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韩姐的意思是要我们选她？”林汐揣测着韩美芳的用意。刘霞不屑道：“反正我不选她，就会装好人。我觉得方传志比她实在多了。”
林汐看了眼刘霞说：“难道方知青也要参加评选？”“怎么，你觉得方传志不够格？”刘霞话里有些不满。
林汐赶紧解释：“怎么会，方知青一直是个热心的人，帮了我几次了。要是他能去也不错。”“是呀，他是第一批来的知青，坚持到现在也不容易了，这回对他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刘霞话语间有些哀伤。林汐觉得她是感同身受，再想想历史的发展，估计他们这些知青还需要在这里历练好多年。
与韩美芳相比，方传志还是一样的平淡，每天上工干活，回来就和几个男知青一起挑水、砍柴，闲的时候下个棋，看会书。
几天后，村里的大喇叭响了，让大家去大食堂集合。如今已经不再吃大锅饭了，食堂就空了下来。唐支书把这里当成了会议室，每回召集大家开会，就在食堂里。
唐建国举着大喇叭向大家宣布：“今天晚上进行工农兵学员的推荐，举手表决。票数最多的人获胜。一位学员从村民们当中选拔，一位从知青里选拔。”
从村民里选出来的有两人，都是念过高中的，平时干活也不错，人缘关系也好。知青里也有两个候选人，一个是方传志，一个是韩美芳。两人对视了一眼，又转开了视线。唐支书念到谁的名字，同意的村民就举手。念到韩美芳的时候，一群知青除了汪小珍、周来娣和俞琳琳，其他人都没举手。韩美芳诧异的看着林汐，林汐一片淡然之色。等叫到方传志的时候，知青点里其余的人都举了手，包括林汐。韩美芳觉得林汐就是不选自己，也该是弃权，但是她却把票投给了方传志，这是对她有意见了。平时林汐和方传志说不几句话，甚至林汐和其他的男知青几乎不怎么说话。对此韩美芳真是想不明白。
不过此时她也无心再关心这个问题了，因为她落选了，四票之差败给了方传志。方传志一贯稳重，此时也难掩兴奋之色，和几个男知青又是拍肩膀，又是握手的庆祝。韩美芳铁青着脸，看着欢喜到难以自持的方传志。
回了知青点，韩美芳忍着快要落下来的眼泪问林汐：“林汐，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有什么你就直说好了，何必，何必这样。”林汐看着她这模样有些好笑，一贯爽朗大方的韩美芳也有梨花带雨的时候。以前一直小林小林的叫。现在直接叫名字了，这也转的太快了。林汐一脸无辜：“韩姐，你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什么时候对你有意见了？就因为我没有把票投给你，那你还真是想多了。”
“那你为什么不把票投给韩姐，韩姐平时对你多好，你也太没良心了。”汪小珍抓住了机会，指责林汐。
林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说：“我知道韩姐对我们不错，可是选工农兵学员除了人品外还要看工作能力和学历。再说我看方知青年纪大了，就是冲着尊重老同志这一点，我就选了他。没其他的意思，韩姐，你别多想，明年再有机会，我一定选你。”
韩美芳被林汐说的一愣一愣的，门外有人鼓掌，来人一脸笑意，说：“韩姐，没事吧。别不高兴了，就按林知青说的，下回我们知青都把票投给你。你打起精神来，继续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的。”说话的是袁鹤，他的一番话说的韩美芳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林汐琢磨了一下，总觉得袁鹤话里有话。
韩美芳也觉察出了大家对她是有意见的，她再争辩也于事无补。强笑了一下，低着头回了自己屋。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名单很快送了上去，还需要上级审批，等审批完了，才会正式宣布。之后韩美芳低调了许多，不再充当老大姐了角色了。
