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呢？她好些了吗。”
莫君栖低头看向儿子，不再看向外面的景色，第六感告诉他，他的儿子可能知道了些什么。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莫君栖对若昂从来都没有保留，顾文他可以随便给若昂用，而若昂也用的很是放心大胆，对他这个父亲也没有毫无避讳。
公司的事，还有各处暗地里的势力，只要若昂想知道，他也从未隐瞒。
除了尹绮年这件事。
而若昂从未暗中培养过自己的势力，或者是让眼线跟在莫君栖的身边，窃取他的行踪。
所以他是如何知道的呢？又或者说，他是如何察觉到的，“你想说什么？”
“她真的在国外吗？”
前世的记忆告诉他，他的母亲因为身体状况，所以从未出过国，也一直在这家医院的最顶层躺了12年。
但是前世记忆中，他的母亲没有醒来。
而今世却还没有到那个时间，所以他的母亲，应该现在还在上面被各种仪器包围着。
莫君栖沉默，两人之间的气势愈发剑拔弩张，原本若昂以为他还是不会告诉自己真相时，他开口了，“她在楼上，而且已经醒了。”
“我今天就是想带你上去看她的。”
这本身也是莫君栖一开始想说的话。
“什么？！”
莫君栖这一番话说的让若昂有些措手不及，他原本以为他们父子俩又是要以吵架为结尾。
但同时也震惊莫君栖嘴里说出来的消息。
他的母亲，尹绮年，醒了。
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
若昂有些恍惚，他本觉得如果这一世母亲的命运依旧和上一世一样的话，他得去看看她，上一世的莫君栖也同样瞒着自己母亲的所在地。
甚至尹绮年去世前一年才告诉的他，这也是上一世莫君栖和若昂，到最后也永远化解不开来的矛盾。
是了。
该不一样的。
现在自己85岁的身体状况，可比前世85岁的自己好多了。
克莉丝曼也早就在他7岁的时候出现在了他身边，陪伴着自己。
“她果真就在楼上。”若昂回过神，面色开始涨红，瞪着眼毫不客气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莫君栖，“那你为什么瞒着我？”
“为什么？！”
他当时那样小的时候真的很期待父爱和母爱，而且母亲在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时，对他依旧温柔。
虽然莫君栖一直以来都让他感受不到什么父爱，但是对他的态度却一直都是不变的。
可哪曾想......一夕之间，就让他失去了这些呢。
如果不是他遇到了自己的洋娃娃，自己的天使，专属于他的善良之神，他的结局绝对会和上一世一样的，他敢断定。
可还来不及再去质问莫君栖，房间里传来的那饱含想念之情的呼喊，瞬间就占满了他现在的整个脑海。
“若昂！”
“曼曼！”他立马回应，手灵活的控制着轮椅想向身后倒去，“我来了，我来了曼曼！别急，若昂来了。”
可轮椅动就是没有双脚快呀，最后还是莫君栖推若昂进的克莉丝曼的房间。
他听见若昂快速的对他说了一句，“等克莉丝曼情绪稳定了，安排我和母亲见面。”
莫君栖低低的应了一句，走之前门也给他们关好了。
“若昂，若昂，若昂。”
克莉丝曼一看到若昂就要下床，双臂举起张开要若昂抱她，嘴上还一直唤着若昂的名字，看起来可怜极了。
像一只被抛弃的猫儿。
“宝宝，你别动，不许下来！我马上就过去了。”若昂见她两只脚已经悬在地面上空就要落地，急的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我来了，我来了。”
幸而病房的床和若昂坐在轮椅上的高度相差不大，他终于将克莉丝曼紧紧地拥进了怀里，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她双眸紧闭着，依赖的依偎在自己的怀中。
二人相拥，他们终于在现实世界中拥抱到了活生生的，鲜活的，意志向上的，朝着好的方向走的彼此。
克莉丝曼哭的梨花带雨，都打了嗝，一时之间，思绪依旧停留在那场让她痛楚的梦境中。
她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在若昂的脸旁，“若昂，我痛，我好痛！你给我揉揉心口，你亲亲我，我还要贴贴，你再抱紧点我。”
“好好好。”若昂一一回应，他自己同时也很需要这一些肉体上才能给他的安慰，“不哭了不哭了，我的宝宝，这么可怜，我要心疼坏了，若昂亲亲。”
他低头与她缠绵起来，今天的克莉丝曼很是主动，让若昂都差点有些招架不住。
一吻结束，克莉丝曼摇头，还追着若昂的唇娇声道：“还要还要。”
