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试探，又像是出于自然。
像是怕她知道，又怕她不知道。
在“协议夫妻”那条模糊的边界线上，将越而未越。
寸寸接近，徐徐图之。
一丝一丝，渗进她的生活。
盛沐沐扪心自问。
倘若说她和祁默之间，有什么正在发生变化。
实在拿不出确凿证据。
但若说还和从前一样。
却是问心有愧。
第94章 想pua姐？你还嫩了点
最近同样遇到困扰的人，还有乔黎。
冯耀琴在相亲网站充了钻石VIP会员。
催促着网站红娘，一连给乔黎安排了两场相亲。
第一位，是一名高校老师。
长相斯文，谈吐有礼，年纪比乔黎大七岁。
两人约在一间日料店见面。
起初交谈的几句还算正常，直到男人问了一句：
“你介意我在婚前查你的酒店入住记录吗？”
乔黎惊了，一脸不敢相信。
喂，大哥。
第一次见面，说这种话，您不觉得离谱吗？
对方看出了她的反感，笑着解释：
“乔小姐，你不要介意。我相亲了很久，一直没遇到各方面合适的对象，今天见到你，说实话，我对你比较满意，才会问你这个问题，换做别人，我大概不会想问……”
“我对你不满意。”乔黎打断他的话，“没有边界感的人，少来沾边哦。”
说完，直接拎包走了。
……
第二个，是一个健身教练。
和乔黎同龄，长得不错身材很好。
去见那个男人的时候，她刚从乐队排练室出来。
没有特意装扮，白皙素净的脸上是很天然的美貌。
谁料，对方一见到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把她给惊到了。
那人皱眉上下打量她一眼，语气带着疑惑：
“你怎么没化妆啊？”
乔黎脸色一沉：“？？？？”
你礼貌吗？
男人恍若未见她的不悦，眯着眼继续上下打量，又说：
“介绍资料上说你有一米七，我看你不像是一米七的样子，我身高是852.5。”
乔黎内心已经开始骂脏话。
谁问你了？
她表面维持着平静，淡淡道：“哦，你看着也不像一米八，虚报了吧？”
对方有些急眼，语速加快：“我真的有，昨天刚量过。”
乔黎耸耸肩，微笑：“你说有就有吧。”
对方还欲争辩几句，她已经扬手叫来服务生点餐，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想pua姐？你还嫩了点。
乔黎花了不到十分钟时间，快速吃完这餐饭。
擦擦嘴巴，将包提起。
男人见她一副要走的样子，也推开椅子起身：
“我去买单，你可以先到车边等我，外面那辆奔驰是我的车。”
乔黎露出公式化微笑，道：
“我已经在手机买过单了。”
男人面露惊讶：“哦是吗？那晚上宵夜我来付。”
乔黎：“……”
他居然以为她会和她约会到宵夜时间。
未免自我感觉过于良好。
“宵夜就不用了，我回家。”
男人愣了愣，脱口而出，问：“那我呢？”
乔黎瞬间露出人畜无害天真表情，眨了眨眼：
“啊？你没有家吗？”
她在长辈面前习惯了扮作乖乖女，此刻的无辜和茫然把握得恰到好处，驾轻就熟。
一句包涵讽刺的话，让对方既不爽，又不好真的计较。
男人怔愣住，这下才终于意识到，乔黎没有看上自己。
为了不至于太没面子，他挑挑眉：
“行，那我们各自回家吧，我也觉得今天这次相亲，安排得不太满意。”
“嗯嗯，拜拜。”乔黎敷衍几句，背起包往门口走。
迈出几步，突然想到，刚见面被嘲讽身高的仇还没报回去。
随即停下脚步，缓缓转头，扬起略带抱歉的笑容：
“哦，对了，忘了说，你球鞋好像是假的。”
声音略大，恰好是周围几桌食客能听见的程度。
周围几桌客人好奇的目光落到男人球鞋上，他一下子涨红了脸，想要争辩。
乔黎不等他回答，扬长而去。
她知道，这句话的杀伤力，对于一个男人而言，足够他气一晚上。
呼~舒服了。
……
走出餐厅，乔黎迫不及待给盛沐沐发消息吐槽。
两人在同一个战壕里待了几天，感情俨然比前一阵子好了许多。
乔黎：「表嫂，你不知道我这两天相亲遇到的都是些什么奇葩。」
盛沐沐秒回：「放个耳朵，我可太想听了。[耳朵]」
