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就给他酒吓醒了，脑子里从未有过的清明。
这场面已经过去了一年，他还是记得清清楚楚。
从那以后只要路过那间办公室，他都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好像被碎身的人是他一样。
“实验体数据怎么样？”
创始人皱着眉，夏的胸腔部位连接着仪器管子，旁边正在有人给他更新实时数据。
“异能不稳定，心跳过于快速，生命特征倒是很稳定。”
年轻时期的姜赐一一汇报，身上还挂着个哭唧唧的小男生。
他看起来镇定自若，实际上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腿也在抖。
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被那个小男生压的，不堪重负。
“监控呢？”
创始人头疼，让她来看看爆炸前发生了什么。
“姜总，监控给炸毁了……”
姜赐弱弱举手。
“监控毁了，连接的仪器也毁了吗？”
创始人眼眸一眯，周身气压低到能冻死人。
姜赐腿抖的更加厉害，这次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电脑放在观察室里，一起给炸了……”
夏的破坏力太强，要不是他身上还演变出了自我保护领地，连现在这个残破的观察室恐怕都一起成了灰。
“……”创始人头疼，她烦躁的揉揉太阳穴：“明天开始，你们把所有监控都链接到总控室去，避免再发生像今天一样的情况。”
观察室里氛围一片“祥和”，她吩咐完之后，外面也传来了成功灭火的喜讯。
创始人走到夏的面前，那家伙抬起头，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向她，受伤的手臂伤口残缺不平，他却像是没有痛感一般，毫无波澜。
“你要销毁我吗？”
夏问。
他说话时没有一点起伏，犹如一个机器。
“姜赐，你的论文不过关啊。”
创始人一手捏住夏精巧的下巴，凉凉的用余光撇向旁边站着的难兄难弟。
这俩人，研究了一年多，没有一个创造出来完美的实验体。
“姜总放心，我会整改的。”姜赐吞吞口水，虽然很舍不得，可是如今看这情况，要不他还是放弃这个家伙，重新再做一个实验体吧……
不然他家境贫寒，没钱赔偿公司。
“是应该改改。”创始人把注意力放到夏的身上，回应他之前的问题：“我不销毁你，在你没有义务劳动补偿完我的楼之前，死了我都会把你重新复活。”
她把实验体身上的铁链子扯掉，然后把人拉起来。
夏的大腿上全是伤口，不断的往下流着鲜血。
创始人皱了皱眉，转头把小男孩叫过来：“你，把衣服脱了。”
“啊这，不好吧……”
小男孩抱紧自己瘦弱的身体：“姜总，我还是个孩子……”
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要了他啊！
“我是让你把外套脱掉，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创始人无语，她可算知道为啥她的基地里没有一个成功的实验体了，合着制作他们的人脑子就不正常，出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小男孩一张脸爆红：“好，好的。”
真该死，他的面子全在姜总面前丢完了，呜呜呜呜，好想妈妈……
接过外套，创始人把它披在了夏的身上。
在小男孩身上略显长的白大褂，穿在他的身上还有点短。
她帮他把扣子扣好，实验体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解的歪着脑袋，想要理解她的意思。
考虑到人家腿上有伤不方便走路，创始人直接单手把一米八几的夏抱起来，板着脸往外走。
观察室里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夏也不知道搂着点女生的脖子，直愣愣的任由对方抱着，两个人的姿势都很怪异。
等到了她的专属办公室后，创始人拉出一个备用器皿，在里面注入满培育液，将夏放了进去。
“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把我的楼给炸了？”
她知道他很聪明，完全能够知道自己的想法，也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不知道。”夏摇了摇头，因为是在水里的缘故，说话的时候不断吐着泡泡：“我当时感觉无法控制自己，就把力量全都转移到了手臂上。”
