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在下的独子,若昂的生日宴,本无意将动静弄大,只是有些事要在诸位的见证下宣布。”
若昂从莫君栖身后走出,点头向各位来宾示意。
“莫家旗下的所有企业,股份以及最高裁决权力,在今天早上已经全部挪到了若昂的名下,这之后他便是真真正正的莫家主事。”
这消息像一场突来的暴风雨,使人猝不及防,惊愕非常。
“这?!”
他们想过一万种可能,也没有想到这竟是相当于莫君栖自己抽身正式进入幕后的开场,并且是抽的干干净净。
没有人能拒绝权力,那呼风唤雨的本事,只需站在原地就能享受到众人的推崇与追捧,这种感觉想必没有人能拒绝。
而年纪才40出头的莫君栖,竟在这时放开了自己手中的一切。
他们不理解,但也感受到了莫君栖对若昂这个儿子的信任。
莫君栖才献完话,沃里斯便迫不及待的把胸前的徽章别在了若昂胸前,“孩子,来,好好戴着,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就是以后得多来看看我老爷子啊。”
沃里斯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莫君栖虽身为他的儿子,但却常年待在本国。
而若昂亦是如此,他身边至亲之人也都走的走,而那些个沾点亲戚的人,又总是用豺狼虎豹的眼神盯着他的位子。
乏了。
“你是年年的孩子,尹家认可你。”尹柯扶了扶鼻尖上的眼镜,拍了拍若昂的肩膀。
他的这一句话,就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
若昂点头,如此泼天富贵和权力就这样交到了他的手里,偏偏当事人面上却毫无波澜,“好,不负期许。”
在众人意料之外的,若昂在这之后并没有发言的意思,而是后退半步,将这事丢给了莫君栖。
对若昂毫无印象且了解的人们,在此刻也初步知晓了他的脾性。
孤僻,高傲。
在场的宾客中,还有整个金湾区里的住户也都受到的邀请。
温肆看着台上被一众人物簇拥的若昂,这时才真真正正的觉得两人的沟壑是无法跨越的。
若昂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他有着往常人不敢想象的家世,和人奋斗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能力,还有眼里都有他的家人们。
但是偏偏,被夺走了普通人都该有的东西。
果然,世界上没有完美的人吗?
“不......有的。”
也许,确实是有的。
那个人就在若昂身边,且被他保护的很好。
隔着虚空,温肆在一众嘉宾里举起手里的酒杯,对着若昂,送上由衷的祝福,“85岁生日快乐。”
若昂也向众人举杯,今天的他,在场是一眼就能认出的主角。
等莫君栖又随意的讲了几句,宴会这才正式开始,他带着若昂开始在众宾客间游走。
毫不意外的,若昂遭到了宾客的包围,只是他极少回应,就算在慢条斯理地说着话,但也看似客气有礼,实则语气敷衍,眼里没有丝毫热情,只有冷漠之意。
“听说您现在在尚院学校就读,我家那小子也是,叫傅高亦,今儿一起随我来了,刚好今天有这个机会,可以相互认识一下。”
“我是Y集团的最高裁决人何宇,之前一直和莫家有一个相对于稳定的合作,希望接下来依旧有这个荣幸。”
“嗯。”
“真是如今年轻人的典范,在这京市,若昂你现在就是这一代的领头人啊。”
“嗯。”
明明是面对着众人的,但他总是透过人群,深深凝望着桌面酒杯旁的玫瑰。
有些人眼睛尖,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回首打量了这些玫瑰一番,虽并不知道这有什么特别之处,但玫瑰确实开的极好。
想回去了,克莉丝曼还在等他。
若昂捏了捏鼻子,眼底的嫌恶之意显露出来,他开始呼吸不畅,鼻尖全都是宴会里混杂的气味,还有一群总是靠近他的人。
恶心。
“啧。”他避开想要靠近他的年轻女孩,和想要与之亲近的宾客们。
那声不耐烦丝毫不加以掩饰,让许多人都立马面露难堪,表情几近扭曲。
那能怎么办,莫家的这位少爷刚刚出世就立于顶峰,是完全不需要和任何人打好交道的,他只坐在那里,就多的是人对他趋炎附势。
今天,在这里,只要踏入了这个门槛,和里面随便某个人结交并相熟之后,要是想在那某一行业深入,那必定是得心应手,畅通无阻的。
贺子儒在父亲去和熟人打照面的时候,他就一个人站在了阴影里独自饮酒。
“噗哈哈哈哈。”
突然,他兀自笑了出来。
贺子儒没有错过若昂那眼底的厌恶,和神色各异的人们。
真精彩。
看了一场变脸。
他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坚定的走向若昂。
避开了他人的追逐,若昂在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下,快了,就快了,马上就能回去了。
再忍受一下。
“若昂。”
心情十分暴躁的若昂猛的睁眼,心想怎么还有这种没有眼色的臭虫跟了上来,他瞥向贺子儒,见到来人竟然是那天那个疑似觊觎自己宝贝的人,眼里的凶光更是直直的射向他。
哪知贺子儒并没有被吓退,而是在若昂身边坐下,然后随性的伸展着自己的身体,戏谑的说,“哎呦,这么凶。”
“滚。”他担心自己会失控。
“别呀,忘记我那天和你说的了?”贺子儒将手上的酒杯放在桌上,然后栖身靠近若昂,“我说了,我们会在今天见面的,同类。”
“什么同类?”原来那天他和作秀一样的隔窗对话,不是觊觎克莉丝曼。
“你好啊,我们认识一下,我对你很感兴趣,因为......也许我们都是疯子?”