乔黎：「@#&#￥%&@￥%……（此处省略800字）」
一阵吐槽过后，盛沐沐笑得直不起腰。
乔黎发了个哀怨的表情包过去。
乔黎：「要是现在能从天而降一个正常男人，假装我男朋友，让我顺利度过表姨妈这一关就好了。」
盛沐沐正在喝奶茶，看到她的话，一下子呛到，咳嗽起来。
好家伙。
这家人，在面对长辈相亲的要求时，第一反应都是找人假扮吗？
“盛姐，你呛到了？”
程灼经过她敞着门的办公室，听到她咳嗽声，探头问了一句。
盛沐沐拍着胸口顺气儿。
程灼走进来，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关切地看着。
盛沐沐看着程灼，眸底骤然闪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见她不再咳嗽，程灼转身打算继续工作。
“程灼，等一下。”
盛沐沐忽然叫住了他。
转头，见到盛沐沐眉眼漾起盈盈笑意，朝他招手。
“来来，坐。”
程灼疑惑，觉得她笑容特别奇怪，却还是老老实实拉开了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怎么了，盛姐，是工作上有什么问题吗？”
盛沐沐八卦兮兮地弯了弯眸。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二十七岁吧？”
程灼点头。
年龄的话题，让他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悄悄打听盛姐身世的好机会。
他将问题包裹在回答里，应道：
“对，我是XX年十二月份的，盛姐你比我大一岁，是年初出生的吗？”
盛沐沐被问得愣住。
她好像没有关注过原主是几月份出生。
眉心微微一动，仔细回想身份证上信息。
“嗯，年初。”
因为思考花了些时间，她语调有些缓慢。
这份缓慢，在程灼眼中，完全变成了另一层意思。
难道，盛姐也不确定自己几月出生。
这么看来，她被盛家收养，不清楚具体生日的可能性很大。
她是他姐姐的概率又增加了！
程灼脸上浮现出一抹喜悦，直接去掉了“盛”，叫了声：
“姐，你问我年龄干嘛？”
盛沐沐眸光一闪，笑眯眯地道：
“姐给你介绍个女朋友，超酷的那种，如何？”
第95章 你的温柔我的温柔好像不一样
盛沐沐说干就干。
很快张罗起乔黎和程灼见面的事。
祁默发现她不对劲，是某天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盛沐沐笑意盈盈趴在床上，对着手机发送语音。
“黎黎，那个男孩子叫程灼，一米八几高个子，长得好看，还有两个小酒窝。”
她发送完，又将对话点开听了一遍。
似乎是觉得自己点评还算中肯，满意地抿抿唇，翻了个身，又对着手机道：
“程灼，你有照片吗？发一张过来，如果没有，就现在照一张。”
祁默用毛巾擦着头发，水珠顺着他发质梢硬的头发滑下。
听到她话里提到程灼的名字，眸光微微一动。
握着毛巾的修长手指僵了僵。
不由想到他和程灼上次见面谈话时的场景。
不知道程灼打算以什么样的方式验证对她身世的猜想。
但，应该不会太久了。
如果她真的是程家人，会离开吗？
想到这里，男人英挺的眉毛深深蹙起。
不断在脑海里想象各种可能性，眸底黯光翻卷。
突然，一道抱怨声音传来：
“什么啊，生活照，生活照，你发的什么鬼？”
分享欲极强的盛沐沐，在发送完吐槽语音后，把手机举到一旁正在擦头发的男人面前。
“你瞧，我让程灼给我发照片，好给黎黎看看他样子，他居然给我发这种照片。”
祁默低笑，看向屏幕。
照片上，三个小孩排排坐在摇摇车上。
两男一女。
画面左侧的男孩个头最高，嘴巴撅着，一脸不情愿的表情，像是被大人逼着坐摇摇车。
祁默猜测，那大抵是程灼的哥哥，方程集团总裁，程鑫。
目光移到中间，祁默眸色骤然一紧。
穿着淡黄裙子的小女孩，手上拿着冰棍，冲着镜头歪脑袋，两个小小的梨涡里填满了笑意。
