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莱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永华阿公知道彭莱要过来住,交代了彭莱,说她的房间在楼上。
彭莱看向秦深:“你的活来了。”
秦深后知后觉才明白,原来彭莱是让他去帮她收拾房间。
沿着木质的楼梯上到二楼,二楼的地板也是木质结构,铺地的木材厚实,踩上去不会有摇晃不安的感觉,反倒很有质感。
二楼整层两个房间,一个堆杂物,一个闲置的空房。
彭莱住的就是那间闲置的空房。
房间不大,但窗户开得很开,采风很好,光线充足。
本来彭莱对这房间没抱多大幻想,见到实地还真挺惊艳。
只不过这房间常年没人住,积了许多灰尘,要好好清扫一番。
“阿深,去吧。”彭莱笑着挑挑眉。
秦深将房间窗户开到最大,然后说:“你出去等着。”
彭莱哦哦两声,转身下楼了,楼上就交给秦深打扫了。
永华阿公养了一条大黄狗和一只小花猫,此刻一猫一狗正在门口嬉闹。
彭莱拉了把竹凳坐在门口,拍了拍手招唤小狗和小猫过来。
两只小家伙不认生,都听话都走过来。尤其是大黄狗,特别乖,冲着彭莱一个劲儿地摇晃自己的小尾巴。
彭莱揉着大黄狗的头,不忘给它顺了顺毛。小花猫像是不满,喵喵叫了两声,拿爪子去挠大黄狗。
大黄狗朝小猫龇牙咧嘴,两只小家伙又闹成一团,彭莱瞧着忍不住发笑。
日渐西沉,天空的云朵被夕阳染成大片的橙黄色,柔和的落日余晖落满了山岗丛林,静谧的村落亦沉浸在橘子日落里。
不远处的的田野上是错落有致的木屋,重重屋影下,炊烟袅袅,静寂的山村不时传来狗吠的声音,天边偶尔飞过几只黝黑的鸟雀,落在电线上,没一会儿又继续展翅飞翔,不知飞向何处。
彭莱被日落包裹着,闻着空气中焚烧稻草的烟熏味,看着农家小院里嬉闹的小猫小狗。
她忽然有些向往这样简单的生活,养几只小猫小狗,在院子里种些喜欢的花花草草,闲暇了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喝喝茶,逗逗狗,撸撸猫。
没有城市的车水马龙,只有山村的田园悠远,岁月静好。
……………
蔡惊鸿帮彭莱寄的行李还在路上,还没到,所以彭莱并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搬。
秦深收拾完房后就问她还有什么需要做的,没有的话就回家做饭了。
彭莱摆摆手:“没了。”
秦深哦了声后就要走。他才走几步,彭莱忽地又叫住他,他回头看她。
彭莱说:“你家那床被子能给我吗?”
昨天秦深给她准备的枕头被褥她想继续用。
秦深又哦了声,说:“一会给你搬过来。”
彭莱又问:“那你今晚做我的饭吗?”
秦深愣了愣,说:“你不和永华阿公吃饭吗?”
“永华阿公被他女儿接走了。”
就在刚才,永华阿公还张罗着今晚要做点好饭招待素未谋面的外甥孙女,却不想他女儿过来,说要接永华阿公到省城医院做体检。
老人嘛,每年都得做检查和体检,永华阿公女儿说已经约好的了,不好推辞。
永华阿公女儿顾及到彭莱这个远房亲戚,提议接她过去省城玩几天,彭莱拒绝了,她可不想走远。
彭莱让永华阿公安心去省城体检,她在帮他看好家的。
永华阿公这才答应随女儿去省城,临走前把钥匙给了彭莱,交代了彭莱每天要喂一下猫狗,淋一下院子的花草。
彭莱一一答应下来。
现在永华阿公家里只剩彭莱了一个人了。
她可不会做饭,总不能饿肚子吧,于是她可怜巴巴地凝视着秦深,
秦深说:“做好饭叫你。”
彭莱粲然一笑:“你真好。”
秦深的脸微微泛红,神情有些不自然,转头就跑了。
这男人纯情得可爱,太招人稀罕了。
…………
晚饭后,秦深帮彭莱把昨天晚上她睡的那床被褥枕头拿到了永华阿公的家,还贴心地帮彭莱铺好床。
彭莱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神情似笑非笑。
铺好床后,秦深一转身就见彭莱盯着自己看,心里有些迷乱。
“那个你早点休息。”说着,他低垂下眼眸,绕过彭莱走出房门。
彭莱顺着秦深的背影转身:“你等下。”
秦深蓦地停下脚步,模样有些呆头呆脑:“还有事?”
