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阮龄还念着两人的旧情,或许他还能得从她这里捞到一些好处。
徐辰延的话音刚落,阮龄就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
她理了理自己价值七位数的礼服,脖子上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挂坠也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
答案不言而喻。
阮龄:“你说呢?”
徐辰延:“……”
男人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脸上充满关心的表情也差点维持不住了。
旁边有人低低地笑出了声。
刚好舞台那边调试话筒的声音暂停了几秒,这声嗤笑就显得有些明显。
徐辰延朝发出笑声的人看过去,发现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
能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人,哪怕只是小孩子也不能小觑,谁知道背靠的是哪位大佬。
于是徐辰延只是警告地看了少年一眼,以示自己听到了,希望对方能适可而止。
接着,徐辰延又看向阮龄,苦笑:“龄龄,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但当初和你分手,真的是因为我有难言之隐……”
阮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讶之色。
徐辰延心中跟着一喜。
这样的反应,就说明,她还在意他――
阮龄诧异地看着徐辰延:“你有隐疾这种事情,就不用特意知会我了吧?”
徐辰延:“?”
惊愕过后,他咬牙切齿:“我没有……”
阮龄眼神怜悯地打量了一番徐辰延,语重心长:“虽然不用和我说,但还是应该告诉医生,不能讳疾忌医。”
徐辰延的脸部肌肉都扭曲了:“我真的没有……”
阮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别说了,我懂。”
徐辰延的面色铁青:“……”
……
阮龄回到叶景池的身边时,主持人刚好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台下是一些大小不一的桌子,主办方给叶景池安排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圆桌。
看样子可以坐得下五,六个人,不过现在只坐了他们三个人。
阮龄坐在正对着舞台的椅子上。
叶景池看了看阮龄,面带微笑:“逛得还开心吗?”
阮龄正好奇地看着台上,闻言随意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叶景池又似不经意道:“遇上熟人了吗?”
阮龄:“嗯,还不止一个。”
叶景池的声线低沉:“哦?都有谁?”
阮龄的注意力已经旁边的服务生吸引了,看他们的行动,似乎是马上就要上菜了。
叶景池的声音,被她自动归为了影响她的杂音。
阮龄随口应道:“苏君若,还有陈松阳一家。”
徐辰延在她看来不算是熟人,所以她没说。
坐在阮龄另一边的叶栩,默默地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
他现在是不是应该说些什么?
但是……
犹豫了一下,叶栩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
叶景池“嗯”了一声。
阮龄在听台上的主持人说话。
台上的主持人在介绍晚会的主题,阮龄好一会儿没等到演出开始,有些无聊。
她喃喃道:“什么时候开始表演呀。”
叶景池眸光微动:“你很期待表演?”
阮龄如实说:“是啊。”
唱歌跳舞肯定比主持人干讲话有意思,而且还有一点很重要――
阮龄:“表演开始之后,应该就可以吃饭了吧。”
她刚才特地控制住自己,就吃了一点点甜品垫肚子,现在已经开始饿了。
闻言,叶景池的眉心动了动,神色明朗些许。
叶栩:“……”
果然,他什么都不说是对的。
……
几分钟后,主持人终于退场,一位歌手出来演唱。
服务生们也陆续将菜品端了上来。
不愧是最高级别的豪门晚宴,这些菜光看外观都让人食指大动。
阮龄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先从离自己最近的那道清炖蟹粉狮子头开始品尝。
叶景池含笑看着她:“远的夹不到的话,和我,或者和叶栩说。”
阮龄不客气地点点头:“好。”
她先尝了一口汤,随后整张脸的表情都愉悦了起来。
叶栩在旁边看到,也忍不住尝了一口自己的。
阮龄回味了一下,转头对叶景池说:“以后再有类似的这种宴会,也可以叫上我。”
想了想,又补充:“要有正餐可以吃的。”
叶景池失笑:“好。”
接着,阮龄又把其他几个菜都尝了一遍。
和她平常爱吃的那些重口味食物不同,这次宴会上的菜都是偏清淡的。
但是厨师的功力显然非同一般,将食材做的鲜美无比,好吃得让人恨不得吞下舌头。
阮龄吃得十分满足,一边享受美食,一边随意地欣赏着舞台上的表演。
在表演的中间,穿插着捐款的环节。
主持人宣布各家都给基金会捐了多少钱,还会让被提到名字的人挥手致意。
不过目前为止,还没有提到叶家。
又一轮的捐款过后,台上出现了之前那个穿着黑色亮片西装的身影。
徐辰延虽然是演员,但这次也是在舞台上站桩唱歌。
阮龄不太认识这个世界的明星,此时难得看到个对得上名字的人,视线就多停留了一会儿。
然后就听到叶景池低沉的嗓音:“好听吗?”
