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撞见你和沈知言一块了?”
“差不过吧,虽然给我糊弄过去了,但是我也遭不住和他单独待在一块啊!”
舒意迟那边笑了两声,“这个姐妹我真帮不了你啊,你都遭不住白朔行,我们就算了,谁敢跟你哥正面刚啊,你自求多福吧啊。”
白郁声将脑袋埋到膝盖中,装模作样地嘤嘤呜咽了起来。
“你说我都二十多了,我爹都不管我了,每次他回来都和凶神恶煞似的守着我,逮着我身边的一个异性恨不得能把他祖宗十八代的消息都扒出来……”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宣泄口,一连串抱怨的话炮珠似的往外冒。
“前几年出国搞得我现在身边的男生朋友全是高中之后才认识的,就连宋允都不能和他同时出现,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你还真别说,就你之前看男人的眼光,你哥这样做情有可原。”
“嘁,要我说,这就是我哥之前给我约束得太紧导致的……”
“叩叩――”
白郁声手中的手机应声落地,炸了一声闷响。
她着急忙慌地从飘窗上跳了下来,捡起地上还在通话中的手机,还没挂断电话就直接抄进了兜里。
“等等,马上来!”
她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踉跄着给白朔行开了门。
“哥,怎么了?”
白朔行估计是刚洗漱完,头发尖还沾着水滴,白T恤的一圈领口泛着潮气。
他把手上的马克杯递了出去。
“热牛奶,喝完睡觉。”
白郁声盯着起了一层奶皮的甜牛奶,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当下的心情。
她接过白朔行手上的牛奶,沉默地看着他像完成一件使命似的往自己的房间走了回去。
“哈哈哈哈哈哈,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小屁孩该睡觉咯。”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舒意迟的几声爆笑,她看上去忍了挺久,一句话都被拆成七零八碎地才能说完整。
“要我说啊,你哥不会还把你当小屁孩看吧,我是没见过谁二十多岁了睡前还得哄着喝甜牛奶的。”
白郁声依旧有些沉默,白朔行甚至还精心控了温,手上的热牛奶温度刚刚好,托在掌心温温热热。
可惜温热的甜牛奶似乎与白朔行这个人完全不搭边,实在想象不到他一个人在楼下给自己泡牛奶的样子。
光是想想……
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行了,我这边呢有事,你就乖乖听你哥的话,少想不切实际的出逃计划了啊,挂了,爱你宝贝。”
“嘟嘟嘟――”
――
第二天白郁声迷迷糊糊地起身,发觉自己嗓子干涩得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发炎的症状,她半闭着眼睛洗漱完,往楼下摸了过去,想找白朔行要点消炎药吃。
可当她摸遍了整个屋子都没找到白朔行的身影的时候才意识到:
白朔行说的有空好像也只是吓吓她罢了。
一大清早就没了人影,早餐机里还叮着两片面包,三明治的材料被分门别类装在餐盘中,就连牛奶都已经在微波炉里放好,调好了时间,微波炉前面明晃晃摆着一个隔热手套,一旁的插头半插在插口上,白郁声只要动手把电给通上就行。
与准备得事无巨细的厨房不同,他只给白郁声的微信发了一条极其简短的消息。
白朔行:【起床,早饭吃了,今天有事,晚归。】
好呗,这就是他口中说的没什么事,能照顾自己吗?
白郁声抽了抽鼻子,将微波炉的插头给摁了上去,机器声嗡嗡作响,牛奶杯缓慢地旋转了起来。
她一般很少生病,再加上上大学了在家的次数也少,故而也并不清楚家里药箱的位置,让她在这么大的屋子里找一颗消炎药,还真有点为难她。
趁着叮牛奶的功夫,她上外卖平台看了看对症的药。
附近的药房大多数都迎合高档住宅区富豪的需求,主营的是名贵保健品,寻常的消炎药没有医生开的处方也不会轻易出售。
白郁声找了大半天,最后以失败告终。
她木着脸,将热好的牛奶端出来,再把三明治的料理给组合好,直接坐在中岛台上就吃了起来。
没吃东西倒还感受不到,面包的粗糙颗粒感与发炎红肿处摩擦,惹得她微微皱眉。
白郁声对自己的身体清楚得很,一旦喉咙出现发炎症状,不出几个小时她必定得发烧,吃药没准还能压一压……
她这边正想着,手机屏幕悄然亮了起来。
自从上次真心话大冒险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换过手机屏保。
一来觉得麻烦,二来这张图片确实从取景到构图到两个人的样貌都极其不错,这第三点嘛……
白郁声抿了抿自己干涩的唇,划开了锁屏页面。
有些情感难以宣之于口,以这种形式存在,算是她藏在心底的小窃喜。
微信的最顶上出现一个小猫的头像,边上亮着一个红点,白郁声没给备注,对方依旧保持着他最原始的微信名。
SZY:【你的东西帮你收拾好了,下午给你送来。】
作者有话说:
今晚也发红包,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对我夹子排名真的很有帮助呜呜!
