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欢先是挑明,做买卖怎么都能做,我们也可以不带大伯家,自家努力奔小康,之所以想用老太太你的房子,就是想多贷点钱,共同致富。
桂欢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道:“奶奶您看啊,要是饭馆干不成,那大伯就只能继续看大门,也不是说看大门不好,等大伯退休了,让大龙哥继续干也行,那也是铁饭碗,基本不可能失业。不过吧,我有一个同学,就住我们家隔壁,他家家族遗传,一到晚上就不睡觉,眼睛瞪得跟探照灯似的。”
“您看我大伯,现在天天晚上不睡觉,这么干个二十年,也就练就这个本领了,大龙哥再继续干,等到大龙哥孩子出生,这遗传基因基本就成型了,倒时大伯家就是祖传干夜活,一到晚上就精神。”
奶奶:“……胡说八道!”
桂欢一脸认真道:“奶奶你别不信啊!你去看看,就在我们家隔壁,姓廖,那孩子整宿整宿不睡觉,天天晚上扒着窗户看月亮。”
大伯倒是把桂欢的话听进去了,他自从干了看大门,开始值夜班之后,晚上就越来越精神!
大伯实话实说道:“妈,欢欢说的对,我确实晚上一点都不困。”
桂欢:……人是必须要睡觉的动物,晚上不睡觉,那可不就白天睡了吗?再说生物钟一旦成型,那就是个“后天养成型夜行动物”。
老太太:“……我掏钱让龙龙去念!干什么打更!我让龙龙去学那个什么……美发!”
桂欢点头:“是,这也是个办法,堂哥少说念一年,还得干几年学徒,少不得奶奶你补贴,不过这补贴就是补贴,可见不到回头钱,当然,堂哥以后出息了,肯定会孝敬您,但那起码是几年之后。”
老太太也知道,一旦补贴上了,那就没个头。
桂欢:“但您要是同意贷款就不一样了,我妈昨天就跟我说了,您要是支持我们,每个月给您二十块钱,纯孝敬。贷款还到什么时候,就给到什么时候。”
桂欢妈:“……”
怎么还减成二十块钱了?
老太太可不糊涂,答应了贷款,她不用掏棺材本补贴不说,每个月还能拿二十块钱,最重要的,建国还能有个正经营生……她也怕真像桂欢说的那样,倒时老大家要是真一到晚上就精神,那不就完了吗?
桂欢耸耸肩,叹道:“不过奶奶您不同意,就算了吧。”
桂欢爷爷抽了两口烟,开了口:“老伴,我倒觉得老二家这事儿挺好,咱们也不是把房子给银行,就是个抵押而已。”
自家老头都开口了,桂欢奶奶寻思了下,说道:“那要万一赔了呢?”
桂欢:“奶奶,这世界上就没有稳赚不赔的生意,要是有的话,早就有人去干了!咱们只要有心,肯吃苦,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没有干不成的事!不能赚大钱,能赚个小钱,够生活不就行了吗?俗话说得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有我爸和大伯,这事保准能成!您不信别人,还不信您这俩儿子?”
老太太思量了半晌,在桂欢快把绿豆糕吃完之前,可算是松了口:“每个月二十,可不能少!”
听到了准话,桂欢妈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笑道:“我每月的月初,一准送来。”
老太太:“不用,我自己去取。”
自家做了生意,她肯定是要去看看的,不然不放心。
桂欢适时地添话道:“妈,要我说,不如每个月给奶奶三十,她这么支持我们,我们多孝顺点才是。”
老太太下定决心可不容易,没必要克扣这十块钱,只不过把话分成两截说,会有个叠加效应,也让老太太承了这份情。
桂欢倒无所谓,可她妈还是想和老太太打好关系的。
听了这话,老太太愣了一下:“这还没开呢,就开始吹了?”
桂欢妈立马接话道:“对,就三十!这是我们应该给的。”
老太太衡量亲情的标准非常简单,生孙子,给她钱。
看桂欢娘俩真心要孝敬她,老太太忽然有些动容,觉得自家的二儿媳妇和孙女,也不是那么讨人厌了。
桂欢爸:……原本就是三十,怎么换了个说法,他妈就这么高兴呢?