刘霞曾经问林汐，为什么把票投给方传志，林汐觉得方传志待人真诚，确实有老大哥的样子。刘霞看了林汐一眼：“倒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是个明白人。以后自己小心点，你们宿舍的那两个都不好相处，再加上一个韩美芳，自己做事当心点。”同样的话，袁鹤也和她说过。也许是方传志要走了，现在大半时间窝在屋子里看书复习。男知青那里袁鹤渐渐代替了方传志的地位，成为了男知青的头。
第12章 小伤
天气渐渐转凉，刘霞约了林汐一起上山采野菜。两个姑娘背着背篓，走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上。远处山风吹来，撩起了林汐乌黑的发丝,刘霞看着林汐的头发，羡慕的说：“你这头发是怎么养的，又黑又亮。你看看我的，长着长着就分叉了。”林汐怎么会知道，只得说：“应该是遗传吧，我家里人的头发都挺好的。”林汐的相貌只能算做清秀，但是在知青点，她的相貌就算不错了。不过她不和男知青多话，大家觉得这个姑娘还是很稳重的。刘霞很喜欢乖巧稳重的女孩子，渐渐和林汐熟悉了。
刘霞带林汐到了一片林子里，林汐看见几棵树，不过叫不出名字。刘霞指着一棵树说：“这是核桃树，把果实采下来,剥了皮，里面就是核桃了。”
林汐看着一个个圆溜溜、绿油油的果实，怎么也想不到核桃居然是这样的。不过她喜欢吃，也就顾不得许多了，和刘霞两人忙着把这些果实都摘了下来。两人奋斗了两个小时,林汐的手都破了皮，将背篓都装满了才下山。当然林汐也没忘记偷偷的运了一部分进了空间。如今她就像一只小仓鼠，尽力存储过冬的粮食。
下山的路上，林汐和刘霞说起了探亲的事情。林汐问：“这回方传志回去，就是最后一次回家了吧。”刘霞的步子一顿，笑了笑说：“按理说他是可以回去探亲的,但是这次他选上了工农兵学员，再回去探亲，有人要跳脚了，所以他把探亲的名额让了出来，不知道谁沾光。”林汐闻言，觉得方传志还真是聪明，好事不能一个人都占了，要不然徒增麻烦。
知青每逢过年是有探亲假的，但是不会让你们全都回去，大家轮着来。新来的知青基本不会给探亲假。林汐也没想着回去，她对原主的家庭没什么感情，没有乡愁的情绪。上回的信她托其他知青寄了回去，觉得自己过年的时候再给家里人写信拜个年就行了。
刘霞自然不知道她的想法，还以为小姑娘想家了，问她：“想回去了？要是实在想家，你可以去镇上邮局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就是贵了点。不过你现在受了伤，也不要上工，请假方便。”
林汐只是笑笑，问刘霞：“刘姐，你回去吗？”刘霞点点头：“我也来了几年了，去年没回去，今年想回去看看。”
两人说着话，也就下了山。到了知青点，大家看到刘霞和林汐背着两篓核桃，赶紧上去帮忙。袁鹤笑嘻嘻的说：“两位辛苦了，赶紧去洗洗脸，剩下的活计我们来干。”核桃还有剥皮，这也是个麻烦事，林汐不愿意参合，和刘霞一起进屋休息。
洗脸的时候，林汐感觉手疼的厉害，仔细一看，手上有细小的划伤，还有一个水泡。她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手，刘霞凑了过来，看见林汐白白净净的手上有几条伤痕，劝她：“去卫生室抹点药，两天就能好。”
林汐想着要把核桃分给楚晟，就出门了。院子里几个知青在剥核桃，看见林汐出门，就问刘霞，刘霞说了原因，大家也都没说什么。毕竟是从没干过活的人，弄出点伤也正常，大家都这样过来的，只有汪小珍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她娇贵，一点点伤还要去卫生室。”袁鹤看了汪小珍一眼。韩美芳轻轻推了汪小珍一下，小声说：“你别老挤兑她。”汪小珍半抱怨半委屈的说：“韩姐，你可不知道，她就是个娇小姐。咱们一块做火车的时候，她就一个劲的显摆，又是吃白面馒头，又是穿新衣服的，还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要不然我怎么会和她闹。”汪小珍说的话，除了俞琳琳外，大家都不信。林汐来的日子也不短了，大家就是觉得这姑娘话少，可是没有显摆什么，更没有看不起大家。就是伤了手，也在努力干活，没有拖累大家。