第27章 金屋藏娇
猝然看到这个有些陌生的头像和微信名,白郁声愣怔了一会儿,这才回想起这就是之前在湖心岛庄园向沈知言要的微信号。
因为挂着的可爱小猫头像,她当时还不相信这就是沈知言本人的账号来着。
白郁声手上拿着三明治,她习惯拼音全键打字,单手实在有些困难。
她梗着手指,摁了个【行】。
突然,她像想着什么似的,干脆把手机凑到嘴边,发了一条语音消息过去。
鱼生:【你家有寻常的消炎药吗?】
她的声音本来就偏软糯,上学那会儿总被人误以为讲话的时候含着一块糖,音调偏尖,等到大学那会儿,才终于褪去了青涩的稚气,这会儿因为扁桃体发炎的缘故,原本脆生生的嗓音带上了些许沙哑。
对面回得很快,而且每条消息都极其简短。
SZY:【好,现在有点事,下午两点送到你家。】
SZY:【有。】
SZY:【你怎么了?】
白郁声喉咙难受,连带着没什么胃口,三明治吃到一半就撂了下来,一口闷完牛奶,在中岛台上抽了张纸巾,随意地擦了擦嘴,空出了双手,大字回了过去。
鱼生:【喉咙发炎了,家里找不到药。】
鱼生:【哇哇大哭.gif】
表情包中的卡通小猫两脚直立,十分委屈地抹着流成瀑布的眼泪。
她抱着抱着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扯了扯自己喉咙那块的皮肤,尝试性地咽了口口水。
依旧生疼。
鱼生:【对了,我好像青霉素过敏,有青霉素成分的就算了,别一不小心给我吃死了。】
SXY:【嗯,我知道。】
白郁声指尖微顿。
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
知道她青霉素过敏吗?
他怎么知道?
她扯了扯嘴角,找不到缘由,只好将他这句话归功于自己那嘴碎的老父亲。
SZY:【现在来给你送,从我这到你家大概得过一个半小时,等我一会儿。】
白郁声抬头看了看客厅边上的大摆钟,上午九点还差一刻钟,就算过一个半小时,也不过十点左右。
和他刚刚说的下午两点之间差了足足快四个小时。
鱼生:【不是说有事吗?你可以先忙,我可以等你的。】
对面这次消息回得有些慢,等了有将近十几分钟,沈知言才发过来一条语音消息。
SZY:【不是大事,刚好顺路,腿上的伤有没有按时换药?】
清冽的温润音质混着电流磁感,通过扬声器从一方小小的手机中传了出来,仔细听还能听见汽车引擎声。
SZY:【没有也没事,等我过去。】
语音条好像成了缓缓流淌的水流,沿着白郁声的掌心,顺着血管一路往上,最后润物无声般陷入了她的心脏深处。
“咚――咚――”
大摆钟发出沉厚悠长的钟声,一下又一下震荡着她的心,猛然间,她好像悬于搬空,触碰不到实感,分不清到底是钟声比较响,还是自己胸膛中那颗心的震动比较响。
也许是生病依然有了征兆,她的脑袋有些昏沉,整个人就好像泡在一汪深不见底的幽泉中浮沉。
浪潮袭来,她半耷拉着眼皮,还能匀出精力来想其他事情:
男人的话可能真的只能听听就好。
白朔行说自己有空会照顾自己,结果大清早没了人影;沈知言说自己没空晚点过来,结果又说顺路马上到。
啧。
都是骗人的家伙。
她微微仰头,盯着自家的低奢流苏吊灯发呆。
光线汇聚成为一个个清晰的点,像坠落人间的星芒。
感觉。
如果是这种程度的话。
她甘愿被骗。
――
白郁声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浑浑噩噩间做了一个不太好的梦,有关自己的母亲。
门铃声在耳边炸响,白郁声猝然睁眼,视线还没有完全聚焦,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木。
梦境消散,甚至她还没来得及想起刚刚在梦境里到底梦到了什么。
她扬着脑袋往门口看了过去,室内空调温度有些低,她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梦里掉眼泪了。
整个屋子空落落的,一个人都没有。
生病的时候似乎连带着整个人都脆弱了下来。
有些烦人。
她揉了揉眼睛,抽了张湿巾,将脸上的泪痕轻轻拭去,直到她觉得差不多了,才跑去门口的可视门铃处打开门外的视频。
沈知言一手搁在行李箱的拉杆上,另一只手搭在墙边的门铃处,轻轻摁了摁。
室内的门铃应声响起。
“门给你开开了,别摁了,响得我脑瓜子疼。”
她远程打开别墅外大门,接着拉开了别墅的主门,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跑到储物间拆了一双男士拖鞋,塞进了一旁有些空落落的鞋柜里。
沈知言的声音由远及近,缓缓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当中。
长身鹤立,剑眉星目,一如不食人间烟火的谦谦公子。
“来啦。”
白郁声打起精神,嘴角咧出一个笑意,往后让出一步,让沈知言进门。
“嗯。”
他站在门口,将白郁声的行李箱交还给她。
别墅里很安静,隔断屏风背后的客厅方向传来极弱的电视剧声音,颇有种“蝉鸣山更幽”的意思。
“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白郁声点了点头,刚刚楼上楼下一顿跑,这会儿头有些沉重,眼前雾蒙蒙地一片,她扶着门框缓了缓,有些没听清沈知言的声音。
“嗯?”