第120章 怪诞的谈话
若昂紧绷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他看着贺子儒卸下了刚刚来时的面具,挂着笑意伪装成儒雅的模样消失不见。
他将手覆盖在脸上,阴影下从指缝里可以看见他闪着猩红血光的眼睛。
他低哑的声音充满了压抑,“我说的没错吧,感觉怎么样呢?这种除了利益,就毫无营养价值的聚会。”
贺子儒微微侧过头,对上了若昂淡漠冷然的眼睛。
若昂笑了,他在这灯火辉煌的宴会中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吊灯,刚刚仅仅只是被引出点苗头的暴戾杀气,现在在他的体内疯狂地蹿着,血液似乎都开始沸腾。
若昂将自己袖口的褶皱抚平,笑的愈发邪肆,现在他倒是不恼怒了,他突然想听听,和自己类似的人也会和自己有相似的想法吗?
“恶心,你明白一堆穿着西装的蛆虫,向自己爬来的感觉吗?”
贺子儒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靠嘻嘻嘻,就是这种感觉,你是一点都不带隐藏的啊。”
若昂从始至终都没有刻意的隐藏过他自己真实的性子,这点倒是和贺子儒相反。
“隐藏?为什么要隐藏?”若昂伸手点了点这场宴会,挑着眉,不可一世的说,“这些人,还不是得追着我跑。追着一个没有一个正常思维,行为举止极端,和这个世界上的人完全不同的疯子跑。”
“哈哈哈哈哈哈!”贺子儒捂着肚子开始狂笑,笑得很是夸张,被打理的一丝不苟的碎发脸粘在额前,眼角甚至沁出几滴泪来,夸张的用手拍打着沙发,“他们害怕甚至厌恶我们这类人,却被我们这类人掌控着。”
“最可笑的是,他们自己却也并不光明磊落。”
若昂认同他的话,但嫌弃他此刻的行为。
如若不是贺子儒的声音还算克制,这个角落又离宴会中心远,现在他们两个可能已经被围观了。
丢脸。
贺子儒在他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前,终于收住了笑,“突然觉得你这样也蛮好,你好不好奇我为什么要隐藏着。”
若昂一贯直接,“不想。”
贺子儒侃侃而谈,直接无视了他的话,“我是觉得非常有意思,一开始一个人爱慕你的外貌,和多金的外包装。那么如果我摘下了我的面具,他们的表情和他们的行为该多有意思呢?”
“他们敢厌恶我,孤立我吗?他们不敢,我有着他们无法企及的家世,有着在上层里厉害的老爸和老妈。”
“所以他们面对我就已经害怕的胆裂魂飞,但他们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极力的掩饰他们那一张吃到了屎一样的表情,然后眼巴巴的凑到自己身边来,像狗一样摇尾乞怜。”
贺子儒和若昂身处这种环境内,对于这种趋名逐利的场面早就看的麻木了。
只是看着跳蚤们为了一块蚂蚁肉而大开杀戒,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是真的十分有趣。
他们出生就站在了利益之上,虽都被利益所伤过,可他们不能不要这份利,这份权。
要不然他们都护不住自己的心尖尖。
“幼稚。”这在若昂眼里,这和小孩子过家家,假扮坏人吓唬小孩,对方哭了后再给根糖果,没有什么区别。
最大的不同就是,孩子是不懂,可贺子儒所说的,可都是已经有自尊心和羞愧心的成人。
他的乐趣就在于这里。
贺子儒的状态有些不对,像是被压抑许久的瘾者,碰到了引他暴露本性的毒药,摇头晃脑的说,“哎呀,你就成熟了?你把你那个宝贝护的和什么似的,嗯?小孩护零食都没你护的严。”
“哎呦,别那样看我,我又不会对她做什么,我知道她对于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因为曾经也有一束光打在了他自己的脸颊上。
当时是什么感觉呢?
