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北洲的天一宗作为最大的综合性宗门,招收弟子就更为广泛,虽也是三年一收,但偶尔会在大陆各地“广纳贤才”。
在收徒前,他们会请门内有天赋的长老卜算一番,待测出大致的方位来,根据这些信息,再安排门下弟子往各地搜罗,一些从未接触过修仙的偏僻凡人村庄也可能遇上这样的幸事。
原著里的女主角紫月就是这样被挑中的。
她所在的村子就是被长老大手一挥指的位置上的一个,同方向还收到了好些资质不错的,其中包括暗恋女主的男配。
每十年,六大仙门会举办“新叶大会”,让三十岁以下的新弟子们聚在一起切磋一二,其实就是互相攀比一番,看看彼此的生源情况。
阮樱本来也是要参加的,她和女主紫月算是一届,但现在她跑路了,还真不是很想回去参加两年后的大会,不是怕了女主——
就这一两年功夫,大反派游颜竹准没忘记前头的恩怨,她回去剑宗岂不是自寻死路。
“怎么了?”
“没事。”
阮樱摇了摇头,先请江桃安抚这几个略显激动又有些不安的姑娘。
“我去把芥子袋等物偷回来,到时候有了法器,我们便是直接跳船离开也方便。”
“就是不知来救援的人何时到?”阮樱安抚地拍了拍万悦的手。
和其他几个敬畏不前的姑娘不同,也许是同一个牢房出来,万悦对她明显要更亲近一些,似乎是不愿远离她。
但阮樱不方便带着她一道,只能托给江桃负责。
“也就这会儿。”江桃估摸了一下,“我是今早放出去的求救信号,出发之前也听说剑宗已经安排人了,从剑宗到这也就半日的功夫?”
阮樱心头一紧。
船上被抓的其他姑娘不说,但她自己可得寻摸了法子离开,若是来人真是游颜竹,那她肯定不能撞到他手里。
“说来他们也是幸运。”江桃小声与她耳语,“说不定……能拜入大宗门呢。”
倘若这几个姑娘顺利被救下,面临的多半是后续调查。是小门派和康安等这船的邪修互相勾结被卖,还是无辜受累等等。
因为来施救的多半是本地剑宗之人以及原本就在调查此事的百宝门弟子,期间如果有互相看中的,说不定她们就能拜入大仙门,比之前那些牢里的人要幸运得多。
江桃这话倒也没有说错。
“都是缘法。”阮樱摇了摇头,不欲多言,“还是等救下来之后再说吧。”
“你说的是,是我不该先喜形于色。”江桃立刻反思自己,“受教了。”
牢里有阵法,出入凭信物,不然只能硬破。
所幸这并不是什么即时感应的阵法,阮樱用剑硬破后也不见此处守备有太大反应,轻松打晕两个看守,她顺利离开。
出了牢房区域,她才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是船舱的地下二层。
同层其他地方是船员住的地方,看守也是从船员所出,但牢房之地属于密室,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船里还做着这样的勾当。
往上一层则是驾驶室。
阮樱捏了个法诀,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屏息融于环境之中。
上到地面,来往人群明显变多,她首先去的便是之前康安给开的房间。
四楼的房间开着阵法,阮樱在硬闯和等等中犹豫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后者。
不同商会的船布置的灯、开关枢纽、阵法等都不同,更不用说是她头一次接触的。
“不在啊……”
阮樱观察了一会,通过其他进出房间的客人和他们开设的不同阵法意识到屋子里没人的可能性更大,随后又退回一楼。
“这次可算是成了。”
巧的是,张管事这会儿正和人说着话。
她眼睛一亮,当即跟在后面。
管事也就筑基后期,估摸着资质一般,实力是丹药资源堆出来的,阮樱也不觑。
等人进了房间,她连忙跟了进去。
张管事住在地下一层,和驾驶人员属于一层,但房间单独在外,看布置就比一般船员房间要好不少。
阮樱扫了一圈,倒是看到了她和江桃被搜走的东西。
她心里默默清点一番,发现还少了她的储物戒指和储物手镯,估计是放在了康安那。
但这会儿阮樱还没出事,他们修为不过筑基,应该也破不开。
不再多犹豫,阮樱当即出手。
“什么人——”
话音未落,张管事已经直直地倒了下去,昏死在地上。
阮樱借机踹了他几脚,可以说全是私人恩怨。
审讯这种事情她做不来,搜魂更不是她一个金丹初期能办到的。
所以,阮樱干脆把人打晕,直接废了他丹田,不多废话。
“就剩下康安了。”她抿了抿唇。
再次搜了一遍屋子,阮樱找到了管事的私房,没有明显的指向幕后之人信息的东西,看来张管事就是个穷且无能的钻营出来的小伥鬼。
她象征性地拿了一块中品灵石作为劳务费,剩下四块和其他多而杂的东西对普通人来说价值很高,就留给其他受害者及其家人作为赔偿。
“还差康安了,他们是用什么联系的?”她又翻找了一下,没发现联络玉简等物。
和身家一般的张管事不同,康安可能有追月楼、康家、她生母季淳茹三方给的资源,虽然康家不是大家,追月楼也不见得多看重他,她母亲应该也不会无脑送给他许多法宝,但多少算是有些难度。
阮樱并不敢自大。
不过她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拿回了芥子袋等法宝也安心了许多。
“先去和江桃汇合吧。”
船上的小头目都给她处理了,剩下需要担心的就是康安和其他相关人员,最难的不过是福鑫商会跟船的元婴修士。
阮樱眯了眯眼睛,捏了捏放在腰间的芥子袋。
芥子袋里头轰天雷就放了十来枚,一枚炸飞一金丹,十枚能打一元婴。
没别的不好,就是贵。
但她阮樱别的没有,钱和法器却是不少。
江桃拿回了自己的东西,丹田的禁锢也已经解开,她看起来很是高兴。
“干得漂亮!”江桃对阮樱夸了又夸,不吝啬赞美。
“我们一起去把那个姓康的干掉?”