大家看着俞琳琳，俞琳琳是最后上火车的，和林汐接触的不多，所以也不好说什么，瞄到汪小珍盯着自己看，只得支支吾吾的说：“有一点吧，她不爱搭理我们。”
其他知青不再说话，对于林汐的表现，大家都看着眼里，事实胜于雄辩，估摸着多半还是汪小珍心眼小。汪小珍也感觉到大家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心里越发气恼。
林汐不知道知青点的小插曲，她到了卫生室，楚晟在帮着小宋大夫收拾药柜，小宋大夫给他讲解药品的作用，看见林汐来了，笑呵呵的说：“林知青，来看楚晟了。”楚晟听见了林汐的声音，直接从屋里跑了出来，亲热的说：“姐姐回来了？”林汐递给他一个小布包，楚晟打开一看，都是核桃。笑着问：“给我的？”“当然。”林汐看着楚晟高兴的模样，也很安慰。自从楚晟到了宋大夫这里，性子活泼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
林汐对着小宋大夫说：“小宋大夫，给我看看手，今天上山的时候磨破了皮。”楚晟一听，脸上的笑模样都收了起来，着急的问：“姐姐，怎么啦？怎么伤到手了。”小宋大夫看看林汐的手说：“没事，抹点药就好，就是水泡要处理一下，我给你挑了。”又转头对楚晟说：“大惊小怪的干什么？就是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楚晟看着林汐白皙的手上，几条红色的伤口特别扎眼，还有那碍眼的水泡，看得他小眉头都皱了起来。林汐觉得好笑，就和楚晟说：“帮我找点药来。”楚晟闷闷的“嗯”了一声，默默的去药柜里拿药去了。小宋大夫调侃道：“这孩子是心疼你了。”林汐只是笑笑。小宋大夫帮林汐处理好了伤口，林汐要回去了，楚晟非要送送林汐。林汐没办法，只得让他送。
路上，楚晟一直都没说话，耷拉着脑袋，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林汐觉得他像一只可怜的小奶狗。柔声问：“怎么不高兴了？”楚晟没说话，憋了半天，说了一句：“姐姐，你的手是怎么弄伤的？”林汐见楚晟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就回答他了：“上山采核桃的时候，划到的。就是小事，不要不高兴。”林汐说完，低头看看楚晟，楚晟还是那副样子，林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末了楚晟说了一句：“姐姐，你喜欢吃核桃我去采，你以后别去了。”林汐听了心里觉得很温暖，笑着逗他：“就这点伤，我就不干活了？！等我手好了，还要和大家一起干农活，那时候我该怎么办？好了，你还小，不要操心这些事。过几天我去镇上买东西，你去不去？”
楚晟的眼睛都亮了：“真的带我去？”林汐看他恢复了精神，说：“我想去给你买几本书，没有课本太不方便了。”楚晟没想到，不但要带自己去镇上，还要给自己买东西，心里别提多美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林汐，林汐的心都要被看化了，怜爱的摸摸他的脑袋，脑袋上长出的小青茬有点刺手，刺的她痒痒的。
一直将林汐送到知青点门口，楚晟才转身往回走。林汐看着小家伙远去的背影，楚晟依旧是那身破旧的衣服，单薄的夏衫难挡秋风里的寒意，林汐心里叹气。楚家人也真是刻薄，把孩子赶出门后就不闻不问的，连衣服都不给一件。宋大夫两个老爷们估计也是粗心，想不到这些问题。楚晟现在只有身上的一身衣服还有唐支书拿来的一套旧衣服。一个孩子只有两套衣服，在现代社会是不可想象的。
隔了两天，给楚晟上完课，林汐拿出一个小包裹，递给楚晟：“明天早上我来找你，我们一起去镇上，坐村里的拖拉机去，你可别睡晚了。这是给你的，你拿着。”
楚晟的心思都在出去玩上了，一脸兴奋说：“姐姐，我不会睡懒觉的，你放心。”低头看着手里的包裹，想要打开：“这是什么？”
林汐按住他的手说：“回去再看，你会喜欢的。”“姐姐送我东西，我都喜欢。”小孩子一脸讨好的看着林汐，林汐嗔怪道：“刚才吃什么了，嘴这么甜。”
