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那双诚恳幽深的眼眸对视。
她感觉心跳越来越快。
男人低沉和缓的话语声渐渐被她清晰的心跳声完全掩盖。
耳边声音变得模糊。
心跳如鼓。
比起祁默将列明全副身家的文件送到她手边那次。
此时此刻，他语气平淡虔诚至极的模样，让她完全移不开眼。
卧室内光线柔和。
祁默背对着灯，轮廓不太清晰，却依旧硬朗，冷白的肌肤像是被蒙上一层柔软的光。
英俊，惑人。
可能因为他的神情语气都太过诚恳，盛沐沐一时间竟有些愧疚涌上心头。
天地良心。
她真的没有想到在外面威严不可一世的祁默祁总裁，居然会因为她无心的一句话，认真去反思。
平心而论。
对于祁默的感情史，她好奇吗？
是好奇的。
但如今两人只是协议夫妻，她还没有做好开始一段关系的准备。
那一点点好奇，还能克制得住。
却没成想，在她不经意的话语里，那一点点隐秘的心思，溜了出来。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半晌，盛沐沐浅浅呼吸，终于开口，叫了他的名字。
“祁默…”
还在说话的男人停下来，看她。
安静须臾。
盛沐沐双眸潋滟着水光，稍顿了顿，“你这样——”
“——会让我想得寸进尺。”
祁默微愣，显然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也可能是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幽深眸底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
盛沐沐慢慢抽回手，与他视线交汇，指尖微蜷，缓缓开口。
语气显得极其有耐心。
像是向他介绍真实的她，更像是将他推远。
“我知道自己从来就是不容易知足的人，就比如在赚钱方面，哪怕如今已经衣食无忧，也总会想着多多益善，然后……”
她停下来，注视着他好看的眼睛。
祁默眸色沉沉，深不见底，声线带着点暗哑，“然后什么。”
盛沐沐心一横，说完后半句：
“我想，这大概是我的本性。”
“倘若欣然接受了你对我的一点点好，就会贪心得想要更多，再多。”
“……越来越多。”
所以。
看呐。
我难动心，还很贪婪。
这样的我，你还要喜欢吗？
话落，周遭声音仿若静止。
时间过去一秒。
两秒。
三秒。
落在她脸上的那道目光，越来越灼热。
是静谧天地间，唯一如有实质的东西。
他身上好闻的气息一缕一缕渗过来。
将她周围的空气烧得滚烫。
他往前走了一步。
高大的身影遮盖住她纤瘦的影子。
下一秒。
裹着淡淡沐浴露香气的男人气息铺天盖袭来。
他长臂伸展，俯下身来。
盛沐沐身体一僵，被束缚进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中。
祁默呼吸变得轻浅，下巴轻轻搁在她头顶。
是克制的，轻柔的，一个拥抱。
仿佛怀中是珍视却不敢触碰的宝物，小心翼翼。
协议夫妻间的边界感，将破未破。
盛沐沐脸颊撞入他的胸膛，听到沉沉的心跳声。
她的心也狂跳不止，鼻尖全是他身上的清冽气息。
目眩神迷。
如鼓的心跳声中，祁默低沉的嗓音裹着缱绻热意在头顶响起。
“你可以试着更贪心些。”
“我给得起。”
*
盛沐沐忘了自己是怎么逃离那个明明很温柔却让她喘不过气的拥抱。
直到逃进浴室，关上门。
双颊滚烫热度迟迟不散。
只要想起祁默方才那个拥抱。
就感觉身体仿佛有微微电流穿过，呼吸发紧。
她再一次泡进浴缸。
方才已经洗完澡甚至做过护肤，此刻手心和后背都是细密汗珠，不得不再洗一个。
她将头埋进水里。
隔绝了一切环境音。
耳边陡然响起那句。
——“你可以试着更贪心些。”
——“我给得起。”
随着哗啦水声，她抬起红得不成样子的脸。
使劲搓了搓双颊。
怎么搓。
那道声音始终挥之不去。
……
手机突然震动。
她从浴缸边缘的台子上拿起手机。
点开。
祁默：「看在我这么坦白的份上，能考虑帮我选衣服吗。」
第123章 “谢谢，我的大小姐。”
盛沐沐用手擦了擦脸上水渍，咬着唇按下回复。
「没想到你不只是长得帅……」
一墙之隔的卧室里，祁默握着手机靠在床边。