第151章 这是若昂对克莉丝曼的爱
外头太阳正好，将室内照的明亮，只见若昂死死扣着女孩的腰，另外一只手则是虚虚得扶着女孩的下巴。
“嗯～”突然，也不知道若昂做了些什么，女孩挣扎着想要将唇舌退出来，可她又不太敢去触碰若昂的胸膛，担心他身上的伤，“普药了，普药啦。”
若昂最后狠狠吸了一口，努力缓下自己的呼吸，“娇气的小东西，要的是你，不要的也是你。”
“你就霍霍我吧。”若昂叹气，但脸上哪有一丝愁容和恼怒的意思。
克莉丝曼小心翼翼的避开若昂的身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撒着娇，“疼！你吸的太重了！”
“好好好，若昂错了。”若昂也将脸贴过去，抬手抚摸着她的金发。
“我想你，我好想你。”
“你知道吗？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里没有你，你不要我了。”
“好可怕，我想醒来，但是眼皮根本睁不开！”
“那个梦和现在好像！你们也在里面，但是你们又是不一样的。”
“我说不清楚，就是很奇怪！”
“你为什么不在！”克莉丝曼无状的诉说着她的委屈与恐慌，将眼前之人视为自己的港湾。
她是如此的依赖他。
若昂听着克莉丝曼叙述的有些语无伦次，知道她这是急着了，但也同时爱她这副告状的小模样，似乎恨不得将自己拽入她自己的梦里，让他将那群人教训一遍。
可若昂转眼一看，见她就跪在床沿边边抱着自己，连忙将她往回推，“乖乖，你先躺好，别一会摔着了。”
“不要不要，我抱着你，我现在不想离开你嘛。”克莉丝曼现在很需要若昂，她是一点都不想和若昂分开，便用上了那股痴缠的劲儿，“如果我不这样的话，我就抱不到你了。”
她故意没有提为什么若昂会坐着轮椅的事，因为克莉丝曼害怕。
她害怕是最坏的结果，她害怕是他们两人都不能接受的结果。
当初季缘和克莉丝曼讲若昂伤势情况的时候，也只是说无大碍，谁知道醒来后情况有没有变？
而且若昂那样骄傲的人，自己问了的话，他肯定更会不开心。
“傻瓜。”若昂知晓这个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姑娘在想些什么，“我陪你躺着。”说完他就撑着轮椅站了起来，坐到了床上顺势又靠到了床头上。
他的腿一开始确实没有什么力气，但几天过来，这样站起来一小会儿还是可以的。
“若昂！”克莉丝曼立马热泪盈眶，手伸过去颤抖的抚摸着若昂的大腿，她想确定这是不是真的，毕竟这双腿是在她眼皮底下扭曲的。
“好了好了，我没有事，我好好的呢。”若昂亲吻着她的头顶，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背，“我们得好好躺着，现在我们两个都得好好养身体呢。”
克莉丝曼摇头，伸手去扒他的衣服，他腰腹上有更为致命的伤口，之前自己醒着去他床边陪护的时候，是一点都不敢碰，现在她想看看。
可是在她看到那层纱布时，却傻了眼，“看，看不到。”
尾音颤颤。
听啊，这是多委屈，嘴巴撅的都能挂油灯了。
“宝宝。”若昂死死压制住笑意，知她是因为担心自己而乱了分寸，“怎么还是这么可爱呀？”
“你取笑我！”克莉丝曼眼睛一瞪，不去看他，只轻轻的用自己的手附在那一层纱布上，轻的让若昂根本感受不到一点重量。
面前这里的伤，是若昂为她所受。
手也是，肩膀也是，腿也是。
没有一丝犹豫的，对她展开了尽他自己所能的保护伞。
这就是若昂对她的爱。
“宝宝，别生气，我没有取笑你。”若昂低头要去亲克莉丝曼，可却被她躲开。
这可把若昂给急红眼了。
“真的，理理我，我那里不疼的。”
“你知道吗？他们都说那一根钢管没有伤到我的要害处，真的是奇迹，我说那是因为眷顾我的神在我的旁边呀。”
“有你在我身边，我绝对是幸运的。”
“别不理我，看伤做什么呀，看看我。”
耳边是若昂急吼吼的话。
克莉丝曼听着，撇了撇嘴，想着他惯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的，搞得自己像一个小宝宝似的要这样哄。
虽然......她也喜欢听。
她一吻落下，吻在了若昂的伤口处，依旧很轻。
“疼不疼，若昂。”肯定很疼吧，隔着纱布，她这样凑近都能闻到浓浓的血腥味。
若昂的嘴巴张开，刚想说下一句话却说不出来。
他看着克莉丝曼还在亲着自己的伤口。
十分虔诚，很轻，亲了一个地方，就换一个地方亲。
“不疼。”这是为了保护克莉丝曼而受的伤，疼也有不同的疼法。
“说谎！”
“没有。”
“哼！”克莉丝曼又重新缩回若昂的身边，看着同样被包扎起来的肩膀问，“这儿呢？”
“不疼。”
“你的手呢？”克莉丝曼记得季缘说若昂的左手有可能会落下些病根，“有没有力气啊？”
