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菡把黎里的性转版小帅哥发去班级大群:「看这位小哥哥!」
「帅诶,黎里你当男的也帅。」
「里哥娶我!」
大家捧场之时,小墨说:「既然如此,祭出一张更绝的!」
她在班级大群里发了燕羽的性转照,说:「黎里用燕羽照片转的,美不美?!我们也转了。」
群里顿时疯狂刷屏:
「卧槽!!!美人啊啊啊啊啊啊!!!」
「燕羽美人,约吗?哥哥很行!」
「美人!!!」
「我爱了!(表情包:捧心)」
「我是男的我也爱了!(表情包:色!)」
「燕羽好美!」
还有人@yanyu:
「燕羽,哥哥想睡你!(表情包:强人锁男)」
「想疯狂蹂.躏!(表情包:色!)」
「燕羽我可以!快到哥哥怀里来!」
「我也可以,别把性别卡那么死!(表情包:男上加男)」
黎里看见不少人@yanyu,有些意外燕羽居然在班级群里。
可这时,蹦出一条群机器人消息:
「成员yanyu已退出本群聊」
疾速翻页的群消息瞬间静止。
谢菡尴尬得小声问:“燕羽……是不是不喜欢开玩笑?”
黎里说:“可能。”
“我去,小墨那衰人!燕羽该不会以为就是你合成的他性转照吧?明明是小墨先合的。”
黎里没讲话。
群里也有人问:「怎么退群了?」
「奚音附的大神很拽诶,在这儿甩脸。」
文化课坐燕羽前排的陈茵说:「有的人就是不喜欢被人开玩笑啊。」
接着有几个女生帮腔。
男生们看不惯了:「哟,燕羽的迷妹们都冒出来了,人家跟你讲过一句话没?知道你叫什么吗?」
黎里没心情看,关掉对话框。
谢菡却板着脸在小群里吵架。
谢菡:「@小墨,你有毛病吧?把小群的东西发大群里,你带黎里干什么?关她屁事!」
小墨:「冤枉!我说了黎里,也说了我们啊。」
谢菡:「你扯她干嘛?是黎里让你发大群里的?她是你妈?」
小墨:「你干嘛说脏话呀。」
谢菡还要说什么,却见黎里的号退出了游戏群。
黎里微叹:“有什么好吵的,别吵了。”
谢菡不做声了,也气哄哄地右上角,拉到底,退出群聊。
“黎里,要不要跟燕羽解释一下?”
黎里没答话,束起头发,开始打鼓。密集的鼓点很快充斥了琴房。
第9章 chapter 9
第二天一早,燕羽的位置是空的。但众人练完早功回教室上文化课时,他来了。
他迟到了。
第一节 英语课铃声响了,他才拎着书包进教室;看上去脸色不太好,一落座就趴在桌上睡觉。
黎里不喜欢英语,一节课上得昏昏欲睡。熬到第三节 体育课,太阳开始耀眼,气温也升高了些。
后天就放假停课了,体育课留给学生自由选择,可去练功,也可去操场。
黎里无心练习,同谢菡一道下楼。
谢菡挽着她胳膊:“我感觉燕羽跟陈茵有情况。陈茵总是转身找燕羽,借尺子橡皮擦什么的。虽然燕羽也不讲话,但她经常这么搞。”
黎里漠不关心:“你是不是过分关注某人了?”
谢菡:“我吃他的颜呀。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纯纯颜狗,要不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黎里:“……”
“初一刚来那会儿,我开学典礼一眼就看到你了,还以为你是表演班的呢。没想到跟我一个班,我好开心。”
两人走到一楼,风吹着教学楼前的竹子哗哗响。
黎里说:“我知道你毕业后可以干什么,有几款职业最适合你。”
“什么?”
“粉头。站姐。”
谢菡激动:“你怎么知道我就想干这个?!黎里你懂我~~~”
黎里无语:“给你根杆子就往上爬。”
谢菡兴奋:“我当站姐,你去当明星好不好?我天天给你打扮给你拍照。我可喜欢为美人搞这些了。你努力奋斗,给我个机会。发家致富就靠你了姐妹。”
黎里给了她一个白眼。
今天体育课轮到她俩抬教学用具,两人走进器械室。
谢菡重拾话题:“真的。燕羽跟陈茵肯定有情况,陈茵虽然长得一般,但很乖啊。”
黎里没接话,把装着篮球排球羽毛球等体育用品的竹筐从架子上拖下来。
谢菡上去帮忙:“很多男生都喜欢乖乖的。陈茵对他,就更不用说了。不过,我原来以为陈茵喜欢崔让。”
黎里抬起竹筐,随口一句:“崔让那么怂,给他胆子也不敢谈恋爱。”
话音未落,她走出门,一下撞上从器械室门口经过的燕羽。
两人都没看见对方,结实撞了个满怀。黎里额头磕在他下颌上,心差点儿跳出来。
燕羽也是猝不及防一个刹停,有些惊讶。他一瞬撤了身,匆匆瞥她一眼,低声:“不好意思。”人快步下了台阶,跑向操场。
谢菡看向他背影,少年的黑发和白卫衣随着跑动一跳一跳的,却问:“你刚说的话,他应该没听到吧?”