“好。”阮樱点点头,“他手上还有我的东西,级别的话可能比这个张管事要高一点,但也不一定,至于他背后的靠山、比如追月楼,不用担心。”
江桃信任阮樱的判断,也大概猜出了她虽然是剑宗弟子,但和追月楼可能有某种联系。
先把几个姑娘安置在一间空屋子里,她们在二楼赌博玩乐的地方找到了康安。
用一点小钱收买了小二,她们把他骗出来到了僻静处。
康安见到阮樱时,仿佛见到了鬼。
随后,他反应了过来,当即出手。
“来得好!”
阮樱拔剑而起,银白长剑宛如闪电。
像是劈开黑夜的光。
直刺向宵小之辈。
她练的是标准的剑宗剑诀、悟道剑诀,一法同时包含心法和剑法,共有九重。
悟道剑法由本派开山祖师爷传下,除了掌门一脉的嫡传大弟子必须修习此道,在剑宗内习此剑法的人并不多。
因为悟道剑诀足够难。
剑宗剑诀阁里剑诀无数,巧的是,六岁择剑诀时,阮樱原本按照亲爹指点,打算寻一门心法,再袭承他爹同门的剑法,结果那么多心法、剑法,唯独悟道剑诀被触动而起,与她感应。
有悟道剑诀在前,其他心法自然避退左右。
这样,她就自然只能修习这个了。
哪怕阮樱并不是什么天生剑骨、天生剑心,但因为此,剑宗诸长老对她仍是十分看好。
可也因为此剑诀的难度,阮樱练到了金丹,还是只修习到了第二重。
她虽不像是其他剑修那般不舍昼夜,但她练剑也没有打过什么马虎眼。
惫懒是她的性子,不愿吃苦也是人之常情,但阮樱不会故意偷懒,也不会明明没有做到却撒谎说自己完成了。
她在态度上整体还是端正的,她只是不喜欢加练,也不愿意参与到卷生卷死的氛围中。
那不是她的道。
虽然阮樱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大道,但毫无疑问这种无休的刻苦不是她的追求。
阮樱的剑锋之锐利超出了康安的想象。
在他的眼中,她就是个不思进取的废物二代。
不过是仗着出身好,才能有那么一点点的成绩。
她和她生母季淳茹是有些相像的。
季淳茹就是个在修炼上不甚上心的人,康安一直觉得如果不是她背靠季家,又给阮家生了个女儿,她不可能得到那么多资源再晋升到元婴,而单论资质季淳茹也并不是顶尖的那一批,至少比阮杰之辈差一个档次。
康安屈辱地给季淳茹当男宠,讨好她,与她卖笑,但心里始终认为季淳茹之性格是对修仙资源的浪费,不求上进、满是荒诞的浪漫幻想的人怎么配得到那些宝物呢?!
康安自觉自己已经足够努力,但却没有得到他应该有的地位和实力。
在他眼里阮樱也是个类似的货色,哪怕他其实从没有见过她,也没有正式了解过她。
“可恨!”
