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奈地笑了笑,“姐姐高估我在将军心中的分量了,他给我治病,无非是舍不得我这副身子,可我对于他来说自始至终只是个卑贱的婢子,何必要在我身上花银子,他若是想要我我不得不从,何须用银钱来哄我?”
她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紫云紫月对视一下,达成了共识。
“还以为你承了将军的恩宠,会比府上的婢子混得好些,没想到……将军只是将你当作泄欲的奴婢,连点金银首饰都舍不得给你,真是可怜。”
“就是,原来将军并非真心对你,下人院里那些个不懂事的丫鬟,还说什么将军早晚会冒着风险,将你纳为妾室,我呸!”
两人的话说得直白又难听,她也得含着笑听下去。
“两位姐姐妹妹所言极是,晚渔也知道自己的地位,所以不敢越礼,一直对府上的诸位毕恭毕敬,还望日后多多照拂,若是有事吩咐晚渔,晚渔定竭力去做。”
许是她的态度太过卑微,紫云紫月倒懒得将她放在眼里,“罢了罢了,搜得出一点是一点,你们也别有藏着掖着的想法,赵嬷嬷在东宫当差多年,不论什么小把戏都能看得出来!”
“是,两位教训的是,晚渔定不敢藏匿银钱。”
送走紫云紫月,三人才缓过一口气。
双溪看向她,“我的宝贝都放在卧房里藏着,她们怎的没找到?”
“你们随我来。”
江晚渔径直走进卧房,掀起床榻下的软垫,再用匕首剜出一块藏在床榻底下的木头。
木头下边,俨然藏着一个首饰盒,除此之外,还藏着她从凌家带回来她爹爹的账簿。
“姑娘,你什么时候挖了这个暗格?我们都没注意到!”
“前段jsg时间,我让红西帮我弄的,我原本只是想用来藏账簿,可想了想,这些重要的东西,也一并藏进去,以免有歹人闯进玉笙居,偷了咱们的东西,没想到今日还真的起了作用。”
“不愧是姑娘啊!还是姑娘有先见之明,否则咱们以后用来保命的宝贝,可就被她们给搜了去!”
“但她们在玉笙居搜不到好东西,赵嬷嬷不会就此罢休,那两个婢子好糊弄,赵嬷嬷不是好说话的人,这些东西,还得尽快转移一处地方。”
双溪和青雨齐齐点头,纵观整个玉笙居,似乎哪里都是藏匿宝贝的好地方,又似乎哪里都很容易被人发现。
三人冥思苦想,最终青雨提议,“姑娘、双溪,要不我们将宝贝藏到小灶房罢,我曾发现小灶房处有一个洞口,原本不知是作何用,我就用泥将它封了起来,以免鼠蚁藏匿。”
这个法子似乎可行。
就算赵嬷嬷她们再过来搜查,也不会想到去搜小灶房。
退一万步说,即便搜了小灶房,她们也不会闲到将一个不起眼的灶房搜个底朝天。
将宝物和账簿藏在那处,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双溪、青雨,你们去将那洞口填的泥挖出来,我把这些东西运过去,以免她们再次过来搜查。”
“好!”
……
大理寺狱。
祁屹走进关押隐刺的牢房中,“上回你说,三日后,还会死更多百姓,是何意思?眼下只剩最后一日,我前两日被难民营的事情绊住脚,让守在狱中的亲信问你,你为何不说?”
隐刺道:“暗影阁的规矩,我即便是死也要遵守,你有玉佩在身上,我只将事情告知与你,其他人我一概不会开口。”
祁屹知道暗影阁的规矩,但有时候太过守规矩,会将原本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
他环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在附近,“你现在告诉我,三日后,会发生什么?”
“端王派人训练了一批鹞鹰,还让人炼制一种药水,这种药水能快速腐蚀人的肌肤,导致人溃烂而死。三日后,端王会命人将药水装进特制的袋口中,袋口悬挂于鹞鹰的爪子,
并派人用袖型弓弩,穿破袋口,但凡鹞鹰飞过之地,都会洒下药水,届时都城的百姓就会受到药水的腐蚀,自然就会有更多人死去。”
端王这一计可谓是狠辣非常,他一点不顾及无辜的百姓,只为自己的私利,无端葬送这些多人性命。
那隐刺继续道:“待触碰到药水的百姓死后,端王就会继续造势,说这是一场天神降下的雨,是为警告皇位上之人,他罪孽深重,若在位一日,就会有更多百姓替他去死,如此一来百姓躁动,端王可借护佑天下苍生之名,一举造反,顺理成章坐上皇帝,还不会被天下人诟病。”
呵,好一个如意算盘。
为了权势不择手段,连百姓的命都不管不顾,如何能当得上一个好君主?
他虽也希望坐在皇位上那人快些滚下来,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他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可知射穿袋口的那些人守在何处?”