阮龄随口答:“一般,唱得比刚刚那个女歌手差点。”
接着,她的筷子顿了顿,怀疑地看了一眼叶景池。
本来她没多想,觉得叶景池可能只是随口一问。
在阮龄的认知里,叶景池这种资本级别的大佬,肯定是懒得特别关注哪个普通演员的。
阮龄也没觉得徐辰延这个人,和自己有什么紧密的联系。
毕竟“谈过两个月恋爱”,在她这里只是系统干巴巴的一句话,不代表任何回忆。
但之前那几个节目,叶景池都没说话,偏偏就到徐辰延的时候,他问了这一句。
阮龄回答完之后,就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叶景池不会是……知道这个徐辰延是她的前男友,在试探她吧?
见阮龄忽然盯着自己,叶景池仿佛若无其事般开口:“怎么?”
阮龄:“你很可疑。”
叶景池镇定自若地反问:“是吗?”
男人这幅面不改色的模样,反而更让阮龄觉得不对劲了。
一般人被这么说,不应该反问为什么可疑吗?
阮龄不喜欢打哑谜,她想直接问叶景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过她还是稍微犹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叶栩。
以她和叶景池的个性,两个人吵起来的概率几乎为零,但毕竟叶栩也还在旁边……
叶栩刚吃了一口米饭,此时迟疑了一秒,开口:“我去趟洗手间。”
然后默默站起来,走了。
阮龄:“……”
该说不说,叶栩的敏锐程度还是很高的。
桌子上就只剩下了她和叶景池两个人。
在阮龄灼灼的目光下,叶景池终于叹了口气。
他缓缓开口:“我们结婚之前,老何给过我一份有关你的资料。”
见阮龄扬起了眉梢,叶景池又补充:“经过了你和你的母亲同意。”
阮龄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算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想一想也还算合理,和叶景池相比,原主和她的母亲是主动却也弱势的一方。
因此,她们会自愿接受叶景池的“背景调查”也不奇怪。
叶景池顿了顿,又说:“那份资料里,也包括你的部分情感经历。”
其实那个时候,叶景池主要关注的是郑家以及阮龄本人名下的资产状况。
对于阮龄的情感经历,他只是寥寥看了几眼,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没仔细看。
但叶景池的记忆力一向异于常人,虽不至于说是过目不忘,但也差不多了。
这又是阮龄第一次和他出席晚宴,因此在裴特助发来名单之后,叶景池看得比往年仔细了那么一些。
也就发现了表演嘉宾的名单里,有一个名字有些熟悉。
再回看之前的资料,一切就不言而喻。
阮龄一直盯着叶景池,发现男人的眸光似乎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也跟着闪了闪。
只是她不确定,是不是由于宴会厅上方的水晶吊灯在晃动。
叶景池这样的人,也会心虚吗?
阮龄冷不防地问:“那份资料里是怎么写的?就情感经历那一栏。”
她的思维一向发散,听叶景池说完,忽然就想到了自己找工作的时候,费了不少心思写的那份简历。
阮龄突然间就开始好奇,叶景池手里的那份资料是怎么写的?
难道也和她简历里的“教育经历”一样,哪哪年到哪哪年,和谁谁在一起?
叶景池的眼神一直落在阮龄的脸上。
此时她的眼中好像纯粹只有好奇,完全没有要生气的迹象。
叶景池轻咳了一声,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没有专门的情感一栏。只是资料里的某一页,列出了和你接触较多的人。”
阮龄有些失望:“哦。”
如果真的是和简历里的差不多,她还想让叶景池给自己也看看呢,肯定比系统讲的要清晰多了。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叶景池忽然低声开口:“生气了?”