“管他呢。”黎里说。
两人抬着筐子,还没到集合地,崔让迎面过来,问:“我能拿个篮球吗?”
黎里不冷不热的:“拿吧。”
崔让弯下腰,却在筐子里挑拣了几下。
黎里皱眉:“挑西瓜呢?”
谢菡噗嗤笑。
崔让起了身,说:“体育老师今天不来。有很多人去琴房了,不上体育课。我们自己上课就行。”
黎里:“……”
她没明白他讲这通废话的意义在哪儿,隔了半秒,说:“哦。”
黎里跟崔让同学三年多,最长的一次对话就是此刻。
说来,两人初一就认识。艺校六年制,同校就读近六年,哪怕不是一个班也自然认识。何况两人在学校里都赫赫有名:一个江州首富家的小提琴大神,一个全家疯批的叛逆美女。
高中时,两人成了同学。但像是绝缘体,很少打照面,碰上也就简短几个字。连排练都没分到过一个组。
这几年因老毕对崔让明目张胆的区别对待,黎里连带地很不喜欢他。
现在,黎里看他一眼,他正弯腰从筐里拿篮球,侧脸清明俊朗,头发干净飞扬,就是个单纯少年而已。
崔让拿了球起身,眼神恰好和她撞上。黎里淡淡移开眼。崔让拍着篮球走了。
来上体育课的人不多,场地很充裕。黎里和谢菡占了处篮球场,你来我往地打羽毛球。
一旁,陈茵和墨纸几个女生支了网打排球。
再过去,崔让和燕羽在一个篮球架下,拍打着篮球。
“休息会儿。”谢菡喘着气,捡起掉落的羽毛球,往那头看,说,“燕羽也打篮球么?”
黎里没搭理,坐到树下休息。
不远处,崔让卷着袖子,在篮球架下跑跳飞跃。他跑动、撤步、背身、上篮,动作流畅。陈茵她们都停下观望了一会儿。
燕羽没打球,他坐在篮球架后的看台台阶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球,微低着头,乌发遮了眼。
崔让投了几个篮后,走到他跟前,和他说了几句什么。
燕羽也似乎回了话,然后摇了下头。
随后,崔让一个人继续练投篮。燕羽则放下篮球,去田径场跑步。
谢菡:“诶,你说他们俩讲什么呢?”
黎里拿着羽毛球起身,拍她后脑勺:“走吧。”
这堂课还剩七八分钟,再不打就下课了。
两人休息够了,精神头十足,一直打到下课铃响。
谢菡最后一个球发过来,黎里用力击打,羽毛球飞得老高,越过谢菡的能力范围,冲向操场围墙悬挂的喇叭上,卡住了。
目测两三米高。
黎里手里转着球拍,想拿拍子把球给砸下来,谢菡问:“要是把喇叭砸坏了怎么办?”
“……”黎里问,“喇叭多少钱?”
谢菡:“不知道。肯定不便宜。”
这时候,很多同学已经把器具交到筐里提前回教室了。
篮球场上打球的几波人也散了,只有崔让跟燕羽落在后头。
燕羽在捡自己的外套,崔让拿着球在一旁拍打,两人好像在对话。
黎里陷入了往上是毒蛇往下是老虎的局面,但她只想了一秒:“崔让!”
崔让朝这边看过来;燕羽拿起外套,走向教学楼。
“来帮个忙!”
崔让先是拍了两下篮球,思考了一下,才过来。
他全程不看黎里。
等走近了,黎里指着墙上说:“羽毛球卡在喇叭上了,能帮忙弄下来吗?”
崔让表情有些冷淡,望一眼固定在高墙上的喇叭,拍了拍球,似乎在计算高度。
黎里以为他要用篮球砸喇叭,不想连累他,说:“你敢砸吗?力度控制不好会把喇叭砸坏,要不算了……”
话音未落,崔让举手一投,篮球重重砸在喇叭旁的墙壁上;墙面猛地一震,将羽毛球震动下来。
篮球飞弹回来,眼看要砸到黎里。
崔让上前一步,挡在她前边把篮球捞回来,球稳稳落进手里,落地拍了两下。
黎里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崔让转身看她:“对,我怂得很,不敢砸学校的喇叭。”
说完手一抛,篮球哐当一声砸进器具筐。
“……”黎里微微目瞪,崔让已转身而去。
谢菡头皮发麻,傻站在原地:“这谁告诉他的啊?”
