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调轻盈地坐到红色保时捷里，目的明确地启动汽车，驶出停车场。
今天，她已经提前跟佳沐姐和程灼说好，下午她有些私事要处理，不回公司。
她熟门熟路来到上次买滑雪装备的商场。
停好车，走入电梯厅，径直按下男装区所在的楼层按钮。
在这一层逛了很久。
给祁少白挑选成人礼礼物。
面色从一开始的悠闲，逐渐变得越来越愁苦。
好难挑啊！
商场的男装区似乎只把目标客户定在成年有钱的男性身上。
西装，小祁平时少有机会穿，浪费钱。
皮鞋，和他的少年气不符。
正烦着，脚步慢吞吞走入一间店铺。
忽地晶亮的眸子睁了睁。
见到一个很适合送给祁少白的礼物。
她习惯性地翻开吊牌。
咋舌。
果然，她的审美眼光还是那么好。
心仪的商品，价格总是感人。
就这么点大小的东西，居然要八万。
离谱。
盛沐沐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唇。
成人礼一辈子就一次。
把钱花在这上面，值得。
心一横，牙一咬。
她掏出自己的银行卡，买了。
*
时间来到成人礼当天。
别墅里，除了管家和佣人，祁少白是最先起来的那一个。
学校特意在今天放宽规矩，允许高三年级的学生不穿校服参加集体活动。
他在衣帽间挑了又挑，对平时爱穿的各种黑灰色T恤看也没看一眼，选了一件藏青色衬衫。
祁少白和祁默一样，肤色是天生冷白。
撞上藏青这一类衬肤色的颜色，愈发显得白。
换上平时不常穿的衬衫，祁少白站在镜子前，横看竖看，总觉得差了些什么。
少年微微颔首，目光上挑，看向镜子里自己不怎么打理的头发。
是了，差个配套的发型。
……
祁少白从浴室弄好出来，已经是二十分钟之后的事。
盛沐沐在餐厅吃早餐，听见动静，转头看过去。
眼睛倏地瞪直，一口粥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察觉到她的目光，祁少白略显不好意思地挑眉，摸了摸鼻子。
“看我干嘛。”
莫非他初次尝试抓头发，效果还不错？
盛沐沐浅浅吸气：“祁少白，你是有多想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
这…用了得有半斤发蜡吧？
第131章 把头发疏成大人模样
盛沐沐放下手中的粥，走到祁少白面前。
一脸嫌弃地围着他转了一圈。
看着他那颗看上去硬邦邦的头。
摇头叹了口气。
“跟我来。”盛沐沐吩咐道。
祁少白一脸茫然，跟着她进入一楼洗手间。
盛沐沐把水池水龙头抬上去，将祁少白头往下一按。
“自己洗头。”盛沐沐看了眼手机，“你还有二十分钟时间换头，搞快点。”
“……”祁少白老老实实低下头颅。
将他那几分钟前还特别满意的发型，打湿，洗干净。
等祁少白快速吹完头发，盛沐沐在手心抹了一点点发蜡，化身盛tony，在他头上抓了几下。
额前碎发被拨了一些到旁边，露出他发际线好看的额头。
节制的，让他看上去只成熟一丢丢。
没有丧失少年感，又与平时模样不同。
抓完头发，盛沐沐脖子后仰，上下打量一眼祁少白。
“可以了，经过我的手，你帅气指数翻倍。”
“我刚才自己弄得就那么差？”祁少白下意识地说，“我出发点只是想稍微显得成熟一些。”
盛沐沐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状道：
“出发点很好，但劝你别出发了。”
祁少白：……
祁少白忍住了没有怼回去，无意间瞥了一眼镜中自己，眸光骤然顿住。
镜中的他，宛若新生。
不由满意点头，对着抱手站在一旁的盛沐沐，轻扬下颌，情不自禁夸赞：
“有点东西。”
盛沐沐白了这小子一眼，“基操勿5。”
没看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么。
每个月花在美发店美容院的钱，可不是白花的。
两人从洗手间出来时，祁默刚好从楼上下来。
