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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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昂到来的时候,正是宁颂、盛妗安和钟如初三人的对手戏。
俞舒刚想喊停,谢昂比了个嘘的手势,顺势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一起看起了他们的表演。
这是梁楠和魏硕约会完,魏硕准备送梁楠回家的路上,梁楠发现有一个人在后面尾随他们。
她不由挽上魏硕的手,踮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话。这样在后面的人看来,很像小情侣在亲昵,比较不会起疑。
但其实梁楠说的话没有一点旖旎的感觉,反而话音还带着颤抖,“阿硕,后面有个人跟了我们一路了,我们走快点,甩开她。”
魏硕闻言,回头一看,让梁楠紧张的人,竟是一个头发全白的老太太。她正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看到魏硕回头,她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但还是选择继续跟着他们。
魏硕眼里闪过一抹深意,但面对梁楠时,这股深意消失不见,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不用怕,就一老太太。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在么,谁也伤害不了你。”
梁楠在魏硕回头那一刹那,心都吊到了嗓子眼里,深怕魏硕激怒了跟踪的那人。
一听是个老太太,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她还是紧紧抓着魏硕的手,“我们赶紧走吧,还是家里安全。”
梁楠住的是梁爷爷梁奶奶留下的老式楼房,没有电梯,她住在五楼。
昏暗灯光下,狭窄楼梯间,两道一重一轻的脚步声后,还伴随着略显蹒跚的脚步声。
她怎么跟到家里来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梁楠惴惴不安,心里闪过很多曾经看过的画面——
有老太太利用少女的好心,在无人处将她迷晕,拐卖到大山。也有遭遇不幸的人,心存怨怼,随机伤害看似幸福的路人。更有,女鬼在太阳落山后,从坟墓里爬出来,找善男信女吸收阳气的……
梁楠越脑补,心里越害怕,她紧紧依偎着魏硕,脸色一阵苍白。魏硕半是抱着她,将她带到了家门前。
梁楠拿着钥匙的手都在颤抖,怎么都对不准钥匙孔。魏硕干脆从她手里接过钥匙。
“啪嗒”“啪嗒”接连两声,梁楠的家门开了,对面的门也开了。
原来,那位老太太是新搬来的邻居。
梁楠把门一关,顿时瘫倒在门后。魏硕把她抱了起来,捧着她的脸,打趣道:“胆小鬼!”
“卡!”这个一镜到底拍了好几遍,总算过了。
俞舒不无得意,忍不住询问谢昂,“谢老师,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悬疑感很足,演员们也没有一个拉后腿的。”谢昂公平公正道。
几人走到休息区,宁颂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耀眼的男人。他的五官精致立体,看上去非常有混血感,和盛妗安有五分相像,都是浓颜系长相。即使年过五十,岁月仍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痕迹,说他三十几岁,是盛妗安的哥哥都有人信。
只是他看自己的眼神,怎么看怎么都感觉来者不善啊。宁颂不由庆幸,还好他和安安今天拍的不是吻戏,不然他都怕谢昂会当场将他揍得鼻青脸肿。
“谢昂老师的名号一出来,我想华国没几个人不知道吧。”俞舒语气里难掩兴奋,“但是今天我还是要隆重介绍一下,他将在我们的电影中饰演梁楠的父亲梁武。让我们掌声欢迎谢老师的到来。”
几人包括盛妗安在内都配合地鼓起了掌,更多的人都是在真诚欢迎他的到来。
谢昂摆了摆手,谦虚道:“老了,好几年没演戏了,但愿不会拖大家后腿。”
“怎么会!谢老师看上去还跟当年一样年轻,演技方面我们还要跟您多学习呢!”钟若初也是谢昂的影迷,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本人,自然也是激动不已,但又有点疑惑,“谢老师您这是要正式复出了吗?”
“不,我就只是来这部电影里客串一下。”谢昂突然看向盛妗安,“毕竟这是我女儿第一次投资电影,我作为父亲来支持她一下,天经地义。”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盛妗安投资了这部电影,那么谢昂的女儿就是她,没跑了!
除了已经知情的俞舒和宁颂,其他工作人员包括钟若初都惊诧不已。
盛妗安竟然是影帝谢昂的女儿,她到底是怎么忍了这么多年不说的啊?
