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庄荷香选择私下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是一片好意。
她也领情。
不过,安枝捋了好几条线,都想不出,齐师长和江繁之间会因为什么药方有了交集,而这个药方还跟安家有关系。
这两人之间是典型的草根派和太子党的关系,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
这几乎是摆在明面的不和睦,两个派系之间私下没少用拉练切磋的理由互殴。
只是大家都踩着线,没有下狠手罢了。
这两家什么情况,她分析不出来。
于是,吃完饭后,问过小玉要不要一起出去一趟,被拒绝后,安枝就开车直奔军院。
她不知道的事情,有人知道啊。
庞渡刚好在军院汇报茧组织的事情。
月影不会无缘无故冒险去屠大峡谷,肯定是茧那边做了,或者正要去做什么月影无法接受的事情。
项均因为这件事决定加快对茧的围剿,所以庞渡这几天都在收集相关的信息。
安枝找到庞渡的时候,直接就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庞叔,我实在是看不明白,齐师长和江团长之间的关系。”
“而且,还有很奇怪的一点,齐师长在刚发迹的时候没有抛弃糟糠之妻,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被妻子救下的事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老成那样了,怎么突然就要离婚了?”
“我可不相信,是因为他媳妇上次在军总院和我的冲突让他下这样的决定。”
安立信对自己安然无恙的原因可还没有吐口呢。
他说了,这件事情他会瞒到过完年,安枝再次出任务的时候。
到时候安枝可以躲过最初大家对小荷包的狂热追求。
等安枝任务完成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冷静下来恢复了理智,到时候,自然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
所以,齐师长这个时候提离婚就很奇怪了呐,总不能是老房子着火,喜欢上别人,要他媳妇腾位置吧?
那么老了呢。
庞渡听了后,就把安枝领到了自己的资料室里,找出齐师长和江家的资料交给安枝,让她自己去看,但资料不能带着离开。
安枝一页页翻过去,这其中有齐师长和媳妇的二三事,有江繁和妻子的四五事。
反正是正经消息中夹杂着几个瓜,让安枝是满载而归。
当然所有的消息,她都让系统记了下来。
回到家,安枝拿出纸笔开始抽丝剥茧。
没办法,专业人士庞渡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安枝这种类似搞私活,自己好奇怀疑的事情,当然只能自己来了。
当然了,这不能算是公器私用哈,顶多是员工福利啦。
也是见识了这些,安枝才知道,原来最大的八卦汇聚的地方不是家属区食堂,不是各位大娘婶子的嘴里,而是庞渡的资料室啊。
就这,庞渡还跟她说,他资料室里很多资料都没有填补完整,只能看个大概。
谦虚了哈。
原来,齐师长确实是被他媳妇救的,并且他找到队伍参军也是他媳妇当掉了自己的陪嫁给他凑的路费。
可以说,没有他媳妇,这世上早就没有齐宏志这个人了。
齐宏志么,也算有点良心,没有抛妻弃子,战争平息后就去接了媳妇一起过日子。
对了,他是后来才调过来的,之前一直在边疆驻守。
齐宏志草根出生,本身也不是什么惊才绝艳,能力非凡的人。
要不是有几分运气,没参军前被媳妇救,参军后又被管书临救,他早就要么饿死,要么被流弹射中流血过多死了。
然后,哗点来了!
齐宏志的三个孩子都不是他媳妇生的。
在所有人感慨齐宏志是难得的,在一众草根出生,升官发财换老婆的军官中是正直有良心的人时候。
人家早就换过一轮老婆,又换回来了呢!
这些事情他的领导当然是知道的。
但这属于齐宏志的私事,人家也不可能到处宣扬。
而齐宏志的媳妇,那个在军总院里倚老卖老的卢银花老同志,则因为种种原因,也从来没有在外面吐口过家里的事情。
齐宏志去打仗的那几年,这些孩子都养在她的膝下,齐宏志跟后娶的老婆就放心的到处跑。
稳定之后,他确实是马上把卢银花和孩子们接到了身边,但,那是因为他后老婆,卢银花眼里的二房身体不行了,让她去伺候人的。
卢银花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哪里弄得过喝过洋墨水的“二房”?