“除了他,还有谁?”
黎里冷着脸收捡筐里的物件,半路,颇感无语地哼出一声笑来。
她归还了体育器材,回到教室,正要从后门进,却看见了燕羽的背影。她停了一秒,走去前门。
影子掠过教室一排排的窗,她进了正门,直奔燕羽而去。
燕羽正一手抹着额头上的汗,另一手握着水杯,起身准备去讲台边接水。
两人在过道里碰上,燕羽朝右侧移步避让,黎里往左,挡他面前。燕羽往左移,黎里跟着往右堵他去路。
差点儿没撞上。
燕羽不自在地抿了唇,还以为是碰巧。他低头看空隙,再次往右,而黎里也再次随他朝左移步,封了他的路线。
燕羽这下意识到她有目的而来,看向她。
她眼瞳敛着,声音不大:“背后传话,你嘴这么欠的?”
燕羽没讲话。可能因为他刚把额前的头发掀起来,露出整个额头,一张脸看着竟显得有些凉。
他只看了她一秒,人就往左走,打算绕过她而去。
“呵。”黎里轻嘲似的哼出一声,头轻轻一歪,步子往右一挪,又阻了他的行进。
她直视着他,表情已不善:“说话。”
几缕碎发落下来,搭在燕羽额头上。
他与她对视了足足五秒,竟仍是一句话没讲,眼皮一垂,遮去了一切情绪。
黎里却愣了下神,察觉到什么。燕羽后退一步,坐回自己位置上,侧脸异常静默。
有几个同学朝这边看了一眼。
黎里坐回座位,一口气在胸腔里回转,人不太安宁。余光却见燕羽开始收拾东西。上课铃响,燕羽起身,拎着单肩斜挎书包出了教室。
班上同学奇怪地看过去,他虽然经常旷课,但还没有像这样一节课半途离场的。
黎里看着他消失在门口,垂下了眼。
第二天,黎里旷课了。
第10章 chapter 10
那天其实很寻常,和平日没什么不同。
黎里仍是一大清早就被楼下弟弟的叫闹声吵醒,心情阴沉。她躺在床上,忽然就决定,她不要去学校。
她时常会在醒来的那一刻冒出这样的想法,又每次都会在挣扎之后,压抑住本能。
但那天,她放任自流了。
她望着灰白的天花板,静默地躺着。家里人竟一个不知她还在楼上,没去学校。
待木窗外天光渐白,继父送那小屁孩去上学了。屋子安静下来,只剩母亲沉默地在家中来回,洗碗,洗衣,拖地,淘米,做年糕,蒸糍粑。
印花玻璃的窗外,树影摇动,虚掩的窗缝里飘来一丝丝清新的蒸糍粑香。
黎里在那香气中又躺了会儿,起床洗漱,背上书包下楼。
何莲青听到动静,见她还在家中,愣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给她塞了碗煎糍粑,还撒了白糖。
黎里边走边吃,出了秋槐坊,早餐也吃完了,一次性塑料碗扔进垃圾桶。
翻上大堤,又见长江。
黎里没打算去学校,她坐在防波堤的坡顶,眺望萧瑟衰落的江滩。
时至秋季,江水落了一些,露出荒草丛生的滩涂。防波堤被阳光照得灰白。斜堤上的石砖缝里,青草在萧瑟的风中挣扎。
坐了不知多久,谢菡发来微信,说来找她玩,一起去江边放风筝。
黎里:「你不上课?」
谢菡:「我跟老师请假说我痛经痛得不行了。」
黎里:「……」
没一会儿,谢菡就来了。
黎里看见她背后的风筝,纳闷:“你怎么搞了个章鱼?”
谢菡:???
她大叫:“睁大你眼睛看清楚!这是蝴蝶!拖着尾巴!”
黎里:“你梦里的蝴蝶长尾巴。”
谢菡:“装饰!装饰啊!你有没有想象力?”
两人走下防波堤,到江边滩涂,找了处草短开阔的地带。
谢菡在一旁捣鼓风筝,黎里依然没什么心情,她看着不远处浅浅一滩清净如练的江水,任风吹着,心上一阵凉意。
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一切都没意思透了。
江水年复一年地流淌,涨了退,退了涨;岸边的房屋变老变黄,拆了又建,拔地而起;人流忙忙碌碌,来来往往,有什么意思呢。
她突然说:“我不想读书了。”
谢菡刚把风筝抛上空,正拉风筝线,头也不回:“切,你哪天读了?”
“我是说,学校也不去了。反正明天起就停课了。集训也不参加了。”
谢菡回头:“什么?!”
江风一涌,风筝砸在她头上,她捂着脑袋:“不去学校你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