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好几个同学都朝她看了过来，包括小六等人，沈黎一下成了众人的焦点，她连忙摇头：“没有，估计是昨晚没休息好，有些困。”
沈黎敏感地察觉到他也扫了过来，她根本不敢往后看，新同桌一站起来，她就绕过他，匆匆坐回了座位上，耳尖也有些烫。
顾景渊的目光在她身上又停留了一瞬，才移开，窗外又下了雪，这场雪下得很大，天一直没放晴，屋顶上、道路两旁都是雪，学校里还有同学们堆的雪人。
天气也很冷，晚上一出教学楼，寒风刺骨，三个女孩又结伴出的校门，地上的雪有的没得及清理，路上还挺滑，见陆怜怜刻意去滑冰，沈黎伸手拉住了她，怕她万一摔倒，谁料，刚拉住她，陆怜怜脚下就猛地一打滑，沈黎没能扯住她，也跟着摔了下去。
陆怜怜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同样抽气的还有阿黎。
这几日，陆怜怜心中闷闷的，哪怕做了决定，要彻底放下顾景渊，一想起他，心中还是有些堵，这会儿，对上阿黎摔得蒙圈的神情，她没忍住，一下就笑了起来，抓起一旁的雪块，就朝阿黎砸了一下。
沈黎没躲开，脑袋上全是雪，神情也有些呆，她皱着鼻子，无奈地晃了晃脑袋，想从地上爬起来，脚下很滑，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疼得小脸皱成了一团，模样可怜又好笑。
戚小麦笑得不行，对上阿黎无奈的神情，团起一团雪，砸了陆怜怜一下，替她出气：“你就会欺负阿黎，连累她摔倒，还砸她，看招！”
阿黎还坐在地上，疼得乌眸水汪汪的，地上的雪很凉，哪怕穿着加绒的裤子，都觉得凉飕飕的，她试图起来，掌心压在了石子上，疼得厉害，一时没敢使力。
顾景渊从教学楼出来时，一眼就瞥见了女孩狼狈的模样，他下意识朝她走了几步，瞥见陆怜怜，他脚步一顿，最终也没上前，越过她，走出了校园。
他从身边经过时，沈黎似有所觉，抬起了头，一眼就瞥见了他冰冷的侧脸，她有片刻的失神。陆怜怜笑着躲了躲，边讨饶边去拉阿黎，瞥见阿黎的神情，才瞧见顾景渊的背影。
沈黎已经回过神来，她垂着眼睫，拍了一下头发上的雪。
陆怜怜想说点什么，最终只拿冰凉的手，冰了一下她的脸颊，若无其事地提醒：“走吧，你裤子湿了，赶紧回去换一条。”
沈黎点头，回家后，她调出了小企鹅，盯着里面的感叹号，发了会儿呆，她朋友不多，也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见他没有原谅她的意思，沈黎也没再给他写信。
第二天中午天才放晴，沈黎全身心投入了复习中，甚至没再去后排接水，周四下午，她再次碰到了顾景渊。
考试涂答题卡，需要用2B铅笔，沈黎去超市买了一根，上楼时，顾景渊正好下楼，两人猝不及防对上了视线。
他双手插在兜里，走得不紧不慢的，正在听一个男生说话，这男生沈黎也见过，好像是一班的，时不时会来找顾景渊，听说，两人高一玩得不错。
顾景渊唇边原本荡着一抹笑，瞥见她时，脸上的笑敛了个干净，五官轮廓显得异常冷硬。
沈黎心中被刺了一下，匆匆垂下头，越过他们上了楼。
顾景渊没忍住回头瞥了一眼，女孩走得又急又快，身影匆匆消失在拐角处，似乎身后有什么恶魔。
顾景渊心中又涌起一股邪火。
“怎么不说话？难不成真是小六误会了，没打算好好考？”身边的男生勾了一下顾景渊的肩膀。
顾景渊这才慢条斯理地回他一句：“看情况吧。”
“还看什么情况，听哥们的，好好考吧，普通班进度慢，学习强度也不大，太浪费时间了，你要是想考顶尖学府，还是得进实验班才行。”
顾景渊没回，他这几天被她气得够呛，也没怎么复习，只把高二课本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都没怎么刷题，就算好好考，也未必能考多好。
顾景渊回教室时，仍冷着一张脸，小六原本靠在他桌上跟秦铭宇说话，瞥见他的神情，挑了挑眉，目光落在了沈黎身上，觉得这小姑娘还真是能耐。
他冲秦铭宇挤了挤眼，被秦铭宇无声警告了下，才老实下来。
不知不觉就到了考试这天。
学校很重视期末考，班里的学生在同一个考场的并不多，十几个班级的同学全部打乱次序排的考号，沈黎的考场在六班，她特意留意了顾景渊的考场，在十一班，跟她的考场离得不算近。
两天考试结束，已经到了二十七，离过年仅剩三天，沈黎从考场出来，回了教室，虽然考完了，晚上还要开一下班会才放假。
教室里，已经有十几个同学，她默默回了自己的座位，刚坐下，李惠戳了戳她的后背，问了一下她理综一道题的答案，沈黎凭借记忆说了说，叶芮也看向了她：“阿黎，你考得肯定很好吧？”
沈黎也不知道具体怎样，她发挥还算稳定，如实回答：“估计跟上次差不多。”
叶芮笑眯眯地说：“我和顾景渊一个考场，他这次没睡觉，一直在答题，估计也能考好。”
她语气轻松，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陈夕倩还曾怀疑她喜欢顾景渊，沈黎总觉得并非如此，她紧绷着的神经总算放松了些，就算他还在生气，也不愿意理她，只要他肯好好学习，一切好像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同学们陆续回了教室，将拉开的桌子合并后，又讨论起这次考试，有人高兴，也有人低落，到处都是对答案的声音。