她扬着脑袋,眼眶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湿漉漉的,还泛着点红,看上去委屈巴巴的,像一支轻柔的羽毛,惹得人心底泛起一阵痒意,只想将其笼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好好保护起来。
“我说,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他又重复了一遍,声线柔和了几分,又掺杂着蛊惑人心的慵懒。
“嗯,我哥有事不在家,他也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阿姨也被叫回去了。”
沈知言了然地点了点头,又拿出一盒药片与感冒冲剂,递了过去。
“里面有头孢,还有几颗退烧药,先吃感冒药,退烧药等烧得实在难受了再吃,单次用量都给你标清楚了……”
白郁声越听,越觉得喉间一阵发紧,她下意识吞了一口唾沫,被疼得微微皱眉。
她实在有些寂寞与委屈了。
“沈知言。”
沈知言微微一顿,掀起眼皮看向了自己面前的女孩。
他刚到门口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白郁声现在的状态并不太好,病态还未显露,只是整个人都蔫儿巴拉的,眼尾泛红,显然是刚刚偷偷掉过眼泪了。
“嗯,我在呢。”
白郁声接过他手里的药,指尖不自觉下了力气,塑料药盒被轻轻捏进去一个凹角。
“我提不动行李箱,你能不能帮我搬到搂上去?”
闷热的夏季燥意越过叶片缝隙,卷携着林木的清香,混着沈知言身上淡淡的清涩橘皮香,游走在白郁声的鼻腔下,颇有几分挑逗意味。
沈知言站在远处,视线自上往下,从女孩光滑圆润的额头,越过她小翘精致的鼻尖,最后落在她略微有些干燥的嘴唇处,缱绻了一会儿,才重新调转方向,盯住了她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好。”
白郁声松了口气,指了指边上的鞋柜。
“拖鞋在鞋柜第二层的中间,你自己拿一下吧,然后换下来的鞋子可以直接塞到空当里。”
他微微侧身,从门外走了进来,顺着白郁声指的方向,打开了鞋柜。
实木鞋柜的正中央摆着一双与周围极简主义格格不入的棕色拖鞋,拖鞋的最上面还画着个可爱的小猫脑袋。
他刚弓下去的身子硬生生停在半道,他扯了扯嘴角,“这双吗?”
白郁声没忍住咯咯笑出了声,“嗯,不然你还想要哪双?”
嘶。
这对话怎么那么耳熟呢……
――
白郁声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加上一个箱子重量也没多少,就算是白郁声自己其实也能很轻松单手扛上楼。
她跟在沈知言的身后,看着男人拎着她的行李,稳步前行,丝质衬衫紧绷着,勾勒出其偾张的肌肉曲线,在清冷禁欲的基调上添了一分红尘的诱惑,像伊甸园中的智慧之果,令人望而生畏又忍不住为其吸引。
以至于一早便忘记了自己的手机还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摆着,手机屏幕闪动了两下,嗡嗡的震动声埋没在电视机的背景音乐中,被人忽略。
沈知言将行李拎到了二楼的走廊处,发现女孩自顾自盯着他的腰间看得出神,完全没有要带路的意思,不由得挑了挑眉,谑了一声。
“你的房间在哪?”
白郁声猛然回神。
“啊,左转,走廊最里面那间,你放在门口就行……”
“咔哒――”
她话还没说完,楼下大门口传来了一声门把手开启的声音。
入户的隔断屏风处倒映出一道利落修长的人影。
门还没完全合上,只听见一声冷峻漠然,又带着几抹怒意的声音穿墙而来。
“白郁声,给你打几个电话了?一个都不接,又给我静音,想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