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宁颂果然迎来了他的好运气,他的表姨也就是霍然的母亲收养了他。只不过,表姨住在南城。宁颂一个小孩尚且无法照顾自己,只能离开西城,跟着她前往新城市生活。
宁颂说不清自己想当演员的执念是什么,是因为表哥说他的外在条件非常适合,还是因为他知道她的爸爸是大明星,或许那样他就能离她近点。
等十年后再见到她的那一刻,即使她早已脱去稚气,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小女孩,但宁颂还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看着她那明艳的笑颜,宁颂才真正明白,自己之所以想当演员,无非就是妄想再与她重逢时能和她并肩而行。
人总是贪心的,与她重逢后,他的贪念也越来越多。
他不只是奢望能触摸到天使,他还想占有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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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天轮转动至最高处,宁颂看着眼前的盛妗安,她眼角的泪痣在夕光中熠熠生辉,他仿佛又回到了十七年前那个下午,那个让他重生的下午。
宁颂突然开口问道:“你在摩天轮上许愿过吗?”
“啊?”盛妗安怔愣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还相信这个?”她早在八岁的时候就不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说了。
“嗯,我相信。”宁颂点了点头,如果当初他能在摩天轮上许下愿望,那他妈妈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了。
宁颂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老天从来不站在他这一边,但这一次他无比虔诚地希望自己的愿望能够实现。
盛妗安一时不免好奇,他这么执着地要来坐摩天轮,到底是什么愿望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是不是在祈祷自己这次能一举拿下影帝?
【第一次见颂哥这么迷信,是不是在许愿他能和安安生生世世在一起啊?】
【cp粉能不能回去治治你们的恋爱脑!颂哥当然许的是事业相关的愿望!】
【两人就坐个摩天轮,也没说几句话有什么好磕的?还不如隔壁深蓝cp,坐旋转木马倒是碰撞出一些火花来。】
【你们不懂,安安和颂哥这种暗戳戳的糖才是最好嗑的!】
【大家是不是忘了这是一档生活类综艺,不是恋综啊喂!】
……
《生活的乐趣》这一天的直播注定是cp粉的狂欢,不止是安宁cp,就连沈弋和蓝浅都诞生了一批“深蓝”cp粉。
但蓝浅作为当事人倒一向没关心这些,要较真起来,她的cp多了去了。
此时她比较关心的是她的好姐妹盛妗安的感情生活。“安安,你和宁颂在摩天轮上做了什么?”
盛妗安一脸莫名,“我们能做什么?不过就是说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话罢了。”
“我听说过摩天轮有这么一个传说,凡是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都会分手。但如果他们能在摩天轮运行至最高点的时候接吻,就能一直在一起。”话毕,蓝浅一脸可惜,“要是你有听说过这个传说就好了,就不会深陷这个魔咒。”
“这些所谓的魔咒都是骗人的,再说了,我俩现在又不是恋人,怎么可能被魔咒左右!”盛妗安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现在尤其不信。
蓝浅一听她这骤然激动的语气,顿时抓住了盲点,“安安,你还说你对宁颂没感觉了,如果真的没感觉,你会听不得分手的魔咒吗?”
“你在胡说什么!”盛妗安没看蓝浅,把目光瞥向别处,似乎那样自己底气更足,“我早就把他当陌生人一样看待了。”
“陌生人?”蓝浅觉得盛妗安真是当局者迷啊,她有必要点醒她,“安安,我又不是不了解你,你怎么可能对他无动于衷。我之所以想撮合你俩,无非就是想让你早点走出来。而且我看宁颂可不是把你当陌生人的模样,他八成也是对你有意思,才会想尽办法和你上一个节目。”
“你问问你自己,如果把宁颂换成原望,他连续和你一起上两个综艺,还和你有亲密接触,你会不会躲得远远的?”