“不知,那些人都是端王的人,他只雇佣了暗影阁的隐刺刺杀太子,已经散播对他有用的流言,其余的事情,不会交由我们暗影阁之人去做。”
隐刺顿了顿,继续道:“但我觉得,他练兵之地既是在南城,鹞鹰应该是会从景南绣庄飞出,只要沿着鹞鹰飞去的路线找,射穿袋口的人定是守在路线的某一处。”
隐刺的想法和他所想一致,只要将那些奉命射穿袋口的人一举击杀,袋口就不会破,里边的药水自然不会洒落在都城。
祁屹转身就出了大理寺狱,与一行龙翼卫赶往南城的景南绣庄。
他在赶去之前,特意换下官服,也顺道让龙翼卫一同换下,以免引起端王的人注意。
景南绣庄庄门不算大,一次能容纳一辆马车,旁边还能站几个人。
站在高处向下望,才能看到,景南绣庄里边有多宽敞。
纵观附近,行人来来往往,无甚特别之处。
端王也是谨慎之人,他定会在行动之前,安排好人手,只等时辰一到就行动。
只要他们暗中守在附近,就能看到从绣庄里出来的人。
祁屹对龙翼卫下令,“你们两人成一组,分别守在绣庄的两侧路,每隔五十米留下一组,明日午时之前若是见到手持袖型弓弩之人,就地抓捕,一定要活捉,第一时间检查他们口鼻之中,以免他们吞下事先藏好的毒药。”
“是!”
一众龙翼卫领命,他带领两人守在绣庄大门,以辨清里边的所有动静。
夜幕降至,祁屹看到松拓突然出现在视野之中。
为了防止引起旁人注意,他抬手示意松拓在隐蔽之处停下。
“将军,属下有急事禀报!”
“说。”
“端王派人来给将军传信,让将军……”松拓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才敢将后边的话说出来,“三日后召集手下的龙翼卫,起兵皇城,另外端王说想办法将太子留在将军府,三日后攻城之时,用太子作以盾牌,一举冲进皇城。”
端王此计还真是狡诈,只字不提自己私下练兵之事,只命他带领龙翼卫上前冲锋。
若是计成,端王便能坐享江山,若是败了,他还能全身而退。
端王的幻想,怕是就要到头了。
“你且回去传话给端王,就说一切听他指令,我唯命是从。”
“是,那起兵之事?”
“无须去管,让龙翼卫按照往日里去值守便可,另外难民营那儿你多费些心思,主要是安抚好难民的情绪。”
“将军,救济银两迟迟不下发,这两日已经耗光了太子那日献出的银两,若是明日再不见救济银两的影子,难民们定又会有情绪,都城里现在到处流传着一句‘泰昌陨,新帝现’的流言,这对皇上很不利。”
“无碍,明日救济银两必定会下发。”
松拓听着他这笃定的语气,虽有几分犯嘀咕,但心里也安稳不少。
“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向端王传达将军的话。”
“等等——”
祁屹叫住他,从一个绣着烛龙的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回去的时候,绕过马口后街,找沈郎中抓几服暖身的药,就同他说是江姑娘每月要喝的东西,去了端王那儿,再去将军府一趟。”
松拓点点头,“属下定替将军办妥,对了将军手上的伤……”
“做你的事,不用管我。”祁屹态度强硬,似乎不容他继续说下去,他便很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松拓到医馆取了药,立即赶往端王府,做好祁屹交办的事情,他步履不停歇又折回将军府。
到玉笙居的时候,看到外边守着好几个府兵,他有些意外。
“是将军命你们守在此处?”
“正是,将军交代看守江姑娘,不得让她出府半步,若她要出玉笙居,需得得到公主殿下同意,但仅限于府中行动,唯有将军的命令,方可出府。”
“那我能进去么?”
“松副领是将军身边的人,自然是能进去。”
松拓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提着手中的几服药走进玉笙居。
“江姑娘。”
“松拓,你来是有何事?”
“是将军让我过来,把这些药交到姑娘手中,将军命我去沈郎中的医馆,抓几服暖身的药,说江姑娘每月都要喝。”
江晚渔有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淡笑着接过药包,“有劳将军费心,回头替我谢谢将军的好意。”
难为他还记得她葵水来的日子,提前给她备了这些药。
松拓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姑娘,你莫要怪将军,他这样做,是受了刺激,我听闻他心中烦闷与余崇打了一夜,旧伤又开始出血了。”
她不禁疑惑,“将军的伤不是早就好了么?猎场之后,我日日替将军上药,用的还是我特制的伤药,其效果我是能确保的。”
“不是那些旧伤,是那日将军为保护太子,手臂中了那刺客很深的一刀,太子之所只受了点划伤,是因为将军全都替太子挡了下来。将军受了伤之后,一直忍着不说,我们也是看到滴血才发现,但他仍是不愿处理这伤口,像是在赌气!”