万老师姗姗来迟，进来后，就说了一下放假的事，今年期末考时间比较晚，明天就正式放假了，高二学习比较紧张，一共只有十天假期，初八正式开学。
说完放假的事，她又叮嘱了一下假期安全问题。她做事一向雷厉风行，几分钟就说完了：“行了，我也不啰嗦了，大家回去吧，过个好年，初八开学再讲期末卷，这个学期没有家长会，咱们下学期见。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班里的同学也喊了声：“祝老师新年快乐！”
沈黎给陆怜怜发了消息，陆怜怜很快回了一条：我们班主任还没来教室，她一向啰嗦，没一个小时结束不了，你早点回家吧，不用等我，过两天咱们再见。
沈黎回了个“好”，陈夕倩跟她一同出的教室，刚下楼走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是小六和顾景渊他们，小六斜挎着书包，顶着一头乱发，率先跟她们打了声招呼。
顾景渊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按着手机，只撩起眼皮，扫了她们一眼，继续按着手机上的键盘。
他这几天格外沉默，搞得小六都要抑郁了，虽然不知道阿黎为什么搬走，他总觉得，顾景渊的异常跟她有关，本着为好兄弟创造条件的原则，他积极地开了口：“总算放假了，我们要去撸串，你们俩去吗？”
他边说边冲陈夕倩使眼色。
陈夕倩是个聪明姑娘，接收到他的信号后，没有直接应下，比起小六，她更在意阿黎的心情：“阿黎，你想去吗？”
沈黎看了眼顾景渊，少年低头按着手机，神情异常冷漠，沈黎心口闷闷的，笑得也有些勉强：“你们去吧。”
秦铭宇也开了口：“一起呗，吃完饭，让渊哥送你回去。”
顾景渊抬头扫了秦铭宇一眼，神情淡淡的，怕他当众拒绝，让人多想，沈黎连忙开了口：“不用，你们吃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完，冲陈夕倩摆摆手，转身下了楼，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有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意味，顾景渊并不像表面那么冷静，心中始终窝着一团火，本不想理她，瞥见她避之不及的模样，又气得够呛。
他迈大步子下了楼。
沈黎刚走出教学楼，身后的衣领就被人扯了一下，她不由转过了头。
少年居高临下睨着她，天已经黑了下来，华灯初上，橙黄色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出少年挺拔俊逸的身姿，他没说话，身上压迫感十足，瞳孔深处夹杂着不爽。
他一点点审视着她，似乎想透过她乖巧的外表，看看她究竟有多狠心：“是有事，还是不肯一起？”
沈黎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怎么找了过来。她抿了抿唇，心中也突然有了小情绪：“不是你不想见我吗？”
她声音小小的，神情也有一点点黯然，顾景渊被气笑了，他没忍住伸手捏了她一下，女孩脸颊白皙绵软，手指乍一触碰到她光滑的肌肤，就激起一阵电流。
他轻轻碾了一下拇指，才压下心中的不快：“说话前，要不要摸一下自己的良心？”
沈黎眼睫颤了一下，才意识到他什么意思，她盯着自己的脚尖没敢抬头：“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
“什么道歉？”
他的疑惑，不似作假，沈黎惊讶地抬起了头，这才明白，他根本没瞧见道歉信，她没再提道歉信的事，只是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我知道是我误会了你和表姐，我、我不是有意的，你干嘛屏蔽我呀。”
她声音小小的，话语中的委屈，让他一颗心酥酥麻麻的，顾景渊之所以屏蔽她，不过是不想给她发消息，好几晚，他盯着手机页面，都险些质问出声。
问她有没有心。
不管她是误会了，还是怎样，她都因为陆怜怜，轻而易举地“抛弃”了他，骄傲的自尊，让他问不出口，干脆屏蔽了她，屏蔽后，他也发不出消息。
他根本没想过，她会主动道歉，这一刻，他所有的脾气都没了，只伸手狠狠揉了揉她的脑袋。
沈黎被他揉得有些蒙，心跳也有些快。
他突然开了口：“饿了，先去吃饭。”
沈黎晕乎乎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带着她去了不远处一家餐厅，他直接喊了四个招牌菜，沈黎这才回神：“那个，你不跟他们一起吃串串吗？”
顾景渊面不改色道：“太辣。”
沈黎眨眼，她明明记得，他很爱吃辣啊。不等她多想，身边的少年已经推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了下来，他则去了柜台处。
沈黎摸出手机，给陈姨打了个电话，跟她说了一下，吃完饭再回家。
