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还没开始, 她就想着失败了, 陆怜怜你出息点啊！她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自己鼓了一下劲儿：“嗯，你手机呢？我还是自己给他打电话吧。”
沈黎心中沉甸甸的，兜里的手机也变得异常沉重, 望着表姐期待的神情, 她突然间什么都明白了。难怪表姐总是夸他, 还无论如何让她邀请他。
原来表姐竟然喜欢他。
对上她茫然又震惊的神情，陆怜怜无端有些心虚，她垂下脑袋，如实坦白：“我知道高二很重要，可是最近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满脑子都是他，真的，上课是他，下课是他，梦里还是他。”
怕阿黎阻拦，她特意夸张了一些：“你没喜欢过别人，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使人疯狂，我真的无可救药了，你帮帮我。”
这些话实在大胆，沈黎只是听着都难为情。
无可救药？
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
沈黎心乱如麻，她想说点什么，对上表姐恳求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陆怜怜心跳快得不行，她深吸一口气，伸手勾走了沈黎的手机，勇敢地下定了决心：“我自己联系他吧。”
她低头调出了联系人页面，检索了一下G，果然找到了顾景渊的手机号：“找到了，我给他打电话，你等我会儿。”
她的目光落在了手机上，准备拨打时，才紧张地一颗心怦怦乱跳，她深深吸了口气。
啊啊啊还是紧张。
她吸气又呼气，只觉得洗手间空气十分稀薄：“阿黎我去外面打，等会儿再将手机还给你。”
沈黎“嗯”了一声，她怔怔站在水龙头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现在脑子都乱糟糟的，心中又酸又涩，汹涌而来的感情，让她一时有些无措。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不自觉关注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容易紧张，也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怕他生气，还是想让他好好学习。
她的关注，她的无措，她的费尽心思，都是因为喜欢。
她也喜欢他，跟表姐一样。
陆怜怜拿着手机去了走廊上，再往前是窗户，窗户开得很大，陆怜怜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还是好紧张。
她纠结了几分钟，根本没胆子给他打电话，干脆按了短信页面，怂哒哒给他发了个消息：顾景渊，你能出来一下吗？来一下六楼楼梯间。
她鼓起勇气按了发送，按完才发现没留姓名。她正想补发一条就瞧见了顾景渊的身影。
半天没见沈黎回去，顾景渊在室内待得无聊，才出来透透气，刚走到拐角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他脚步微顿，眉也挑了一下，明明有□□，怎么发的短信？
虽然有些疑惑，他还是往楼梯间走了过去。
陆怜怜回过神来，见他去了，她心中又紧张又激动，她没再补发消息，将沈黎的手机也揣到了兜里，连忙从包里掏出了一张电影票，追了过去。
电影票是她特意挑选的，是一部很甜的校园剧，晚上八点四十五开演，就在附近一个电影院，吃完蛋糕走几步就能到。
顾景渊没料到来的是陆怜怜，瞥见女孩脸红的模样，顾景渊的眉头蹙了起来，几乎是转瞬就明白了大致经过。
他脸有些黑，不知道是气沈黎将旁的女生推给他，还是气自己的自作多情，她主动要求他戒烟时，他还以为她对他也有好感。
顾景渊有些烦，手指也下意识伸到了兜里，想摸出一根烟来，答应戒烟时，他就将烟全丢了，兜里自然什么都没有。
他压下了火气，淡淡问了一句：“沈黎呢？”
陆怜怜“啊”了一下，连忙解释了一句：“我借了一下她的手机，刚刚是我给你发的短信。”
她一咬牙掏出了电影票：“那个、这个给你，你要一起去看吗？一个多小时就演完了，不、不耽误时间的。”
她说得磕磕绊绊的，心中好似煮开的水，十分不平静。
顾景渊扫了一眼她手中的电影票，没接，只淡淡回了一句：“抱歉，我不跟女生看电影。”
陆怜怜尴尬地捏紧了电影票，脸上也满是失落，她又补救了一下：“只是交个朋友，你别有压力。”
顾景渊仍旧没接她的电影票，平日遇到这种事，他拒绝一次，就会转身离开，因为她是沈黎的表姐，他才压下烦躁，又道了声歉。
“你不用道歉，你也没做错什么。”头一次向男生示好，本以为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真正被拒绝时，她还是有些难受，她吸了吸鼻子，一时没忍住眼眶有些发红。