她眼睑微颤,怎会如此?
她根本不知道祁屹也受着伤,而且还伤得那么重!
他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
之前他受了伤,总是很主动来找她上药,还说自己疼得不行。
可……
松拓看到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心想自己似乎帮上了忙,继续道:“姑娘那日与太子在众目睽睽之下相拥,换做是谁都会愤怒,更别提将军性子这般暴戾之人,若不是太子的身份摆在那,他早已成了将军的刀下魂,
属下能看得出来,姑娘对将军很重要,即便现在给不了姑娘名分,将军也在竭尽所能保护姑娘,说实话,属下先jsg前并不看好姑娘,觉得姑娘配不上我们将军,可在相处之下,属下发现,能与将军相配之人,唯有姑娘。”
第166章 惹了一身骚
松拓反复想了一遍自己方才说过的话,字字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真希望江姑娘能明白他的意思。
可惜江晚渔听后,并没有太多的表示。
仍旧是那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将军能有你这样关心他的属下,是将军的福气,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去做事情了,松副领请自便。”
“姑娘,”松拓不死心,“属下觉得将军是吃姑娘的醋,不愿看到姑娘与别的男子卿卿我我,姑娘就不能站在将军的角度替将军着想一回么?”
她收起笑容,凝视了松拓好一会儿,才道:“松副领方才有一句话,我很是认同,我是配不上将军,更配不上他的好意,以我的身份,能从何角度替将军着想?”
“不不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他想要解释,却被她打断,“松副领是有名有姓的官差,直属将军手下做事,在我这个奴婢的面前自称属下,多有不适合,我还有事要做,还恕我失陪了,若松副领想在玉笙居坐会儿,我让双溪过来给你倒茶。”
松拓摇了摇头,“不麻烦了。”
他本意是想帮祁屹缓和一下关系,不知道哪里惹怒了江晚渔,竟使得她不高兴起来。
下次还是不能多嘴。
松拓前脚刚离开玉笙居,赵嬷嬷领着好几个婢子后脚就进了玉笙居。
江晚渔刚想把松拓拿来的几服药收好,见到赵嬷嬷,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
“奴婢见过嬷嬷。”
“听说紫云紫月从你房中才搜出二十两银子,其余的什么也见不着?老身不是说了,你且先将你私下藏着的钱财交出来,等到你要用之时,再去找账房支出,五公主已经找好了账房先生,今后府中财务方面,均有先生划拨。”
“回嬷嬷,奴婢并未私藏钱财,玉笙居里再没值钱的物件,唯有那二十两银子还是将军施舍予我的,现已全部交由嬷嬷管理。”
赵嬷嬷双眼瞬间眯起,眼中不满清晰可见,“你在将军身边伺候多时,定不会只有这些积蓄,既然你不愿主动交出来,老身只好再搜上一遍!”
她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安,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嬷嬷!紫云紫月已经搜查过一回了,为何还要再搜?”
“哼,老身说搜就搜,由不得你多嘴!来人,给我彻彻底底的搜,不得放过任何一间房!”
她欲要起身阻拦,却被两个婢子拉住双臂,困在原地。
赵嬷嬷看着她反应这般激烈,笃定了她还私藏着其他的宝贝,“你与老身耍心眼,还嫩了点!你们两个看好她,还有另外两个贱婢也给老身看严实了!”
玉笙居的三人均被赵嬷嬷的人困住,眼睁睁看着一行人将整个玉笙居搜个底朝天。
卧房、杂物房都被搜得乱糟糟,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终于在江晚渔的床榻下,搜到了一串红珊瑚手链。
“就只搜到这个?”
“奴婢们每一处地方都没放过,就只搜出了这个,嬷嬷不知,这串红珊瑚看起来不起眼,但是每一颗都稀有珍贵。”
赵嬷嬷剜了说话的那婢子一眼,“老身见过的首饰比你多,用得着你来解释?”
“奴、奴婢莽撞,请嬷嬷饶恕!”
“你千辛万苦,就为了藏这串红珊瑚?”赵嬷嬷看着手中的红珊瑚,心中多有狐疑。
江晚渔瘪了下嘴,委屈得差点就要哭出声来,“回嬷嬷,这是将军送给奴婢的生辰之礼,也是奴婢唯一一件值钱的东西,奴婢实在是舍不得,才、才……”
“你一个世家出身的嫡女,也瞧得上这种不入流的首饰?”赵嬷嬷紧盯着她的眼睛。
她抽噎两下,“以前是瞧不上的,但自从江家被抄,奴婢什么也没有了,流放之时过着吃糠咽菜的日子,将军赏奴婢这串手链,奴婢视若珍宝。”
赵嬷嬷看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凡是将军府的下人都不得私藏财物,老身不是有意刁难你,但这串红珊瑚必须得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