第95章 你可以把我的肚子关上吗
“然后就炸了？”
创始人替他把后面的话接下去。
夏老实的点点头，在培育液里白大褂漂浮，给他平白增添了几分仙气。
伤口在快速愈合，断裂的手臂也在一点点生长出骨骼筋膜，最后完全演变为一条完整的胳膊，看不出来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那你是怎么知道到自己要失控的？”创始人搬了个小板凳坐到器皿跟前，像正常聊天一样问。
“很难受。”温夏举起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脏部位：“这里跳的很厉害，我的身体非常热，有东西在往外涌动……”
“如果我不舍弃手臂的话，那么可能我整个人都会炸掉。”
他是有自我意识的实验体，沟通起来没有困难。
“你能不能分析出来，自己的力量是因为什么失控？”
创始人突发奇想，也许这个实验体能够了解本身，这样的话，就不用他们人为去分析数据，直接根据他的观点去改造就好。
“我不知道。”
夏又是一阵摇头，白净的脸蛋上浮现出一丝迷茫。
“算了，我就知道这个观点不成立。”
创始人放弃了美好的想法，她看夏的眼皮子有点耷拉，关掉了器皿中的柔光灯管：“睡吧，你睡着了，我先研究研究你。”
培育液中被她放了大量的镇定剂，实验体的眼睛一点一点慢慢合上，最终安静的成为了一个睡美人。
要说那姜赐也是人才，人家制作出来的实验体要么醒不过来，要么醒了之后脑电波紊乱，完全不能用，最后被销毁。
他倒好，做的来的这个玩意儿不仅有自己的想法，还在近期演变出了异能。
要不是知道自己这是在和平世界，她都要以为外面有丧尸军团，他进化之后是为了大杀四方一统天下。
创始人叹了口气，她遥控器皿倒过来平方，揭开最上面的一层玻璃盖子。
在抽屉里找到一双黑色的手套，她拿过来戴上。
又拉了一推车小手术工具，将刀子简单消了消毒，慢慢划开夏的心脏，避开肋骨掰开附近的皮肉。
器官长得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跳动的也很正常。
难道那种力量并不来源于心，而是其他地方？
……
夏这一觉睡的很沉。
等他醒来，已经是一周之后的事了。
实验基地里的人行动能力很快，前几天还像灾区的四层，现在已经恢复如初。
只是天花板上每隔一步都装上了监控，生怕再出点什么意外，他们要小命不保。
“你在干什么？”
夏眨了眨眼，他看到睡着之前见到的那个女人趴在他上面，弯腰在他身上找着什么东西。
“你可以把我的肚子关上吗？”
创始人听见他的声音后停止了自己的动作：“不好意思，现在关。”
她正在找他力量的来源，没想到人这就醒了。
是她镇定剂的量放少了吗？
这东西致死量啊。
伤口在培育液中快速愈合，实验体的身体上光滑一片，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夏从里面站起，高大的身体带起一片水花，溅了创始人一身。
“你还好吗？”
实验体貌似知道他这种行为是不对的，还算关切的问。
“你觉得我好吗？”
创始人冷笑反问，她就该趁他没有意识的时候打开他的天灵盖，看看里面的东西是脑子还是面糊。
“我觉得你很好。”夏没有在她身上看见伤口，果断下了结论。
“不，我不好。”创始人忍受不了：“人类在变得湿漉漉的时候，会感觉很难受。”
“现在我身上被你弄湿了，所以我很不开心，所以我很不好，你懂吗？”
“知道了。”
夏的情绪非常平稳，相比于创始人的抓狂，他更像是精神稳定的那一个。
“跟我说抱歉。”
“快点。”
创始人踩在小板凳上，用手术刀指着他的鼻子。
“为什么？”
夏不理解，他说这句话有什么用吗？
“在你把别人给弄生气、弄疼，或者惹的她不愉快的时候，就要说‘抱歉’来表示自己的态度。”
创始人想气又气不起来，最后把责任全都归功于姜赐身上。
都怪他，肯定在给实验体输入程序的时候偷懒了，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抱歉，我把你身上弄湿了。”
夏接受新的知识很快，并且能够把它运用到自己身上。
创始人很满意，不愧是她，教起人来十分高效。
“你在这等着，我去换衣服。”
她下了凳子往更衣室走，着实接受不了衣服黏答答的沾在身上。
而且还是泡过其他人的培育液。
“我不想被关回笼子里。”
夏不知被戳中了哪根神经，突然死死拽住创始人的手，不让她往前挪动一毫。
“你去笼子里干嘛？”
创始人大为不解，她就换个衣服，他脑部出了几场戏。
“你不是要换衣服给我做改造吗？”夏也迷茫了，呆呆的拉着她的手。
在他的印象中，那些人换衣服就是要把他解剖一遍，关在笼子中输入一些药物，把他全身皮肉重新换一层新的。
