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这么快的吗？
林笙没发现她的不安，并起食指和中指举到太阳穴旁，然后往外扬了扬，算是和她打了招呼。
这熟悉的动作让秦秋意心头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失不见，她放下耳机，起身朝他走去。
快要靠近时，林笙看着她笑了笑：“秦一一，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出现得及时？要不然你这场戏拍出来，还不知道要收到多少骂声呢。”
“……”
这方面秦秋意确实比不上林笙的专业，她无奈地说，“你能不能别在那么多人面前喊我的小名？”
“嗯？不能喊吗？”林笙环顾了一圈，见别人都在看他们，稍稍收敛了几分，“那行，这个名字我以后私下里再喊，这里就给你点面子，秦、导。”
“……”
最后两个字他故意放慢了语速，秦秋意觉得他这喊了还不如不喊。
她转身回到监视器后，林笙也跟着过去。
她还在工作，林笙倒是没有提白天发生的事情，这让秦秋意不安的心情暂时安定了下来。
有了林笙的指导，这场戏只拍了两遍就过了。
休息的时候，林笙搬了个椅子坐在秦秋意身边：“都快十二点了，你今天打算还要拍多久？”
秦秋意看了眼安排，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还剩下两场戏，顺利的话一个小时就能拍完。”
林笙看着她掩唇的动作，眼底染上一抹笑意：“不困么？”
秦秋意慢了一拍，然后点头说：“困，所以待会儿收工我就要回酒店睡觉。”
林笙啧了声，毫不留情地揭穿她：“秦一一，你是不是想躲我？”
“……”想不到那么容易就被他看穿了，秦秋意眨眨眼睛，故意说，“有么。”
“你就差没把‘我在躲你’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林笙见她明明不会撒谎，却又要装成一副很会撒谎的模样就觉得可爱，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
手刚碰到，秦秋意下意识地躲开。
林笙也不恼，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来：“说吧，你和陈起到底怎么了？”
秦秋意早就料到他会问，她也没有瞒他的意思，低声说：“我们分手了。”
林笙一愣：“什么时候的事情？”
秦秋意想了想说：“一个星期前。”
第24章
林笙微顿, 片刻后，长腿一伸，语气里一派了然：“我说你怎么会突然开始觊觎我了, 原来如此啊。”
秦秋意愣住, 缓缓扭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觊觎你了？”
“没有么, 我找一下。”林笙边说边拿出手机，只过了几秒，他把屏幕朝向秦秋意，上面停留的赫然正在秦秋意回的那个“好”字上。
“需要我提醒你吗？”林笙勾起唇, 颇为愉悦地欣赏她的表情，“就在今天下午，几个小时之前，有个人才答应要当我的女朋友的。”
“……”
话音落下，秦秋意好不容易强装了一晚上的镇定瞬间有了裂痕, 她咬了咬唇，低声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这么说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跟你解释。”
“嗯？”林笙就猜到她不会真的答应, 听她这么说，倒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饶有兴致地听着，“说出来哥哥听听。”
周围人来人往，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秦秋意安静了一会儿, 才说：“等今天的拍摄全部结束了，我再跟你讲。”
林笙点头, 仍然是那副吊儿郎当地语气：“也行。”
很快有场务来提醒秦秋意下一场戏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准备好了，秦秋意点点头，继续工作，总算没有刚才那么尴尬了。
她拍戏的时候，林笙全程都在她身边待着，偶尔会在秦秋意求助的眼神下指点她几句，然后又继续大爷似的坐在那儿。
一直到正常夜戏收工，秦秋意回头一看，才发现林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他仰着头，双手抱胸，睡相倒是很安静，比他醒着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舒服多了。