有这么一个厉害的父亲,换成是他们自己,根本不想努力了,直接躺平好么!
但盛妗安硬是靠自己在娱乐圈单打独斗这么多年,还取得了如此优异的成绩。还真是应了那句话,龙生龙,凤生凤啊!
“爸,不是说好低调一点么!”盛妗安一下子成了众人艳羡的焦点,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囔道。
谢昂揽着女儿的肩膀,开玩笑道:“你爸没名没分这么多年,几天总算能正名一下了。再说了,我把真实情况告诉大家有什么不好的?免得随便一个人都敢肖想我女儿!”
谢昂眼神锐利,注视着宁颂,越看越觉得宁颂有点眼熟。不过他只当是之前看过他的电影,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故意这么说,这小子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像这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要不,就是他真误会了宁颂,他其实对安安没那个意思,那他的身份对宁颂来说,自然就是无关紧要了。
要不,就是宁颂这人太过沉稳,从不把波动反应在脸上。
宁颂知道谢昂在观察他,特别是最后那一句话就是冲着他来的。他一脸坦然,默默任他打量。
这一关早晚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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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昂唯一的高调就是向大家宣布盛妗安是他的女儿,其余时间都很低调。无论是拍戏还是吃饭都完全没有架子,和大家打成一片。
盛妗安也相信了宁颂之前的说法,他没有对她特殊对待。
因为她发现,宁颂给她爸爸做的午餐比她的还多了一道菜。
这天宁颂照例来送午餐,趁周围没人,盛妗安不免酸溜溜道:“你又给我爸做什么好吃的了?小心他胖一圈回去,我妈都不认识他了。”
宁颂却反问道:“安安,你知道我为什么对谢老师这么好吗?”
“还能是为什么?他是你的前辈,你不是天天都在请教他演戏问题吗?他现在眼里都只有你这个后辈,没有我这个女儿了!”盛妗安打死也不愿意承认,她在吃这两个人的醋。
她爸爸刚来的时候,还对宁颂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让她和宁颂私下多接触。
结果人家宁颂根本没有想和她多接触。反倒是谢昂的要求,他都有求必应,还向他请教了很多问题,让谢昂很有为人师长的成就感。
谢昂也逐渐发现,宁颂这孩子即使对待剧组的普通工作人员都很友善,那么他对安安好一点,也不是因为有什么想法,纯粹是他人品好。之前是自己误会他了。
他跟盛妗安一样吃软不吃硬,现在俨然把宁颂当成自己的关门弟子了,两人情同父子。
盛妗安还在回忆中,宁颂忽然开口:“那是因为他是你的父亲。”
第43章
宁颂的话刚说出口, 谢昂和俞舒几人聊着天,朝他们这边走来。人声嘈杂中,盛妗安一时分不清, 刚刚是自己幻听,还是宁颂真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什么意思?他对谢昂那么好, 是因为她的缘故吗?
而不是因为他有求于谢昂?
盛妗安越回忆越发现一些,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的细节。宁颂请教谢昂的问题,以他的能力和经验不可能不清楚。他装作不知,只是为了让谢昂开心。
或许,他真的是因为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这个词一出来,盛妗安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在瞎想什么呀!宁颂哪来的爱?再说了,她也不是那个“屋”!
盛妗安想着事, 吃起饭来便有些点心不在焉。
“安安,今天下午我的戏份拍完,晚上我就要坐飞机回西城了。”
谢昂的话, 把盛妗安从思绪里拉了出来。
她爸爸之前还说要在这里待到他们整部电影杀青的,怎么突然这么急着要走了?
盛妗安疑惑不已,“爸,你怎么突然走这么急?”
