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卜元:冤枉!
能说的,他都说了,他平时都叫惯了外号的,真名都不记得了,反正认识人不就好了嘛!
谈舞他也交待了的,外号舞娘子的就是她啊。
于海川自然是不理会孟淮生的,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的生活多少有些麻痹了他的思维。
以至于他已经被人抓住关起来了,还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处境。
进了这儿的人可不是凭谁的面子就能出去的。
要么是被放出去的,要么,自己凭本事闯出去。
但到目前为止,进了私牢的,没有一个能离开的。
秦枝不由好奇,那位谈舞到底是谁?
她真的有这么手眼通天,能在第一军把他的小朋友捞出去?
于海川什么也不说,孟淮生自然也不会对他客气。
如黄卜元这样的人用刑是没有用的,要抓住他得软肋,他才会开口。
那种人叫对手。
于海川这样的,孟淮生能确定,这北院的刑具,他走不过半轮就得撂。
这种人,叫阶下囚。
怕自己的狠厉吓到安枝,他说道:“安枝,你去院子里等一会儿,待会喊你进来。”
安枝的真言符实在好用,于海川这样的人,还是用上真言符靠谱一些,也省的他还要费心思去筛选口供的真假。
安枝对观刑没有什么兴趣,点点头带着兄妹俩站在了私牢门口。
私牢的隔音非常好,他们几乎贴门站着,什么也没有听到。
没过多久,孟淮生就打开门让他们进去了。
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显然是动过手了的。
安枝进去后,就看到刚刚即使被抓也是昂着头的于海川已僵硬的瘫坐在地上,低下了头。
他身上的衣服完好无损,手背上有几道深深的鞭痕,不难想象,他身上应该也是遍布鞭痕的。
孟淮生真是个讲究人,怕吓到她,还脱了于海川的衣服打。
安枝领了好意,一张真言符直接扔了过去。
“什么东西?”
于海川刚好抬头看到,立刻闪身想躲,没有躲过。
眼见着自己身上被什么东西击中,金光一闪又消失,他的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
他恨恨看着孟淮生:“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说我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孟淮生不理他,直接问道:“你在军中培养的人手是哪些?名字,职务,上升的渠道,除了你,还有谁经的手?”
于海川垂下眼皮,淡淡说道:“和平年代军功难挣,高位上根本安插不了人。”
“我就安排了几个年轻的后生,位置也不高,就是前途不错而已。”
于海川震惊!
这不是他想说的话,他想说的是:和平年代军功难挣,哪里难么容易安排什么人进军队!
“继续说别停,不然,我的长鞭可还没喝饱血。”孟淮生声音冷飕飕的说道。
于海川微微颤抖了一下,身上的疼痛还没有消退,他委实不想再被鞭打。
多年安稳享受的生活,早让他失了曾经在战场上的锐气,也,失了骨气。
一顿鞭子就让他产生了畏惧。
但他又不想说太多重要的事情,于是,他说道:“现在时局稳定,想晋升,要么豁出命去执行危险的任务攒功劳。”
“要么,稳中求胜,靠着熬资历,看什么时候哪里有空缺了,就升上去。”
前者费命,后者费时间,还得有靠山。
不然,这么多人争抢,凭什么轮到他?
最近,他收到消息,他所在军营里的副军长年龄到了,要退下来,他想争那个位置。
但同期竞争的人,好几个资历比他老,能力比他好,履历也比他漂亮。
他知道自己的竞争力不大,就打算曲线救国,走姻亲的路子。
要说,他为什么对这种事情这么驾轻就熟?
那就要从刚才他口中的谈舞说起了。
于海川一开始也是营地里的孩子,跟其他越练越糙的男孩子不同,他长相是偏书生的秀气型。
茧来挑选人手上战场立军功的时候,他恰好十八岁。
因为常年的训练,他虽然看着秀气,但身材挺拔修长,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介于少年人意气风发和成年人稳重初现之间,在一众五大三粗的汉子中间,委实有点显眼。
具体表现为,被一起过来挑人的谈舞一眼看上了。
那时候的谈舞已经徐娘半老。
年轻的时候,她喜欢满身肌肉,力拔山河的壮汉。
觉得那样的男人才能给她安全感。
但到了她现在这个年纪,她就喜欢半生半熟的少年郎,能让她有种青春重驻的感觉。
谈舞把于海川叫过去,非常直接的问他:“愿不愿意用一个月的时间,换一个前程?”
于海川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如果他不答应,最后要面对的就是和竞争名额的同期对战。
这种对战是不会在乎学员生死的。
因为长相,有好几个实力强的人看不上他,平时也多有针对。
不过,营地里无故斗殴是要被处死的,谁也不敢惹事。
这回有了光明正大对他下死手的理由,他能活下来的机会非常渺茫。
现在有了不用死的机会,还能直接拿到去军队的名额,过新的生活,傻子才会拒绝。
而且,这姐姐虽然老了点,但风雨犹存,他闭上眼睛也不是不能爱的。
交易顺利达成,他被带离了营地。
知道自己是受益的一方,于海川陪伴的很尽心,很贴心。
谈舞都说了,如果她再年轻几岁,可能就不舍得把人放走了。
也是在这段相处的时间里,他听谈舞说了很多年轻时候的事情,才知道明贵,才脑子一抽让明贵帮他传信。
事实上,他自己也知道,什么舍不得他,以后有麻烦尽管找她,都是客套话。
谁当真谁是傻子。
他离开茧十多年了,她又找了多少小朋友,跟多少人说过同样的话,谁知道?
