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初中的时候在一个班，天天都能一块儿玩，那时候还是我们俩和江城周微宁玩的时候呢，上了高中虽然不在一个班，但我一下课就能去找你。”
他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大学大家都在一个城市就能和以前一样，白天自己干自己的，晚上一块儿去吃个烧烤打打游戏，到现在呢，我们一周见一次的时候都少。”
“他妈的，我头一次发现a市怎么这么大啊！”
沈之衍静静听了一会儿，正视他道，“以后我们聚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
周止衡的多愁善感都快飙泪了，一脸看渣男似的看他。
但沈之衍是认真的，他慢慢的说，“长大了我们能做的和要做的都多了，我们的人生只会又越来越多的不同，阿望每天刷绩点攒履历为的是他将来自己创业，星宇现在辅修金融定点去他爸公司……”
至于他，不必说了，他已经在慢慢接手沈家庞大的家业。
“每个人都往前走，就算走得再远，但我们的一起走过的路永远不会变。”
沈之衍看着周止衡一脸丧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聚的越来越少，但我们还有下次再聚。”
周止衡抬起脸，难得认真苦涩的笑了笑，“你还是说不出永远两个字啊，下次跟明栀表白的时候人家还要以为你不诚心呢。”
他是个很听劝的人，尤其是沈之衍，垂头垂脑的晃了晃，“你们现在各个都这么厉害，都知道自己未来要什么，就我不知道……”
沈之衍：“想不明白去给孙敏月当赘婿挺合适。”
一家人有一个能想明白的就差不多。
周止衡：“！！！”
－
明栀这段时间看手机的时间格外多，总是看着看着脸上就带了笑，连冰美式都比平常多喝了几口。
问她，她的理由是――
“最近的生活太甜蜜，喝点苦的中和一下。”
明栀没打算签公司，那些商务广告拍摄包括日常的照片就得靠自己，即便她自己把当博主当成赚生活费的副业，也常有精力不济。
和江明薇两人商量了下，干脆江明薇她把手头上杂七杂八的兼职能辞的都辞了，开始学着日常运营和对接，二人合伙跟干小生意似的，也做的不错。
平常上课，没课就出来拍摄。
明栀在公园的草地上拍照片，她就在边上帮忙举反光板。
好不容易休息，江明薇一脸菜色的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擦了擦脸上的汗，“再这么熬下去我都虚了。”
明栀清清爽爽的抱膝坐在她旁边，天蓝色的裙摆窝在厚实的外套里，托腮道：
“你现在又不缺生活费了，钱可以慢慢挣，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城南那个家教不如辞了，坐地铁来回三小时，回来都大半夜了，又晚又不安全。”
江明薇叹了口气，“可是露露真的又乖又可爱，我想着就剩这两次了，干脆就咬咬牙算了。”
“那下周出来拍东西我拉许菁菁陪我。”
“不行，”江明薇拒绝，“那你这工资我受之有愧，老板，打死我我都不会旷工的。”
明栀哼了一声，干脆给周望发了条消息。
白净轻灵的脸上笑容狡黠，晃了晃手机，“我刚帮你问了周望，他每周这个时间有空。”
“干嘛？”江明薇一脸警惕。
“你跟他不是挺熟的，他不是也在当家教，你干脆让他替你去。”明栀努努嘴，意有所指。
江明薇睁大了眼，“明栀你好大的狗胆！”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个彻底，明栀和江明薇并肩走在进地铁的路上。
手机上忽然弹出一天消息，明栀诶了一声，迎着江明薇好奇的目光，缓缓将手机屏幕翻转，“周止衡居然约我吃饭？”
“周止衡？”江明薇也一脸问号，“那不是你家富草的好兄弟吗，撬墙角啊？”
第36章
明栀受到周止衡的电话的时候还有点懵, 接通之后，听到电话那头张扬的嗓音热切的上来就喊了声，“栀姐！”
明栀额了一声, 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
这个神奇的称呼……
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某个校园团伙的大姐大呢。
“下周六你有空吗，带上阿衍一起来我家吃饭怎么样！我们都这么熟了，也跟你介绍一下我老婆跟你认识, 你们肯定聊得来！”
电话挂断之后，那头的周止衡正为自己想出这样一个好办法洋洋得意呢。
沈之衍不是说他们几个以后聚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少吗, 他回去思来想去, 什么大家都忙, 放屁明明就是沈之衍自己没工夫跟他们聚罢了。
他没空, 他就曲线救国, 到时候他老婆跟明栀她们混熟了，女人们天天凑一块儿玩看沈之衍不天天往这跑。