当然会!她从来都只是把原望当弟弟。如果他仍然对她有想法,她只会躲得远远的,根本不会和他有任何接触。
盛妗安心里不是没有答案的,只是现在蓝浅把这个问题清晰地摊到眼前来,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一现实——她对宁颂就是情有独钟,旧情难忘。
她忘不了他看着她时专注的眼神,好像浩瀚星空中,繁星只为她而闪烁。
她忘不了他对她笑时,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明明该是肆意张扬的,却偏偏对她服软。
她忘不了他牵着她手时,她的心如过电流般,酥酥的,麻麻的……
这是一种最原始也是最直接的心动,与他曾经对她的关怀备至无关,也与他曾经对她的拒绝无关,她就是喜欢他,仍然喜欢他。
“是,我承认我还忘不了他。”盛妗安终于敢正视蓝浅,同时也正视起自己的内心,“但我不甘心,凭什么他说入戏就入戏,说出戏就出戏,留下我一个人在回忆里出不来。”
盛妗安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也就是这人是宁颂,才让她对他一次又一次心软。
蓝浅看到盛妗安眼眶微红,她抱了抱她,安慰道:“安安,对不起,我好像自作主张了。和他继续也好,忘了也好,你都别委屈了自己。大不了,你学我,把所谓的男神睡了,也就没那么惦念了。”
盛妗安又一次被蓝浅“饮食男女”的观念逗笑了,本来伤感的情绪也被冲淡了不少。在蓝浅眼里,男女间那点事都能用睡觉解决,一觉不行,那就两觉。
盛妗安脸上又重新扬起笑容,“阿浅,你放心,这次我不会再委屈了自己。爱别人前先爱自己,这个道理我懂的。这次是他先来招我的,他以前不是说我还没出戏吗?那我就陪他演演,看到时候出不了戏的是谁?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蓝浅不由张大了嘴巴,为盛妗安鼓掌叫绝,“好家伙,安安你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直接来一招玩心!不过,到时候你可别半途心软,自己又徒增伤心。”
“我就不是一个心软的人!”盛妗安斩钉截铁道。
蓝浅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安安的确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只是对上宁颂,就说不准了,毕竟他一直是她的例外。
但愿这次,她能过了自己心里那关,顺利走出来。
…
另一边,宁颂结束直播后,就直接在沈弋家住下了。
沈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给宁颂倒了一杯雪碧,“知道你不喝酒,给你来杯八二年的雪碧庆祝一下。”
“虽然还没到庆祝的时候,但借你吉言了。”宁颂端着杯子和沈弋碰了一下。
沈弋不解,“不是,阿颂难道你今天没有趁镜头没拍的时候,对盛妗安表白你的心意吗?”
宁颂轻轻叹了一口气,“安安不是那么快能打开心扉的人,我如果太早跟她表白反而会吓跑她。”
他十七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宁颂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但胜在有耐心,他会等到盛妗安释怀,再和她表明心迹。
“不懂你们这种慢热的人,要是我对女孩子有好感,肯定第二天就向她表白了。”沈弋脑海里不由浮现出蓝浅和他嬉戏打闹的身影。他这是还没喝,人就醉了吗?蓝浅那种动如脱兔的女孩子就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沈弋赶紧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转移了话题,“既然你还没成功,那我这个红娘要当就当到底。我堂弟在西郊新开了一家休闲营地,还未正式营业,他已经叫过我好几次,让我去试玩。明天我们就邀请蓝浅和盛妗安去那玩,给你俩多制造一些相处的机会。”
宁颂再次举杯向他致意,“阿弋,谢了。”
两人一夜无眠。
*
这是盛妗安和蓝浅在一起录制《生活的乐趣》的最后一天。
“安安,你今天有没有什么安排?”
蓝浅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了门铃声。
“又是谁呀?”蓝浅嘟囔着,跑去开门。
“怎么又是你俩?”蓝浅面对宁颂和沈弋二人倒是没有了昨日的热情,她已经决定不插手安安和宁颂的事了,让安安怎么开心怎么来。
沈弋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晚上没见,蓝浅态度转变这么快,真是女人心,海底针呐。不过他还是厚着脸皮道:“我看昨天大家玩得很投机,便想着今天邀请你们去休闲营地逛逛,免得在家无聊。”
蓝浅刚想推拒,说不无聊,不料,盛妗安却开口了:“好啊,沈老师有心了。”
盛妗安看了一眼宁颂,鬼使神差答应道。她倒要看看,他又在演什么戏码。
重逢后,宁颂还是第一次看到盛妗安对着他笑靥如花,虽然这笑容意味不明,但他还是甘之如饴顺着她走,甚至生怕她反悔,催促道:“那我们赶紧走吧,休闲营地里什么都有,不用特地准备……”
“安安姐,你们这是要去哪?”宁颂话还没说完,原望顺着还没关上的门走了进来。
“我们正要一起去郊外的休闲营地呢,原老师要一起吗?”沈弋是真不知道原望和盛妗安的过往,他只以为原望和蓝浅一样,都是盛妗安的亲友团,便想着拉拢这个“小舅子”。
原望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乖巧应道:“好呀,正好我也好久没和两位姐姐一起出去玩了。昨天,我看你们一起出去滑冰,可羡慕了。就是不知道,宁老师介不介意?”