秦秋意弯腰，拍了拍他的肩：“林笙，醒醒。”
林笙没反应。
秦秋意朝他凑近了一点：“林笙……”
她才喊了他的名字，男人忽然睁开眼，漆黑的眼眸仿佛染上了一层浓郁的墨，直勾勾地盯着她，像是一只刚从沉睡中苏醒的豹子。
秦秋意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下一秒，男人眼中的浓墨散去，他坐直：“秦一一，干嘛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秦秋意抿了抿唇，摇头说：“没有，今天的戏拍完了，我们该走了。”
林笙四处一看，果然大部分人都走完了，只剩下零星几个工作人员还在收拾东西。
林笙站起来，揉了揉睡得有点酸痛的脖子，问秦秋意：“你住哪儿？”
秦秋意随手往外一指：“马路对面那家酒店。”
想不到她住得那么近，林笙点点头，心下了然。下一刻，他开口问：“那我呢？”
秦秋意没反应过来：“你什么？”
林笙看着她，无奈地说：“当然是我住哪里了？你请我来给你们剧组当医学指导，不会连酒店都不给我订吧？”
秦秋意先是“啊”了声，后知后觉明白他的意思，她高兴地问：“你答应我了？”
林笙不置可否，轻哼道：“有人都答应给我当女朋友了，那我还能有拒绝的道理啊？”
“……”
尽管这个人占她便宜的时候从不嘴软，秦秋意还是由衷地说：“林笙，谢谢你。你刚才也看到了，我们剧组真的很缺像你这样一位学识丰富的专业医生，你肯帮我这个忙我真是太高兴了。”
“先别高兴得太早。”林笙笑了下，“要我答应可是有条件的。”
秦秋意看他一眼，想了想说：“只要不是让我当你的女朋友，别的我们都可以商量。”
林笙眼底笑意未减：“这么绝情？”
秦秋意偷偷瞥他，见他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她安下心来，歪着脑袋说：“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过了好一会儿，林笙才明白她所谓的早究竟是有多早。
他摇头失笑。
确实如此，以前他跟她表白了没有二十次也有十七八次，她每次都是同样的答案：“我不会喜欢你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倒是一点儿都没变。
两个人边聊边离开片场，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秦秋意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明天我就让余飞拟个合同给你签，你放心，该有的报酬一分钱都不会少你，至于你在剧组这一个月的日常开销，在合理范围内也可以找我报销。”
前面是红灯，林笙侧头看她：“怎么样算是合理范围？”
“比如衣食住行……”秦秋意停下来，想想不对，连忙改口，“吃喝和出行可以，穿的衣服你得自己准备。”
她这刚说出来的话就反悔的样子让林笙觉得她莫名有点可爱，林笙笑着说：“知道了，秦导。”
过了红灯，秦秋意带着林笙一起进了酒店。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楼上某间房的窗口处站着一个人，从他们走出片场起，一直到进了酒店，这中间的一举一动都被他尽收眼底。
-
转眼到了六月中旬，有了林笙的帮忙后，剧组拍摄的进度肉眼可见地快了起来。秦秋意不需要再担心细节上会有什么问题，但凡涉及到医学知识，哪怕只是一句台词，林笙都会先审核一遍。
这一点让秦秋意几乎没了后顾之忧。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星期，在这一个星期里，陈起也没有再来找过秦秋意。
他仿佛真的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秦秋意偶尔晚上睡不着，也会想起陈起，想到自己曾经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分道扬镳。
秦秋意依然会难受，却不会再有半点心痛的感觉。
时间能抚平一切，包括她对陈起的爱，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最终消失在尘埃里。
这天，原本计划拍摄的一场戏由于天气的原因被迫中止，全组人等了一个多小时，外面雨势丝毫不减，气象台也连续发布了好几条气象预警。
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秦秋意思考后，临时决定给全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们放半天假。
