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靠修史位极人臣——把三川【完结】
时间:2023-10-03 14:37:06

  顿了顿,突然想起来什么:“哦对了,还有医学院的闻和卿同学托我顺便给你送个信。”
  那封信被压在了食盒最下面的夹层里,外封平整,可见用心。简昕接过时只感觉到手中捧着一份沉甸甸的友谊。
  “这是领导从你朋友那了解过后特意为你准备的菜式,应该都是你爱吃的。如果有什么需要或者有什么话想带出去的,过一会儿我来收餐盘的时候可以同我说。”
  “好好好。”简昕连连点头。
  目送她出去,简昕低头看了一眼摆在面前的餐盘。
  红烧鱼头、清蒸蟹、肉末炒蒜心、凉拌土豆丝……
  刚刚没细瞧,如今一看确都是她独爱的家常菜。
  感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家的温暖。
  观望四周,确认无人偷看后,简昕将手中厚厚的信封拆开,里面足足叠放有三张写满了字的宣纸。
  她满怀期待将信纸展开,飘逸的字迹跃入眼帘:
  【我亲爱的朋友,启信佳。】
  【前几日目睹你与钱兄交谈甚欢,已为未来的一番事业做好规制,斗志昂扬,血气澎湃,吾实乃欣慰。】
  【昨日又听闻吾友出师不利,在革命即将胜利之际阴沟翻船,被□□势力连夜绑去,现已在敌营困居多日,吾知晓后,实感痛心。】
  【吾友莫要气馁,吾与刘兄听此遭遇后有感而发,遂作此信。】
  【吾友前半生以恶欺善、知恩不报、作恶多端、罄竹难书……如今逢此灾祸,都是你应得的。】
  【哈哈哈哈哈哈……】
  简昕:“……”
  她不死心地将后面两张展开,确信这人确实是不吝纸墨地‘哈’了她三张纸。
  整整,
  三,张,纸。
  妈的。
  她紧紧攥住手中的信,额角的青筋一时间气得崩崩直跳。
  胸腔内的那股火气一直撑到她扒完整碗饭都没能顺利消下去。
  直至半个时辰后,那名假扮宫女的校友整理好餐盘问她有什么话要带出去时,她才扯了扯嘴角道:
  “劳烦替我问问太医院那个闻和卿有没有定下什么良辰吉日好出殡,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在他坟头唱萨婆阿柯轮回成牲咒了。”
  校友:“?”
第19章
  她真是一时气疯了,才会只顾得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直到殿前的大门重新挂上铜锁时,简昕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
  她有这工夫为什么不让外边的人找个机会送些有用的东西进来啊!
  拿着信纸的右手攥成拳头愤然捶地,心中腾然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没书没纸没人唠,每日睁眼闭眼都不知今夕何夕,偌大的宫殿内找不出一处可以用来打发时间的东西,这个阴暗的单间养得她快要发霉。
  后面几天,给她一日三餐准点送饭的又换回了那个哑嘴的嬷嬷。看着每日端来的山珍海味,简昕没来由地只感觉到寡淡,拿起筷子也夹不下去几口。
  同往常一样,哑嬷嬷在桌上摆好饭菜后便退至一旁静等简昕用完餐。
  她佝偻着身体,眉眼低垂,一双布满褶皱的双手交叠在身前,一副温顺的模样。
  简昕从食盒中取出一个备用的空碟子,将手中的米饭分了半碗下去,放置在另一边的空位上,伸手招呼着她:“嬷嬷,过来坐。”
  哑嬷嬷忙后退几步,她没有办法说话,只得用摇着头又摆手,以表示惶恐。
  “过来坐,本宫有事情同你说。”简昕只得拍了拍空凳,加重了语气。
  哑嬷嬷缩了缩脖子,犹豫了半晌,小心翼翼挪着步子站定在简昕边上,用手指指凳子又指指自己,摆手表示尊卑有别,她不能坐。
  简昕没有强求,只是点了点她刚刚分出去的半碗饭:“那饿不饿,要不要吃一点?我吃不完。”
  哑嬷嬷摇头。
  “那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她还是摇头。
  简昕摸了摸鼻子,凑到她身前低声问:“可以陪我说说话吗?我好无聊啊。”
  哑嬷嬷张了张嘴,止不住向门外张望。她本想拒绝,可一回头看到简昕这可怜巴巴的样子,想来如今的皇后年纪本就不大,这些年又没个手帕交能排忧解难,宫闱深居难免会感到些许寂寞……
  但又想到赵总管找来她时特意的吩咐,心下又止不住在动摇。
  简昕分明从她眼中读出了犹豫,想着这个年纪的婆婆大都耐不住小孩子撒娇。正想再加把劲,就见哑嬷嬷心一横似的转过身,退至门口处才停下脚步,远远朝她比着手势:
  娘娘趁热吃饭,老奴等娘娘吃完了再收拾。
  “……”
  失败了。
  那皇帝是真的想硬生生憋死她吧。
  她郁闷地扒着饭,只是象征性地夹了几口菜,堪堪保证晚上不会饿得睡不着觉就搁了筷子。
  哑嬷嬷上前收拾着碗筷,简昕扯住她的袖子不死心道:“嬷嬷,真的不想跟我聊聊天吗?我什么都能聊得来的。”
  这次嬷嬷当下便坚决地摇了头,不忘加快手上的速度,没了往日的蹒跚,出去时两脚快得都只剩残影,一时间连门都忘了带。还是守在门口的侍卫踌躇着伸进来一只手把门带回去的。
  看着面前的大门再一次无情阖上,简昕烦躁地揉了一把脸。
  她叹了一口气,走至窗边,在森然银铁下熟练地找了一个角落钻出头去:“嘿,本宫跟你们说件事儿。”
  “……”无人回应。
  “本宫在同你们说话呢!”