阮龄看他一眼:“有一点。”
其实她没有什么愤怒的情绪在,因为她对徐辰延这个人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但叶景池明知道她的“前男友”会来,却没有提前告诉她。
阮龄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表达一下不满,免得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叶景池也不和她说。
叶景池沉默了一下,忽然抬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糯米排骨,放进阮龄的碗里。
一桌子的菜,阮龄刚刚吃这一道吃得最多。
“抱歉。”叶景池缓缓开口:“没提前和你说,是因为我不确定你介不介意提起这个人,又是不是想和他见面。”
所以在看到表演人员名单的时候,他也没有通知主办方换人。
叶景池原本想当作不知道的。
但刚才见她往台上看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阮龄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
她都还没有说出口,对方就已经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了。
想了想,阮龄问叶景池:“那如果我说想见面呢?”
叶景池沉默了一下:“表演结束后,演职人员不会立刻离开。你如果有想法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
阮龄眨了眨眼,惊讶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大度。”
就算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难道叶景池就完全不介意?
叶景池的眸色微暗:“……没有。”
阮龄不解:“嗯?”
叶景池沉声道:“我没有那么大度。”
阮龄:“那你为什么……”
叶景池:“我只是不想让你失望。”
阮龄:“……”
“其实。”阮龄说,“我和那个徐辰延已经见过面了,还说了好几句话。”
叶景池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愕然的神色。
刚好,叶栩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或许是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少年的脚步一顿,犹豫着要不要找个理由,再去别处走走。
阮龄已经眼尖地看到了叶栩,顺口补充:“当时叶栩也在。”
叶景池:“……”
叶栩:“……”
第44章 (加更)
叶栩直接别过了脸, 躲过了来自父亲的复杂目光。
阮龄把自己和徐辰延的对话,捡重点和叶景池概括了一下。
听完之后,叶景池的神色有些微妙。
“然后……”叶景池问, “他就走了?”
阮龄点点头:“是啊, 不过走之前,他还说……叶栩,他和你说什么来着?”
叶栩面无表情地接话:“他让我小小年纪, 不要多管闲事。”
“对对。”阮龄忍俊不禁,“是这么说的。”
徐辰延大概是以为叶栩是恰好出现在附近, 看热闹的, 于是仓皇离开前还警告了一句。
“看来, 他是真的很怕被人听到。”阮龄沉吟道,“难道是我无意间说中了?”
阮龄低头思索了一下,问叶景池:“这个徐辰延多大年纪啊,你知道吗?”
叶景池微怔,然后答:“虚岁三十。”
男人的记忆力超群, 前天看过一次资料后就记住了。
阮龄疑惑地看了叶景池一眼,心想这个年代资料上还写虚岁的吗?
不过她没细想,继续喃喃道:“那就是其实还不到三十了, 这么说来, 应该也不至于……”
这句话说完,空气似乎凝固了一些。
阮龄抬眼, 发现已经超过了三十岁好几年的某个男人, 正神色不明地看着自己。
另一边, 十六岁的少年眼观鼻, 鼻观心,目不斜视地盯着桌布。
阮龄:“……”
她清了清嗓子, 去看舞台的表演。
过了几秒,阮龄眉梢微动:“这跑调跑得有点厉害啊,莫不是之前被我打击得太狠了?”
徐辰延一开始唱的时候,虽然听起来和专业歌手有差距,但至少调还是在的。
然而现在阮龄只认真听了短短的十秒钟,已经听到他跑了三次调了。
主办方给叶家安排的座位是最好的之一,几乎正对着舞台中央,离表演者很近。
阮龄探究地看过去,恰好和舞台上的徐辰延对上眼神。
徐辰延身子一僵,声音明显地抖了一下。
阮龄疑惑:她有这么吓人吗?
还是说,男人真的会被这种事情打击得这么深?
阮龄转头刚想问叶景池,就发现他也正看着台上的徐辰延。
叶景池的眼眸深邃,面色阴沉,散发着一种“取敌将首级于千里之外”的强大气场。
阮龄:“……”
破案了,不是被她吓的,是被叶景池吓的。
为了观众的耳朵着想,阮龄好心给叶景池夹了一块排骨:“尝尝。”
下一秒,台上的徐辰延又破了一个音。
……
徐辰延的表演结束之后,主持人开始宣读捐款的名单。
阮龄已经大概摸透了规律,每过一个节目,主持人就会公布三到四名捐助者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