他将西服随意搭在小臂上，步伐沉稳下楼梯。
见到祁少白和平时不一样的装扮和发型，又看到盛沐沐一脸得意嘴角上翘的表情，猜到发生了什么。
祁少白叫了声：“爸。”
祁默视线缓缓落在他身上，唇角小幅度一弯，赞许似地点了点头。
“嗯，你今天装扮，很适合参加成人礼。”
祁少白脸上有明显的开心掠过，笑了。
吃过早餐。
一家三口按时出门。
没有让司机开车。
祁默开车，盛沐沐坐副驾，祁少白在后排。
盛沐沐知道祁默开车机会少，没有用导航的习惯，自然而然点开手机导航app，临时充当人工导航语音包。
“下下个红绿灯右转。”
祁默声线温和，“好。”
祁少白见状，身子前倾坐直。
移动到后排中间位置，扶着前面两个座椅的头枕，道：
“去学校的路我熟，闭着眼睛都能指出来，我来指路吧。”
盛沐沐闻言将手机按熄，“也行，那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祁默状若无意的话打断。
“不用。”祁默从后视镜看了祁少白一眼，“你有多余的时间，不如多背几个单词。”
祁少白：“……”
盛沐沐听到他们对话，没想太多。
觉得祁默说得有道理，重新摁亮手机，
“你爸说得没错，你要是没事干，就背单词吧。”
盛沐沐转过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从包里掏了副耳机出来，递给祁少白。
又补充一句：
“戴着耳机听，别外放，我怕把我给听瞌睡了。”
祁少白：我…这…
他只是好心想指路。
怎么好像被嫌弃了……
想再为自己争辩两句。
听到前排传来悠闲的对话声。
祁默：“早上只喝了一碗粥？”
盛沐沐：“还有两个煎蛋。”
祁默：“等会陪你去学校后街再吃点小吃？”
盛沐沐：“正有此意！”
“……”祁少白默默将扶在前排头枕上的手收回，靠边坐着。
算了。
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他觉得自己像一盏五百瓦灯泡。
也许…大概…
老爸没把他赶下车，让他换一辆车去学校，已经是看在今天成人礼给他面子了吧。
祁少白将耳机一塞。
点开音乐app，选了首摇滚乐。
一边听音乐，一边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车驶出高架，进入一条环湖路段。
这条路他每天都会经过。
从前没发现，风景还挺好看。
他没因为被老爸和后妈双双嫌弃而心情不好，反而清冷的瞳眸中泛上点点暖意。
天生臭脸看上去竟有些愉悦。
察觉到自己嘴角微扬，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贱骨头，被嫌弃了还笑。
腹诽完，倏地拧眉，愣了几秒。
不对劲。
即将十八岁了，还会腹诽骂自己。
真的好幼稚。
今天老爸还夸他很像大人。
现在的所思所想，完全不像。
他正色几分，收敛情绪恢复正常，继续望向窗外。
平直的唇线只维持了几分钟。
又不知不觉翘了起来。
罢辽。
距离正式成年，还有几个月。
就任由自己再幼稚几个月吧。
……
前排两人不知道祁少白心里的小九九。
还以为他真的在听英语单词。
继续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没有特定话题，想到哪说到哪。
提到祁少白学校成人礼话题时，盛沐沐手不由移动到身前的包包上。
隔着一层，摸到里面隐约的礼盒形状，嘴角不着痕迹地弯起一抹弧。
……
抵达学校。
停好车，三人从车上下来。
祁少白被京市一中的女生评选为公认的校草。
今日换上衬衫，露出一部分额头，更是让一众迷妹看红了脸。
光是从下车到前往礼堂的一小段路。
盛沐沐已经发现了七个女生暗暗偷看祁少白，又略显害羞地跑开。
盛沐沐左右看了一眼。
左边一个英俊成熟男人，右边一个帅气少年。
她走在两人中间，不知怎地，莫名有种跟着沾光的感觉。
到达举办成人礼的学校大礼堂时，里面已站满了人。