小女孩的右边，个头最矮的小男孩不安分地站在摇摇椅上，挥舞双手，仿佛想让旁边哥哥姐姐看自己。
祁默眼睛微眯。
程灼发来这张照片的用意很明显了。
想让她看到小时候的程家三兄妹合照。
男人擦头发的动作停住，眸光深沉凝视着她。
盛沐沐没有察觉他的细微表情，仍看向手机，玩笑着道：
“你说，这小子是不是脑袋不好，谁会拿穿开裆裤的照片去相亲啊。”
祁默沉默了几秒，确定在盛沐沐脸上没有看到异样神色，方缓缓开口，嗓音带着淡淡笑意：
“嗯，不太聪明的样子。”
盛沐沐点头，表示赞同地“嗯”了一声后，坐回床上。
用威胁的语气给程灼发去语音：
“你如果没有正常照片，我就用你应聘时的一寸证件照咯？”
祁默看着她热心快肠操心别人姻缘的样子，唇角微扬，无奈地笑了笑。
晚上睡前，盛沐沐对祁默说出了实情。
“其实，黎黎是想找人假扮男朋友，躲过妈给她安排的相亲攻势。”
祁默靠在床头看财经杂志，眉梢微挑，“假的？”
“嗯，假的。”盛沐沐点点头，说：“像我们一样。”
话落，男人翻动书页的手突然顿住，眸底浮上一丝晦暗情绪。
盛沐沐背对他在玩手机，没看到他的表情，继续道：
“能成最好，不能成，像我们这样，纯洁的协议关系也挺好。”
身后翻书声彻底停下，沉默了几秒后，男人低沉嗓音传来：
“成事在人。”
听到他的话，盛沐沐疑惑眨了眨眼。
他一向很少对别人的事发表看法，今天居然破天荒的给出了具体态度。
有点奇怪。
盛沐沐好奇扭过头。
男人侧脸冷峻笃定，察觉到她的视线，侧头看过来，反问她：
“你觉得呢？”
盛沐沐被问愣住，觉得祁默的表情很微妙，似乎话里有话。
琢磨了一会，没琢磨出所以然，她慢半拍回答：
“不好说，得看程灼表现。”
祁默闻言，眸光陡然变得柔软，沉声：
“对。”
*
三天后。
程灼和乔黎终于碰上了面。
盛沐沐将见面地点定在了乔黎乐队驻唱的那间酒吧。
路上，盛沐沐将乔黎的想法转达给了程灼。
“我表妹其实是想找人假扮情侣，演演戏，但相亲了好几个人，都特别奇葩。”
程灼在网上看过不少吐槽相亲对象的帖子，大概能猜到，这位乔小姐大概是被相亲给伤到了。
他扬起爽朗笑容：
“我理解，我可没当今天是来相亲的，就当和盛姐你的表妹交个朋友。”
而且说不定，以后都是一家人。
两人下了车，一边聊一边往酒吧走。
“嗯嗯，大家都是同龄人，你们应该能聊得来。”盛沐沐莞尔，“我先跟你介绍介绍我表妹的性格吧。”
程灼本意不在相亲，本来也只是打算多和盛沐沐聊聊，了解多一些。
他颔首，应声：“好。”
盛沐沐：“她呢，看上去温温柔柔，文静乖巧，喜欢音乐——”
说完前半句，两人迈入了酒吧大门。
周围声音陡然变得嘈杂。
程灼只看见盛沐沐红唇翕动，没能听清后半句话。
他心想，大概盛姐是想说，乔小姐喜欢音乐，平时爱弹弹钢琴之类的吧。
不出意外，乔小姐应该是个十分温柔恬静的女生。
酒吧里，气氛热烈。
程灼将注意力放在寻找卡座空位上，没注意到台上正在表演的摇滚乐队。
盛沐沐笑着靠近一些，面露自豪地看向台上，提高分贝道：
“台上唱歌的就是我表妹啦。”
程灼愣了愣，顺着盛沐沐的目光看向台上。
突然间眼睛睁圆。
台上，乔黎一只白皙的小臂轻搭在麦克风架子上。
眼尾点了颗泪痣，眸随眼动，微微上挑。
姿态慵懒不羁，游刃有余。
绛紫色小吊带，黑色束脚工装裤搭配马丁靴，又甜又辣。
程灼眸底有几分惊艳，几分呆愣，和万分意外。
他缓缓转头：
“盛姐，你的温柔我的温柔好像不一样。”
第96章 一个字：5
乔黎表演完来到卡座，盛沐沐简单介绍了几句，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
剩下的，就看天意咯。
她上了车，没有立刻出发回去。
而是摸出手机，给还在公司的祁默发去消息，分享今天发生的事。
「黎黎和程灼见面啦，我骗他们说你要约我吃宵夜，提前溜了，给他们单独相处时间，我聪明吧？」
她笑眯眯地轻触“发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