所有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都高兴坏了。
孟忻换下手术服蹦跶到秦秋意身边：“秋意姐，我听说西陵最近新开了一家网红火锅城，离我们这儿才十公里的路，今天正好有时间，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那家火锅城秦秋意之前也听说了，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苏念伊探出了个脑袋：“好啊，我辛辛苦苦给你们写剧本，结果你就记得你秋意姐？”
孟忻连忙说：“不是不是，念伊姐姐你要去，我当然也欢迎。”
“这还差不多。”苏念伊笑着说，“既然这样，不如再喊上余飞哥吧，吃火锅嘛就是要人多才热闹。对了一一，林医生他去不去？”
苏念伊和林笙不太熟，她以前是听秦秋意提过这个人的名字，但真正见面还是一周前林笙来的那天，所以她也习惯性地跟着大家一起喊他林医生。
林笙今天有个视频会议，在酒店里没有出来。
秦秋意闻言，拿出手机，边输他的号码边说：“我问问他。”
林笙那边电话很快就接通了：“秦一一，不是说今天不需要我吗？是不是又遇到什么难题了？”
“不是，你怎么老那么想我。”秦秋意说，“你还记得我前几天说的那家火锅城吗？我们打算去吃，你要不要一起？”
林笙看着笔记本上密密麻麻一页的英文报告，问她：“你不拍戏了？”
秦秋意嗯了声：“雨太大，拍不了，干脆给大家放个假。”
“行吧。”林笙只思考了一秒，便合上笔记本，“等着，我马上过去。”
-
一行人来到火锅城刚好过了午市，店里只有他们这一桌刚坐下的客人。
虽然以孟忻现在的名气还不至于被人认出来，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大家还是找了一个靠近角落的座位坐。
正对着墙壁，上面挂着一台液晶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娱乐新闻，女主持的声音格外清晰。
【本台消息，由陈起主演的电影《风云之色》已于昨日正式上映，首映当日票房突破2亿大关，成为今年国内春节档以后第一部 单日票房突破2亿的电影。】
想不到一坐下就听到这样的消息，在场的几个人里面，除了完全不知情的孟忻以外，其余人全都不约而同地看向秦秋意。
秦秋意仿佛没听到似的，翻看菜单，须臾后抬头问他们：“你们是想吃鸳鸯锅底，还是牛杂锅底？”
对上秦秋意清澈的目光，确定她确实没有受到影响，余飞很快接话：“鸳鸯吧。”
“好，那就鸳鸯锅。”
秦秋意低头，在鸳鸯锅旁边的小方框里打了一个勾。
她先点了部分的菜，之后余飞和苏念伊又各自加了些。
等孟忻看完，秦秋意把菜单递给林笙：“你看看你还想吃什么。”
“不用了。”电视里还在放《风云之色》的预告片，林笙边看边说，“我不挑食，点你们喜欢吃的就行了。”
秦秋意注意到他的目光，眉心拢了下。
一个预告片而已，她很奇怪林笙怎么就看得那么投入。
但是他想看，秦秋意也不太好阻止他。
她喊来服务员，把菜单递过去，同时又说：“请问能不能把对面那台电视机关一下？”
服务员回头看了一眼，刚想说什么，却被林笙抢了先：“为什么要关，这么好的片子，提前看看预告不是挺好的。”
秦秋意嘴角扯了扯，心中的奇怪又增加了几分。
“虽然陈起这个人长得不太行，演技也一般。”林笙慢条斯理地评价，“但胜在他选的剧本都还不错，我在国外也看过他演的几部电影，就勉强打个五分吧。”
第25章
秦秋意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评价陈起的演技, 她不由诧异地望向林笙。过去林笙虽然也喜欢处处和陈起作对，不过把他贬的一文不值，倒还是头一回。
诧异过后, 秦秋意居然有点儿想笑。
所以他不让服务员关电视的原因, 就是为了过过嘴瘾？
真是幼稚。
一旁，孟忻听到林笙这么说陈起, 下意识地反驳：“你胡说，陈起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我们上课的时候，老师经常拿他演的角色给我们做示范, 所有老师都夸他演技好，能够将角色近乎完美的呈现，怎么可能只有五分那么低？”
话音落下，林笙毫不意外地看向孟忻，陈起粉丝多, 身边就有一个也不稀奇。他笑着说：“我的意思是不算他的话，整部电影能打五分。”
孟忻一愣, 而后问：“如果算呢？”
林笙：“算谁？”
孟忻皱眉：“当然是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