“喂喂，135，喂喂，135。”
试麦的声音回荡在礼堂。
循声望去。
讲话的还是高考动员大会时的那个年级主任。
等高三年级学生和家长按班级区分陆续入座，年级主任笑脸洋溢扶了扶话筒。
开场白，依然是熟悉的配方。
“啊…这个…我简单说两句啊——”
第132章 不急不缓，岁岁长安
“少年十八至，逐梦正当时。”
“衷心祝愿每一位高三学子，前程似锦。”
“全力以赴，在最美好的年纪，去向更远的地方，见更亮的光……”
……
平时最为唠叨的年级主任话音落下。
台下少有的不见骚动烦躁。
一群十六七八的少年少女认真看向台上。
从未如此认真地听年级主任致辞说话。
他们长相样貌各不相同，眼中涌动着的灼灼光芒却不约而同。
或许是被气氛感染到，盛沐沐也将目光投向台上，安静听着。
致辞之后，是班主任送祝愿环节。
祁少白他们班主任贴心地给每位同学准备了高一刚入学时的抓拍照片。
并在照片背面，写下了老师眼中所见到的，每位同学入学以来的成长，闪光点，与成人礼贺词。
紧接着，低年级学生代表向学长学姐每人献上一束向日葵。
整个成人礼过程进行了一个半小时。
若换做平时，这群耐不住性子的少年少女，早就心不在焉。
唯独今天，格外沉浸，专注。
当年级主任宣布成人礼结束，大家可以自由合照留念时，礼堂响起飞扬肆意的欢呼声。
齐声高呼：
“我们成年啦！”
声音大到，几乎要将房顶掀翻。
人群中，一抹清瘦挺拔的身影逆着人群而行。
浑身少年气的祁少白朝向盛沐沐祁默方向跑来。
他笑容恣意，扬了扬手中花束。
生得极其好看的眉眼，熠熠生辉，神采飞扬。
一派天然的少年意气。
封闭大礼堂内仿佛有风流动。
满是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
盛沐沐不自觉地点开手机，快速按下快门。
将这一幕拍了下来。
祁少白见到了盛沐沐在拍他，跑到她面前。
“给我看看。”
盛沐沐：“我发给你。”
祁少白心情极好，站在祁默和盛沐沐面前，笑着从口袋摸出手机。
一看才发现，手机里有好几条祝福信息。
最先点开的是和太奶奶的对话框。
太奶奶语音响起——
“小不点，从小跟在我旁边的小不点终于长大咯，太奶奶私心不想小不点成长这么快，又特别想见到你大男子汉的样子——”
语音在一阵略带哽咽的笑声中中断。
下面跟着又是一条。
太奶奶调整过情绪后，声线发颤，郑重祝福：
“小不点，愿你勇敢，愿你朗朗如初，不急不缓，岁岁长安。”
祁少白鼻头一下子冲上酸涩。
垂下眼眸。
止住眼中不断涌出的泪意。
祁默眸光也染了色，蒙上一层隐约雾气。
三个人中，最无法掩饰情绪，最直来直去的盛沐沐眼泪没忍住，流出来。
一边笑一边抹眼角。
为祁少白和太奶奶之间的情谊感动。
冯耀琴也给祁少白发来祝福。
把祁少白当小孩子似的，一长串文字祝福中，塞了接近一半篇幅的小表情。
各种[太阳][大拇指][咖啡杯][鲜花][微笑]……
集广场舞群聊精华于一体。
最后没忘注入灵魂表情包：十八岁花开富贵.jpg
祁少白：……
他才刚刚过完成人礼而已，怎么觉得奶奶已经迫不及待将他拉入中老年团体。
乔黎的祝福最简单，总共两条。
「成人礼快乐！小子。」
「图片」
图片是一张自己做的搞怪奖状。
上面写着。
「亲爱的祁少白同学：
鉴于你帅气逼人，气度非凡，授予你，
【精神小伙】奖
特此表扬，以资鼓励。」
祁少白和乔黎因为年纪相差不大，平时没将乔黎这个表姑当长辈，相处得更像姐弟。
他刚刚还因为太奶奶语音信息而流出的眼泪，被乔黎颁给他的【精神小伙奖】给止住。
清俊的脸上，表情复杂。
像在笑，又像在哭。
他将手机递到老爸面前，“爸你看，乔黎给我发这个。”
祁少白往祁默方向走了一步，头靠过去一点。
距离拉近。
祁少白笑中带泪。
祁默一贯的沉稳从容隐去几分，利落清晰的下颌线缓缓扬起，笑起来。
看完手机屏幕，抬眸看了一眼祁少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