楚晟奔奔跳跳的回了卫生室，宋大夫刚刚送走了一位病人，看着楚晟高兴的模样，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回来了？你姐又给了你什么好东西了？”楚晟笑眯眯的回：“不知道。姐让我回来再看。”
宋大夫看楚晟小心翼翼的把包裹打开了，里面是一套军绿色的衣服，楚晟抖开衣服，大小是他的尺寸。宋大夫看着楚晟不合身的夏装，心里了然。
楚晟换上了这套衣服，仿军装的款式，大小也合适。楚晟在镜子前左照右照，心里别提多喜欢了。宋大夫见楚晟这样一穿，甚是精神。这段时间的调养，也让孩子长了点肉，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吓人。
小宋大夫见着楚晟得意的模样，忍不住了：“行了，别照了，再照镜子都该照破了。”楚晟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看着小子炸毛的模样，小宋大夫有心和他开玩笑：“这衣服不错，哪来的？”楚晟有意显摆：“我姐给的。”“你姐可真有本事，这一身好几块钱呢，问问你姐，回头给我也弄一身呗。”说完就伸手去摸他的衣服。楚晟机警的往后一躲，小宋大夫摸了个空。“小气是不是，给我摸一下还能摸坏了？”楚晟警惕的看着他，凶巴巴的说：“你不许去找我姐，不许问她要东西。”“哎呀，你这臭小子。”小宋大夫作势要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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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新衣
宋大夫看儿子越闹越不像话，赶紧拦住了：“他就一孩子，你和他闹什么？”转头对楚晟说：“你姐给你的，你就穿吧,天也冷了，也是我们没留意，你身上的这几件都不能穿了，回头我找人问问，看看能不能给你再弄一套秋衣。”楚晟不想麻烦宋大夫，农村人没有布票，要做套衣服可不容易，有些旧衣服也都是有用处的，不会白白送人的，因此他说：“宋伯伯，没事的，不麻烦您了。”
宋大夫也不和楚晟继续掰扯，没有继续话题。楚晟想起一件事：“宋伯伯,明天我姐带我去镇上。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行呀，你可要听话，不要乱跑，镇上有拐子，你可别给人拐跑了。伯伯给你点钱,你拿着，明天买的零嘴。”说完，宋大夫要掏钱。楚晟直接拒绝了：“伯伯，我不要您的钱，姐姐说她给我买。”宋大夫想着林汐一个知青，现在又不赚公分,能有多少钱，坚持要给。可是楚晟坚决不要，宋大夫没辙，只得把钱收了回去。
一早，林汐来了卫生室，楚晟已经在院门口张望了好一会了。看见林汐的身影，赶紧迎了过去，小宋大夫觉得好笑，调侃道：“你可算来了，这小家伙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了。”有人笑话他，楚晟的脸有点红。林汐摸了把小家伙的脑袋说：“是不是等急了，我们这就走。”看了眼楚晟身上的新衣服，林汐更满意了。黑心商店里就这套衣服要八个金币，林汐又不会做衣服，咬咬牙还是买了。看见楚晟穿上后，还真是像换了个人似的，也就不太心疼了。
楚晟注意到林汐在看他的衣服，觉的更不好意思了，害羞的跟在林汐身后。察觉到孩子害羞的情绪，林汐拉他站在自己身边说：“大方点，穿件新衣服还不好意思吗？你长的好看，穿着这身也好看。”楚晟低下头，嘴角往上扯，心里美滋滋的。
两人和宋大夫打了招呼，一起往村口去。
村口停着一辆拖拉机，上面坐了两个村民，开车的是楚百川，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看见楚晟过来，有点惊讶，又看看楚晟旁边的林汐，心里愈发纳闷，这两人怎么凑一块了。脸上还是笑呵呵的：“林知青，去镇上呀！”“是的，带楚晟去镇上看看。”楚晟叫了一声“五堂哥。”两人算是有些亲戚关系，排下来，楚晟管他叫五堂哥。楚百川应了一声，林汐摸出一毛钱，递给楚百川。坐拖拉机一个人五分钱。收了钱，楚百川让林汐两人上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