人家硬是撑着一口气,成功离间了卢银花和几个孩子的关系,让几个孩子心甘情愿喊她妈后,才闭上的眼睛。
卢银花尽心尽力忙了一场,到最后丈夫是别人的,孩子也是别人的。
给别人伺候的体体面面归了西,人家还在她和辛苦养大的孩子们之间成功下了蛆。
到头来她什么好没有捞着,平白落了一身埋怨,还要被扫地出门。
以为战争年代孩子好养活吗?
以为把孩子从小婴儿养到人高马大喂西北风就行了么?
卢银花没有文化,不会写卸磨杀驴四个字,但她不是傻子,丈夫多年没有长聚,又有了二房,变了个人很好理解。
但孩子是她一手养大的,对她的态度也变了,她能无知无觉?
好么,合着一家子把她当傻子算计呢!
可别以为农村妇女只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人家不!
人家装什么也没发现,等人都出去后,拿着婚书直接告状去了。
找谁告状?
找官最大的呗。
那位曾经过来看过“二房”,她记着呢。
好么,她这么一搞,齐宏志差点回家种地去了。
他不是另娶,他是重婚,犯法的。
最后,是齐宏志和孩子们给卢银花跪下,写了保证书,卢银花才改的口,说自己记错了,早在齐宏志参军去的时候,他们就和离了。
和离书丢了,自己才会忘了。
至于那张婚书,人家藏的好好的。
最后的最后,在领导的调节下,卢银花和齐宏志重新组成了家庭。
齐宏志和那几个孩子以为事情过去了,为了齐宏志的前途,他们就忍辱负重一回吧。
结果,这才哪到哪?
从此以后,爷几个衣服没有人洗了,饭没有人做了,家里的卫生也没有人打扫了。
他们必须自己动手,自力更生了。
但是!
这几人的工资必须要交到卢银花手上。
不交?
没事。
她又记错了,她从来没有和离过的。
但只要齐宏志父子几个交钱,她也守信,这些事情她从来没有吐过口。
所以,到了京城后,不知情的人都以为这就是亲一家子。
卢银花非常具有生存智慧,她知道她手上捏着的把柄并不十分保险,一旦齐宏志再往上升哪怕一次,她都未必还能拿捏住他。
她对目前的生活非常满意,反正齐宏志升职加薪了也没有她的份,那就不要升嘛。
任务什么的,她做不了手脚,也不敢做手脚,但她可以破坏齐宏志的人际关系啊。
夫人外交要成功很难,但要搞破坏不要太简单喔。
齐宏志也是真有几分运气,加上真的会钻营,在卢银花坚持不懈拖后腿的情况下,还能爬上师长的位置。
可能是年纪大了,不想折腾了,也可能是忌惮卢银花把事情爆出来,自己晚节不保。
齐宏志在京城多年,也在师长的位置上多年,从来没有传出过一句对卢银花不好的话。
更多的人是讲究卢银花这个人不怎么样,齐宏志可惜了云云。
卢银花根本不在乎,她到了这把年纪了,手里又握着钱,别人的看法她根本不在意。
她唯一在意的,坚持的,就是扯齐宏志的后腿。
一百年不变。
人老成精这个词是有道理的。
她看出安枝厉害,也知道齐宏志多么会顺杆往上爬。
管书临在战场上救了多少人的命啊。
借着救命之恩跟他攀上交情,继而锲而不舍的跟霍家也交好的能有几个?
卢银花危机感涌上心头,这么有本事的人可不能让齐宏志攀上了关系。
于是,在听说武采茗几个拎不清的要找安枝不痛快后,她颠颠儿的就跟了过来。
然后,开始了她的表演。
安枝:······佩服!