若昂听克莉丝曼这么一讲，就知道她是了解一些他自己的伤势的，也不好哄骗她，想必是季缘没有瞒她，“别担心，这几日给你擦身子，可都是我在做的呢，若昂有的是力气。”
但他也说谎了。
他左手现在的力气确实比不上右手。
每次拧毛巾时，出力最多的就是他的右手，而毛巾也往往因为这样而湿漉漉的。
拧不干。
但是可不能和克莉丝曼说。
若昂不想将话题老是放在自己身上，而让克莉丝曼忧心，他牵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宝宝你呢？”
“你知不知道我醒来时听到你的情况都要急死了？我以为是我没有护好你。”
“这些天你在梦里老是哭，刚刚还说我不要你了，讲给若昂听听好不好？如果有谁欺负你，我去给你报仇。”
克莉丝曼哼出声，扭着胳膊要把自己的手掌从若昂手里抽出来，“那，那你可得打自己几巴掌，因为就是你欺负的我！”
“打！”若昂紧紧握住，眼神坚定，“宝宝是想自己动手，还是看着我自己来？”
可克莉丝曼嘴巴一扁，若昂也不知道她现在是在不高兴什么了，只是张嘴就要哄她，却见她和小猫似的，将脸凑过来蹭着他的胳膊。
“我梦见了一个和我们这个世界特别像的地方。”
“那里也有我的父亲，母亲，弟弟，妹妹，也有你，还有季叔叔，洛姐姐，莫叔叔，都有！”
“可是他们却比现在苍老。”
“而且我梦里的那些故事情节，是可以串起来的！是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
“我记得第一个阶段就是我五岁的时候，可是我没有去那场宴会，也就没有遇到你。”
“中间实在是比较模糊，记不太清了，我只知道那里的我不是很开心，父亲好像对我做了很坏的事情。”
“我本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梦。”
“直到我遇见了你。”
“一个，没有丝毫生气，下一秒就要离开，已经将死亡当做终点的你。”
第152章 既如此，我们就该好好的
若昂抚摸克莉丝曼秀发的动作顿住。
这熟悉的故事线，难道......
“看到那样的你，我好害怕。”
害怕那样虚弱的若昂，看起来下一秒就要离自己而去。
若昂明明就坐在那，可克莉丝曼却觉得自己抓不住他，无论怎么向他走去，克莉丝曼都觉得自己离若昂就是有些距离。
这个距离并不是克莉丝曼奔跑，再加上若昂的停留，就能缩小的。
那是生命之间的距离。
是他们无法挣脱的。
“我很想哭，但是梦里的那个我却不受我的控制，我感觉我像旁观者，可是我的心怎么就是那么痛。”
克莉丝曼边说着，一边将若昂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上放，“而且你也没有叫醒我，也没有给我呼呼。”
“那个时候的我和你好像都20多岁了，梦里的你脸也长开了呢，看起来更凶，更孤僻了。”
“好像还长高了些，但是头发也还是卷卷的。”
当时提前梦见若昂25岁时的模样，克莉丝曼痛苦过后，也还是带着点雀跃的，更是觉得新奇。
可哪曾想，后来这一点新奇也烟消云散了。
“一开始梦里的我看起来没有那么爱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也许我们少了十多年的相处，可是渐渐的，梦里的我还是爱上了你。”
“最后梦里的我也意识到了你的身体状态，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
“你闭上了眼睛若昂！”
“你就在我的面前，没了呼吸，没了生气，眼睛再也睁不开了。”
“你不会再主动来牵我的手，也不会用那一双充满爱意的眼看我，也没有人能像你那样宠着我。”
“你为我种的那一片花田明明开的那样好，那样美，怎么你却没了呢，那那些花还有什么意思？再有诸多颜色，再诸般娇艳，还有什么意思！”
“那些华服宝石更是索然无味，无趣的很，都没人夸赞我一声漂亮。”
克莉丝曼觉得自己无论在若昂的安慰下度过多少年，都永远无法摆脱这个画面，这个痛楚。
也就是因为克莉丝曼在梦里实在太过于痛苦，也就导致现实的她也泪流不止，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只大手死死地握着她的心脏，让她喘不上气，让她绝望的恨不得了结自己。
她感受到了绝望的滋味，这滋味比之当年父亲许志明将她送到莫家还要来的痛彻心扉。
比之那个被她封印在内心深处的黑暗小房间，还要让她害怕。
疼痛感一次又一次的刺激着克莉丝曼，要将她吞噬进去，要将她折腾的力气全无，让她只想让一切都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