顾景渊掏出一张纸巾递给了她。
陆怜怜转过了身，尴尬地想钻到地缝里，她拿脚踢了一下墙根：“谢谢啊，我就是一时没控制情绪，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顾景渊走之前，丢下一句：“我也就一张脸招人稀罕点，其实缺点一堆，真正了解后你们肯定失望，你日后肯定能遇到真正喜欢你，你也喜欢的。”
陆怜怜承认，她确实是看上了他的脸，可是这一刻，她觉得他身上有股不为人知的包容和温柔，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她突然觉得，喜欢上这样一个男生，就算被拒绝了，也并不丢人。
找他告白失败的绝不止她一个人，她不过是众多女孩中的一员罢了，世上比她聪明女生有好多，比她漂亮的也有好多。他不喜欢她才正常。
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他说得对，她总能遇到喜欢她，她也喜欢的，这么一想，她心中的不甘心也消散了大半。
她突然追了出去，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顾景渊，谢谢你。”
顾景渊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瞥了一眼，没回头，只摆了下手，双手插兜下了楼，走出一截后，他打了一行字，发到了沈黎短信上：“有事，走了。”
也不知是通知陆怜怜，还是通知沈黎。
陆怜怜没看手机，顾景渊下楼后，她将手机揣到了兜里，又掏出镜子，看了看，眼睛已经不红了，她微微松口气，回了包厢。
包厢里阿黎并不在，她这才想起，她让阿黎等着她。
糟糕，她不会还在洗手间吧？
她来到洗手间时，果然瞧见阿黎，她还站在原来的位置，怔怔发着呆，显然还在等她，真是傻得可爱，陆怜怜一颗心软乎乎的。
她上前抱住她晃了晃，将手机递给了她，还不忘叮嘱：“阿黎，我约顾景渊的事，你帮我保密哦，小麦也不能说。”
她怕那妮子笑话她。
沈黎点点头，目光落在了她笑脸上。
所以，她、这是好消息？
沈黎了解她，她一向沉不住气，如果是坏消息，肯定要躲起来哭鼻子，就算不哭，情绪肯定很低落，不会像这样轻松。
沈黎心中空落落的，认识顾景渊后的一幕幕，飞快在脑海中闪现了一遍，他虽然冷漠对她却还算友善。原来，竟然是因为表姐吗？表姐性格好，喜欢她的人有很多，他喜欢表姐也不奇怪。
难怪他也会揉她脑袋，原来只是将她当成了孩子，和陈夕倩、表哥一样，将她当成了妹妹，他们也时不时揉她。
沈黎鼻子有些发酸，一时难受极了，低头将手机塞到了兜里，缓了一下，才没有露出狼狈的神情，再抬头时，她脸上已经带了笑：“好，我会保密。”
她心中百转千回，将种种心酸都咽了下去，努力为表姐高兴着。两人走出洗手间时，沈黎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姐姐，都高二了，不管你多喜欢他，都得好好学习。”
陆怜怜挽住了她的手臂，又有点郁闷。
她就算想早恋，顾景渊也没给她这个机会啊，她喜欢又有什么用？
她要面子，说不出这种话，只哼哼唧唧承诺：“知道啦，我保证努力学习还不成？走吧，快回去吃蛋糕，咱俩的上面有两颗草莓哦，我切时特意多切了颗草莓。”
想起蛋糕，陆怜怜口水有些泛滥，“走走走，赶紧回去。”
沈黎被她扯了回去。回到大厅后，她下意识搜寻了一圈，尚未搜寻到他的身影，她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举动。
她身体一僵，垂下了眼睫，又在心中告诫了自己一句。
沈黎，以后不能再关注他了。
她跟着陆怜怜坐回了原位，舀起一勺蛋糕，放入了口中，明明蛋糕还是那个蛋糕，吃到嘴里却没了之前的甜意，沈黎有些食不下咽。
摸出手机看时间时，瞥见那条短信，才知道他有事回去了。
沈黎怔怔发了会儿呆。
“走啦。”陆怜怜将她拉了起来，“大家想去ktv，咱们去唱会儿歌吧！”
鸿耀旁边就有家ktv，大家又转战去了ktv，沈黎不想扫兴，也一起过去了，大家唱歌她就坐在一旁听，陈夕倩瞧出了她情绪有些不对劲，将她拉了起来：“走，陪我下楼买个口香糖。”
买口香糖是假，想出去透气是真。
两人走出了ktv，外面空气也不算新鲜，才刚刚八点多，街上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站在门口甚至能闻到汽车尾气，好在附近有个小公园，两人溜达了过去。
陈夕倩不是多嘴的人，什么也没问，实际上她也有心事，两人边走边聊，最后在锻炼身体的地方停留了下来。
每个公园都有这些器材，能锻炼腿和胳膊，她们上了漫步器，双手扶着栏杆踩到踏板上，左右腿摆动了起来。中途表姐打来了电话，问她们买好东西没，让他们捎一些冰淇淋回去，沈黎没再纠结，跟陈夕倩去了超市。
这一晚，沈黎十点半才到家，顾景渊到家时，也十点多，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点进了□□，她的头像已经跑到了第二的位置，第一变成了小六。