原望突然看向宁颂,那眼里是深藏已久的敌意。宁颂自然读懂了,他勾唇一笑,“当然不介意。”
别人甚至连盛妗安都不清楚,原望其实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趁其他羊不注意的时候,他就会猛不丁咬宁颂一口,事后又会装无辜。
这点,宁颂早在七年前就深有体会。
那时,他和盛妗安一起拍戏,原望过来探班。
他刚开始以为原望就是和盛妗安一起长大的弟弟,和蓝浅一样,都是安安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他便爱屋及乌,对原望也算照顾有加,在盛妗安没空的时候,还带他去影视城周围逛了一圈,算是尽到了地主之谊。
原望在一开始也没有对他表现出敌意,直到他看见盛妗安和他在戏外也格外亲昵,他便开始暴露出本性了。
原望先是缠着盛妗安,不让盛妗安和他过多接触。无果后,他便转换策略,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来。
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他的家境不好,便打算用影视资源砸他。
“宁颂,如果你能答应我,和安安永远保持距离,我可以让我舅舅公司的下一部电影用你当男主角,给的片酬绝对比这部电影高,够你这种人吃一辈子了。”
十五岁的原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仿佛他是一只不起眼的蝼蚁,他能施舍他目光,已是对他最大的抬举。
宁颂想也不想道:“我拒绝。”
说完,他便打算抬脚离开,他俩不是一路人,之前要不是看在安安的面子上,他也不会和这种大少爷有过多接触。
原望却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让他就这么走了,“你可要想好了,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难不成你还真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梦想着安安能看上你?”
宁颂撇开了他的手,厉声道:“安安能不能看上我,是她的事,由不得你来替她做主。”
原望被宁颂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到了,但回过神来,他又不屑地冷笑道:“别一口一个安安叫得亲热,你以为她和你很熟吗?既然你还不死心,我就让你瞧瞧,她到时候会站在谁这边!”
宁颂并没有把原望的狠话放在心上,直到原望说他爸爸送他的昂贵手表丢了,然后意有所指地查到了他的房间。
宁颂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自然大大方方让大家来他的房间查看。没想到,原望小小年纪,宫斗剧的手法却早已运用娴熟。他竟然真的把手表放到了他的房间。
原望可怜兮兮地望着盛妗安,“安安姐,你说颂哥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还是说他手头拮据,这才打了我手表的主意?”
盛妗安把他放到自己胳膊上的手拿开,正色道:“小望,话可不能乱说,颂哥就不是这样的人。”
盛妗安的话让原望有一瞬间的错愕,物证都摆在眼前了,她竟然还选择相信宁颂,他们的感情已经深厚到容不下他这个竹马的存在了吗?
宁颂不慌不忙道:“手表不是我拿的,我从头到尾就没碰过它。我看还是报警吧,让警察查查监控,或者提取一下手表上的指纹就清楚是谁拿的了。”
“那就报警吧,我倒要看看谁才是小偷,我的剧组容不得这种人!”宋雁词同意宁颂的做法,也相信他的人品,干不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那么还他清白最好的做法就是,让警察去调查出真正的真相。
原望在这时候反驳说不能报警,反而引火烧身,他也只能任由导演来处理这事。
后来,警方查看监控,发现是一位保洁大哥将原望放在房里的手表拿到了宁颂房间藏匿。
原望以防万一早已买通了他,他便没有把原望这个幕后主使说出来,只一口咬定是自己起了贪念,但又害怕被抓到,便藏到了宁颂房间。
即使宁颂怀疑就是原望指使的,但他没有证据,再加上他就是一个未成年,即使真的自导自演这出戏码,也不能拿他怎样。
之后,他便对原望多留了一个心眼。好在他的探班很快便结束,之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没有再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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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一致同意,即刻就出发前往西郊的休闲营地。
宁颂的思绪也从回忆里走了出来。七年之后的原望在盛妗安面前更会隐藏自己。要是宁颂没有仔细观察,真以为他对盛妗安没了想法,只把她当成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