商量好了,一家人又热闹了起来,老太太高兴,还让大伯娘炖了两只鸡。
吃午饭时,一家人围着大圆桌,老太太上来就给桂大龙夹了一个鸡腿。
桂大龙下意识地看向桂欢,说道:“……我,我没胃口,欢欢你吃吧。”
桂欢:……她堂哥的脸皮,是真薄啊。
但她也不能专挑老实人欺负,于是桂欢笑着道:“大龙哥你吃吧,别想落榜的事儿了,人要往前看,过去种种都是云烟,未来才是最重要的,你要去学美发了,这些日子在家也别闲着,多看看相关书籍。”
桂大龙:“我不知道哪儿有卖的。”
桂欢也不清楚,便说道:“那就找离你家最近的一家理发店,去人家门口蹲着,偷学到的,都算你的。”
桂大龙瞬间醍醐灌顶:“欢欢,你可真厉害。”
没有了心里包袱,桂大龙拿起鸡大腿就开始啃:“欢欢,这鸡腿真香。”
他这个堂妹可真好,这么香的鸡大腿,说让给他就让给他。
他还没感动完,桂欢就站起身,直接把另一个鸡大腿夹进了碗里,咬了一口道:“确实,这是土鸡啊,肉真有嚼劲。”
桂大龙:“……”
桂欢心想:两只鸡,四个大腿,让来让去的做什么?
剩下的两个鸡大腿桂欢就没动了,等所有人都吃完了,她把锅胆里的饭舀出来,直接拌鸡汤吃。
老太太眼皮抽了抽,吃完饭就对桂欢一家道:“吃完了就回去吧。”
桂欢随意问道:“奶奶,你和爷爷晚上吃什么啊?”
老太太就怕桂欢留下来,立马道:“中午吃这么多肉了!晚上吃清水面!”
赶紧走吧,每次这丫头一来,家里的锅胆比镜子都干净。
桂欢笑道:“哦,我家晚上吃饺子,我就不留下来了。”
老太太:“……你天天吃这么多,小心撑坏了胃。”
桂欢:“奶奶,您别说,我们老桂家的基因就是好,我吃多少都不积食,牙口还好!多亏了奶奶,把我爸生得这么壮实,我遗传我爸,特别结实。”
老太太:“……赶紧走!”
看得她糟心。
出了奶奶家,桂欢爸妈直接去了银行,桂欢还有作业没写完,一个人先回了家。
上辈子没有她的参与,她爸妈都能把快餐店干得风生水起,这辈子,她只需要指明一个方向,剩下的就可以安心放手了。
有了快餐店,超市应该就在不远处等着她了。
桂欢很怀念在小超市里穿梭,想吃什么就拿什么的日子。
下了车,刚走出两步,桂欢就听到有人叫她。
“欢欢。”
桂欢:“……”
转过身,廖敛叼着一个小鱼干,盯着宽松的裙摆道:“穿这个,下面凉快吗?”
桂欢:“……很凉快,胯|下生风,你可以试试。”
第28章
在廖敛的印象里, 桂欢大多时间都是穿校服,回家了也是短袖长裤。
穿裙子的桂欢,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柔软, 红绿相间的碎花点缀得恰到好处, 沿着裙摆漾开。就是裙底黑乎乎的, 他本能地想往里钻。
桂欢:……他总往裙底瞄是怎么回事?
廖敛围着裙子转了一圈,他今天穿了一套黑色的休闲服, 长袖带拉链, 桂欢光是看着就觉得热。
对于桂欢的提议, 廖敛摇了摇头:“我不穿, 这东西跑起来兜风, 从墙上跳下来的话,会鼓大包。”
桂欢想象了一下他说的画面, 瞬间就联想到了降落伞……事实上没有收拉绳,裙子不会鼓起, 而是会完全炸开, 向上翻……
下午两点多, 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 阳光刺得桂欢微微眯了下眼,她用手遮住光线,说道:“你在这干什么?”
廖敛:“等王三饼,他俩去还汽水瓶。”
正说着, 光仔和王三饼就从旁边的小卖铺走了出来,看到桂欢,打了声招呼。
桂欢:“我要回家, 你们去哪儿?”
光仔:“我们刚从游戏厅回来,现在去廖哥家写作业。”
桂欢挑挑眉, 心想:挺自觉,假期还知道回家写作业。
桂欢:“游戏厅好玩吗?”
廖敛嚼着小鱼干,见桂欢一直举着手遮太阳,便拉下了外套的拉锁,说道:“没意思,都是假的。”
桂欢:呦,觉悟还挺高,一点儿不沉迷虚拟世界。
她刚感慨完,就听廖敛说:“不如真实对战有意思。”
桂欢:……敢情他是觉得游戏里面的对战没真实感,非得“拳拳到肉”才有意思。
桂欢想了想道:“廖敛,你可以让你叔叔给你报个班,去学学散打,或者跆拳道。”
总比在外面打野架要强。
王三饼顿时就是一哆嗦,心想:廖敛现在都这么畜生了,要是再学点拳脚,那不就是个活阎王了吗?