顾景渊的目光落在“小考拉”三个字上停留了几秒，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他了解她，根本不懂得拒绝人，陆怜怜找她借手机，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借。
他心底那点不爽，不知不觉已经烟消云散，反而总是想起她句：“顾景渊，我们一起努力，一起考上实验班行吗？”
回忆起她认真的模样，他心中软得一塌糊涂，一时竟有些后悔当时太过冷漠，她说的对，确实应该为自己而活，成绩的好坏是他一个人的。
就算他考得特别差，又能气到那人几分？
顾景渊自嘲地笑了笑，突然觉得就算他暴跳如雷，也没什么看头，之前的他就喜欢编程，搞编程时会觉得有点意思，许多时候都无聊得很，如今突然觉得跟她一起变好，一起考进实验班也不错。
他想了想，干脆发了一条动态：行，听你的。
他的空间比沈黎的还干净，这是他第一次发动态，一下炸出好多人，小六是头一个回复的：靠，听谁的？渊哥，你要是被俯身了就吱一声。
秦铭宇也回：有进展了？
赵小康：嗯，那就听我的。
底下也有人回复，一边去，明明是听我的。
评论区热闹极了，还有人哭唧唧要喜糖，再往下一溜烟全是要喜糖的呼声，搞得他好像今天领证了一般。
他平日一向懒得看□□，今天忍不住刷了好几次评论，看到“喜糖”两字，唇角也上扬了一下，他甚至有些期待她的回复，直到十二点，评论区里也没她的身影。
他等到两点钟，沈黎根本没看手机，她也从来不刷动态，根本不知道顾景渊发了什么，这一晚，她有些失眠，翻来覆去没能睡着，直到今天，她才明白自己的感情，也正是今天，她才懂得，喜欢一个人心中会空落落的，会忍不住想要掉眼泪。
第二天她还要学箜篌，沈黎一早就起来了。
少年宫附近有很多培训机构，沈黎背着箜篌不方便挤公交，只好打了个车，小学、初中离家都很近，走几步就到了，她坐车的次数不多，每次坐出租车都有些晕，提前吃晕车药也不太管用，她干脆打开了车窗，将目光放到了窗外，一时又有些出神。
不知不觉脑海中，竟又想起了他和表姐。
沈黎闭了下眼，将他从脑海中驱赶了出去。
下车时，她看到好几个背着乐器的女孩，她正准备进去，一个女孩喊住了她，是沈黎的堂妹沈月。
沈黎三叔的女儿，下面还有个双胞胎弟弟沈星，三叔跟沈黎的爸爸一样也是军人，两人执行任务时遇到了袭击，沈黎的爸爸为了掩护其他人，没能回来，三叔的腿也受了伤，如今只能坐轮椅。三叔跟沈父长得很像，沈黎小时候特别黏他，跟沈月关系也不错。
两人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沈月开心地拉住了她的手：“姐姐，我在隔壁学钢琴，你怎么来辅导机构了？”
沈黎大概解释了几句，又问：“你一个人来的？”
“妈妈送我来的，她停车去了，姐姐也是十一点下课吧？等下课，你就能见到她了。”
沈月性格活泼，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哎呀，早知道今天能看到姐姐，我就把给你留的巧克力带来了，超好吃的哦。”
“下周给我不晚，以后每周都能见。”
沈月小鸡啄米般点头，体贴地说：“姐姐快上去吧，快九点了，你第一次来，不好迟到，咱们下课再聊。”
“好。”
沈黎上了二楼，这家培训机构，除了古筝也教琵琶、二胡、笛子等，都是中国传统乐器，隔壁则不同，主要教钢琴、电子琴、手风琴、小提琴等，都是西洋乐器。
沈月学的是钢琴。
沈黎上到二楼，先见到了李馨，这家培训机构就是李馨毕业后开的，古筝也由她教导，其他几个老师是她一一请来的，都是她在音乐学院上学期间结识的同学。
教导沈黎箜篌的是李馨的母亲，也曾在音乐学院任教，退休后她仍对音乐很痴迷，一直在研究古乐器，箜篌是她最喜欢的乐器。
李馨将沈黎带到了右手边第一个房间：“我妈一会儿就到，听说你是孙阿姨的弟子后，她很惊讶，还特意给孙阿姨打了个电话。”
沈黎这才知道，李馨的妈妈和孙奶奶年轻时都在文工团待过，情谊非同一般。
陈老师正好九点到的，她生了张圆脸，皮肤白白的，精神头很不错，瞧着很和蔼。
她笑眯眯地说：“本来我还纳闷，年轻人怎么有人愿意学箜篌，原来是小苏的弟子，听说你已经学了快两年了，先弹首《 岩口滴水》让我听听吧。”
国内刚编了一本箜篌考级教材，这首曲子被评定为六级曲目，她听好友说，阿黎学过这首曲子。
沈黎点头，坐在了箜篌前。
这首曲子抒情性很强，女孩弹奏时，格外专注，动作也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旋律时而柔美动听，时而欢快热情，很容易引起共鸣。
一曲终了，陈老师忍不住有些激动：“难怪你苏奶奶一直夸你有天赋，何止是有天赋，你合该吃这碗饭。”
沈黎眨眼。
得知她今年高二，选了理科，并没有学音乐，陈老师颇有些痛心疾首，人各有志，她倒也没劝说什么。
沈黎下楼时，沈月已经下来了，她开心地冲沈黎招手：“姐姐，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