  “……”
  站守在窗两边的侍卫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熟视无睹,在历经几日的折磨后学聪明了,双双在耳道里塞了一块绵纸。
  虽然还是能听得见,但他们可以装作听不见呀!
  东西不在好,办法不在多,有用就行。
  “啧。”
  见无人搭理,简昕倍感无趣地又缩了回去。
  她站在殿中环视一周。
  果盘上的核桃已经有一半被她盘出了包浆,书架上的垃圾她单是看完一遍就已经遭受了巨大折磨,软塌上放着的披肩她闭眼就能默出纹路走势,门口那个花瓶上印着几片花瓣她都一清二楚。
  现人有云:饭吃撑了天会死,人无聊透了顶会疯。
  是真的,会疯。
  *
  这天夜里,季柕挑灯批完最后一份奏折,刚熄了灯躺到床上,便只听一墙之隔外悠悠传来一声吟唱。
  起初他还抱着不管不理的态度,听着反正也不难听,正好给他助助眠。
  直到后半夜,室外的嘈杂声渐趋静下,侧殿传来的歌声愈发清晰,和谐的音律陡然转进诡异的音域,扬起的尾声还带着波动的颤音,时不时添进几句泣腔,硬生生唱走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困意。
  季柕:“……”
  他麻木着脸坐起身,朝一旁同样深受折磨的赵正德招了招手:“去将她给朕带来。”
  简昕被领进甘泉宫时,季柕正坐在床沿边,手肘支在腿上,一脸郁闷地撑着下巴。
  “皇上,娘娘已经带来了。”
  赵正德上前一倾,见季柕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便又折过身退出了大殿,贴心地替两人关上了门。
  季柕挺直起背看她:“你大晚上的又在发什么疯?”
  简昕先是双目空洞地抬了下头,而后又转向别处,语调缓慢机械:“啊?什么疯?臣妾没有发疯啊。”
  “你可知现在几时了?”
  她摇摇头。
  “丑时。”季柕咬紧了牙:“朕要睡觉。”
  “哦,你睡呗。”
  简昕走至一旁的坐凳边坐下,双手支起脑袋,一脸乖顺地望着他。
  季柕一言难尽地瞥了她一眼,掀起被子翻身躺下,重新酝酿起睡意。
  房内的灯烛被吹熄,一片昏暗中只剩下帐帘在壁上映出的幢幢飘影。掩上的门窗缝隙中透进股股凉风,在空气中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夜深露重,潮意渗进,直叫人心绪烦乱,难以平定。
  他侧躺在床上,曲肘枕在脑下,一手搭在褥边,眉头紧锁。
  不知过了多久,又一把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转头对上简昕平无波澜的视线:“能不能不盯着朕的背后看。”
  “为什么不能?”简昕维持着刚才的表情,面带微笑:“为什么你想睡觉就可以睡觉,我想看你就不能看呢?”
  “我就是看着你,又没有打扰你,你继续睡呗。”
  季柕闭了闭眼,强压住脾气:“被人盯着,朕睡不着。”
  “好巧。”简昕笑意更甚:“不盯着人看,我也睡不着。”
  “你是在跟朕耍无赖吗?”
  她无辜地摇头:“没有啊,我不会耍无赖。”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朕治不了你?”