“我是衣服湿了需要换一件穿，不是要改造你。”
创始人无语，这玩意儿她研究了几天都没研究出来变异点在哪儿，再怎么改造也好不了，除非直接销毁。
“哦。”夏松开了手：“抱歉，是我误会你了。”
好家伙，学的挺快。
创始人甩了甩同样变得黏腻的手，一路小跑进了更衣室，把脏了的衣服换下来。
再出来时，夏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脖子三百六十度扭转过去，翻转着打量办公室里的布局。
她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很不想承认他是自己这里研究出来的东西：“你在干嘛？”
“在观察室内。”
夏说话时还保持着脖子身体不在一条水平线上的位置，样子诡异到不行。
“你给我把头转过来。”创始人接受不了：“正常人是不会跟你一样把脖子转倒过去的。”
“可我不是人，我是实验体。”夏听话的转过来，但还是不解。
“你是人。”
创始人坚定道：“既然你拥有了自己的思想，那么你就是一个人类。”
第96章 我会亲手将他舍弃
她的道理他不理解，只是清楚的明白，她是自他诞生以来，唯一一个说他是人类的人。
创始人把他带回了自己在靠城郊买的房子里。
实验基地已经不适合他居住了，过量的研究氛围很有可能持续刺激他的脑子，最后导致变异加快。
“以后你就住这里吧，只要你不往外乱跑，没有人会打扰你，也不会再拉你去做研究。”
创始人的大别墅里全是灰。
她平时也不回来，行住坐卧都在实验基地。
一开门迎接他们的是像扑棱蛾子一样的灰尘，把夏好不容易换好的衣服给弄得脏兮兮。
“太久没回来了，等我先喊个家政。”
创始人稍微有点尴尬，这房子自打买回来就没住过，但是家具是都给置办好了，只要收拾一下就能住人。
她是不会打扫的，死都不会。
三个小时后，家政公司的员工十分给力，别墅里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和刚进来时看到的那个垃圾场判若两房。
“以后这就是你家了，知道吗，有什么不舒服第一时间跟我说，你要是把这个地方给炸了，我就把你放到粉碎机里销毁。”
创始人揪住他的耳朵，一字一顿道。
夏高高的跪坐在地上，耳朵被拎到歪在一边，看起来变扭又带着几分可爱。
他乖乖的应声，不敢去点头。
女人的力气很大，他怕头一点，耳朵就掉了。
创始人大概是觉得他还算听话，放开了对他的钳制。
两个人到新家的第一顿午饭，在夏坐在餐桌对面，看创始人享用完一桌子外卖结束。
……
晚上十一点，实验基地里在一间房子中坐满了高层。
电影投屏上是夏的身体分析，从皮肤到内里血管构造，全一清楚地印在墙上。
创始人两个手交叠在一起，支撑住“软骨”下巴，一双锐利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位：“你们的讨论结果呢？”
因为夏的破坏性太强，他们已经连续几个晚上都在商议对策。
只不过前几天都在研究怎么减弱他的变异，今天，却是决定他是生是死。
就在一个小时前，员工入住的宿舍小区里，一家三口全部死亡。
那当家的不是外人，正是他们实验基地的员工。
他可能是在研究中惹得夏不快，那家伙不知怎的摸到了员工宿舍里，三个人像是被解剖了一样，死状十分凄惨。
员工宿舍都是有监控的，他们身体里根据个人需求植入了某种基因，需要观察至少三年以上，才能确定是否真的没有排斥反应。
一般来说，实验基地离员工宿舍不算远，他们有单独的出行方法，速度比普通车辆快了好几倍。
但是刚才的那一家，着实让工作人员没有反应过来。
监控他们一屋子人围着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发现夏从进屋到解决人口，前后不过用了三秒时间。
一秒进门，一秒确认，一秒杀人。
员工还抱着孩子换衣服，打算跟妻子一起出门溜溜。
结果这个计划彻底泡汤，他们三人再也不能一起逛超市了。
“我的结果是，自愿放弃实验成果。”
高层都是一帮心眼子贼多的，听到老板发话，一齐把注意力放到姜赐的身上。
他是夏的创造者，他来回答。
“你确定你能舍得？”
创始人望向姜赐，眼神里的压迫十足。
当初他被父母的死亡冲昏头脑，一心想要研究出来成功的实验体，为此来找到复活家人的可能。
“如果这是一切灾难的来源，那么我会亲手将他舍弃。”
姜赐深吸口气，他这几年经历的多，想法也改变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执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