她是真的佩服!
那会儿,她可跟所有人一样觉得齐师长的老婆是个拎不清,成功把齐家列为拒绝往来户呢。
结果,人家门清,人家就是豁出脸面给齐宏志拖后腿来的。
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安枝都忍不住夸了一句“干得漂亮!”
就该这么整治渣男!
分析着分析着,安枝的方向就歪了。
她赶紧掰正方向,查找齐宏志跟江繁之间的交集。
这个江繁的生平倒是非常干净。
除了二婚娶了个跟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小娇妻让人讲究了几句外,没有其他的黑料。
安枝让系统翻页。
“咦?等等!”
安枝又让系统翻了回来。
上面记载着齐宏志的“二房”和江繁的老婆都是在战场上受伤后牺牲的。
但庞渡在两人的后面都加了个括号,齐宏志的“二房”牺牲的时间是生下最小的那个孩子后,这个,看似没有好留意的。
然后,江繁的老婆牺牲的时间也是在生下江蓉英后不久。
安枝点了点手中的笔。
如果庞渡没有特意在后面加个括号,她根本不会注意到两人牺牲时间。
因为,在战争年代,牺牲在战场上的人太多了。
但这两个人都是在生完孩子后不久牺牲的。
这要是非要说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也不是不能说的。
或许,这就是齐宏志和江繁这两看似毫无关系的人能有牵扯的原因所在呢?
安枝眼珠转了转。
若说,这世上最想让齐宏志倒霉的可能就是卢银花同志了。
就是不知道她能接受齐宏志倒霉到哪种程度?
愿不愿意把齐家的事情说给她这个外人听?
安枝决定去会会这位戏霸。
真的,安枝对这位卢银花同志真的是非常佩服的。
这些年因为她,齐宏志可没少受牵连。
所以,永远不要小看妇女同胞的杀伤力哟。
想要见到卢银花同志非常简单,只要中午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早一点去就可以了。
别的军嫂需要操持家务洗衣收拾,看着时间忙完了才去的食堂。
卢银花则不同。
人家直接睡到日上三竿,早饭午饭一起吃。
这天安枝也特意在十点左右就去了食堂。
其实这个时候食堂里很多菜都还没有做好。
但卢银花跟食堂的师傅熟啊。
人家也知道她的习惯,自然会调整做菜的顺利。
卢银花在给齐宏志的人际关系上拖后腿不遗余力,但人家自己的人际关系经营得可好了。
安枝到食堂的时候,卢银花正跟亲自帮她打菜的大厨聊天。
“哟,安枝今天也这么早啊。”大厨笑着打招呼。
安枝点头:“起晚了,干脆早饭跟中饭一起吃。”
“那你来的巧,今儿有小炒牛肉,我给你盛一碗?”
“谢谢您,今儿我有口福了。”安枝把饭盒递过去。
卢银花见有人来,已经走了。
安枝打完饭后,连忙追了过去。
“卢大娘。”
“安枝同志,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吧?”卢银花虽然是用疑问的语气说的话,但脸上却非常笃定。
安枝爽快点头承认,在这样的人面前最好坦诚,不然,人家都不会愿意搭理的。
果然,见安枝直接承认,卢银花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想问一些关于那位‘二房’的一些事情。”
卢银花脚步一顿,“二房”两个字显然取悦了她。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她早就没有了曾经的满心愤懑和不甘,但心底的认知被人认同,还是很高兴的。
这么些年来,能让卢银花高兴的事情不多,此时,她倒是愿意跟安枝说说话。
一老一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放下饭盒聊起了天。
卢银花抬头看了眼太阳,一抹追思浮上心头。
当然,她追思的是自己的青春与逝去的年华,跟渣男没有任何关系。
“那是个冬天的午后,我帮着娘把厚衣服绞干,我娘给了我一块糖,我高兴的出门准备去村里找小伙伴们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