彭莱摇头微笑:“没事。”
“那你……”
彭莱走近他,凑到他跟前,微仰着头,眼神勾起,轻柔地附在他耳边说道“我就是想和你说一声……晚安。”
晚安两个字故意放得很轻,说话气息似有若无地钻进耳窝,让人酥麻心痒。
秦深木然地偏过头,目光不经意与彭莱妩媚的眼神相撞交缠。
男人漆黑明亮的瞳孔微微颤缩了下,随即眼睫垂落。
“没事我先走了。”他声线颤抖,语调仓促焦急。
彭莱望着秦深落荒而逃一样的背影,忍俊不禁,叹道:“真不禁撩!”
秦深走后,彭莱回到房间,推开房间的窗户,竟然发现能看到秦深房间。
她房间的窗户正对着秦深房间的窗户,中间隔着一丝矮小的花树和灌木丛,但丝毫不影响视野。
这时,秦深房间亮起了灯,温黄色像烛火一样的灯,灯光照在窗棂上透过糊窗的藤纸洒到窗外前边的一边小空地上,清幽宁静。
彭莱坐到窗台前,托着腮,目光眺望着秦深房间的窗口。
窗户出现了人的剪影,是秦深的身影。
只见秦深将房间的窗子推开。窗户推开一瞬,秦深不自觉望向隔壁竹影深深的两层小朩屋,二楼的窗口散发着暖黄灯光,窗台前有长发女人的身影。
彭莱知道秦深发现了自己,于是冲他挥了挥手。
秦深没有作出任何回应,只是淡淡看了眼彭莱,然后转过身去做自己的事了。
彭莱笑了笑,觉得挺有趣,以后都能通过这个窗口观察秦深。
正想着,楼下传来粗暴的开门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彭莱眉头一紧,以为遭了贼,顿时神经紧绷,小心谨慎起来。
她把房门开了一条缝,暗中观察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下楼,脚步尽量放得很轻,省得打草惊蛇。
然而她下到一楼时,发现楼下是一个光着上半身,头发有些长,皮肤黝黑,邋里邋遢的男人。
他看到彭莱时眼睛发光,不自觉带上笑容。
说实在,这在彭莱看来有点恶心猥琐。
他笑着自我介绍:“你应该是我爸的外甥孙女吧,你叫彭莱是吧!”
彭莱打量着这个男人:“你就是永华阿公的儿子,我爸的表弟?”
他忙应声:“是是是,我就是你的表叔。”
永华阿公离开家时和彭莱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叫陈富贵,也住这里。
陈富贵长得三十几岁的样子,是永华阿公的老来子,虽和彭国良是同辈的表兄弟,但实质上岁数差得有些多。
彭莱对这个所谓远房表叔没有多大好感,且不说他那肥大的肚腩和油腻的脸庞,就那气质就很地痞流氓。
彭莱一个相信磁场的女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她与这个陈富贵磁场不合,所以,彭莱压根没怎么搭理他。
倒是这个陈富贵,他对彭莱倒是殷勤得很,一会问她要不要吃夜宵,要开车带她出去吃,一边又问房间有什么需要的给她准备。
面对这些殷勤,彭莱一一拒绝。
她不想和这个男人有任何交集,她除了自我感觉这个陈富贵与自己磁场不合外,还感觉他不是什么好人。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因为彭莱发现他偷看自己洗澡。
第7章 坏女人
一开始进到卫生间时,彭莱就看到门底下的缝有人影晃动。
她知道是陈富贵,心想只是经过而已,但后来彭莱发现是她天真了。
她将衣服放进墙上悬挂的袋子里,正准备脱衣服时,门底下的阴影越来越大了。
彭莱目光眯起,不紧不慢地下蹲,微俯着身子,眼神阴冰地看过去,一下子锁定了陈富贵那气眯眯的眼神。
此时此刻,陈富贵正趴在卫生间门底下,想要透过门底下的缝偷看彭莱。
在他知道彭莱发现自己时,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想跑,然而彭莱已经推门而出。
彭莱从卫生间出来,随手抄起地上一块碎得只剩一半的砖头,瞄准了陈富贵的腿,狠狠地砸过去。
砖头从彭莱手上飞出去,精准地砸到陈富贵的大腿上。
只听陈富贵一声嚎叫扑倒在地,弄得一脸尘土。
彭莱气势汹汹地走过去,照着倒地的陈富贵抬腿就踩了几脚,用力极猛,像是在踩一只逃窜的蟑螂。
陈富贵痛得杀猪般叫喊,嘴里还不忘说这是个误会,是和彭莱闹着玩,让彭莱住手。
彭莱冷哼,踩够之后转身走到旁边的水缸,从水缸里拿瓢子舀了一勺凉水,照着陈富贵的脸就泼过去。
那个水缸的水是接的雨水,水在缸里面已经很多天了,水里还有青苔落叶以及蛆虫,又脏又臭。
陡然被脏臭的冷水泼脸,陈富贵立马一哆嗦,人更加清醒了。
泼完水,彭莱还把瓢子得他头上砸,还砸破了个口子流出了血,痛得他叫爹喊娘,狼狈非常。
彭莱对这种猥琐男嗤之以鼻:“我警告你,别挑战我的底线,你惹不起!”