明明是阳光,为什么他就是觉得那样的阴冷?
“想都不要想。”若昂一字一句的警告着,他最讨厌从别人的嘴里听到有关于半点克莉丝曼的事情。
“那么喜欢?”
“是爱。”
“行行行。”贺子儒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坐直了些许,对着父亲贺舟的方向点头,示意了些什么,起身整理起了自己的衣着。
刚刚好像就要爆发的他,现在变得一丝不苟,他的表情也回到了最开始那副儒雅和煦的笑脸,离开之前他突然说,“从前有一个人,突然闯入了我的泥潭里,恶劣的假扮成一束阳光后,全身而退。”
“那时我就想吃了他。”
真正意义上的吃。
若昂没有表情,只是将手中的酒杯晃了又晃,里面红色艳丽的液体来回晃动着,再次开口时,他的嗓子已沙哑的不像话,“我会连带着她的骨血,将她与我融为一体。”
怪诞的谈话,似乎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懂。
两个被世人所不解的人,短暂的靠近交流了一番后,又回归到了他们的生活。
宴会已经进入尾声,而对于刚刚若昂的行为多少有人是不满的,再怎么样,他们都是长辈,于是就有些人想看看莫君栖是何态度。
哪知,这个想法才刚刚冒出来,但并没有人敢这么做的时候,就见莫君栖将付青松叫了去,没多会,若昂就和付青松短暂的离开了一会,上楼去了休息室。
第一次见到宴会的主角这样坦然的离场。
那时的若昂多想趁着这个时候去抱抱克莉丝曼啊。
可是不行。
他身上太脏了,有多少人有意无意的用他们的胳膊,擦过他的衣服,甚至还沾上了许多刺鼻怪异的气味。
这会让纯洁的她被沾染。
拒绝了付青松递上前的水杯,若昂一下子就将药送进嘴里,咔次咔次的生生咽了下去。
付青松又递上前一张纸巾,因为若昂的额头已经有了汗珠显现,“您还好吗?”
“我很好。”过了今晚,他就将不再受制于莫君栖一点。
甚至有了更大的两个背景撑腰支持,若昂还愁什么珍贵的东西捧不到克莉丝曼面前呢?
在这段时间里,余杭东和林业集则是在莫君栖的介绍下,和沃里斯,尹柯两人对了话,四个年纪相仿的老人当时聊的甚是不错。
在这过后,沃里斯早早的就上楼休息了,而尹柯和莫君栖交谈了几句后,才急匆匆的离开。
等时间差不多后,若昂起身要下去,却在拐角处看见了温肆。
对方一愣,张着嘴眼神飘忽着,像是有话说的样子,但就是不开口。
当然若昂也丝毫不在意这个
只是在自己已经走到楼梯口的时温肆说话了。
“对不起。”
第121章 对不起
若昂:“?”
他不明白了,他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了。
温肆这走的是什么路子?
他怎么就一点没看懂呢?
温肆起身,也不靠近他,只在原地离若昂几米开外的地方又说了一遍,“对不起啊,若昂。”
温肆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吗?
有的。
那就是曾经那么明目张胆的觊觎克莉丝曼,但被自己亲手打了三次。
其实哪止这些呀。
觊觎克莉丝曼的后果哪有那么简单,这仅仅只是挨了几顿他的打。
只是他准备下手时,刚好又被自己和克莉丝曼的事情绊住了脚,再想起温肆这个人的时候,就已经在学校遇到了。
而克莉丝曼显然还是记得他的,他也就不太好动手。
只是现在......
“我不应该那样说你,是我单方面的断章取义了,我不该说你是个疯子,也不该说你是一个不正常的人。”
“对不起。”
那几天温肆想了很多,他在想,如果按照客观角度去看若昂,他也只是生病了而已,这个病也许就是他不幸的开始,那不是他愿意的,也不是他想要的,他也是受害者。
只是这病了之后,他的行为太过于与世界背道而驰。
到底是遭受了什么样的事情,让他极端成这样,而在受了那件事的影响下,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活下去的?
他控制不住他自己,因为在小的时候,他就已经被世界蒙上了一层黑色的眼罩,所以看待的世界也是黑的。
而后踏入社会时,又遭受到了那么多人的白眼和暗地里的讽刺。
他不该被这样对待的。
若昂能那样子喜欢克莉丝曼,必定是当做宝物一样的存在。
换做是他,也会不爽极了。
那几顿打,他认了。
但是温肆也觉得,他也不能被这样对待呀,当时他也是毫不知情。
所以这才是温肆这几天结在心里的郁结。
他很是别扭,一方面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只要觉得愧疚,温肆就是觉得应该要道歉的。
但同样他也受到了惨痛的代价,让他那傲气的头颅不愿轻易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