女人们的友谊，可比他们要紧密多了！
哼，他真是天才。
不止要叫明栀, 还要在高中时玩的挺好的哥们里挑, 周止衡盘算着时星宇这副死心塌地的样子未来肯定要跟人家结婚, 肯定要叫，人家好像还和明栀是舍友，那更好了！
其他的人选, 他也是精挑细选――
恋爱谈的不认真的不行，他选的可是未来的老婆大人小团体, 可能随时会分手的会分裂小团体；女朋友戏多不好相处的也不行，那可是要培养感情……
等到孙敏月知道家里下周要来这么多人的时候, 周止衡一脸视死如归梗着脖子说“电话都打出去了”，她一脸无语的把周止衡摁住狠狠揍了一顿, 只能认命的开始准备。
……
寝室里章芋都快习惯这个宿舍的寂静了，苍白的一张小脸上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像抹魂似的从床下飘下来。
下来就看见许菁菁还坐在桌前，她惊奇的诶了一声，脑袋转了一圈没看到明栀，她一边拖着虚浮的脚步，一边感慨道，“真好啊，你们现在都在谈恋爱，明栀现在是在谈吧？”
最后一句话有点不确定。
明栀这段时间每天早出晚归的，只要一没课基本就不在寝室，但是她几次闲聊，明栀都对谈恋爱这个话题避之不谈。
许菁菁拿香水的动作一顿，思索了一瞬，“应该吧，反正不是在谈就是在还在暧昧嘛。”
今天晚上的聚餐就是在周止衡家的别墅，也在景山，只是在边上那个小区。
明栀熟练的走进景山别墅，手机上叮叮咚咚冒出新消息，不止是学校社团的还有零零碎碎的来自家里的。
沈之衍像往常一眼站在门口等她，依然是单薄的一件长袖，暴露在凌冽的冷风里，是比身□□院里挺拔的翠竹还要清冷三分。
他接过明栀的包，蹙着眉道，“下次我去接你好不好？”
“不好。”明栀弯下腰换鞋，干脆利落的拒绝。
“那我去小区门口接你。”
“也不好。”
入户门在她的身后关上，冷空气也被隔绝到了外面，浑身都被暖融融的暖气包裹，明栀呼了一口气，水润的眼笑意浅浅的看着他。
沈之衍有些不高兴，眉眼沉，他不开心的时候就会这样，面上的表情依然如往常般冷淡，但是眼睛却只看着地板无论你说什么也不愿意看你。
情绪也好，依恋也好，都藏在细微的动作里。
自从那天以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就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明明两个人都没说‘我爱你’、‘我喜欢你’之类的情侣之间的表白，但是交往之间的亲密程度却更甚于一般的情侣。
在这个无人踏足的世界，他们有时候是聊些新闻，说些专业课上的东西。
课余明栀便在沙发边上新安置的一张升降桌上写那些好像永远也写不完的论文，这时候沈之衍常常在边上忙一些自己的事，两个人之间不需要说话，只要确认彼此的存在，偶尔交换一个眼神就能这样安宁悠远的一直下去。
他们也会经常窝在一起看电影，有时是爱情片，有时是痛痛快快的动作片，有时是纪录片，明栀总是情绪饱满的，又容易看着看着就情绪沉浸进去。
有一回看南朝鲜的纪录片《亲爱的请别跨过这条江》，明栀看着大雪里坐在坟前默默注视着坟墓的老奶奶哭得稀里哗啦。
明栀装模作样的时候，一双大眼睛就看着你，委屈巴巴的，一眨泪珠子珍珠就像似的一颗一颗落下来，漂亮又惹人心疼。
真哭的时候，反而哭得声音小小的，窝在他怀里双手捂着脸，泪珠子就顺着指缝渗出来，肩膀随着抽噎的频率一抽一抽，不想让他发现，反而让人心也随着她的动作抽抽。
这时候沈之衍便会将人圈在怀里，一点点弯下身，温热的唇一点点轻吻，顺着她哭得一颤一颤的指尖细密的啄吻。
唇上的热意，顺着指尖流淌，他的吻就轻巧温柔地拂过她的手指，落在她哭得潮红的脸颊，再落在泪痕未干的眼睛。
但爱怜的吻在昏暗的环境中总会慢慢演变为藤蔓纠缠般肆意的吻，少年人青涩的热意在昏暗中彼此发光的眼中如宝石般熠熠生辉。
温度在一次次越来越靠近的接触中逐渐发酵，每一次吻，都比上一次更过分。
结束的时候，明栀脸上的泪已经在脸上变成了一道紧绷的泪痕，不住地喘气呼吸着空气中冰凉的空气，胸腔起伏衣衫凌乱，两个人的眼中都带着燎起的火星。
也只有那种时候，明栀才会眼睫濡湿的仰头问他，“沈之衍，你觉得什么才叫幸福呢，死在一起吗？”
“谁都会死，我也会死，你也会死，但是死都死了，看着坟有什么幸福的，活着在一起才是幸福。”
他抬手轻柔的将遮在她眼前的头发拂开，在她的眉心落下一枚亲吻，声音带着沙哑的磁性。
“明栀，我死在哪里都可以，但是活着你就要和我在一起。”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模样就和现在靠在玄关墙边抱胸看着她时几乎一样，只是更冷更别扭。
明栀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塞他手里，自己换好拖鞋先往里走，来这里来得太多，她现在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厨房里有温水，她往玻璃杯里倒水的时候，耳边传来沈之衍清清冷冷的声音，“你带了什么？”