顾景渊回来时，手里拿着两瓶饮料，给她的那瓶，是加热过的。
沈黎局促地抱着书包，心虚地瞄了瞄四周，餐厅里人不算多，也没有认识的同学，她这才悄悄松口气。
一顿饭吃得如坐针毡，她话少，不会找话题，他也没说话，结完账，他才开口：“走吧，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坐公交就好。”
他又揉了一下她的脑袋：“听话。”
他语气霸道，动作却温柔，沈黎一颗心不争气地跳了起来，鬼使神差地听了话，顾景渊将她送到了公交站前，还陪她一起上了公交。
车上人挺多，没有座位，他将她圈在跟前，沈黎不需要特意感受，都能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能感受到他略显冷冽的气息。
七八点钟，正是堵车的时候，司机估计也不是老手，中途，公交车猛地一停，沈黎艰难地抓着公交车上的吊环，才没撞入他怀中。
顾景渊的目光落在了她摇晃的身体上，低声说：“抓着我就行。”
他声音低沉悦耳，说不出的磁性，沈黎有些晕，脑袋还未来得及反应，手已经乖巧地抓住了他手臂上的衣服。
这个动作实在亲昵，她脸有些热，不自觉松开了手。
清楚她脸皮薄，顾景渊带着她往后走了几步，走到了后门附近，让她站在了扶手旁。
沈黎心跳很快，回到家后，一颗心仍怦怦乱跳，总忍不住去想，他为什么送她。
哪怕沈黎再迟钝，也感受到了他的特殊关照，如果不是因为表姐，又因为什么？
难道，他也喜欢她吗？
只是这么一设想，她脸颊就烫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明天也中午十二点左右见吧，到时给宝宝们更个粗长，比心心
——
第31章 跨年
正胡思乱想着, 手机震了一下，顾景渊突然给她发来一条消息：往年过年，会守岁吗？
沈黎回：很少守, 你解除屏蔽啦？
发完沈黎就后悔了, 这不是摆明了的事吗？她干嘛问这么笨的问题, 她正懊恼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着他的名字, 沈黎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犹豫了一下才接通。
“你在哪儿过年？”顾景渊隐约听说过她家里一点事，“跟你姐姐一起过？还是回爷爷奶奶那儿？”
沈黎不知道他干嘛问这些, 倒也坦诚：“快过年时，会回爷爷那儿, 住个两晚, 等初一再回来。”
“你爷爷家在哪儿？离你家近吗？”
沈黎说了地址：“也还好，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你呢？在哪儿过年？之前你带我去的那个家吗？”
“嗯。”
她去的那几次，他家里一直冷冷清清的, 除了他根本没有别人, 沈黎心中说不上什么滋味，直到挂了电话, 情绪都有些低落。
她将书包里的草稿纸拿了出来, 理综物理最后一道题，她没能解出来，她原本想试着找找其他方法，瞥见草稿纸, 又想起了她的道歉信, 她明明将信纸夹到了他课本里, 他却没看到。
难道是班长动了那封信？还是说，有人拿了他的书，不小心弄丢了信？
其实信上，只写了一句“对不起”，根本没什么内容，沈黎也没再纠结。她又回忆了一下物理题，最终也没能想到怎么解答，干脆给表哥发了个消息，让他帮忙解了一下。
腊月二十九这日，没什么太阳，天气一如既往的冷，沈黎和姐姐晚上去的爷爷家，爷爷的身体还是不大好，大多时间都在卧床休息，三十这日是晴天，沈黎将他推出去，晒了晒太阳。
晚上，二婶、三婶等人也都到了，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个团圆饭，餐桌上都是奶奶和两个婶婶的说话声，小辈里也就沈曦能插上话，沈黎和沈月等人，只负责吃。
吃完饭已经七点半了，奶奶等着看春晚，二婶他们想去看烟花秀，吃完饭就走了，三叔行动不便，不想凑热闹，和三婶回了自己家，沈月和沈星不想走，和沈黎、沈曦一并留在了这儿。
除夕好多人去看烟花，车堵得厉害，不仅停车位难找，还需要走好大一截儿路，广场上人挤人，热闹归热闹，累也是真累，今年沈曦懒得带他们出去，陪着他们在院中放了会儿烟花，就回屋搞论文去了。
沈月和沈星玩得很高兴，小脸上满是笑，沈黎也点了一个烟花，刚点完，兜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顾景渊给她发来一段视频，漫天炸开的烟花，漂亮得不可思议，最终是他那张不论何时都帅气的脸，他只说了一句话：除夕快乐，傻瓜。
视频结束时，他唇角微微上扬了些，沈黎心中像被什么撞了一下，好似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烟花，久久不能平静。
她止不住的心动，脸也一点点红了起来，忍不住拿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小声嘀咕：“你才傻瓜。”
她又看了一遍视频，视频后面还跟了一串地址，紧跟着发来三个字：要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