头发已经彻底干了，因为发质偏硬，刚刚还温柔垂下的碎发悄无声息立起来。
他眸底的愉悦和疑惑一同闪过。
没等他琢磨出含义。
手心传来震动，新一条信息传来。
盛沐沐：「还想得挺美。」
祁默眼尾微翘，往浴室门方向淡淡瞥了一眼。
觉得她信息里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做阅读理解。
难以读懂。
是什么意思呢。
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可这种看不穿，又尽力想要靠近她了解她的感觉。
让人上瘾。
正想回复过去，手机亮起来。
盛沐沐：「不过呢，念在你这么坦白，又笨手笨脚，这个忙我就顺手帮了吧。」
紧接着又是一条带着些欲盖弥彰的解释：「谁让本小姐审美眼光好。」
男人深黯的眸子彻底染进笑意，修长匀称的手指按下语音键。
……
浴室内。
盛沐沐趴在浴缸边缘。
指尖沾了水，一下一下在瓷砖上画着圈。
头发挽成潦草的球，散了几缕下来，贴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
有一缕粘在红唇上，给本就精致的长相平添一抹艳丽。
她长睫微垂，眼神在手机屏幕和自己的指尖转了几个来回。
像是在等电话那头的回复。
嗡嗡一声响，屏幕上出现一条绿色的语音条。
她眨了下眼。
第一次收到他的语音信息。
有什么是打字不能表达清楚的么。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轻触一下。
男人磁性低沉带着笑音的声线传出来。
——“谢谢，我的大小姐。”
她扶住浴缸边缘的手一滑，整个人往水里沉了沉。
险些呛了一口水。
盛沐沐：“！！！”
她抿抿唇，从偌大的方形浴缸爬起来，再度趴到边缘。
小巧的下巴抵住手背。
耳垂微红地又将那条语音消息点开。
——“谢谢，我的大小姐。”
这次她确定，不是出现幻觉听错了。
她耳根红得发烫。
祁默这条信息，显然是对她刚才自称“本小姐”的回应。
老狐狸。
好会顺杆爬。
她咬着唇角，秀眉微蹙盯着手机。
屏幕暗下去，视线还未移开。
暗暗地想。
祁默真的没有感情史吗？
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思考再三，盛沐沐觉得不能继续这样胡思乱想下去。
明明她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个，该拿出些处变不惊的姿态来才是。
从浴室出来，盛沐沐已经调整好心态，恢复如常模样。
朝靠在床头慵懒看她的男人勾了勾手指头。
语气果断，像在命令：
“过来。”
祁默眸光一顿，英挺的眉梢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眸底掠过一抹不解。
而盛沐沐已经兀自走向衣帽间。
他眼底兴味渐浓，起身，跟在她后面进入衣帽间。
盛沐沐方才泡澡时已经想好婚宴那天要穿什么。
此刻，只需要根据自己衣服的颜色选择祁默的衣服就好。
说是选择，其实可供挑选的余地并不多。
他平时衣服以深色系为主。
衣柜里，几乎一半都是黑色。
各种各样的黑。
象牙黑、墨黑、藏黑、炭黑、耀黑……
剩下的一半，也是深棕、藏青一类的低调色系，和黑色大差不差。
盛沐沐忍不住吐槽：“我觉得你应该叫祁墨，墨水的墨。”
男人低笑，用带着宠溺的目光看她，没有反驳。
盛沐沐翻了几下千篇一律的衣柜，又转头看了眼身旁唇角微翘的男人。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恶趣味。
她手指点着下巴，皱眉喃喃：
“我觉得这些都不太合适，人家结婚，该穿得喜庆点。”
祁默凝视她：“……”
有种不好的预感。
突然想到那件大红色的滑雪服。
很快，预感成真。
“反正距离婚宴还有几天时间。”盛沐沐一脸自然眨眨眼，“要不，定做一套新的吧？我看亮黄色和烟紫色的西装就很特别。”
祁默：“……”
盛沐沐把头偏了偏，笑眼弯弯，得寸进尺：“或者你觉得荧光绿怎么样？”