明栀端着被子走出去，高大修长的身影背对着她，肩背宽阔，长腿细腰，她默默欣赏了一下，慢慢靠近，一只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给周止衡他未婚妻的礼物。”
沈之衍冷笑了一声，过了两秒才慢悠悠的把她在自己腰上乱摸的手提开，“少来。”
她不让他去接不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两人之间你推我往的小分歧与其说是矛盾，更像是证明彼此在意的一种情/趣。
沈之衍站在沙发边，看着明栀慢悠悠的翘着脚回消息，总感觉有点不对，但这种感觉像是一种直觉，一时间找不出来源。
他蹙了蹙眉，有些烦躁的背对着明栀，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群聊里的消息。
是哪里呢？
第37章
沈之衍喝多了, 发卡，相册女生。
周止衡和孙敏月的房子就在景山别墅边上的阑珊苑，但是这块儿是a市有名的富人区, 明栀刚听沈之衍说了个隔壁小区还想着走路散步过去，没成想，开车过去都花了二十分钟。
“有钱真好啊。”最大的地盘建最优质的房子, 明栀坐在副驾驶感慨了一句。
但也是随口一句，沈之衍利落的一打方向盘, 布加迪平稳的驶过寥落安静的街道, 明栀听见他薄荷水般沁凉的声音, “你房子找好了吗？”
明栀捏着手机的手指一顿, “还没。”
沈之衍偏头看了她一眼, “茗景苑怎么样？”
就在学校边上，小区的基础设施绿化也很好，除了租金略微超出她的预算。
明栀挑眉看他一眼，笑了笑道, “到时候搬东西肯定找你帮忙, 但是, 别的就别说了，我不会要的。”
想要送房子的意图被看穿，沈之衍也不恼怒, 眉眼温润，“给房东交房租和给我交房租有什么区别？”
“少来, ”，明栀鲜妍脸上倒映着仪表盘的微光, 语调轻快随意，“别给我们纯洁的情感关系牵扯上铜臭味啊。”
沈之衍眼睫轻扫, 没有说话。
车辆缓缓驶入别墅区的庭院，这栋别墅的占地面积比沈之衍的景山别墅还要大不少，露天的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一溜的豪车。
里面聚集了着不少人，男男女女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围成散漫的一圈，放松熟稔的交谈着。
但此时，这里才是视线的中心。
一双双眼睛追随着打开的车门望了过来。
蒋琛抱胸站在落地窗前伸肘撞了撞边上的人，“衍哥真谈恋爱了？”
语气里带着怀疑，高中的时候在场的诸位谁没吃过我喜欢她她却喜欢沈之衍的苦。
说他是唐僧肉也毫不过分。
但现在，大伙儿才毕业多久啊，唐僧肉这就被别人啃去了？
他都要替高中的那群女孩们崩溃了。
在密切注视的目光中，布加迪的副驾驶缓缓走出一个女生，长腿细腰，简单的大衣里套毛衣牛仔裤，第一眼看上去并不起眼，甚至更像是学生气浓重的乖乖女。
蒋琛有些失望，这就是沈之衍喜欢的人？
可那个女生转过头来露出脸时，他的想法又变了，女生一张莹白的脸皮肤在黯淡下的天色下白得像在发光，宛如一朵枝头上沾着雨的栀子花，让人心折的楚楚。
看到她，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冒出一个词――楚楚动人。
她就站在沈之衍旁边，长得柔弱但是气质却并不弱势，沈之衍不笑的时候一向看起来冷冽，二人站在一起，颇有一种冷骨娇花配松柏的奇异和谐来。
这样的两个人是情侣，看上去比听上去更让人信服。
周止衡眼睛一亮，笑嘻嘻的推了把孙敏月的肩膀，低声道，“老婆，沈之衍他女朋友就交给你了啊。”
孙敏月脸上露出一个得体温和的微笑，美甲精致的手却狠狠在他腰间软肉上一拧，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可别指望老娘去哄人。”
周止衡面孔扭曲的倒吸一口凉气，“保证！我保证你们肯定合的来！”
明栀一眼扫过去，只能看到一群陌生的脸孔，一张张审视的眼从上到下打量着她，让她有些微的不舒服。
腰后忽然一紧，明栀回过神微微偏过头，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鼠尾草的香味。
这里这么多人，一双双眼睛看着他们，但是沈之衍对那些笑着喊着对着他的声音充耳不闻，只低下头凑近她，他薄荷水般淡淡声音在她的耳边：
“不喜欢我们就回去。”
明栀错愕抬头，正对上他低头专注看着她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平静镇定。
他的眼神告诉她，他是认真的。
明栀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