谢昂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你妈妈办画展那边需要人手帮忙,我作为丈夫怎么能袖手旁观。”
还多亏了宁颂提醒他,这次有一些年轻的画家也会去看盛嘉柔的展览。
其中有几个长相不输明星,画技也同样在线的新星画家。他们在社交媒体上很火,还把行程都公示出来了,无非就是在替盛嘉柔做宣传, 想讨好这个业界大佬。
谢昂一下子就有了危机感,恨不得现在就飞到自家老婆身边, 抵御那些狂蜂浪蝶。
当然,谢昂再心急,也还是很有敬业精神的。最后一场戏,他拍得很认真。
倒是,盛妗安总找不到那种感觉。她和梁楠的性格相差非常多,梁楠唯唯诺诺,遇事不敢反抗,更何况那人是自己的父亲。她从小受爷爷奶奶影响教育,只会遵循以父为天,以夫为天的原则。
但盛妗安就不一样了,她本人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性格。即使是自己的父亲做错了,她也会当场就说出来,从不怕事,也不需要寻求他人帮助。
“安安,你再找一找受委屈,害怕的那种状态。”俞舒并没有责怪盛妗安,实在是因为他们现在拍的这一幕,盛妗安这种性格的人,自然会忍受不了。
宁颂忽然有了想法,“导演,我想要不我们干脆拍两个版本。”
俞舒,还有一起对戏的盛妗安、谢昂都表示好奇,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宁颂解释道:“第一个版本是梁楠还没发现魏硕真面目时,只会默默承受委屈,需要魏硕替她出面。
第二个版本,是梁楠在答应帮何晴的忙以后,成功将魏硕送进了监狱。她整个人也完成了蜕变,面对父亲不合理的要求,她也敢提出质疑了。
这两个版本放在一前一后,可以让观众看出梁楠的人物变化。她勇敢踏出的那一步,既帮助了别人,也救赎了自己。”
俞舒听完眼前一亮,“这个主意好啊!这样一来,人物在成长,安安你也不会觉得别扭了。”
“阿颂,你小子行啊!”谢昂拍着宁颂的肩膀,连连赞叹。
“谢谢。”在其他人走远后,盛妗安悄悄来到宁颂身边,轻声说道。
宁颂那一双好看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安安,你不用怀疑自己。”我永远能理解你。
这一刻,盛妗安眼神没有躲闪,她在宁颂眼里找到了认同感。他明白自己不是不能演,只是不想梁楠一再退缩。
他替她找到了解决办法,这种感觉就好像俞伯牙遇到了钟子期,她也遇到了自己的知音。
后来的两个版本果然拍摄得很顺利。
到了谢昂杀青的时候,他拒绝了众人的接送,低调地来,也低调地走了。
谢昂走后,盛妗安看到宁颂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狐疑,道:“宁颂,我爸走了,你好像很开心啊?”
宁颂眼里的笑意更深,“那安安觉得我在开心什么?”
盛妗安不知怎地就想到了他们不久后要拍摄的那一场吻戏,她脸上的温度陡然上升,嘟囔了一句,“鬼知道,你在发什么神经!”
看着盛妗安气呼呼的背影,宁颂忍不住笑出声来。
安安,恐怕你还真是猜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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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上一次,盛妗安和宁颂那一段在床上拥抱的戏码,就让她一夜失眠。那这一次,她真正的荧幕初吻,也是她本人的初吻,就让她焦虑了好几天。
这几天,她都有意识地躲着宁颂,不跟他搭话,不跟他眼神对视。
好在,宁颂也没有像之前一样故意打趣她。万一安安尴尬到不拍这一场戏,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真到了拍摄这一天,盛妗安反倒让自己镇定下来了。
她不想自己紧张的样子被宁颂看破,被他嘲笑自己没见识。
俞舒照例给他们讲戏,“这一场戏是魏硕试探梁楠的戏,他开始怀疑梁楠,就故意吻她。梁楠一开始是抵抗的,但魏硕反问梁楠是不是厌烦了他。梁楠为了继续待在他身边套出信息,就反吻回去,想取信于魏硕。”
最后,俞舒还特地嘱咐道:“我知道两位第一次拍吻戏,可能会比较紧张,但你们不用担心,现场我已经清场,你们就专心让自己进入角色就好。”
盛妗安欲盖弥彰,一副我不在乎的模样,“导演,我不紧张。”
但她急促的呼吸已经暴露了这一事实,宁颂也没有拆穿她,只是笑着应道:“既然安安不紧张,那我也不紧张。”
各部门就位,这一场电影里唯一的亲密戏正式开拍。
魏硕和梁楠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本来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空位。
电视里突然播到男女主人公亲吻的画面,魏硕借此一步步挪向梁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