他浑身鲜血淋漓,不待那嫉恨的言辞脱口而出,阮樱已经一招捅穿他的腹部。
猩红的颜色飞溅开来。
阮樱神色一晃。
江桃连忙冲上,将人控制住,用法宝让他保持在不死但也不能醒的状态里。
浓重的铁锈味混合着让人不安的腥气,无孔不入地占据了她周围所有的空间。
阮樱给自己施展了数个清洁术,还是压不住那股强烈的恶心,反胃到说不出话来。
这是她第一次参与这种程度的战斗。
以绝杀的心态去对待敌人。
最后一招若不是她心有所感避开心脏位置,这会儿康安已经被捅了个对穿魂飞魄散了。
阮樱身上灵气已经耗了大半,顶着船上阵法的压制战斗还是有难度的,她也不敢小瞧康安。
战局已出结果,前后不过须臾之间。
“大胆竖子!”
船上的元婴修士被惊动赶来。
那人一掌拍向江桃、阮樱两人。
阮樱抬眼,当即冲出,顶在前头,执剑相扛,江桃以法器长练助阵。
借着白纱长练遮掩,阮樱以六枚轰天雷结成小法阵,直击元婴。
一时之间,福鑫的仙船几乎成了爆炸现场。
原本船上的防御阵法被激发,但爆炸在内部,破坏得更厉害了一些。
这里动静极大,后头正在寻船的修士原还确定不了方位,这会儿听到了声音,当即追赶过来。
“什么情况?”
“已经打起来了?!”
“快,我们去支援江师妹!”
一众得到了求救信号的百宝门弟子当即登船救援。
百宝门素来阔气,法器不少,来人中又有一位元婴初期、三位金丹修士,法宝祭出,几息之间便控制住了仙船。
此时,原还十分嚣张的元婴修士一只手臂已经被炸没了。
第8章
不待他开口,阮樱再度祭出六枚轰天雷,呈六星六角包围之势,仿佛直接扼住了那元婴修士的喉咙。
那人脸都青了。
江桃已经将康安处理好,重新站在了阮樱身侧,同时拔出了长剑,与她一道对抗元婴修士。
“道、道友何必如此……”
那元婴知道两人身家丰厚,不敢冒然举动,更何况整艘船已经被其他修士入侵。
他与福鑫商会的船本来只是雇佣关系,并不是签了死契或是利益共通的,像他这样的护船修士还有不少。
在这些人里,只有很少一部分是和福鑫商会有直接的利益联系,比如本身是他们的客卿长老或亲眷,大部分人只是签订了雇佣合同。
大部分人都是散修出身,晋升到金丹或元婴已经耗尽了大量的资源,又因为是散修出身,比起大家出身之人更难接触上层资源,而福鑫商会等组织刚好能提供这样的机会。
他们基本上是按照年、月或是护送的次数来结算收入。
单趟护船的收入不算特别高,但累计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收益,何况这些人因为资质一般,大部分到了元婴年岁已经不小,不光是妻妾不少,可能孙子、曾孙,徒子徒孙,全都有了,一大群人倚仗着元婴长老一人。
他们即便是为了家族的长远发展,也要往背后多补贴一二。
形单影只的很少,说难听点,到了这个层次,送女人来讨好他们的都有不少,能完全克制物欲的强者,多半也不会来长期做这个护船工作。
但阮樱和江桃都不敢放松。
哪怕两人都不在最好的状态。
但,若要战,她必从!
见他们如此,这护船的元婴修士也有些恼怒。
他心里有些发虚,却又觉得叫一个金丹、一个筑基的修士拿捏了十分难堪。
“江师妹!”
正在此时,登船的人也找到了爆炸发生之处。
百宝门的人在得到江桃的求救信号之后,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救援人员。
按照任务腰牌的记录,可能会发生的情况有两种。
一种是直接向江桃发出信号位置的方圆多少里内所有境界比她高的百宝门修士发起求助,当人数过少时还可能会向其他仙门的同僚发起合作救援的信号。
一种是根据当时江桃传出的信息和任务的实际难度,宗门根据情况调派修士过来,这是情况不那么紧急时常见的处理方式。
这会儿,因为事关宗门的年轻弟子和新生力量,两种方案都采纳了,剑宗得了信息共享并采取了行动,附近百宝门的弟子也都被调动起来,领头的一个元婴修士是从相对远一些的地方赶过来支援的。
见到一群人来,那护船修士彻底没有了战意。
这一群一看就是背靠大宗门的修士突然登船,又是元婴又是金丹的,放在一些中小门派已经是顶尖配置,护船修士也不傻,自然知道其中有蹊跷。
这会儿也不管尊严和任务,能保住性命、不牵扯到事端中已经算好了。
阮樱和江桃都松了口气。
两边互相介绍了一番,通过身份铭牌和任务腰牌确认了彼此的身份,随后开始交换信息。
因为和百宝门的人不太熟悉,阮樱主动去看望了被安置起来的万悦等人。
这群可怜的姑娘倒没有哭哭啼啼的,情绪还算稳得住,只是眼神中充满警惕和不安,尤以个子瘦小的万悦最为分明。