  “哦,那你治治吧。”
  “……”
  简昕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单就前几次而言,她做的哪件事不是得被重罚的?后来不是被关禁闭,就是最后不了了之。看这皇帝的死犟的脾性,若不是没有办法,当初定然不会娶她入宫。既然是不得不娶她,那便肯定有不得随意动她的理由。
  本朝的皇室血亲单薄,定然受到百官的诸多牵制,而她的便宜爹位列三公,哪怕是顾着君臣关系,只要她没做出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他便断不敢真拿她怎么样。
  如今也只得有八个字能用以形容这位大梁的年轻皇帝:
  羽翼未丰,装模作样。
第20章
  话音落下,空气陡然凝滞。
  男人的眸色深沉了几分,紧绷的下颔勾勒出凌厉的弧度,轻垂在身侧的两手紧握成拳,凸起的青筋衬着白皙的皮肤,显得异常可怖。
  代际之时,前朝的末皇荒淫无度,疏于统治,致使百官腐败,民不聊生。后以驻扎于庆丰山的渡野山贼为首,联合临近省份深受迫害的农民揭竿而起,直冲都城,大破之,方才建立了如今的大梁。
  规循礼制,唯有天命认定的正统方可代而为王,先皇礼邀儒学大贤,在汾河一带精心策划河海出图的戏码,又命释道假造佛祖恩典,方才在明面坐上了龙椅。
  而新的皇室血脉稀薄,又无掌有权势的外戚,君臣间看似和谐,实则暗波汹涌。如今传至二世,皇权与相权之争愈发白热化,即便朝中对他俯首陈臣,暗下谁人不想将他从这位子上弃而替之。
  “皇后,谨言慎行。”
  没了往日的清朗音色,他此刻的声音显得低哑且冰冷。
  帝王之威不容挑衅,百官不可,妃嫔不可,世人皆是不可。
  周身的气压骤然递降,简昕明了,她这是正好踩到某人的痛点了。
  “皇上,我待在这里太碍着你的眼了,还不如将我放回去,你舒坦,我也舒坦。”她丝毫不惧地对上他的视线。
  季柕扯了扯嘴角:“看来皇后在宫里这些年,别的没学到,胆子倒是长了不少。”
  “您过奖。”
  他敛去眼底的情绪,漆黑的墨瞳如鹰爪般死死勾住面前的人。
  简昕也是坦然地回望,唇边抿出一丝笑意,透露着几分莫名的胸有成竹和一丝细微的嘲讽。
  两人旗鼓相当,用眼神进行一场无声的博弈。
  直至露声渐止,夜风将歇,季柕方先一步开了口:
  “你最好莫要有把柄落在朕手上。”散乱的刘海耷拉在脸侧,更显微启的薄唇殷红如墨:“朕敢保证,绝不会让你好过。”
  简昕知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她闲然站起身,打理着自己微乱的衣摆。
  这目中无人的模样看得季柕火气直捣,攥紧的双拳微微颤抖,指节被掐到发白,眼底也沾染上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红。
  他极力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线,对着门外沉声道:“来人,将皇后送去千守阁。”
  千守阁,居与东西十二宫之外,毗邻宫城,与北山遥乎相对。当朝后宫虚空,除未央宫和永寿宫外,后宫其余处皆是人迹罕至,更莫提居于皇宫最北端的千守阁。
  若是被送去此处,便是与被打入冷宫无异。
  简昕在刚穿越过来时便将整个后宫逛了个遍,自然知晓所谓千守阁到底是何处。
  若是想将她安排得远远的,那倒也正合她意。
  “这几日便多谢皇上款待了,下次若皇上得空,记得也来千守阁坐坐。”被领着出去前,简昕不忘回身诚挚行上一礼。
  所谓真诚才是最致命的必杀技,这句话在恶心旁人时更是无比得适用。
  看到顶上那人如吞了苍蝇般不可言说的表情后,她久积多日的怨气才终得消解。
  见女人坦然离去的背影,季柕紧了紧后槽牙。
  如今的前朝被三省牵制,先皇还在时便暗中分化出了一批以同平章事为首的党锢。直至后来他年少继位,这群人念他掌无实权便愈发猖狂,私下肉食酒饮、偷赋重税,背地不知已经勾连有多少人。
  他这位被迫娶来的皇后,先前能在宫中忍气吞声三年,近几日却动作不断,而宫外的简家倒是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更奇怪的是,原先一直蠢蠢欲动的左同平倒也是出奇地安分了许久。
  如果不是这几人商量好了在宫内外打配合好分散他的注意力,他想不出其他更好的解释。
  若真如他所想一般,那左同平,怕是要有大动作了。
  *
  翌日的同平府。
  清晨下了小雨,午后初晴,太阳比往常还明媚了几分,照着内室一片亮堂。
  宽敞的院子内种植着品类罕见的花草,盆木皆是取用了价值不菲的原材。笼中鸟正长伸着喙,鼓动翅膀叼啄着细直的的笼网,不时发出几句清脆的鸣声,正同柴房里隐约传出的低语相衬。
  “八筒。”
  “吃,东风。”
  “红中。”
  “诶!胡了!”
  “投骰子,下一个谁坐庄。”
  ……
  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后,只听一声骰子掷落的轻响,紧接着又是接连不断的闷磕声。
  “一条。”
  “六筒。”
  “碰!”
  “……”
  几人正打在兴头上,门外忽然奔来一位小厮打扮的人。
  待他站定在四人边上时,嘴里还不停喘着粗气:“领导……呼,宫里面的同学说,简昕同学被打入冷宫了!”
  闻言,在座几人的眉头皆是一皱,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
  左同平两手摩挲着简陋的木质麻将,旋过身问:“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简同学昨天晚上不知因为什么顶撞了皇帝,给皇帝气疯了。”
  几人眉头又紧了一分:“有没有被杖刑?或者被其他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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