后来就是他在战场上所向无敌,杀敌晋升的事情了。
这其中,他确实有杀敌,但作假也是真的。
单纯靠他的军功,这个年纪,他绝对坐不上现在的这个位置。
或许是尝到了不劳而获的快乐,也或许是知道自己到手的功劳有点虚。
他想到了用姻亲来巩固地位。
然而,还没等他找到合适的人选,他就负伤了,和很多伤员留在了一个小村子里。
在那边,他遇上了主动过来照料伤员的村长女儿。
他把她当做打发时间的玩具,她却当了真,在他走后,还拼死给他生了个儿子。
就是最后辗转回到于海川身边的鲁沛哲。
伤好回到军队后,他就盯上了万时清。
没办法,那时候,万时清是他能接触到的最优选了。
让万时清惦念了半辈子的,打马而来,英雄救美的翩翩少年郎,其实是一场精心设计,请君入瓮的算计。
当然,最后,他没有成功。
他那时候,隐隐觉得万家人可能看出了些什么端倪。
他是慌乱,怕激怒万家,也因为茧开始给他的晋升提供帮助,他专心搞了十几年的事业。
直到最近才又盯上了曹灿阳离婚回家的二姑姑,想借势增加自己的竞争力。
安枝听得整张脸都要皱起来了。
她被创到了!
为什么要让她听到这些啊?
这让她有种非常不自在的代入感。
当然,她代入的不是万时清和曹灿阳的二姑姑,而是那个于海川连名字都没有记住,却用命给他生孩子的村长女儿。
她招谁惹谁了?
她只是心地好,思想觉悟高,去照顾伤员而已。
凭什么就要被个没心的渣男骗去了一条命,毁掉了一辈子?
渣男最后还父子相聚,同享天伦了?
“孟爷爷,我能打他一顿吗?”安枝实在忍不住了,问到。
孟淮生听于海川略微带着些炫耀的语调说这个,心里也不是很舒服。
不过,他倒没有打人的冲动,心思都在于海川提供的其他信息上。
只觉得这家伙心思龌龊的紧,看不上这样的人。
夏桑兄妹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即使于海川是算计了人,但也要人家愿意被算计的。
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什么好计较的?
不过是看谁技高一筹罢了。
若村长的女儿有手段把于海川留下,那就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嗯,倒也不是不能这么解读。
但,于海川,她是一定要揍的。
孟淮生耸耸肩,这点小要求,他没有不满足的理由啊。
明贵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必要跟大家解释一下,自己跟谈舞是在年轻的时候处过对象,但早就分道扬镳了的。
谈舞后来做的事情,真跟他没关系。
他们处对象那会儿还是民国,乱的很。
他知道谈舞找他就是想有人护着她,他么,算是见色起意。
两人一拍即合,就在一起过起了日子。
也是他年轻气盛,仗着一身功夫被人拿好话哄了两句就加入了帮派。
打打杀杀的,也没个消停。
最后,自己瘸了,谈舞也跑了。
他没怪过谈舞,他们本来也不是什么正经夫妻。
离了对方各自安好就行。
谈舞喜欢小朋友,是她的事情,跟他可真没关系啊。
头顶的青青草原必须得去掉!
他是有所有私牢的钥匙的。
因私牢变态的隔音效果,敲门什么的,还真没有直接开门进去来的便利。
明贵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打开门,正想跟里面的人打招呼呢,就看到安枝拳拳到肉正在招呼着于海川。
就,看着挺爽快的,让这小子嘴巴没有把门。
最后奉送了于海川一对熊猫眼的安枝舒出一口气,爽了!
就是,于海川被打的有些狠,自闭了,无论如何都不出声了。
审讯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
然后,明贵对安枝忽然就和颜悦色了起来。
之前,他虽然也乐呵呵的,但其中的距离感和界限非常分明。
不单单是对安枝的,对所有人都这样,除了项均。
但是,在安枝打完于海川出来的时候,明贵的态度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所有人都察觉到了。
等安枝和夏桑兄妹俩离开后,明贵就问孟淮生:“哎,你说,我收安枝做徒弟怎么样?”
“她打人的时候,还真有我年轻时的风范。”
明贵情绪非常饱满:“我要把我一身的绝学都传给她,让她以后打人的时候,能更加虎虎生风,你说怎么样?”
“老孟?老孟?”明贵伸出手掌在孟淮生眼前晃了晃,“跟你说话呢,走什么神啊?”
孟淮生回过神,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明贵。
“你要收安枝做徒弟?你认真的?”
“当然是认真的。”明贵一脸“你赚到了”的表情对孟淮生说道,“老孟啊,我徒弟学成后在你手下办事,那是屈才了啊。”
孟淮生:······
没影的事情,怎么就是你徒弟了?
孟淮生有些无助,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委婉的表达出,明贵可能打不过安枝的事实。
尽管安枝曾经非常肯定的对他说过,她是脆皮。
但是!
那要看跟谁比啊!
孟淮生看了眼明贵。
“富贵儿啊~”他把私下的称呼都喊了出来,可见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混乱的。
“我劝你,三思。”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孟淮生决定直接走人。
明贵:······
最讨厌不说明白话的人了!
安枝三人离开私牢后,看了下时间,已经傍晚了。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安枝指着不远处的国营饭店,说道,“走,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三人来到国营饭店,点完菜坐下等菜上桌的时候,安枝听到了后桌人谈话的声音。
“文鸿哥,我还是决定去文工团了,我要挑战我自己,不能被生活的不顺打败,你一定会支持我的,对吗?”
安枝闭上了原本准备开口说话的嘴。
这矫揉造作的声音就很安雯了。
安枝不止一次感慨,岁月真的是把杀猪刀。
现在的安雯多像很多言情小说里的白月光女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