祁默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地跳了几下。
垂在身侧的手抱到胸前，敛眸看她，眉梢轻挑，沉声：
“你不嫌我穿成那样站在你旁边丢人，我倒是无所谓，你穿，我就穿。”
盛沐沐：“……”
这下轮到盛沐沐愣住了。
荧光绿居然都吓唬不到他。
没劲。
老男人真没劲。
他像是拿准了她不敢这么放肆一样。
盛沐沐眯着眼，看了他三秒，瞪他一眼。
随后老老实实地再度挑选起西装和衬衣来。
等她转过头，听到身边男人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地追问了一句：
“不选荧光绿了吗？我觉得你穿这个颜色也会很好看，如果需要，我让董特助现在联系设计师。”
盛沐沐转头，深吸一口气，“……这么晚还是不要打扰董特助休息了，就选衣柜里有的吧。”
祁默沉了沉眼皮，神情自然：“好，你拿主意。”
之后的十五分钟里，盛沐沐将备选的几件比到他身前。
他会很配合的抬抬下巴站直，让她检查效果。
十五分钟后……
“搞定，就这套了。”
盛沐沐将一套剪裁精致低调的炭灰色西装拿在手上，里面搭配了黑色带暗纹的衬衫。
低调，内敛。
适合参加婚宴这样的场合，又不会太过出挑抢了主人家的分头。
虽然…以他的脸，不抢别人风头很难。
但也只能从小细节着手，将他浑然天成的气质往下压一压了。
她把他的衣服挂到外面衣架上，她的衣服旁边。
衣帽间天花板上有一圈柔和的灯带。
浅浅光束从头顶照下来，落在一男一女的两套衣服上。
男人的视线缓缓移过去，利落的下颌勾起一抹愉悦弧度。
男式领带颜色和女式手包的颜色相衬。
女式上衣的深色勾线和男式衬衫的暗纹相衬。
怎么看，都是一对。
……
第124章 参加婚宴
到了婚宴这天，小王开车将两人送到目的地。
婚宴酒店地址在三环边上。
正好是祁家从前居住的老小区附近。
小王将车直接驶入地下停车库。
祁默和盛沐沐下车，并肩走向电梯厅。
刚进电梯时，还只有他们两人，当电梯显示屏上数字从-2跳成G，电梯门打开，进来了四个人，有说有笑。
两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和一对夫妻模样的男女。
年轻女人挽着男人手臂，下巴微扬，站在电梯按钮旁边，用眼角环视一圈，见到祁默和盛沐沐时，似乎是惊讶于两人颜值气质出众，眼睛稍微亮了亮。
随后目光不算友善的上下打量一眼，在见到他们身上没有她熟悉的名牌标志时，晃着脑袋无声轻笑，缓缓收回目光。
年轻女人觉得祁默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又在看见两人穿着不如自己显阔气时，莫名得意。
呵，人呐，到了一定年龄，必须得有几件名牌衣服首饰傍身。
否则，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她暗暗想着，再一次庆幸自己出门前选了LOGO最明显的包包。
参加婚礼，就是小型攀比名利场。
要让八百年都难碰面的亲戚朋友知道她过得很好。
这才是婚宴饭局的主要目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她旁边的肥硕男人大腹便便，仿佛是担心别人没有看到他皮带上明显的“H”标志，从进电梯开始，便一直叉着腰，把西服外套敞开拨到一边，挺着肚子站着。
正好站在盛沐沐前面。
因为这四人的进入，电梯内本就不算宽敞的空间愈发逼仄。
前面肥硕男人像是有多动症，站着还在抖腿。
盛沐沐不由蹙眉，往后让了一小步，和肥硕男人拉开些距离。
后背贴到祁默手臂，她抬眸看了一眼。
只是很无意的一眼，却让她愣了愣。
祁默面色冷沉得可怕，本就冷硬的下颌绷得更紧了，唇线笔直，目光不悦地瞥了肥硕男人一眼。
紧接着，盛沐沐感到自己腰间被一只手臂箍住，往他怀里带了带。
祁默将自己所站的区域压缩，让她可活动范围更宽敞了一些。
盛沐沐眨了下眼，没想太多，欣然将身子靠向了他这一边。
等她转回脑袋，垂下眼眸，才后知后觉弯了弯唇。
想到祁默不耐烦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