽情乐呵,爷赏的。”
话罢,他吊儿郎当的一走三晃荡,像正堂走去,正坐在下叫苦不迭的老爷子一看柳昌没个正经一走三退,当时气不打一处来夺过家丁手中的棍棒,‘精神抖擞’追着柳昌打:“你这逆子,还敢跑,老夫今日不把你的腿打断,就没法子给杏子村街坊邻里交代,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我上辈子造的是什么孽啊。”
话罢,他丢下手中的棍棒,跪在地上失声痛哭,刘老爷的正房夫人闻讯赶来,她把怀中抱着的孩子放在奶娘手中,把老爷子扶起,拍打着他身上的土尘,柳眉微蹙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如此动怒,可莫要气坏了身子。”
“气坏身子?在生了这逆子之后,我可曾是有一天放心的?都是你给惯坏的,现在可好,宠溺过了头,便变成了一把利刃,现在你儿子……杀了人,你叫老夫这么大把的年纪,去替他替他坐牢吗?”柳老爷怒不可解,厉声斥道。
柳昌听完这一席话,倒也惊的头上吓出了一头的冷汗,他搓着手讪讪一笑道:“爹,我……我没杀人,不过是那人欺人太甚,我只不过是想给他一丁点儿的教训。”
柯孜墨心遽然一沉,反言驳:“你可知你这一丁点儿的教训带来了多大的不幸,那妇人平白无辜,有何事便冲着我来,何必找她人麻烦,现在因为你这一点儿教训,她死了,尸首就在杏子村后山埋着,你看她身子冰冷,没一点儿呼吸,就不怕遭天谴,月黑风高梦醒时分来找你追魂索命吗?”
柳昌身形微怔,喉间滚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神色呆滞垂首不语,柳老爷双手紧攥,从正堂取下太爷留下的宝剑,指着柳昌的头颅,咬牙切齿的道:“你这逆子,生养你二十几年,毫无作为,反倒调戏良家妇女,草菅人命,今天老夫不把你这到处祸害人的命根子给一刀砍下,我这柳字儿便倒过来写。”
流畅听闻此言,吓得魂飞魄散,他忙不迭站起身,双手攥着裤腰带,俩大老爷们儿在柳家内追追打打,叫过路来往的街坊邻里平白看了笑话,柳昌藏在那妇人身后,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娘,娘,您救救儿子,救救儿子。”
那妇人也是哭的似个泪人儿,挡在柳老爷的剑下,泣不成声:“老爷,您有话好好说,把剑放下,若是伤了您的身子,叫我可怎么活呀,老爷。”
柯孜墨浓眉微蹙,此番前来是要讨要一个说法的,不是来看这一家子人闹笑话的,正欲出口阻拦,只见那妇人泣不成声,跪在他脚下抓着他的衣袖道:“公子,您就行行好,放过我们家柳昌吧,我心知他有错,就算是让我给您当牛做马一辈子,要是能还这笔债,我也甘愿那。”
那妇人含泪苦苦哀求,扬起头欲说些什么,却身形微怔含泪愣在原处,这男人不就是在河边儿救了自己小儿子却分文不受的恩人吗,她一时语塞,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下,深吸了口气,夺过刘老爷手中的剑双手托举在他眼前,垂首轻言:“公子,大恩大德柳家定铭记在心,可我这大逆不道的大儿子犯下滔天大罪,我……我以死请罪,让我代替那不争气的儿子去死吧。”
第109章 皇后殡天
那柳昌事到关头才晓得悔改,他爬了几步跪在柯孜墨脚下,一把夺过她娘亲手中的剑,拔出剑鞘道:“我心中已知悔改,但于事无补,我犯下的错我自己弥补,您杀了我吧,若是能解恨的吧,就杀了我,但求你别动我娘亲爹爹一丝一毫。”
柳昌用头抵着地失声痛哭,柯孜墨眼睑微颤,两手紧攥成拳,他紧咬下唇克制自己,怕是会一剑杀了他的冲动,终是转身拂袖离去。
倾默伏在男子膝上,倔强无声的低泣,已把他衣襟浸湿,柯孜墨一把抱起倾默把他放在肩头,像杏子村后山走去,人虽小,但也已经历过生死离别,情不深,却足以动容万千。
两人跪在红姨的坟头,倾默哭闹着,用稚嫩的小手刨着黄土,一双嫩白的小手被碎石子磨得满是血泡:“红姨,我要见红姨,师傅,默默要见红姨。”
“红姨,已经不在了,我们也该去属于我们的地方。”柯孜墨烧上一把纸钱,对着漫天遍野的花儿深深拘上一礼,对着杏子村带着最后一丝留恋,转身离开了这伤心之地。
乍起清风拂过,刚出了杏子村,只听闻身后一阵唤:“柯孜墨公子,公子请留步。”
回首瞧去,来人是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柯孜墨顿住脚步,身形微怔:“这……这不就是在那小巷中救下的姑娘,若是没了她这个起端,红姨怎会平白无故遭小人陷害。”
男子浓眉微蹙,立在原地踟蹰不前,倾默年级虽小,但一瞧见师傅面漏难色,便也猜透几分,见那姑娘来到跟前,红唇齿白唤道:“公子。”
倾默说时迟那时快,紧抱着那姑娘大腿,泪水如泉水般涌出,引的来路过往人纷纷侧目:“娘亲,不要丢下我和爹爹,默默乖不会惹娘亲生气了。”
话音刚落,便惹得路人一阵唏嘘,那姑娘也是一头雾水,自己还正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这门儿都未过,怎就平白冒出个娃娃叫自己娘亲,一张白如玉的小脸羞得是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的,路人不禁咂舌道:“瞧这如花似玉的姑娘,怎么心肠如此歹毒,放着这么好的孩子夫君不要。”
柯孜墨蹙蹙眉,心知事情过了头,人家未出阁清清白白的姑娘被这么一闹,传到杏子村儿叫她以后如何做人,欲唤回默默,只见姑娘柳眉微蹙,豆大的泪珠子犹如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庞滑下,她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倾默,泣不成声:“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可叫我怎么活啊!”
柯孜墨紧抿薄唇,上前把倾默放在肩头,转身离去,栾裳擦拭眼角的泪痕,不顾及旁人眼光,忙不迭的追上他脚步:“公子,公子请您留步,栾裳自知给您家门带来不幸,此番前来便是像您请罪。”
“请罪?人都已经去了,请罪又有何用,能挽回红姨性命吗?”柯孜墨怒不可解,闷在心中的怒火如洪水般喷发。
栾裳身形微怔,紧抿薄如蝉翼的双唇,眸子泛起水雾,哽咽道:“若知道如此,我就该随了那柳昌去,也避免给他人带来不幸,话说到底还是我的错,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柯孜墨轻声喟叹道:“罢了,姑娘不必自责,你走吧。”
栾裳紧抓住男子衣袖,兀自摇首:“不,栾裳不走,我要跟随在公子身后,为您效劳做牛做马我都甘愿,只愿心中罪孽能稍缓缓。”
“做牛做马?我看你是要嫁我师傅做媳妇儿。”倾默眨巴眨巴大眼,轻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