陈富贵全身发抖,一只手捂住流水的额头伤口,眼神恨恨地瞪着彭莱。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不要再有下次,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彭莱的狠话刚说完,就见秦深小跑过来,跑出一身汗,走近彭莱时,彭莱还感觉到一股微微的潮热气息。
“你怎么来?”彭莱看他。
秦深胸脯微微起伏着:“我听到有人嚎啕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彭莱害了声,抬了抬下巴指向地上湿漉漉的陈富贵,调侃地笑着说:“没什么,和我这个表叔闹着玩呢。”
秦深看向陈富贵,见他全身湿透,额头还流血,眉头不自觉蹙着,不明所以,但他知道陈富贵被彭莱教训了,还被教训得很惨。
陈富贵见秦深和彭莱说话,寻了机会就一溜烟地跑了。
彭莱眼睛跟过去,瞧着陈富贵跛脚逃跑的样子,冷哼了声,然后厌恶地收回目光。
秦深说:“你小心这个陈富贵,他这个人整天偷鸡摸狗,不务正业,还经常打架斗殴。”
彭莱笑出声:“就他那怂样还学人打架斗殴?他不被人打就偷笑了。”
“……总之你小心点。”
彭莱眼眸轻抬,慢悠悠地说:“怎么?那么关心我?你喜欢我呀?”
秦深呼吸一滞,喉结滚动了几下,目光生硬地移到别处,声音干巴巴地说:“我就好心提个醒。”
彭莱翘着嘴角,带出一道好看的弧度:“哦,那我谢谢你的提醒了。”
“……”
“不过……”彭莱忽而转折,身子也靠近了些,修长的手指在秦深胸膛勾了勾,动作轻如蜻蜓点水,“你这样的好心提醒很容易让女生误会你喜欢她的哦。”
她的语调轻柔似水,似耳语般低婉轻喃,听得人酥麻了腿脚。
秦深站直在原地,不动如山,他定了定神,只当没听见,声音沉沉道:“你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他又跑了。
彭莱摸着下巴,凝着他的背影嘟囔:“每一次都是这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样的感觉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劲儿,不过瘾,不开心,不好玩!
………
次日清晨,阳光灿烂,天气晴好。
彭莱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推开房间的窗,阳光和清晨微凉的风扑面而来,很舒服。
从房间下来,陈富贵在院子里刷牙,转头看见彭莱就像见鬼一样,三两口漱干净嘴里的牙膏泡沬就溜了。
彭莱瞧着陈富贵的身影,冷笑地哼出声。昨晚教训了他一顿,现在他不敢再造次了,这样挺好的,省得在她跟前碍眼又碍事。
院子沉浸在清晨的阳光里,山间丛林弥漫着晨起的雾气,阳光照射穿透形成了好看的丁达尔效应。
彭莱拿出手机往氤氲着雾岚的山林拍照,移动镜头时看到了秦深。
只见他挑着一担水从山泉边走过,沿着狭小的泥石小路步履沉重地走回到家门前。
他家门前左边有一块地,围着半人高的竹篱笆,里头种着蔬菜瓜果,还有一些花草,爬藤植物顺着竹篱笆生长,缠绕盘旋而起,是自家的一个小菜园子。
秦深挑着水来到家门口的菜园子,要给园子里的菜浇水。
彭莱见了,乐呵呵地喊了声秦深,连照都不拍了,收好手机就一路小跑过去。
秦深看向满脸雀跃小跑而来的彭莱,脸色却异常平静,不置一语。
彭莱走到秦深跟前,见他胸膛处的衣服有被汗水濡湿的水印,额头上也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他挑了两桶水回来,那水桶厚实沉重,桶里的水又装得满,可想而知秦深挑这两桶水费了多大力气。
“挑水呀,重吗?”彭莱关心地问了句,有些明知故问。
秦深弯腰去舀水:“还好。”
说话间,他手里的瓢子舀起满满一勺水,在蔬菜上方平顺地泼去,水形成一层薄薄的水墙然后落下去,将每一棵菜都浇上水。
彭莱饶有兴趣地跟在秦深身后,目光一瞬不移地看着他泼水淋菜。
她随口一问:“你每天都挑水淋菜吗。”
“嗯。”
彭莱叹道:“好累的感觉。”
“……”
彭莱背着手在自己身后:“我饿了,什么时候做早餐。”
秦深边淋菜边说:“我煮了白粥。”
“你们早餐就吃白粥?”
“还有咸菜。”秦深认真地回答。
“……好吧。”
白粥配咸菜,这样的早餐彭莱还从来没有试过,寻思着味道应该不会很差劲,竟还燃起了食欲。
“未来三天你要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了。”淋完一桶水后,秦深直起腰看着彭莱说。
闻言,彭莱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为什么?”
“我有事要离开三天。”秦深如实说。
“你要去哪里呀,我也要去。”彭莱像个小孩子一样,大人去哪里她就要跟着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