廖敛脱下外套,在桂欢诧异的目光下,罩到了桂欢的脑袋上:“你用这个遮太阳,我不怕晒。”
廖敛确实不怕晒,不如说,他喜欢晒太阳,就是天天晒,他还是白得透亮。
桂欢:“不用了,穿过学校就到家了。”
天气本来就热,脑袋上再罩个不透风的黑色运动服,就跟移动桑拿差不多了。
廖敛也不勉强,又穿了回去。
桂欢看了两眼他身上的纯黑外套,没忍住道:“你穿这个不热吗?”
她今早也想穿运动服来着,只不过是白色的透气料子。
廖敛歪了歪头,说道:“不热,这么穿着舒服,身上暖洋洋的。”
桂欢:……好家伙,黑色吸光,这么晒一路,回家都能太阳能发电了。
几人说着话,就走到了他们学校附近,经常发生打架斗殴的小胡同里歪歪扭扭地站着几个人,正往他们的方向看。
桂欢这两天放学就回家,所以根本没在意,今天一看,发现小胡同里站着的是几个生面孔。
王三饼不太敢打量对方,低着头小声道:“桂欢,别看他们,往前走。”
桂欢诧异:“这一片不都是你那个大哥的地盘吗?”
按理说都应该是王三饼的熟人才对。
光仔在一旁小声道:“南哥换人了!”
桂欢:“……什么叫换人了?”
王三饼他们今天去游戏厅,就听说原来的南哥被别人揍了,面子里子都没了,现在不知道去哪儿了。
王三饼:“新来的这个南哥以前在广福路那边混,现在搬到咱们这儿来了。”
桂欢:……混就混吧,为什么非得用艺名?
这个年代的社会闲散人员,尤其是年轻人,似乎对“陈浩南”这个名字有种迷之执着。
“哎,你们几个!”
路上没有几个行人,除了桂欢他们四个,只有一个老头骑着自行车穿过,还回头看了一眼。
王三饼眼睛看着前方,咽了口唾沫,小声道:“是,是在叫我们吗?”
廖敛像没听见一样,目不斜视,双手插兜往前走,王三饼和光仔也硬着头皮跟着。
“说你们呢,没听见啊!”
一个小石子从侧方飞了过来,眼瞅着就要打中桂欢,廖敛右手一拍,石子“啪”地被打到了地上。
廖敛立着运动服的领子,眼神往侧边扫了一眼。
小胡同里站着的几个人见状哈哈大笑,说道:“小崽子,还知道护马子,你毛长齐了吗?”
廖敛绷着脸,微微动了动手指,他平时的表情不多,但生气时眼睛会不自觉地微眯,遮挡住变长的瞳孔。
眼看着廖敛要暴走,桂欢扯了扯他道:“走,不要理他们。”
对方四五个人,他们这边就四个学生,矮的矮,胖的胖,肉眼可见的处于劣势。虽然王三饼两人对廖敛惟命是从,但桂欢没真正见过廖敛动手。
想来也就是爱打架的小孩子,跟成年人是没法比的。
廖敛看了眼她的手,嚼了嚼嘴里的小鱼干,没说什么,乖乖跟着她往前走。
他们想息事宁人,但对方可不想随了他们的愿。这几个小孩都穿得整整齐齐,还一边走一边吃零嘴,兜里肯定有不少零花钱。
原来的南哥喜欢抢学生,新来的南哥自然也不例外。
“哎,我让你们走了吗?”说着,对方又扔过来了一个石子,廖敛没躲,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他的白球鞋上。
顿住脚步,廖敛盯着石子看了半晌,桂欢连忙拉住他,摇了摇头。
扔石子的人站在最前面,头发偏长,很有后世非主流的风范。他仰起下巴,带着点轻蔑地对廖敛道:“看什么看,给我过来!”
廖敛轻轻推开桂欢的手,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子,眼睛盯着长头发男,声音不大不小地道:“天禧说过,我的忍耐力不太好。”
桂欢:……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然后,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彻底重塑了桂欢对于青少年战斗力的认知……
全程廖敛都很沉默,抓着石子上去就是一脚,比他高出两个头的男人在廖敛的攻击下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咣当”一声就仰面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